山意秋用手轻触最下方的“确认”,瞬间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哗啦啦”的书页翻动声不绝于耳。

    等声响停歇后,她发现自己竟身处一片田间,不远处有一位穿着短袖、裤衩的温润男子朝她笑着招手。

    但他一张口,却是十分雄厚的声音,他咧着嘴呲着一口大白牙,乐呵呵地说:“我叫陆祁,是教授农学基础的老师,可以叫我老陆。”

    不明所以,山意秋只得跟着陆祁的脚步往前走,不时有粗糙的叶片蹭过她的脚踝,带来毛躁的触感,泥土混着草木的清新味儿裹挟着整个感官随风而行。

    “星际时代有太多可食用的植物了,但农学基础里我们学的还是人类最早食用的植物们,闻见了吗?空气里生命的味道。”

    “不过比起学会种植,首先我们学会认识它们,它们叫什么?它们是哪家的孩子?它们喜欢什么温度?它们爱不爱喝水?当然还有很多很多,等你能回答出我这些问题的时候,你就入门了。”

    陆祁慈爱地摸着每一棵植物,像是在与老友握手,微风吹起他的发梢,在光里的他无限温柔。

    然后就见温柔的他轻松地倒拔起一棵大树,熟练地把树顶最嫩的一团叶子塞进嘴里,就细细咀嚼起来,愉悦地说:“当然,我们也得知道它的口味如何哦。这个就很甜!”

    在星际时代,没有不能吃的食物,只有医术极其高明的医科圣手。

    短短一节课,除了认识了常见的植物,山意秋满脑子被陆祁塞满了菜谱,她晃一晃脑袋都能闻见味的那种。陆祁报的哪里是植物的学名,分明是菜名。一些能吃的、不能吃的,她都在系统里尝了个遍。

    陆祁说,哪怕是毒草,星际时代都能制成一道菜,再搭配上一份解毒药。

    他的经历说这句话极具说服力:陆祁在学农前,是他家祖传餐馆的首席名厨;学农后,他是医院高贵的vip病人。

    据小七透露,在陆祁的形象作为农学老师后,星际大部分的儿科也都迎来了一次食物中毒小高峰。

    而此时向往陆祁多彩经历的山意秋,在多年后才惊觉系统制作人挑老师的标准多么特别。

    系统里学习的时间流速其实与外界并无区别,只是极致刺激了大脑潜意识。人们在梦里经历好几年的光景,醒来时可能天都还未亮,系统便是利用了这点。

    于是等她结束农学基础课后,天旋地转间就又在教室里见到了李老师。

    在她识得大部分常用字后,李老师更多的是带她一起读星际历史故事,今日所讲的便是星际时代某一国女皇登基的历史。

    山意秋很爱读这类历史,她艳羡于那些女孩广阔的未来,她们做着她难以做到的事情。

    李老师侧目望着她,温声鼓励她:“秋秋也可以做到,哪怕是远古时期对女子十分苛刻的景朝,也有一个女子叫顾...”李老师还未说完,就出现了一阵电子音掩过了她的声音,她也不断在闪烁着,最终消失在教室内。

    系统一阵剧烈警报后,小七凭空出现在教室内,急忙地安抚着惊慌失措的山意秋:“秋秋,没事,刚刚是因为李老师提了景朝未来的历史,被时空穿梭机捕捉到了,才产生了短暂的屏蔽效应。李老师没事的,明天我们还是能正常上课。”

    其实系统讲述历史本无错,但它载入了时空穿梭机,时空穿梭机不需要联网,就能监测到涉嫌剧透当前时代历史的语言。

    而山意秋利用系统里的知识却并不会受到影响,因为时空穿梭机本质上来说是个半成品...不然它也不至于设定穿去几千年后,却来到了几万年前。

    山意秋等情绪平静下来,窝在小七怀里,才敏锐地想起李老师没说完的人名,试探着问小七:“那这名女子是谁?顾是国姓,是...长公主吗?她也称帝了吗?”

    她还是不习惯叫顾容鸢为娘亲,总是逃避称呼,但顾容鸢也并不在意口头的母女名号。

    小七躲闪着山意秋的眼神,不曾想山意秋居然这么能联想,它支支吾吾许久也没憋出一个答案来:“啊这...你...”

    最后,它只能捂住自己的脑袋,将黑白熊团成一个三角饭团的模样,快速滚出了教室,消失不见。

    原来,大家面对自己不想回答的事情都是选择逃避啊...

    那想必长公主定是称帝了...

    山意秋想着想着,就不自主张大了嘴巴,一直陷在震惊里,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了接下来手工业基础的第一课。

    丧礼的第二日恰逢朝中休沐,冷清的宿府官员云集。来的低阶文官数量远多于武官,一些人眼泪还未擦干就在灵堂里掏出纸笔来,行云流水地默出昨夜熬出来的哀悼词来。

    于是,就出现了如此怪异的一幕:灵前除了哭声,就是这些文人雅士对悼词的评头论足。

    对宿家堕落的文风而言,这些人和坟头蹦迪有什么区别?

    这时,小七突然出声,嘟嘟囔囔抱怨道:“真无趣,宿子年这个做儿子的,想必都看不懂他们写给他老子的赞美之词吧?”

    山意秋想极力反驳小七对宿子年的抹黑,不甘示弱地在心里大叫:“小七,不可以这样说哥哥啊!”

    还不等山意秋继续和小七据理力争,宿子年就冷冷站在这群文官面前,不耐烦地打断他们声情并茂的念咒,“别念了,省省吧。就我爹那点学识也就看看兵书,你们那点悼词,他在九泉之下也听不懂。”

    此话一出,满灵堂皆寂。

    本想大骂荒唐,但想起少年北昭王的身份,文官们又冷静下来。

    之前,为宿家功勋评判一事,整个早朝都闹翻了天。

    圣上本来只准备悄无声息地给他个京城的虚职就算了,谁曾想宿子年晚宴这么一闹,言官上了一堆痛骂他的折子,一些武官不甘,立马为宿家鸣不平,文武之争一触即发。一群人争了老半天,圣上才勉强塞了一个不得世袭罔替的爵位。

    当下文官要是再闹一场,谁晓得武官第二天发起疯来,宿子年又能白得什么好处。

    下午时分,宾客渐息,却见顾容鸢不施粉黛,身着素衣,扶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进了灵堂。

    “意秋、子年,这是前礼部尚书,赵崇。”

    赵崇约莫六十,满头银丝服服帖帖,不见凌乱,身着白衣也不染一丝尘埃,身上并无“老人味”。相反他有着一股浅浅的熏香,悠扬又宁静,一看便是一位很讲究的老人。

    山意秋和宿子年纷纷朝着赵崇行礼,他们终于见到曾经竭力挽救宿家门风的前礼部尚书了。

    赵崇凝视着牌位许久,才叹了一口气,插上香后,静静地抽出几张写满悼词的白纸,随着纸钱一同燃尽。

    他噙着泪,淡淡地说着:“你不爱看这些文绉绉的话,但我还是写了。宿不言,你下辈子还是多读些书吧,少做什么大英雄,活久点。”

    没人知道他在悼词里都写了什么,他在灵前说的都是些寻常的大白话,不带一点典故,又哭又骂了一个时辰。

    待他擦干泪,又是一个精神矍铄且不好惹的老人。

    他目光锐利地打量着一高一矮的两个孩子,严肃地说:“宿子年、山意秋,等宿游下葬后,我来负责你们的课业。”

    完了,这么多年,他怎么还是看不过去宿家的门风啊?

    宿子年和山意秋面面相觑,不敢随意出声应答。

    顾容鸢微微一笑,敛去身后功与名,解脱一笑:“听到了吗?好好学!这可是我三顾茅庐去求来的。”

    赵崇就以这样强硬的态度,抄着一把厚重戒尺,在长公主府里深耕教育了。

    山意秋在此之前,因为年纪小,双手无力,抓不住笔,并未怎么写过字,以至于一直没能发现自己在描字这件事上毫无耐心。

    小七说,聪明的孩子总是不耐烦做机械的事情,但赵崇的戒尺会教会他们。

    是的,宿子年常常和山意秋抱怨赵崇哪是礼部尚书,他应该是刑部的才对。

    赵崇在制定规则和惩罚上极具天赋,条条框框难见破绽,把投机取巧的漏洞都堵得严严实实,堪称青天大老爷。

    “宿子年?你替她描红的时候,能不能忍住你那笔丑字?山意秋,你教他之前,难道不知道你这段话先前和我说过?”赵崇坐着就把二人狠狠训了一通,一人给了一手板。

    宿子年的手掌狠狠打了都不见红,山意秋却是轻轻一拍就红了一片,她的眼泪止不住在眼眶打转。

    赵崇不为她的眼泪而心软,只觉山意秋是因为一味听从兄长而不辨对错,他继续厉声训道:“山意秋,你以后不必再称宿子年为哥哥。课堂之上无年纪大小,只有学识高低,你一味帮他只是害了他!”

    “宿子年、宿子年!”就这样,在赵崇的逼迫下,山意秋肿着眼睛,带着哭腔朝着宿子年喊了一声又一声的名字。

    赵崇年岁已高,精力不济,仅仅给他们上午授课,下午就歇息去了。

    等赵崇一走,顾容鸢就立刻花枝招展地踏进屋内,她腰间叮叮当当的玉佩轻撞声好不欢快。

    “哟,哭着呢?来,和为娘去酒楼吃饭去,听几个小曲儿自然身心愉悦。”

    酒楼就在这条街上,走上几步就到了。山意秋牵着顾容鸢的手走在前面,宿子年悠哉游哉地晃在他们身后。

    “哟,我说您今日怎么如此慷慨,还想起来请客呢?原来还是我娘的酒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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