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刃一进门就看两个少男少女一块在看书,金色的光在两人身上流淌,一串串星子坠落,被柔软的衣衫接个满怀。

    两人闻声而看,宿子年面不改色,而山意秋刚想把书塞回宿子年的手上,执刃的眼刀就“唰唰”地射了过来。

    她毫不犹豫上前收缴了山意秋手里的书,翻了几页后发现是正经诗经,才又扔给她。

    这个训过了,另一个也不能放过。

    她刚想对着宿子年破口大骂,但不知想起什么来,还是忍住了欲望,她心平气和地面向宿子年:“北凉出现了瘟疫。”

    宿子年放下书,给身边的山意秋掖了掖被角,才慢条斯理地问她:“为何?”

    北凉先前虽有暴雨,但并没江南那么大,秋收收得又早。

    后续赵黎处理得也极为妥当,疫病刚冒出个头,就被掐灭了。

    “大灾后必有大疫,本应只在江南的,但江南有些百姓活不下去了,卖了田后还是活不下去,自然往外逃。虽然逃不到我们这种极北之地,但过年了,一些在南方做生意的人会回北方。”

    “放心,北凉不严重,我一直有派人在查。如今北凉只有一两户人家染上了,那个村子都被太守控制住了。”

    执刃说得相当冷漠,只是单纯地在解释,她说起江南惨状来,眼睛里也毫无波澜。

    宿子年不过多评价,只问她:“此事看上去已了了,又为何急着寻我?”

    “公主让没钱的时候就找你要,我手底下的人干活是得给钱的。”执刃回答得相当干脆,双手一摊,手心朝上,只想要钱。

    要不是伸手要钱,她早就骂人了,景朝还不如她们建真男女大防严呢。

    执刃来之前,顾容鸢就吩咐她了两件事,一件是盯着山意秋的身体,另一件就是注意北凉的疫病。谁能想到第一件事比第二件事难呢!

    “...那你找管家要吧。”宿子年远离顾容鸢后,难得又对自己的金库有了危机感。

    执刃闻言,走得干脆,也懒得骂山意秋,转身就寻管家要钱去了。

    山意秋看着宿子年微妙的神情,哈哈大笑,也将一只手伸在宿子年面前,另一只手的两根手指在手掌上弯曲跪地,作做磕头状。

    她歪着脑袋,问他:“散财童子也给我点?”

    光从窗纸穿越而来,她在光里好像也在发光一样,闪得他瞳孔一颤。

    “要多少?”

    听着他干脆利落的问句,山意秋不免心生羡意。

    他还真有财大气粗那味呀,她什么时候才能这般霸气呢?

    不过她还是想起了正题来,“不用你的钱,但我想请你派人出海去寻几种作物。”

    山意秋本想等香皂得些钱来,再派人去出海去寻的,但如今楚华揽过了生意,又包了玻璃的花费,她钱财也就宽裕了起来,高产作物一事也可提上议程了。

    “行,你画给我。”宿子年一贯对她是高度的信任,

    山意秋指挥他从书架上抽了一本薄册子来,宿子年翻到第一页,就一阵失语。

    他缓了好久,才问她:“...你确定是这本?没画错?”

    顾容鸢极其实用主义,她本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从未教过山意秋;至于赵崇,此人极通君子六艺,但授课内容也仅限于书法和圣贤书。

    剩下两个中年人,赵黎已经是挤出了自己仅剩的时间盯着他们写课业;曲济呢,他对这类附庸风雅之事,根本不在意。

    所以宿子年从未看过山意秋的画,只眼里那歪歪扭扭的线条,毫无美感的勾勒,看着都不太像是作物。

    就算退一步来说,至少不太像人能吃的食物。

    原来,她也有做不到的事吗?

    山意秋被小七笑多了,对他的评价也不失望,十分谦让:“那你来?”

    能者居之嘛。

    于是,宿子年在山意秋的口述里,握着笔艰难地画出了一幅更扭曲的画。

    先前山意秋的作物,画的好歹看出来是死物。

    而他的画活似作物成鬼,前来索命。

    两人对着画一阵沉默,四目对望间,都叹了口气。

    作为顾门的大师兄,宿子年颇有担当,找出了解决办法:“等你病好了,你找赵文吧。”

    “他会画?”山意秋狐疑道,宿子年方才在作画之前,他也是这般笃定的语气。

    宿子年点点头,肯定赵文之才:“好歹是前礼部尚书之孙。”

    一边说着,他一边把画纸揉成团,将镇鬼符藏在掌心,不见天日。

    一些多余的道教天赋,不要也罢。

    但山意秋提出质疑:“可我们也在前礼部尚书门下,画得也就这样...”

    宿子年对赵崇的人性向来不抱希望,“不,他本就不认我,看了你的画后,你也会被逐出门。”

    赵崇那么吹捧的孙子,必然才华出众。无能之人,自然不能是他赵崇认可的弟子。

    “行吧。”山意秋还是将信将疑。

    这样百无聊赖的休养日子,山意秋足足苦熬了一个月,每日但凡看上两个时辰的书,执刃就真的要用苦药杀了她。

    在最后一日时,山意秋的院里就迎来了一个不熟悉的客人——楚华。

    香皂进贡后,皇上颇为喜爱,京城名流皆趋之若鹜,香皂的生意自然蒸蒸日上,楚禾连年还未过完就急着回京城打理生意了。

    但她两个孩子依然还留在王府里跟着曲济,也不知他们这对前夫妻究竟是何打算。

    楚华是几个孩子里最年长的,明年将要及笄了,与楚禾那般凌厉的长相不同,她更为温润,性子也更柔软。

    “意秋...”楚华带着歉意开口,似是要说些难以启齿之事。

    “怎么了,华姐姐?”

    “意秋,我爹让我来问琉璃之事何时能开始?他已寻址建了火炉。”楚华都不懂父亲为何非要麻烦一个尚在病中的孩子,意秋就算再聪慧,这般体弱,哪能陪他折腾那些火啊泥的!

    但她没想到山意秋积极响应,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极为兴奋,那模样和父亲发疯的样子竟有异曲同工之处。

    山意秋原地蹦了好几下,玉钗都摇摇欲坠了,她握着楚华的手晃了好几下,“我明日便可!”

    不在院子里闲着,她干什么都行!

    一群人把她当易碎的瓷器,严厉如赵大人都不让她写大字了!

    “你是真心喜欢吗?若不喜,我可寻娘来与我爹谈。”

    即使山意秋已经动若脱兔,看着并没有勉强之色,楚华还是不太放心,她爹什么样子自己还是清楚的。

    小时候,别的小女娘玩的都是风雅之物,唯有她被她爹强行拉着和!泥!巴!

    面对娘的质问,她还得照着她爹的话,撒谎说爱玩!

    “当然是真心喜欢!”山意秋猛点头,生怕自己的迟疑会错失此次机会。

    困在院子里的这个月,她格外想要造玻璃。屋里的窗户合上后,便看不见窗外了,只有阳光极好时,屋里才能透进光来。

    可日头不好时,执刃连门都不让她出!

    第二日,还未等西岚叫她起身,山意秋就在小七的叫唤下一跃而起,一番洗漱后就连忙去寻曲济。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月开始,她与宿子年就要分班读书了,宿子年与楚凛在早上,她与赵文在下午。

    赵崇也实在琢磨不明白,他对两人一视同仁,为何年长的那个却学得那么慢!

    不过,她的上午也因此空了出来。

    曲济建的火炉就在宿子年的马场旁边,玻璃危险不大,但毕竟用火,安全起见还是得找个空旷的地。

    去马场的马车上,除了曲济,还坐了楚华。

    与楚华往日明艳的衣裳不同,楚华今日穿得极为简朴,发间也只插了一只木钗。

    她瞧着精神不大好的模样,有些勉强地朝山意秋笑笑。

    山意秋也笑着朝她打招呼,只是有些不明白楚华昨日不似对玻璃有兴致的样子,怎得今日也一道了。

    于是她问:“华姐姐也与我们一道吗?”

    回答她的却不是楚华,而是一旁看书的曲济。

    “嗯,华儿不喜此道,但极擅数术,我想着她也能帮上些忙。”

    “意秋,你先前提的法子我想了想,这是我后来写的流程图,你先瞧瞧。”

    说完他就递过了图纸,浑然不在意楚华面上的苦色。

    山意秋只得向楚华投去安慰的眼神,就又看向了曲济递来的图纸。

    曲济纸上所绘的流程已经很详尽了,甚至还附上了火炉内部的构造与简单材料配比。

    先前山意秋在系统实验室早就制出了玻璃,但实验室各项设备极其成熟,她只要计算比例后,把材料放进去,按下几个键,就成功了。在现实的景朝,自然做不到如此。

    景朝之前早就有了玻璃制法,但是花费巨大,制出的玻璃成色浑浊,也极其易碎,在实用性上相当一般,通常只有贵族会作为装饰品来点缀。

    玻璃的原理其实不难,将石英烧至熔化便得玻璃,但是熔化石英需要极高的温度,而古人的技术显然难以达到如此的高温,此时便需助燃剂。在西方使用的助燃剂更多的是纯碱和草木灰,而景朝所处的东方用的更多的是铅丹。

    西方不缺天然纯碱,纯碱所制的玻璃为钠玻璃,易得、成本相对低廉,这是西方会更盛行玻璃的原因。而景朝的地理位置就决定了它的十分匮乏的天然纯碱资源。

    无论怎么样,他们也绕不开纯碱。

    北凉附近恰有一个天然碱矿她早就找人寻着了,只是接下来还是想试试是否能人工制得纯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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