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这物件儿人儿都说不卖,管我说破了嘴往天儿上抬价人儿都不肯,这还是看在你孙子的面儿上,人儿老板才借赏的,借赏您该知道吧?她还不要我钱,要咱赏完了还得还回去呢。’

    他一直以为帅帅口中的老板是为男子。

    张茂全:“还不知老板怎么称呼?”

    听到对方嘴里说的音调,老爷子哈哈一笑:“啊,原来是黄老板啊!幸会幸会!”

    张茂全年轻那儿也是走南闯北从底层赶上来的,虽说到了如今这个地位还有年纪,他也从不轻看身边的年轻人。

    老板娘听到张茂全喊自己‘黄老板’时,还是有些惊讶,往日里,那些知道自己是典当铺老板时,都是随习惯叫的‘老板娘’,还是第一次有人带着姓喊自己老板的。

    “张老爷客气了,我没记错的话,张家今日设宴待客是为了一个重要的客人吧?”老板娘并不打算一开口就直逼问题,对面的老人家虽说自打进门就一副和蔼和亲的样子,可自己也不是没有眼力见。

    既然是张家有事求人,那得有个求事儿的样儿吧?

    她从来不是那么好心的人。

    张老爷子手腕间戴着一串佛珠,此时拿下来正放在手心里磨砺着。

    老者取下老花镜的眼睛显得有些浑浊,张老爷缓慢开口:“既然黄老板看不上张家的俗物,可老爷子我实在是喜欢这把刀,这样吧...”

    老板娘嘴角略微勾起,眼底却丝毫不见笑意。

    “黄老板开个条件,只要是我老爷子能做到的,黄老板看怎么样?”

    俩人隔着厚重宽敞的书桌对坐,经历过岁月洗涤的老者看着对面年纪轻轻的女子与自己对视着。

    既然这样的话,看来对方是不想好好解决问题了,老板娘心里想道。

    室内寂静的可怕,似乎时刻就要出现什么异样,现在情况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张茂全的注意,更何况是已经经历过鬼魂事件的张茂全。

    不管无论如何,他现在是离不开那把刀的。

    似乎是想到什么,老板娘笑了,悦耳的笑声虽小,但在静谧的室内还是显得唐突。

    张茂全:“你笑什么?”

    在没有得到自己问题答案的老爷子,其实内心早就有了答案。

    老板娘素手单掩着嘴唇,轻笑慢悠悠止住:“我啊,只是想到了件好笑的事儿。”

    在张茂全的注视下,老板娘看着张茂全的眼睛说:“有些人死了,却应该活着,而有些阳间寿命早到了的人,却还心安理得的享受别人剩下的生命活着。”

    紧盯着老人的眸子,可惜...。

    1950年7月10日,如大部分中国儿女一样,张家老大登上了去支援朝鲜的船只,只是没想到的是,在下船后登上陆地距离目的地还有大半路程,可张老大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直到...

    看着面前像是路边叫花子的半大孩子,张老大一想到自己的孩子从老家一路赶到自己所在的队伍,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更多的是直冲脑门的愤怒。

    “爸爸,有吃的吗,有些饿了。”

    十多岁的男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一路上从家里带的粮食银票早就花的一干二净,要不是小张子从小的那股机灵劲儿,早就打道回府或者饿死在半路上了。

    “哎~这有,等会,爸拿给你。”叹了口气,心知孩子这般做是不可为的,但一听到孩子那股委屈劲儿,张老大本就不是那种打骂孩子的家长。

    大部分时候,他与孩子他妈的教育都是以理服人,必要时,他还是会拿着竹编,来打孩子掌心,可总归是少数情况。

    虽是不如孩子他妈那帮细心,张老大拿着湿布擦了擦小孩那张脏兮兮的脸。

    “你跟着我屁股后头一起出来的?”

    看着没有发脾气的张老大,小张子有些意外,早在这个时候,他老人家早给自己吃竹笋炒肉了,心情有些开朗的小张子说道:“那肯定的!我早就知道肯定是爸来参军,就把东西整理好了。”

    张老大看着衣衫褴褛,大口大口吃着手里捧着的洋芋,小张子吃的很香。

    情绪有些复杂的张老大别开脸。

    这是临时据点,志愿军们不可能在此呆久了,等物资那好,大家伙就要在最近的地点上搭往战场的方向。

    张了张嘴,咽下口中一团洋芋,他还有件事儿没跟爸说。

    ‘哐嗤...哐嗤’

    老火车的声音在两边峡谷回荡着。

    张老大跟儿子躺在一张铺上,不宽敞,但也不是很挤。

    “我那送你的玉怎么不带?”

    “咋没带,这不是怕弄丢了,弄了根长点的身子,系的紧紧的。”说着孩子反倒是掀起衣服下摆,离着肚脐上面三指,露出一块镶着舍利子的玉珏。

    “嗯,带着就好,这可是你妈从庙里求来的,神着呢。”

    “怎么个神法?”小孩子天性如此,誓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张老大也好脾气回着:“你妈说能保佑平安,逢凶化吉。”

    俩个词语,小张子看了看闭着眼的爸,又看了看自己肚子上的玉,半响。

    “那该给你戴的。”说着,孩子便要抬起上半身,双手往着脖子后面,之前说的系的紧紧的不是说笑,后面的结却是很大一坨。

    张老大这才睁开眼看向旁边坐着,急的脸颊通红的孩子。

    “你妈又不是只求了一块,你摘下来干嘛?你爸我也有。”说着,也从一副下摆一掀,跟小张子那块吊着的玉位置差不多的地方,露着一枚与小张子一样的玉珏,只是中间没有舍利子。

    “你有这份孝心就好了。”按着孩子的肩膀,让他躺下,顺便又将那劳什子系的紧紧的的绳子又重新打结。

    等爸系好绳子,小张子翻了个身一侧着,这样俩个人就不会挤着了。

    “那你说是你送给我的?妈怎么不亲手给我?”

    张老大的夫人是一位信佛者,很虔诚的那种,但...自从夫人娘家出了事儿,为了祈福,她很少住在张家老宅,小张子自打十岁满后,他妈就放手不怎么管孩子了,毕竟是是在寺庙修行,他也不能常去探望,除了过年过节,便是他妈让人带口信,差个时间见个面烧香拜佛。

    “爸?爸?你在想什么呢?我在问妈怎么不自己给我。”小张子现在还不知道他母家出了事儿,只晓得自己妈妈很少回家,都在山上的庙里住。

    “山路那么远,要起大早,你什么时候那么勤快了?”跟儿子聊着聊着倒是来了兴趣,不怎么想睡了。

    小张子嘴巴一撇:“我现在样子也不懒吧?”

    小子很机灵,知道说话呛人的意思了。

    “你小子还好意思说!”一巴掌落在小张子脑瓜子上,虽然不痛,但孩子要些脸面。

    小声嘀咕着:“旁边还有人呢,打我作甚?”

    “哟!小子挨打了?该!好大的胆跟你老子跑这来了。”

    旁边铺的志愿军叔叔哈哈大笑,打趣着小少年,不管近远处,大家伙看到也是张口笑着。

    也有人捧着小张子说道:“张家小子可以啊!是个男人种!”

    “长大了也是个爷们!”说话的是个东北老乡。

    “爷们到时候会不会开枪啊?”

    一道声音响起,大家又是哄哄大笑。

    等大家笑够了,小张子嘴巴大张:“爷们不会开枪,但爷们会耍枪!”

    小张子本来说完这句话时,以为大家会对自己更加瞧得上,可没想到的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听到没大家伙,小爷们会耍枪呢!”又是那东北老乡。

    一旁的张老大此时也是含笑,却不开口,谈到他时,张老大也是摇摇头,打着悠悠开口:“还是个孩子,孩子懂啥,睡觉睡觉。”

    ‘哐哧...哐哧’

    不知是因为火车的鸣笛声还是因身侧的父亲,离开家门后,这是小张子睡得最安慰的一个觉了。

    四季轮回,其中数小冬神最不近人情。

    然而这场以抗美援朝运动的赴朝作战并没有因此让小冬神避让。

    望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身边的战友日益减少,这一路走来,让原本格外话多的小张子也变得少许沉默起来了。

    经过敌机的观察区,僚机并没有因为观察不到敌人而收起支架,反而以绝不放过任何一条漏网之鱼的条例,僚机下盛放炸弹的位置时不时打开。

    一条条鱼雷被投放。

    ‘轰!轰!砰!’

    鱼雷落地后的炸弹声,山体被炸开□□裂的震耳声贯彻在每位志愿军脑海中。

    “爸,战争什么时候才结束啊?”

    夜间,可以抵挡风寒的地窖中,俩父子报团取暖,小张子咧了咧干燥裂开的嘴巴,凑在张老大的右耳。

    左耳在上一次枪战中,被敌方手雷炸没了。

    幸好冬日里液体冻得快,张老大这才避免失血过多,毕竟战场上没有输血这个环节。

    但对张老大以后的听力还是产生了较大的影响,小张子要凑近些说,要不然太大声了,会吸引到可能在附近巡查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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