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紧紧抱着的玉佛有些烫手,她张了张嘴,却在尝试几次后才缓缓艰难吐出几字:“给我一个方子,养活她,能救我。”

    “好。”

    对上那双如轻烟般的淡眸,春茗突然抿唇一笑。

    “谢谢,谢谢啊。”

    在来到老板娘这家当铺的时候,春茗曾经去过几间高台当铺,但却并没有一个人给出春茗想要的东西。

    可在老板娘打算拿过送子观音的时候,素手一顿:“玉佛十分灵验,你以后可会后悔?”

    抱回孩子,春茗将老板娘给的方子小心翼翼的塞在婴儿的包被中。

    她摇了摇头:“不会,也不敢。”

    走之前,她最后看了一眼玉佛。

    “我会让后人来取回,玉佛救了我两回,我春茗不会忘记这个恩情。”

    时过境迁。

    当年的春茗早已不在了,可她的后人却并没有再来过老板娘的铺子里。

    随着小伙的带路,进过两道院子时。

    老板娘才在一颗百年大树下,看到故友的身影。

    忙碌了大半辈子的春茗收获了自己想要的一切,救回了女儿的小命,但她忙碌的生命,也在璀璨的29岁永远停住了。

    才刚刚十一岁的刘秀英被老板娘暂时收留在了身边,她遗传到了母亲坚韧的性格。

    吴家人找上过门来,但无一不在老板娘的手下,又打道回府。

    但对于小孩子的养育,说实话,老板娘并没有多大的参与。

    她做的最多的,便是旁观,

    母亲的逝去十分突然,但又好像在这之前就有了预告,花白的头发,皱纹,咳嗽...方子被老板娘找了回来,最后,刘秀英紧紧攥在手中,硬是在一个灰暗的时代,留下了自己的脚步。

    刘福,也是留福。

    “...你终于来见我了。”刚过六十的刘秀英女士,坐在摇椅上。

    一方厚实的毛毯挂在她的膝盖上。

    老板娘闲庭信步,最后在对侧的木椅上扶衣而坐。

    就算是心里已有了老者的模样猜想,可看到满身经历过时间流逝下,所不能抹去的痕迹时,她还是放下了眼帘。

    只看着自己手中的荷包。

    “你还是这样,没变什么。”刘秀英还算健朗的,只不过年轻时劳累了身子,她落下了腿疾,在阴湿天气的时候,疼的紧。

    在对方首先打破沉寂后,老板娘才悠悠轻笑:“你倒是变了许多,不过,更像春茗了。”

    站在拱门下的小伙还没走,当听到二人之间的对话时,却觉得有些违和...

    “那个东西还在吧?”她问的是放在老板娘店里边的玉佛。

    在,怎么会不在呢。

    抬手间,宽大的袖口垂掉在了手肘处,素手见脸侧的碎发掖在而后,她看向老者:“你打算什么时候赎回来,春茗说了,她的后人会取回玉佛。”

    “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秀英却笑了笑,她已经很久没这样笑出声来了。

    在小伙的眼里看来,奶奶应该是见到了故人,所以才会这么开心吧?

    “你知道了?”刘秀英说完一顿,“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当年我妈把送子观音抵押出去的时候,你还问过她悔不悔,可现在我回想起来,你那句话就像是在问我一样。”

    她一生无子嗣,孩子也是收养回来的,还算孝顺,孙儿每年休假都会回来看完自己,她已经很满足了。

    “怎么会是问你,我再大的本领也是不会预料未来之事的。”老板娘笑了笑。

    两人之间的话题明明不太合适拎出来讲笑话,可偏偏,二人都笑了。

    白玉似的花瓣从树顶悠悠落下,停在了刘秀英的腿上。

    两人寒暄了许久,老板娘看着天色不早了。

    她该走了。

    “真不去拿回来了?”老板娘问着。

    “不去。”

    刘秀英女士回答的也很果断。

    “她的东西,本就是她的,我才不要。”显得有些孩子气,刘秀英敲了敲自己的腿,接着说道:“我也该好好歇歇了,这腿啊总是不好使唤,就算是想出去走走,半会都没到就提醒我该停下了。”

    老板娘自然没有错过老者捏腿的动作,走之前,她留了一句话:“她估计也没料想到你会做的比她还好...春茗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但她这一生太苦了,而你是她这日子里唯一的甜。”

    这话,老板娘有立场说,但她也只是在这个时候才能说出来。

    老板们转身离开院子,在小伙赶上去想送一段路的时候。

    却不见了对方的踪影。

    “诶?怎么走的这么快?”想不懂的小伙摸了摸头顶,下一秒,却被身后的奶奶喊住:

    “狗娃,扶我进屋子吧,顺便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碰到这位小姐的...”

    几缕朦胧月色透过纱窗映入室内。

    柔软的大床上,饮了半瓶红酒才微醺的老板娘躺在了床上,这才有了昏昏欲睡的念头。

    粉嫩的指甲轻搭在面容上,头昏的有些让人沉醉,不愿清醒的她。

    只能任由着酒精一点点蚕食仅有的清明。

    ...

    “你又是从哪捡了个小孩来?”

    昏沉中,透过不规则裂缝里,一双半眯着眼睛的小凤凰闻声挣扎的爬了起来。

    耳边传来一道清冽悦耳的嗓音:“旻初,小点声,你吓到小家伙了,它才前不久破壳。”

    本就不甚清醒的小家伙听到这么温润的嗓音,这让它有了片刻安心,又闭上了眼睛。

    迷糊中,有一双手顺着自己的毛发疏离着,这让它感到很舒服。

    “你得快些长大,要不然,我保护不了你太久的,小凤凰。”

    一眨眼的功夫,当初被老板从外面捡回来的小凤凰已经长到有人类女子八九岁之高了,但实际上,小凤凰才三百多岁,还处于凤凰一族中婴孩的年纪。

    厢房中。

    刚睁开眼的小凤凰揉了揉眼睛,却发现自己变小的双手。

    老板娘愣住了,变小了的她看着周围仿佛一切变大了的物件,出现了一丝迷茫。

    更多的是不可置信:“我...我这是在做梦嘛?”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往门外走去。

    顺着长廊往前小跑而去,捻着两侧裙角。

    小凤凰此时只想着一件事,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这里...吧?

    “嗒啦 嗒啦 嗒啦...”

    慌乱的脚步声在木板上响起,像是找不到方向飞舞的蝶儿,裙摆随着小女孩的动作向外飞滚。

    剐蹭而起的风扬起了路旁的花儿,惹得周围的鸟儿好奇的探来视线。

    木架旁,一身青衣的旻初正手拿着抹布,一个一个擦拭着瓷器铜铁,脸上的乏味却在小凤凰的出现后,有了一丝改变。

    但却是带着点惊恐:“姑奶奶诶!你昨儿个淋了雨回来晚上发烧,可经不起你这一大早瞎跑嘞!在说了,可别撞坏咱二哥的物件了,把你给磕到了,那家伙只会骂我的!”

    “旻初?你也在这里里?对了,这个时候大家都在的。”对了,她想起来了在自己三百岁的时候,好奇天上的雨是哪位神仙降下来的,她便央着旻初带自己偷偷上天。

    却没想到,刚好被打喷嚏的雨龙王溅了一身。

    旻初这家伙当然没啥事,但作为火属性的小凤凰可就糟了殃。

    “你在说些什么前言不着后语的话,莫不是真烧糊涂了?”人高马大的旻初蹲在小凤凰的面前,刚拿着抹布的手放在了小女孩的额前。

    还在叨叨着:“不可能啊,晚上睡之前二哥给你喂了炎心果,就算是沾染了点无根水也不至于烧傻了呀?”地下身子的旻初额头上,有一抹图腾,那是他们家族特有的象征。

    是一株黑色的曼陀草,卷曲的叶片,无花无色,但却是曼灵蛇一族一生要守护的东西。

    小凤凰一脸无奈的扒下有点味儿的大手,拍了拍旻初的肩膀:“继续拿着你的抹布擦东西去吧,对了,蓉哥去哪了?”

    “蓉哥当然在”旻初反应过来,抿了下唇:“就你个小坏蛋整日蓉哥蓉哥的喊叫,他是我们的二哥,没大没小的。”

    小凤凰挑了下眉:“行行行,我们旻初哥哥说的有理,那请问蓉哥在哪可以告诉我了吧?”

    从小女孩嘴里说出来的话,怎么有种哄小孩子的口吻?旻初心里打了个冷噤:“这会在偏厅见一位朋友呢,你这会找二哥做什么?”

    “我不跟你说,我去找蓉哥了。”

    小凤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欢快的背影在旻初带着笑意的视线下,很快消失。

    玉兰花被主人放置在背阴向阳之处,待落山时,旻初会将它从窗沿处放置在屋内理,这花也就自然生的圣洁纯白无比,清香在屋子中随着花瓣的绽开而迷漫。

    穿着银纹白衣的少年侠客倚在门窗处许久,眼帘下正是那一株纯白的兰花。

    “你再这般盯下去,我都要觉得等会该要旻初也给你养一盆了。”身后坐在椅子上的,正是这家店铺主人,人称二哥。

    温凉的茶水随着口唇咽下,喉间微动,节骨分明的指尖端着茶杯把玩,眼神不经意的落在上面的纹路上,那清冽的嗓音犹如雪山之巅的第一滴露珠,包裹着纯净,但却寒冷

    对于二哥的调侃,曜应却是认真的拒绝:“不了,家中琐事太多,我喜爱的东西大多都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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