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林樾做好早饭,在院子里支起了一个小木桌,招呼两个小不点吃饭。

    还没吃完,许久不见的张小喜来了。

    她大摇大摆的进了院子,也不叫人,端了一碗腊肉小米粥就要喝,被林樾一把夺了回来,粥淅淅沥沥的撒得桌子上地上都是。

    这个熊孩子,是一点教训也记不住啊!她虽然是个小孩,林樾也不想惯着她,宁愿把粥撒了也不愿意给她吃。

    张小喜气得跳脚,她可是看到了,那个粥里有肉!什么家庭呀,大清早的就吃肉!

    但是她知道林樾是真能和她动手的,不敢和她闹,只能愤愤说:“娘叫你过去!”

    想想还不解气,又凑到林樾身边吓她:“你等着吧,我大哥回来了,我叫他揍死你!还有我娘说了,她要让大哥休了你,把你赶出去!哼!看你以后怎么办!”说完,噔噔噔的跑了。

    林樾有些方,她没想到原主的丈夫能回来。

    两年前她给那人寄了一封信,一直也是杳无音信的,只有每月收到的汇款单能证明人还是活着的。

    直到今年年初,她才收到那人的回信,说自己之前一直在出任务,现在才看到她的信。当然那人也询问了关于孩子的事情,看得出来他也是高兴的,还给她和孩子寄了不少东西,还寄了全国通用的粮票布票油票,在信里,那人告诉林樾钱该花就花,不用特意节省,还挺像个好老公好爸爸的。

    林樾想了好久,也没有记起来这个时候有什么战胜持续了两三年。这段历史最有名的两次战争,一次已经结束了,国内派去支援建设的军队也已经都撤回来了。至于另外那次使我军伤亡惨烈的战役,现在还没有发生。

    而且他寄回来的钙奶饼干明明就是这边的特产,他当兵不在本地,也不知道他是上哪去淘换的,还大老远给寄回来。

    林樾能想这么多,也都是因为她对那个叫张远东的男人有强烈的好奇心,尤其是听许父隐晦的提过他的身世后,对他更加好奇了。

    林樾从来没有和张远东相处过,对他的印象也只有记忆里那模糊而短暂的三天,所以一直没有太大的认同感,在心里只当他是原主的丈夫,没有收到回信,就再没有和他通过信件。这会突然听说人回来了,也不知道他是回来探亲还是已经退伍了,还觉得有点不知所措。

    林樾在门口碰到了赶去上工的公公和两个小叔子。

    她这个公公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老实巴交的,不光小心眼子很多,脾气也大得很。听到林樾和他打招呼,眼皮都没抬一下就径直走了。

    倒是两个小叔子礼貌的和她问好:“嫂子过来啦,快进去吧,大哥在正屋和娘说话呢。”

    张守仁还偷偷放慢了脚步,小声对林樾说:“嫂子,你今天别去上工了,我一会去帮你请个假。”

    林樾很感激,朝他笑着点头应了。

    她刚走到正屋门口,就听到她那个好婆婆的哭嚎:“灰狗子啊,我的儿啊!你这个媳妇真是个狠心的白眼狼、搅家精啊,你不知道,她是一点也不孝顺啊!她不愿意养我们这两个老家伙,也不想帮衬弟妹,自己闹着分家出去了不说,还把你给家里寄的钱全都拿走了,让你爹娘和弟弟妹妹在家里喝西北风啊!”

    林樾心想,幸亏她提前写信过去把事情都交代过了,不然就孙红梅那张嘴,死人都能让她给说活了。

    这会没什么外人,她也不想装样子了,跨腿进了屋,嘴上毫不客气:“婆婆,你说这话可真就亏心了,全村人都知道是你把我赶出去的,我还挺着个大肚子呢,在外面差点饿死,津贴那事也是村里的决定,我还每个月给你送钱……”

    话还没说完,她看着转过身来的男人愣在了当场,浑身出了一层冷汗。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前几天救了的那个军人。

    此时他身上穿了一身笔挺的旧军装,肩膀上依旧没有肩章,他脸上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了,脸上的皮肤十分光滑,身材高大挺拔,一点也看不出前几天那凄惨落魄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部队里多么享福呢。

    原主本来就没有记住男人的长相,这会三年未见,张远东的长相气质和以前比又有了不少变化,所以虽然林樾那天已经把这人全身都看了个遍,也没有认出来他就是原主那个只活在别人嘴里的丈夫。

    张远东转身看到走进来的女人,目光瞬间犀利起来。

    村里一直都没有人发现林樾有问题,这给了她一种错觉,以为她掩饰的很好。殊不知这只是因为她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这副身体骨瘦如柴,还天天裹着又厚又土气的衣服,大家才没有发现异常。后来她是一点点变化的,大家习惯了,觉得她本该如此,也就更察觉不出异常了。

    张远东却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女人有问题。

    时隔多年他再次看到自己的妻子,哪怕她原来的面容已经在记忆里变得很淡,但是这个女人的神韵太过特殊,绝对不是他那个胆小的妻子能有的。

    她只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和这个村子格格不入的感觉。

    以他多年执行特殊任务的经验来看,这个女人一定有问题,更何况现在又是敏感时期,她就这么凑巧出现在他的身边。

    林樾如果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会直呼冤枉,明明是他突然回来的,自己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两年多了好嘛。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已经在怀疑自己是敌特分子了,这会见对方的眼神越来越犀利,还以为他已经认出自己了,慌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张远东还真没认出林樾,她那天情急之下并没有给自己做任何掩饰,和现在土里土气的农村妇女形象相差不是一般的大,张远东只顾得怀疑林樾的身份问题了,一点也没发现两人的相似之处。

    林樾这会越是心虚,他就觉得她有问题,他轻轻的扯了一下嘴角,幽深的眼瞳变得更加黑不见底,让人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第一眼见到张远东,林樾觉得他是一个沉稳可靠,一身正气的人。现在看着男人的表情,她怎么看怎么觉得邪气,她瞬间冒了一身的冷汗。

    她见男人迟迟没有动静,只能稳住心神,主动出击。

    她上前把儿子递到男人面前,张远东见到孩子,眼神变得有些柔软,伸手就要接。林樾见小万里对他没有抵触,就放手让他抱了过去,强笑着问道:“怎么,三年不见,不认识老婆孩子啦?喏,这是万里和凌寒,他俩出生后还从来没见过你呢!万里,凌凌,快叫爹!”

    小万里一点也不害怕张远东,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这个叫“爹”的人。

    张远东一点和孩子相处的经验都没有,被小家伙这么看着,有点不知所措,只能和怀里的儿子大眼瞪小眼,一时间气氛变得十分尴尬。

    林樾看到这一大一小的模样,噗嗤乐了,紧张感也消失了很多。

    张远东大概也觉得有些尴尬,他摸了摸鼻子,换了一下胳膊,用单臂抱着自家儿子,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寸头,向着女儿主动伸出手来:“来,张凌寒,爹抱抱!”

    小凌凌听到自己的大名,两眼放光的看向她娘:“娘,那个人知道凌凌的名字!”

    林樾笑着回她:“是呀,凌凌前两天不是还问过娘,爹是什么吗?那个人就是你爹!来,让你爹抱抱吧?”见小凌凌应下了,她才把孩子递了过去。

    张远东用另一只手抱起自家的胖闺女,手臂明显僵了一下,额头都渗出了一点细汗。

    林樾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张远东脸上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他只调整了一下姿势,就专注而欣喜的注视着怀里的两个孩子,脸上也显现出了一丝奇异的神情。

    这边一家四口也算是和乐融融了,那边的母女二人这会可没空管他们,两人正在翻着张远东带回来的包呢。

    张远东一共拿回来两个包,一个大的旅行包,颜色洗的发白了,上面印着红色的“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另一个是军用的斜挎包,还挺新的,算是这个年代最流行的东西了。

    张小喜在旅行包里翻找能吃的东西,把里面的麦乳精和大白兔奶糖全都扒拉了出来,张远东的几件换洗衣物也被扒拉的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堆在炕上。

    这几年家里有张远东寄回来的津贴,日子过得并不艰难。别人家可能一年都不一定能吃上一次麦乳精和大白兔奶糖,张小喜却还是很不知足。

    她偷偷的抓了一大把糖塞进自己的衣兜里,又剥开两块一起塞到自己嘴里,坐在一旁一边吧唧着嚼着糖,一边小声的嫌弃张远东带回来的东西太少。

    孙红梅则在旁边翻那个小的斜挎包,林樾扭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她把里面的钱和票全都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并没有出声,孙红梅拿的是她自己儿子的钱,她儿子又大咧咧把两个包就那么放在炕上,任由二人翻也没说什么,这说明他也是默许的,林樾可不想管这个闲事。

    里面的东西被翻了个底儿掉,孙红梅见里面除了一些证件和两个干硬的窝窝头,再没有其它值钱的东西了,才开口抱怨道:“这个背包不错,正好给你弟弟上学用。你怎么不多拿几个,这一个哪够你几个弟弟妹妹分的!”

    林樾差点没笑出声来,她偷偷去瞄张远东,看他什么反应。

    张远东都没看那母女二人一眼,边逗着孩子边道:“那个斜挎包不能留下,那是部队里统一配置的,出任务时必须要佩戴。旅行包可以给你。”

    孙红梅不乐意了:“你就不能……”

    “丢失不补,还要受处分,到时候我可能得退伍。”

    孙红梅明显不相信这话,但是她非要让这个大儿子去当兵,为得就是不让他经常在村里露脸。她听出了张远东话里的威胁之意,不再多说什么,只坐在炕上小声嘀咕什么,看嘴型就骂得挺脏。

    林樾都快憋不住笑了,这个男人也是个能扯的,只一个包而已,他也能扯到退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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