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东刚进局里,停车的时候被周全安拦了下来。

    他一脸虚伪的笑:“张哥,我们今天还要去下乡灭蝗,你把那辆挎斗借我们骑一下呗,反正你也用不着。”语气看似客气,实则理直气壮的。

    张远东干脆利落的拒绝:“不借。”说完就走了,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周全安气得脸都绿了,在背后故意大声说:“有些人别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局里体谅不容易,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就一个小职员,在这装什么大头蒜!”

    张远东嘲讽一笑,并不想和他计较。

    可这个人就跟个狗皮膏药一样,你不搭理他,他还偏往你身边凑。

    周全安回到办公室,立马换了态度,一脸诚恳的给张远东道歉:“张哥,刚刚是我态度不对,你大人不记小人量,别和我计较!我们这几天都要跟着刘哥下乡,我这不也是心里着急,也是为了帮着老乡们灭蝗嘛,你那挎斗速度快,我跟刘哥这不也是为了提高效率嘛!你也是农村出来的,我想你肯定也希望这蝗灾早点过去的,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心情的,对吧!”

    说着,还不忘暗暗观察刘清军的表情。

    张远东没想到这人这么能折腾,刚刚在外面他不想理会,这人又追到办公室,和他玩这套。他往椅子上一靠,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么说,你跟我借车,是刘清军的意思?我要不借,就是不体谅农民群众的劳苦?你们灭蝗,就指望这台挎斗了,是这个意思吧?”

    刘清军赶紧撇清自己:“张哥,你可别信了小人的谗言,这和我可没关系!”又回头凶道:“你嫌效率低,今晚上住在村里的老乡家,不用回来了!这样省了来回路上的时间,晚上还能继续干活,多有效率!”

    刘清军是局里的老人了,资历深,后台硬,周全安没想到他会这么怕张远东,顿时觉得有些尴尬,面上露了几分愤恨出来,只是竭力控制住了。

    张远东嗤笑一声,并没太往心里去。他在这里上班是为了执行任务,短则两三个月,长则半年肯定是要走的,没必要和这种人多做争论,起身拿上文件就走了。

    等人一走,周全安在桌子底下踢了苗棉棉一脚,苗棉棉先是瞪他一眼,才伸手把头发别到耳后,不情不愿的开口:“刘哥,那个张哥是什么来头啊,脾气这么大,好吓人的样子!”

    周全安接嘴道:“就是,我听刘姐说他和我们也差不多大,我们是因为上了大学,出来工作就比他晚了几年。这社会经验丰富的人就是不一样哈,气势上就很唬人!”

    刘清军家庭情况比较复杂,这两人的小九九他哪能看不出来,他警告道:“张远东今年25,你猜我为什么叫他哥?”

    局里也没特意隐瞒过张远东的身份,但凡是个有眼力的都能看出来其中的问题,偏偏这两人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

    不过想想他自己……算了不说了。

    另一边,杨文也问出了同样的疑惑:“我看刘清军那老油子对你倒是真的服气,就他那家世背景,在县里也没几个人能让他放在眼里的,也就在你面前还算老实。”

    张远东摸摸鼻子,这人在自己刚来的时候还以为他有什么强硬的后台,可能是觉得一山不容二虎,想给他一个下马威,结果被他武力教训了一顿,这才有现在这么老实。

    不过相处得久了,他发现刘清军还算是值得交往,这时候也不愿意扒他的面子,就只笑了笑,没接他的话。

    刚出局子,两人就见大门口站着一个身穿蓝格子布拉吉的姑娘,正在和警卫室的值班人员打听着什么。姑娘见两人出来,欢快的蹦了过来:“远东哥,好巧呀,正好你出来了!”

    张远东的眼神瞬间变得锋利无比,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眼前这个打扮时髦的女人,很好奇她想要干什么。

    张小惠跑到张远东身边,十分自来熟的拽着他的衣袖:“远东哥,我明天休班,也要回村里,你回去的时候捎我一程吧!”

    张远东把袖子从她手里拽了出来,一点也不留情面:“男女有别,我怕影响不好,不能带你。”

    张小惠像是受了多大的欺负一样,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可是我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怕遇到危险……”

    张远东一天之内碰到了两个这样的人,耐心都快被耗尽了,他摆摆手,拉着在一边看热闹的杨文就走:“你以前怎么回去的,今天还怎么回去。”

    杨文小声八卦:“哎,那个女同志不就是之前在医院附近见到的那个嘛,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人家小姑娘好像看上你了呢?”

    张远东嗤之以鼻。他去参军前爹不疼娘不爱的,那时候自己长得又矮又瘦,连理发的钱都拿不出来,村里的女孩子都离他远远的,没少在背后笑话他邋遢、丑八怪。像张小惠那么爱慕虚荣的人,以前小的时候就瞧不起他,现在他都结婚生子了,日子看起来也没过得多好,她能突然就看上他了那才是活见鬼!

    张小惠被气得脸都红了,一甩手里的帆布小包就走了。

    她回了国棉厂,径直上了办公楼的二楼,推开一间办公室的门,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办公桌后坐着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五十多岁的年纪,头顶的头发几乎快要掉光了,仔细看去,这人的照片还在一楼的进个人那一宣传栏展示着。

    他从办公桌后走出来,亲昵的拍拍张小惠的肩膀,笑道:“这是怎么了,是谁给你气受了?”

    “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让我去接近那个张远东,他又不是什么香饽饽,我为什么要上赶着去找气受啊!”

    男人笑着揽过她的肩,安慰道:“好了,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那个人在部队呆了那么多年,职位肯定低不了,以后的前途大着呢。你不是也说过,在你的梦里,他后来当上了公安局长嘛,难道你就不想当局长夫人?”

    张小惠目光闪烁,她没有告诉这个人,现在发生的很多事情都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三下,张小惠闪身藏在了门后,一个年轻的女员工推门进来汇报:“王主任,县城晚报的周小姐过来了。”

    从她身后走进来一男一女,女的四十上下的年纪,规规整整的盘着头,穿一身灰色的职业套装,脚上是一双大头皮鞋,看起来十分干练。男的则穿着一件海魂衫,头发半长不短的,看似不加修饰,实际上每根头发丝都有它特定的长度,脸看起来又白又嫩,很像最近刚上映的那部电影里的男演员。

    待那个女员工完全走远了,那个女的讥讽道:“王主任官僚主义很严重啊,见你一面还需要通报有专人通报!”

    王主任依然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像个老好人一样,只不过说出的话却绵里藏针:“哪比得上周小姐,出身阶层变了,人也变得乐于助人了。哟,这位不是上次那个吧?眼光越来越好了,就是不知道你那个副县长丈夫知道不知道你这么爱指导新入职的年轻人。”

    被称作“周小姐”的女同志立马变了一张脸,亲热的挽上王主任的胳膊,笑道:“您看您,我就是和您开个玩笑,怎么还当真了呢!”

    她结婚了,也已经四十多岁了,但是特别不喜欢别人叫她“同志、太太”之类的,就喜欢被叫周小姐,稍微熟悉一点的都知道。

    王主任笑笑,给她递了个眼色,让她往门后看去。周小姐顺着视线望过去,就见张小惠站在门后,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

    她笑着招呼道:“这是怎么了,谁惹着我们小惠了?”

    对于周小姐这样层次的人,张小惠上辈子连根毛都碰不到,自然不敢怠慢,一点也不敢磨蹭,赶紧从门后出来打招呼。

    王主任解释了一遍事情的经过,那语气,像哄自家不懂事的孩子一样。

    周小姐上前拉住张小惠的手,把自己手腕上戴的那块欧米茄褪了下来,戴在了她的手腕上,笑得一脸春风:“小惠妹妹,快别生气了,我听王主任说你喜欢手表,那,姐姐这块送给你!瞧瞧,你戴着正合适!”

    张小惠欣喜的拨弄着手腕上的手表,脸上瞬间乐开了花。

    “说起来,我还真是挺好奇的,你长得这么水灵,那个男的都看不上你,他老婆得美成什么样子呀!”

    张小惠赶紧说:“她一点也不好看,又丑又土,就是一个乡下黄脸婆!周小姐实在是没有必要关注这么一个人。”

    最近这些人提起林樾好几次了,张小惠心里莫名的有种危机感。

    周小姐貌似很不在意:“那是没有什么看头。放心吧,一个男人而已,我们小惠长得这么漂亮,你还怕拿不下他?”

    说着,给跟在她身后的男青年使了一个眼色,“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小惠也该回家了。那个叫张什么的男人不肯送你,姐姐让小赵开着车送你回去,好不好?”

    张小惠一听,双眼都发亮了,周小姐的车和张远东那辆边三轮可不一样,是实打实的小轿车,全县城都没有几辆。她激动得不行,一个劲的道谢。

    周小姐云淡风轻的笑笑,转头悄悄吩咐道:“你机灵点,路上开得慢点,多从她嘴里套出点东西来。”

    男青年了然的点了点头。他早就听说了这个女人的事情,一直好奇的不得了。

    其实他能心甘情愿的跟在周小姐身边,还加入了这么危险的组织,也都因为这个叫张小惠的女人。

    她之前帮助这个王主任避过了几次难关,又说准了好几次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已经很是神奇了,她后来又宣扬在之后的好几十年里,内陆一直过得很是落后,反而对岸的经济非常发达,内陆生活的人都向往有一个对岸的有钱亲戚,可以带领他们走出水深火热。

    这些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几乎就成了预言,本来大多数人加入这个组织都是为了骗吃骗喝的,这几年因此却收买了不少人心,发展的很是顺利。

    男青年今天有幸能见上这位神奇的女同志一面,当然想要好好探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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