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发出一声惊呼,村里还没有人见过林樾这么不留情面的和人动过手,有人小声的指责:“她还是个孩子,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呢!”林樾向说话的方向冰冷的扫了一眼,人群立马噤了声。

    一切发生的太快,兄弟俩根本就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张小喜就已经被甩飞了出去。他们两个左右看看,很快就心有灵犀的分头行动,一个留下来查看林樾受伤的手腕,另一个则跑去扶张小喜。

    林樾把手腕藏在了身后,她手上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她怕被人发现端倪,并不敢让张守义查看,刘放想要帮她包扎也被她拒绝了。

    另一头,张守仁已经把张小喜扶了起来。张小喜感觉喉咙有些淡淡的腥甜,她期待的看着张守仁,想他帮自己撑腰。却不想,她刚站稳身体,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就被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张守仁对她非常失望:“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只是分不清好赖,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种事,你怎么对得起大哥和大嫂这么多年的照顾?”

    张小喜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以前最疼她的二哥,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大声质问:“他们照顾我什么了?你是说他们给爹娘的钱票吗,那不是他们应该的吗?而且,自从有了这两个兔崽子以后,大哥的钱就都让这个女人拿走了,你忘了吗?以前大哥寄回来的东西都是咱的,可现在呢?全都进了那两个小杂种的肚子里了!还有你们两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偷偷攒的糖全给了他们俩,以前你们有好东西都是给我的!”

    她越说越激动,眼神慢慢又变得狠厉起来:“如果没有这两个小杂种就好了,如果没有他们,那你们还是会只对我好,所有的好东西全都是我的……小杂种就不应该出生,我要把他们都扔到茅坑里,淹死他们,全都淹死!”

    她猛地回头,死死的盯着分别被两个大人抱在怀里的两个孩子,眼神凶狠,像是下一秒就要发起攻击的猛兽。

    张守仁浑身颤抖,心里又气又怕,狠狠一巴掌又扇到了她的脸上。张守义也回过头,震惊的看着这个妹妹。

    这几年,两兄弟为了这个妹妹可是费了不少的心力,一心想要把她掰正过来,为此不知道和父母闹过多少次,也不知道替她向别人道过多少次谦。可是现在,他们的心彻底凉了,对这个妹妹算是彻底死心了。一个从根子上就烂了的人,无论他们再怎么耗费心血,都没得救了。

    林樾的心里也是寒凉一片。她本来还以为张小喜只是单纯的想欺负这两个孩子,最多也不过是弄得他们一身的秽物,却没想到她这么恶毒,是真的想把孩子丢进茅坑里淹死。也幸亏两个孩子力气大,没让她得逞。如果这只是两个普通的孩子,她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紧紧的盯着张小喜看了一会,将心里的情绪死死的压了下去,才开口道:“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等孩子爹回来,我会和他商量报警的事情的。”

    张守义冲了过去,在张小喜后背上狠狠地拍了几下:“你真的是无可救药了,以后别想我再管你!”说完,就拉着二哥急匆匆的向林樾追去,把张小喜一个人留在了那个又脏又臭的厕所里,让她独自在那里接受别人神色各异的目光。

    张小喜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浑身的戾气突然都散了,身上迟来的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疼得她蹲在地上,蜷缩起了身体。她听着公厕门口人们对她的指指点点,终于像是个正常的十岁小女孩那样,嚎啕大哭了起来。

    两个小少年最终还是没有追上林樾几人,他们跑出去没多远就慢慢停下了,因为觉得实在没脸再去见大嫂一家。

    两兄弟低着头,在村里漫无目的的走了好久,谁都没说一句话。眼看天已经快要黑了,他们依然不想回家。

    张守义垂头丧脑的,嗫嚅了半天,小声说:“二哥,我不想回那个家了,小喜变成这样,都是爹娘教的!”

    张守仁没说话,只闷头继续往前走。张守义站定,喊道:“二哥,不如我们分家吧!咱俩也分出去,不在那个家过了!”

    张守义猛地回头,骂道:“说什么胡话!咱俩和爹娘分了家,那他们跟着谁过?难道还要让大哥再给他们养老吗?”

    张守仁没考虑那么多,这时候脸色爆红,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守义叹气一声,拉着这个弟弟坐在了路旁的一棵大树下,低声说:“我也不想再回那个家了,小喜太相信爹娘的话,我们家吃用几乎都是花的大哥的钱,爹娘却还是要把大哥贬的一文不值,不像是对待亲儿子,倒像是对待仇人一样了。”

    而且刚才的事,别人去他家通知的时候他们爹娘其实都是在家的,可一听是张小喜又欺负小万里了,两人坐得安安稳稳的,一点也不着急,连一点要去看看的意思都没有。

    张守仁赶紧怂恿:“那咱想想办法,干脆分家吧!以后咱俩轮流养爹娘,不用大哥大嫂费心!”

    张守义其实也非常心动,孩子的世界都是非黑即白的,他们特别认死理,认为父母和妹妹犯下的错误就是不可饶恕的,分家的想法一旦萌芽,就变成了他们为之奋斗的目标。可他们毕竟只是两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怎么可能说分家就分家,后来因为这事挨了不少揍。

    两个孩子在路边叹气,林樾那边到了家也还是不安生。

    事情发生的突然,林樾和刘放两人都匆忙出门了,家里起先还有几个人在听收音机,可听说出了事,全都跑去看热闹了。等林樾几人回家,就看到家里的门全都开着,屋子里明显有人翻找过的痕迹,刘放包里的几十块钱和票证都被人偷走了,收音机也不见了。

    林樾麻木的看着被糟蹋的乱七八糟的屋子,一脸平静的说:“很好,报警项目又增加了一个。”

    村里多数人家都不富裕,很少有舍得给大门装锁的,一般都是用铁链子绑一下或者挂一个老式的栓锁,那种锁很容易被撬开,只能起个心理作用。不过一般人家都会买一把小挂锁,不是为了锁门,是为了保护放重要物品的箱子。

    林樾无力的说:“你去检查一下那个木箱子还在不,你的证件什么的都在那里面放着呢。”

    刘放接过钥匙,赶紧进屋检查去了。好在箱子还在,里面的物品也都没有丢。

    林樾猜应该也没事,这人偷东西是趁乱来的,顺手摸走点容易藏的小物件可以,太惹眼的东西肯定是不敢的。

    出了这样的事,林樾是一刻也不敢再离开两个小家伙身边了。她现在就是非常后悔,不应该为了顾忌面子,想着先忍耐一天的,她一开始就应该态度强硬一些,不让那么多人到家里来。

    晚上张远东回来,她把事情说给了张远东听,张远东安慰道:“这事不怪你,你总不能把孩子关在家里,或者锁上门不和别人来往了。这不是你的错,别强加在自己身上。”

    他轻轻的抱起两个孩子,也为今天的事情出了一身的冷汗。从孩子断断续续的描述里,两人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张小喜本来还是诱哄他们出去玩,不过两个孩子都不喜欢她,任她说什么两人也不听,张小喜来了气,就半拖半抱的把两人拖到了街上。两个孩子挣扎的太厉害,张小喜打了他们好几下,最后不得已只能先把凌凌扔下,只抱走了万里。

    凌凌人小腿短,追不上张小喜和哥哥,在原地哭了好一会,才跑回家找了林樾。

    张远东听到张小喜在公厕里对万里做的事情,都还没有听完她说的那些话,已经是气得不行了。

    他这么多年隐忍那对父母,并不是因为对他们有什么亲情,而是因为他想继续在部队待下去,身上就不能有污点,不能不管父母,所以他才迟迟没有处理和那对父母的关系,没想到却连累到了自己的妻儿。

    两个孩子已经睡着了,他摸摸小万里睡梦中也不安稳的小脸,心里别提多自责了。

    大概是被吓得狠了,到了半夜,小万里就发起了高烧。因为从小就喝灵泉水的缘故,两个孩子几乎从没生过什么病,这次发烧却十分严重,像是进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嘴里还一直说着胡话。

    小田村离县城的医院很远,路上太过颠簸,除非迫不得已,林樾不想带着孩子去受罪。更何况这时候的医疗水平有限,即使去了医院,作用也不大。

    幸亏这会是半夜,她让张远东帮她望风,她则带着小万里闪身进了空间。

    林樾并不懂什么医学知识,她能用的只有空间里的灵泉水,她把灵泉水稀释了再稀释,按照之前救张远东的办法给小万里泡澡加内服。只不过这次她没敢轻易的离开孩子的身边,一直在旁边仔细的观察情况。

    小家伙烧退得还算是快,外面的天还没亮,温度就已经平稳下来了。她抱着重新睡熟的孩子又出了空间,就见张远东坐在小凌凌身边,双眼和她一样熬得通红一片。

    而睡在另一个房间的刘放,也在炕上辗转反侧了很久。他无数次走到东卧室门口,又无数次无声的离开。

    两个孩子遇到了危险,三个大人全都陷入了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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