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樾要买的布太多,周围有人低声的抱怨了几句。售货员倒是没有说太多了不卖,毕竟两丈布还不够做两套成年人衣服的。不过她还是说:“可以是可以,但是这样的话,瑕疵布可不能全卖给你,不然别人可不够的。”

    林樾点头道:“我知道,不过我说的是两个人的,我同伴怀孕了,不敢往这凑,现在在后头照顾我两个孩子呢。”

    众人顺着林樾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小媳妇站在人群外,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地上的箩筐里还坐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孩子。那小媳妇应该挺着急,一直探着身子往里面张望,看到人群往她的方向看来,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说话的售货员点点头,和另一个售货员低声交谈了几句,才道:“这样吧,你先拿着牌子,我们可以先卖给你五丈瑕疵布,如果最后还有剩余,再卖给你剩下的五丈,怎么样?”说着,还给林樾递了一个隐晦的眼色。

    林樾看懂了她的意思,没犹豫就答应了,不过也提了一个建议:“要不我等最后再一起买吧。不过你们要给我们提前预留好了瑕疵布。”

    这样也给售货员省了麻烦,她们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买一尺布可以买五尺瑕疵布这个规定一出,就把大部分人拒之门外了。不少人是看到热闹凑过来的,都没有拿布票,只能悻悻离开,离开前还一脸艳羡的看着林樾二人。

    这两人一个穿着干净板正,长得也白净漂亮,另一个的衣服虽然很简朴,和她们一样有不少的补丁,但面色红润,看起来就是一副不韵世事的样子,应该过得也不错。来买布的人都是附近几个村子的住户,一下子就看出了这两人是住军区家属院的首长夫人,不敢惹事,匆匆看上一眼就走了。

    林樾和徐小娣二人还在状况之外的小声说话,根本没注意到别人的目光。主要是林樾刚随军不久,还没怎么意识到身份上的转变,而徐小娣又是个心思单纯的,根本看不懂别人的眼色。

    人都慢慢走光后,她们两人才走到柜台前。

    徐小娣节俭惯了,这次出来买布,一方面是想给肚子里的孩子准备衣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婆婆要来照顾她,她打算扯点布给婆婆做身衣服。她不舍得买贵的布,眼睛一直在几种价格相对比较便宜的士林布上打转,小声计算着什么。

    林樾却对士林布喜欢不起来,她有一条用黑色的士林布做的裤子,穿上倒是挺好看,但是这时候的染色工艺并不成熟,所以,那条裤子它掉色!况且这边的天眼见就冷了,士林布太薄,不适合做秋冬衣服。本来她还想劝徐小娣看看别的,可目光扫到她身上补丁摞补丁的蓝士林衣服,瞬间打消了念头。

    售货员由着两人挑了一会,并没有开口给两人推荐。徐小娣选中了一块蓝士林布和一块黑士林布之后,林樾也挑了一块颜色比较素淡的咔叽布。咔叽布虽然比较贵,但是相对来说比较耐磨,而且冬天还可以做外套。

    售货员见两人挑好了,慢吞吞的从柜台下面抽出另一匹布,看花色是一匹颜色素淡的大条布。她笑眯眯的说:“这个大条子布也是瑕疵布,不过这个花色可不多见,价钱也稍微贵上一些。平常卖四毛一尺,这匹布不要票,五毛五分钱一尺!”这个布她都是偷偷卖的,一尺能赚五分钱,这几天已经赚了不少钱了。

    徐小娣眼睛瞬间亮了,这匹大条子布价钱虽然贵,可它比较宽,得有三尺多了,算下来还是比柜台上有瑕疵的白细布要划算,而且这个颜色做衣服做床单都好看。

    她低着头盘算了半天,眼见着是不想要那些有瑕疵的细棉布了。林樾赶紧提醒:“你可想好了,这个布可不好给刚出生的孩子做衣服!”

    徐小娣放下那匹大条子布,眼里的失望都藏不住了。她挑挑拣拣的扯着细棉布看,不甘心的问林樾:“这块料子上这么多黑点,也不好做衣服吧!”

    这一听就是不甘心,林樾刚要说什么,就听售货员指着大条布中间位置的两条黑色的线道:“那不打紧,这匹布瑕疵有些大,不限购。而且这样的机会可不多有,我当售货员这么多年了,这样品相的瑕疵布一两年也不见得能碰上一次。”

    徐小娣心里非常纠结,她倒是两种布都想买,但又舍不得钱。可想到还要给肚子里的孩子准备衣服被褥,需要的布料多着呢。最后,她像下了多大的决心一般说:“这两种布我都要……”

    林樾手上正在翻着那匹大条布,眼见这孩子这么快就被人忽悠瘸了,连忙捂住她的嘴,替她开口道:“两种布都要,一样的来两丈半,我也一样!”

    售货员见转眼间她就少了一块多的外快,心都疼得抽了起来。不过这已经算是大顾客了,她心里把林樾骂了个遍,脸上却不显,收了钱和票,麻利的给她们裁好了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花了很多钱的原因,回去的路上,徐小娣异常的兴奋,感觉整个人都飘忽忽的,走路的时候脚都快要跳起来了。不过随着离军区大门越来越近,她的情绪又像过山车一样急速下降。不用猜,这是心疼钱了。

    果然,刚回到家属楼,徐小娣就抓住林樾的袖子,颤抖着声音说:“林、林樾,我今天光是买布就花了将近二十四块钱……”

    林樾知道她节俭惯了,这是头一次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所以心里忐忑。

    现在安慰她是没用的,林樾想了想,道:“这才哪到哪,你以为家里添丁很容易吗?以后给孩子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而且你找人换的那几张布票花了多少钱?今天我们算是运气好的了,瑕疵布虽然要贵一些,但是不用票,算下来还是省钱了呢!”

    徐小娣听林樾这么说,想想也对,这都是正常开销,不可避免的。想到这,心情果然好了不少。

    林樾瞅着她的脸色,说道:“你如果真的用不了这么多布,可以给我啊,我家人多,这些布还不知道够不够呢!”

    她心说:阿弥陀佛,徐小娣这样,弄得她都有负罪感了。但其实徐小娣今天花钱可不是受她影响的,本来她说要买两丈布,是想全都买了咔叽布,冬天给全家每个人都做一身棉袄,到时候买的瑕疵布分徐小娣一些就是了,是徐小娣自己说要多买点的,可不是她怂恿的。

    不过林樾也理解一个节俭惯了的人突然花了巨款后的惶恐,她和孩子们也会穿带补丁的衣服,这时候的布料没有后世那么结实,容易破,打补丁那是在所难免的,几乎成了这个时代的一个特色,但像徐小娣这样补丁摞补丁,衣服洗得发白还舍不得扔的,在家属院也实在是少见。

    每个人消费观不同,家庭条件也不同。所以林樾并没多说什么,还想办法开解了她。

    九月末的下午开始慢慢变冷了,张远东终于结束了长达20多天的战备训练,踏着傍晚的微风往家赶去。

    章安邦小跑着从他后头追上来,手搭上他的肩膀,嗓门大得几乎整个军区都能听见:“你有种就别那么急着走啊,被表扬了一次尾巴要翘上天了是不是?有种咱俩再比划两下!”

    张远东侧身泄去他的力道,头也不回的道:“技不如人,就应该认清现实!你说你一个军直高炮团的团长,跟我比什么?”

    章安邦气得跳脚,眼见张远东就要转弯了,他赶紧小跑两步又从后面追了上来,也不管张远东是不是搭理自己,问道:“你这是上哪去?这好像不是回家属院的路吧?”

    张远东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只见前面就是学校的驻地了,一群小萝卜头从学校里冲了出来。

    天空中飞过一架飞机,途经的地方留下一道长长的白线。凌凌和一群小朋友一起抬头望去,嘴里发出一阵阵惊叹声。小萝卜头们煞有介事的讨论:“这肯定又是米国的飞机!把它打下来!”

    凌凌往前跑了几步,朝着飞机的方向大喊:“飞机拉线儿,干倒米国吃好饭!”

    校门口又出来一行人,章健听到凌凌的喊声,嘴贱的接话:“飞机拉线,你妈下蛋!”

    两个人不对付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见了面都要打上几句嘴仗,凌凌冲过去,大声说:“飞机拉线,拉你娘个……”

    还没等说完,万里就一个健步冲上去,把她的嘴巴捂住了。

    凌凌那个气啊,一边挣扎,一边含混不清的嚷嚷:“张万里,你放开我!”

    突然,她感觉脖子一紧,身体慢慢升高,原来是被人从后面提溜着衣服给提溜了起来。她挣扎着往后头一看,就见她爹黑着一张脸严肃的看着她,她吓得一个哆嗦,瞬间老实了。

    张远东没有把凌凌放下,就那么提溜着一路往家走去。万里摄于压力,也一句话也没敢多说,乖乖的跟在后头回家了。

    章健见凌凌被提溜走,“嘿嘿”偷笑了两声。回头看见他爸爸也来了,转了转眼珠,扑过去告状道:“爸爸,刚刚张凌寒想要骂我!”

    章安邦胡噜了一把儿子的脑袋,骂道:“你这个熊蛋,打不过人家小姑娘不说,连骂架也骂不过,真他X不像我的种!”

    章健缩了缩脖子,小声问:“那爸爸,你这次打败张凌寒的爸爸了吗?”

    章安邦没好气的拍了一下儿子的后背,凶道:“打什么打?我们是战备训练,又不是全军比武,我是高炮团,他张远东他X的是步兵团,有什么好比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别乱问!”

    说完,学着张远东的样子,提溜着儿子往家走去。只是可能因为儿子太重,走到半道他就觉得有些手酸了,左右看了看没人,就把儿子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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