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已有十多年未见，燕家文已变成了一个沧桑的中年人，身材较之从前圆润许多，他没有半点尴尬的热切问候到：“二叔，二婶，小燕子，你们回来了！”
又说：“真是好多年未见，一晃眼我都结婚了，小燕子也长成大姑娘了。听说你准备读研究生，这是好事。”
燕行军说：“是家文啊，这么多年没见过，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燕语时笑道：“是啊，家文哥看起来日子过得挺好，都发福了。”
燕老太撇了撇嘴，没说话，显然对燕家文很不满。燕语时嫣然一笑，也不搭话了，她和燕老头燕老太说着校园里的事，时不时把燕老太逗的咯咯直笑。
燕家文几次想插话，却发现自己插不进去，他们一家像是被遗忘了一样，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但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尤其是燕家文，他的感觉更明显，他觉得燕行军似乎更看不上他了。
他本是个聪明的人，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原因，眼眸黯淡一瞬，他也没办法的，他不想在乡下种一辈子地，他想当城里人。
燕语时忽然问道：“家文哥，你老婆是之前那个来过我家的小姐姐吗？”
燕家文脸色尴尬一瞬，随即若无其事道：“那是我同学，我们不是那种关系，这话可不能让你嫂子听见。”他在提到妻子的时候，显得很疲倦。
燕语时说：“哦。”
燕行军说道：“听说你平时忙得很，今天怎么没上班？”
这话更难接，燕家文还是硬着头皮接了下去，他苦笑道：“我在县城的纺纱厂当个干事，刚进厂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学。加上我岳父家里……唉。”一边说还用抱歉的目光看向燕老太。
燕语时眨眨眼，问：“家文哥，你结婚几年啦？孩子多大啦？”
“结婚得有七年了吧，有两个孩子，大的儿子5岁了，小的今年刚三岁。”
燕语时转向孙小草的方向，说：“大伯母现在也当婆婆了，天天带孙子一定很开心吧。”
孙小草撇撇嘴，张嘴就骂：“黑心烂肺的，自家没生带把的就霸着别人家的孙子，早晚被老天爷劈死！哪家的儿媳妇儿天天住在娘家，不伺候婆婆的！这是娶了个祖宗！”
燕家文脸色难看，一张脸像是开染坊一样，他妈这话是把他也一起骂进去了！
燕语时故作惊讶，问：“怎么？家文哥没跟你们一起住呀？”
孙小草刚要开口，就被燕家文打断，他深吸一口气，僵着笑脸说：“我，我在城里工作，住在村里不方便，就一直住在岳父家。”
“哦。”
燕家文还想再解释几句，但燕语时已经转头去招呼大家吃菜了。
一顿饭菜食不知味的吃完，走出大堂时，经理走过来笑眯眯地朝燕语时说话，“老板，您这次留多久？”
燕语时说道：“过几天就走。”
她落在后面和人说话，站在了收银台前，翻看着账本显然是在查账。燕家文望着她的侧影，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再看一下燕行军已经站在了小轿车旁边，他咬了咬牙，走过去，说：“二叔，我想跟你说点事。”
燕行军点头，“什么事，说吧。”
燕家文往旁边看了看，来到门口拐角处，似乎觉得已经离开人群，没有那么窘迫了，这才开口说道：“二叔，你看你能不能给我安排个工作？纺纱厂的工作是岳父家里帮我安排的，我在岳父家里都无法抬头做人，就是想回去看看爷奶，也得看岳父家的脸色。”
他期待地看向燕行军，以为自己故意示弱，燕行军会心软。
燕行军说：“我哪有工作安排给你，你都成家了有孩子了，总不能跟我们去首都吧。我都离开老家这么多年了，对这里也不熟悉，小燕子倒是有一家饭店开在这，你会做菜吗？”
燕家文脸上的笑容僵在当场，过了几秒，他又笑道：“小燕子不是得上学么，这么大一家饭店总要人管理吧。交给外人总没有自家人放心，我好歹也是上过高中的人。”
燕行军摇头笑道：“家文，啊那你可就想错了，小燕子这饭店的经理是她同学，人家学的就是管理营销专业。你也没管过人，更没开过饭店，什么经验都没有，哪有一上来就当经理的？”
又说：“这样吧，我问问她还招不招服务员，安排你进去。”
燕家文声音大了起来，“服务员！”
燕行军说：“怎么了？你不想干？”
燕家文顿顿才说，“叔，我可是你亲侄子，在自家饭店里当个服务员，这不太好吧。”
燕行军：“那我就没办法了。要不你当学徒？”
燕家文慢慢低下头去，说：“叔，你是不是还在因为大学名额的事情怪我？之前都是我不懂事……”
燕行军打断他，“家文，以前的事就不提了，你在纺纱厂也是正式职工，不是挺好的，出来干什么呢？”
燕家文肩膀垂下去，说：“可这工作是岳父帮我安排的，我现在也住在岳家，孩子也是岳母帮忙带着，这样我在岳家说话都不硬气。我想自己出来住。”
他又说：“二叔，你现在做生意赚了大钱了，帮帮我吧。我想买套房子。”
燕行军说：“那你买啊。”
“可我没钱。”
“你都工作七年了，还没钱？没钱就等等再买，先存钱。”
燕家文咬咬牙，干脆把话挑明了，“二叔，你借我点钱吧。”
燕行军笑了，他说：“你怎么不找你爸妈要钱？我只是你叔，又不是你父母。你不想住在岳家就住自己家，你家没地方吗？五间砖瓦房啊！”
燕家文还想说什么，可这时燕语时已经从饭店里走出来了，燕行军抬脚就离开了这里，燕家文站在身后，手指握拳，神情晦暗不明。
从这天起，燕家文开始频频往来燕家村，还带着老婆孩子。
他老婆叫马桂芬，马桂芬的爹是纺纱厂的采购部主任，妈是车间主任，马家一家子在纺纱厂有些人脉，这才能把燕家文安插进去，燕家文就在岳父手底下做事，房子呢，也是纺纱厂分的家属院。
马桂芬脸圆，皮肤白，就是脸上有点小雀斑，长得不算难看，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要在后世，打扮一下，也算是个日系氛围感美女。一开口，这份氛围感就破坏了，她说：“这就是二叔家的小燕子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呢，长得真俊啊。听说你是大老板，大学生就是厉害！妹子呀，饭店一天迎来送往的，赚不少钱呢，可不能便宜了外人。不如，就让你哥去帮你吧。自家人用着放心不是。”
燕语时没说话，笑着看向燕家文。燕家文露出一个笑容来，随后斥责道：“胡说什么呢！饭店的经理是小燕子同学，人家专学这个的，我怎么能跟人比？”
马桂芬脸上笑容就变了，她斜眼看着燕语时，皱着眉头道：“妹子啊，不是嫂子说你，就算是同学那也是外人，再亲也没自家人感情亲不是。那饭店一个月下来进出不少钱，不找个踏实人自己也不放心。”
燕语时松开她的手，说：“就是要用外人才放心啊！他们最多也就是吃点油水，贪污点回扣罢了，不用担心他惦记别的。再说了，他要是敢贪污我也能报警，没那些人情扯着才方便安心。弄出点糟心事来，最后钱没赚到人情也得罪了。”
燕家文连忙说：“你嫂子不是那个意思。”
燕语时笑：“是那个意思也不要紧，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何况咱们只是堂兄妹，又不亲近。把话说开了也方便不是，不然心思总活动着，难免做点什么伤感情的事出来。”
她又笑：“听我爸说，家文哥想上我的饭店来工作。家文哥你是打算当学徒还是帮厨或者服务员？”
马桂芬：“咋能当服务员，家文可是高中生！怎么也得当个经理吧，会计也行。”
燕语时撩了下头发，坐下来，端着一杯茶水轻抿了一口，抬眼看着他，说：“家文哥，你别想那美事了。跟钱沾边的事，我一概不会用自家人的。我的饭店就是我的饭店，你进去了也只是普通员工，没有特权的。”
她似乎想起什么来，突然笑道：“对了，奶，你以后可得好好对我啊！毕竟以后就是我养你和爷爷了。我爸做了遗嘱公证和财产公证哦，我家的房子和财产都在我名下呢，我爸现在就是个给我打工的！”
“家文哥，你就不用想着你是男孙要继承家业了。咱们两家早就分家啦，我家跟你没关系，就不麻烦你啦。”
燕家文脸色铁青，他咬着牙说：“二叔，我可是你亲侄子啊！”
燕行军呵呵一笑：“又不是亲儿子！”
马桂芬拉着一张脸，冷笑道：“有钱了连自家的亲戚都看不上了，自家人都这么防着。”
燕老太先喷她：“这有你说话的份吗？你是我燕家的孙媳妇儿，你看过我老婆子几次，逢年过节你都不来，你还有脸说，你个脏心黑肚肠的玩意儿，眼里没个老人的！也不怕人戳你脊梁骨！”
“你们马家会不会养孩子，怎么养出你这个不孝顺的东西来，这我燕家的事，有你外道人什么事？还想往你马家拨拉啊！明天我就去问问你爹娘，你们马家到底是娶亲还是嫁女！要了我家那么多彩礼，一天也没在家住过啊！”
又说：“真是好多年未见，一晃眼我都结婚了，小燕子也长成大姑娘了。听说你准备读研究生，这是好事。”
燕行军说：“是家文啊，这么多年没见过，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燕语时笑道：“是啊，家文哥看起来日子过得挺好，都发福了。”
燕老太撇了撇嘴，没说话，显然对燕家文很不满。燕语时嫣然一笑，也不搭话了，她和燕老头燕老太说着校园里的事，时不时把燕老太逗的咯咯直笑。
燕家文几次想插话，却发现自己插不进去，他们一家像是被遗忘了一样，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但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尤其是燕家文，他的感觉更明显，他觉得燕行军似乎更看不上他了。
他本是个聪明的人，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原因，眼眸黯淡一瞬，他也没办法的，他不想在乡下种一辈子地，他想当城里人。
燕语时忽然问道：“家文哥，你老婆是之前那个来过我家的小姐姐吗？”
燕家文脸色尴尬一瞬，随即若无其事道：“那是我同学，我们不是那种关系，这话可不能让你嫂子听见。”他在提到妻子的时候，显得很疲倦。
燕语时说：“哦。”
燕行军说道：“听说你平时忙得很，今天怎么没上班？”
这话更难接，燕家文还是硬着头皮接了下去，他苦笑道：“我在县城的纺纱厂当个干事，刚进厂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学。加上我岳父家里……唉。”一边说还用抱歉的目光看向燕老太。
燕语时眨眨眼，问：“家文哥，你结婚几年啦？孩子多大啦？”
“结婚得有七年了吧，有两个孩子，大的儿子5岁了，小的今年刚三岁。”
燕语时转向孙小草的方向，说：“大伯母现在也当婆婆了，天天带孙子一定很开心吧。”
孙小草撇撇嘴，张嘴就骂：“黑心烂肺的，自家没生带把的就霸着别人家的孙子，早晚被老天爷劈死！哪家的儿媳妇儿天天住在娘家，不伺候婆婆的！这是娶了个祖宗！”
燕家文脸色难看，一张脸像是开染坊一样，他妈这话是把他也一起骂进去了！
燕语时故作惊讶，问：“怎么？家文哥没跟你们一起住呀？”
孙小草刚要开口，就被燕家文打断，他深吸一口气，僵着笑脸说：“我，我在城里工作，住在村里不方便，就一直住在岳父家。”
“哦。”
燕家文还想再解释几句，但燕语时已经转头去招呼大家吃菜了。
一顿饭菜食不知味的吃完，走出大堂时，经理走过来笑眯眯地朝燕语时说话，“老板，您这次留多久？”
燕语时说道：“过几天就走。”
她落在后面和人说话，站在了收银台前，翻看着账本显然是在查账。燕家文望着她的侧影，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再看一下燕行军已经站在了小轿车旁边，他咬了咬牙，走过去，说：“二叔，我想跟你说点事。”
燕行军点头，“什么事，说吧。”
燕家文往旁边看了看，来到门口拐角处，似乎觉得已经离开人群，没有那么窘迫了，这才开口说道：“二叔，你看你能不能给我安排个工作？纺纱厂的工作是岳父家里帮我安排的，我在岳父家里都无法抬头做人，就是想回去看看爷奶，也得看岳父家的脸色。”
他期待地看向燕行军，以为自己故意示弱，燕行军会心软。
燕行军说：“我哪有工作安排给你，你都成家了有孩子了，总不能跟我们去首都吧。我都离开老家这么多年了，对这里也不熟悉，小燕子倒是有一家饭店开在这，你会做菜吗？”
燕家文脸上的笑容僵在当场，过了几秒，他又笑道：“小燕子不是得上学么，这么大一家饭店总要人管理吧。交给外人总没有自家人放心，我好歹也是上过高中的人。”
燕行军摇头笑道：“家文，啊那你可就想错了，小燕子这饭店的经理是她同学，人家学的就是管理营销专业。你也没管过人，更没开过饭店，什么经验都没有，哪有一上来就当经理的？”
又说：“这样吧，我问问她还招不招服务员，安排你进去。”
燕家文声音大了起来，“服务员！”
燕行军说：“怎么了？你不想干？”
燕家文顿顿才说，“叔，我可是你亲侄子，在自家饭店里当个服务员，这不太好吧。”
燕行军：“那我就没办法了。要不你当学徒？”
燕家文慢慢低下头去，说：“叔，你是不是还在因为大学名额的事情怪我？之前都是我不懂事……”
燕行军打断他，“家文，以前的事就不提了，你在纺纱厂也是正式职工，不是挺好的，出来干什么呢？”
燕家文肩膀垂下去，说：“可这工作是岳父帮我安排的，我现在也住在岳家，孩子也是岳母帮忙带着，这样我在岳家说话都不硬气。我想自己出来住。”
他又说：“二叔，你现在做生意赚了大钱了，帮帮我吧。我想买套房子。”
燕行军说：“那你买啊。”
“可我没钱。”
“你都工作七年了，还没钱？没钱就等等再买，先存钱。”
燕家文咬咬牙，干脆把话挑明了，“二叔，你借我点钱吧。”
燕行军笑了，他说：“你怎么不找你爸妈要钱？我只是你叔，又不是你父母。你不想住在岳家就住自己家，你家没地方吗？五间砖瓦房啊！”
燕家文还想说什么，可这时燕语时已经从饭店里走出来了，燕行军抬脚就离开了这里，燕家文站在身后，手指握拳，神情晦暗不明。
从这天起，燕家文开始频频往来燕家村，还带着老婆孩子。
他老婆叫马桂芬，马桂芬的爹是纺纱厂的采购部主任，妈是车间主任，马家一家子在纺纱厂有些人脉，这才能把燕家文安插进去，燕家文就在岳父手底下做事，房子呢，也是纺纱厂分的家属院。
马桂芬脸圆，皮肤白，就是脸上有点小雀斑，长得不算难看，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要在后世，打扮一下，也算是个日系氛围感美女。一开口，这份氛围感就破坏了，她说：“这就是二叔家的小燕子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呢，长得真俊啊。听说你是大老板，大学生就是厉害！妹子呀，饭店一天迎来送往的，赚不少钱呢，可不能便宜了外人。不如，就让你哥去帮你吧。自家人用着放心不是。”
燕语时没说话，笑着看向燕家文。燕家文露出一个笑容来，随后斥责道：“胡说什么呢！饭店的经理是小燕子同学，人家专学这个的，我怎么能跟人比？”
马桂芬脸上笑容就变了，她斜眼看着燕语时，皱着眉头道：“妹子啊，不是嫂子说你，就算是同学那也是外人，再亲也没自家人感情亲不是。那饭店一个月下来进出不少钱，不找个踏实人自己也不放心。”
燕语时松开她的手，说：“就是要用外人才放心啊！他们最多也就是吃点油水，贪污点回扣罢了，不用担心他惦记别的。再说了，他要是敢贪污我也能报警，没那些人情扯着才方便安心。弄出点糟心事来，最后钱没赚到人情也得罪了。”
燕家文连忙说：“你嫂子不是那个意思。”
燕语时笑：“是那个意思也不要紧，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何况咱们只是堂兄妹，又不亲近。把话说开了也方便不是，不然心思总活动着，难免做点什么伤感情的事出来。”
她又笑：“听我爸说，家文哥想上我的饭店来工作。家文哥你是打算当学徒还是帮厨或者服务员？”
马桂芬：“咋能当服务员，家文可是高中生！怎么也得当个经理吧，会计也行。”
燕语时撩了下头发，坐下来，端着一杯茶水轻抿了一口，抬眼看着他，说：“家文哥，你别想那美事了。跟钱沾边的事，我一概不会用自家人的。我的饭店就是我的饭店，你进去了也只是普通员工，没有特权的。”
她似乎想起什么来，突然笑道：“对了，奶，你以后可得好好对我啊！毕竟以后就是我养你和爷爷了。我爸做了遗嘱公证和财产公证哦，我家的房子和财产都在我名下呢，我爸现在就是个给我打工的！”
“家文哥，你就不用想着你是男孙要继承家业了。咱们两家早就分家啦，我家跟你没关系，就不麻烦你啦。”
燕家文脸色铁青，他咬着牙说：“二叔，我可是你亲侄子啊！”
燕行军呵呵一笑：“又不是亲儿子！”
马桂芬拉着一张脸，冷笑道：“有钱了连自家的亲戚都看不上了，自家人都这么防着。”
燕老太先喷她：“这有你说话的份吗？你是我燕家的孙媳妇儿，你看过我老婆子几次，逢年过节你都不来，你还有脸说，你个脏心黑肚肠的玩意儿，眼里没个老人的！也不怕人戳你脊梁骨！”
“你们马家会不会养孩子，怎么养出你这个不孝顺的东西来，这我燕家的事，有你外道人什么事？还想往你马家拨拉啊！明天我就去问问你爹娘，你们马家到底是娶亲还是嫁女！要了我家那么多彩礼，一天也没在家住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