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四十五分,李斯意的家中。

    为了让纪寒月能戒掉药,李斯意和医生早已经准备好了一间空房,这里已经处理掉了所有有危险的边角与摆设,能保证无论纪寒月在挣扎时少受一些磕碰。

    纪寒月的戒断反应发作已经两小时了,李斯意一直紧紧抱着她,安抚着她,鼓励她熬过那煎熬的痛苦。

    “斯意……痛……我好痛……”

    “……”李斯意一言不发,只是红着眼眶紧紧抱着她,就算她捶打着他的背,甚至用指甲嵌入他的肌肉,他也只是一动不动地抱着她。

    “求求你……我求求你把药给我,求求你……”

    “……”

    这只是刚刚开始的两个小时,按照私人医生的说法,纪寒月至少需要度过痛苦的两日,她才能初步好转,而后还要反复几日,就算一周后好转,她也还要继续坚持半个月才能得到一定的成效。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了,不管有多难,他都要陪纪寒月一起度过。

    下午四点五十分,痛得失去理智的纪寒月开始如野兽般尖叫呐喊,她挣脱开李斯意的怀抱,用头用力敲着墙壁,还好李斯意很快拉住了她,才没有让她受到更大的伤害。

    “我求求你,求求你,给我药,给我药!!!”

    若不是她在清醒理智时已经说了要李斯意帮她戒掉,此时李斯意很难保证他不会动摇。

    这短短的几小时里,李斯意有几次差点被她说服,毕竟他不是给不起那些药,他不缺钱,不缺权力,但他知道,纪寒月是有骨气的人,她绝对不希望自己成为药物的奴隶。

    晚上七点五十分,挣扎了半日的纪寒月终于倒下了,昏迷过去的她躺倒在地上,李斯意为他的私人医生开了门,医生为她打了两注药,疲惫的李斯意问:“这是什么?”

    “营养液,还有微量的镇定剂。”注射完成后,私人医生补充道,“你放心,不会伤害她的身体。”

    “好……拜托你了。”

    纪寒月仍昏迷着,私人医生问李斯意:“她可能吃不了东西,但你不行,你快去吃点东西,趁她还没醒来。”

    李斯意看向了门外,他最信得过的助理为他递来了一盒牛奶,他随意地一饮而尽,就当作自己已经补充过体力了,他放心不下纪寒月,紧紧握住她的手,看着她苍白的唇色,心如刀割。

    趁着纪寒月还没醒来,私人医生和助理都离开了,李斯意太累了,他握紧了纪寒月的手睡着了。

    然而在半睡半醒中,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不能呼吸了,当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脸凶色的纪寒月正掐住他的脖子,大声喊道:“给我!把药给我!李斯意!!!”

    李斯意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花了巨大的力气才将她的手分开,他忙逃到一旁,剧烈地咳嗽着。

    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纪寒月并没有打算放过他,她上前去,想继续掐住李斯意的脖子,李斯意抓住了她的双手,艰难地和她对抗着,对抗中仍咳嗽着,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这才勉强把纪寒月推开。

    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纪寒月如行尸走肉一般站在原地,喘着粗气,一头散乱的头发挡住了她的视线,她觉得碍事,突然就开始扯起她的头发。

    “寒月!”

    她的举动已经完全摆脱了常理,用力地扯着她的头发,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痛觉。

    李斯意没有办法,他喊道:“进来帮我!!”

    助理和私人医生忙冲了进来,他们按住了纪寒月的双手,可她仍不停挣扎着。

    私人医生劝道:“必须把她绑起来了,斯意!”

    李斯意不忍,但也无可奈何,他接过绳子,在他们的帮助她将她固定到提前准备好的长凳上,将她的双手双脚捆在了椅子的背面,这才控制住了她。

    李斯意已经泪流满面了,他怎么样都不忍心如此对待她,可如今却不得不如此。

    他哽咽着,模糊不清地问身边的他们:“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不该让她戒药……”

    这位私人医生是有一定经验的,他知道李斯意也被击破了防线,他坚定地告诉李斯意:“这是她的愿望,你要帮她,你不能退缩,知道吗,斯意!”

    李斯意艰难地恢复了心中的信念,他望着挣扎着的纪寒月,对助理说:“拿一把剪刀来。”

    助理一愣,低声答应道:“好……”

    助理取来了剪刀,李斯意接过,走到了纪寒月的身后,抓起她那长长的黑发,一想到她平日里长发飘飘的美好模样,他泪水决堤而下,咬牙剪掉了她的长发。

    “斯意!”助理惊呆了。

    不能总捆着她,更不能让她那样扯自己的头发,李斯意没有办法,他只能如此。

    杂乱的房间里,散落着纪寒月曾经最心爱的头发,为了让她找回真正的自己,她需要先献出一些什么。

    第二日下午,疲惫不堪的李斯意迷迷糊糊中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在他眼前睡过去的纪寒月。

    她的头发只剩下一点长度,此时正安稳睡着,只是脸上挂着泪痕,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李斯意艰难地挪动着身子起了身,看着她安稳睡着的模样,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一会儿后,纪寒月醒来了,她比别人用了更短的时间恢复了理智,她看着李斯意,眼中再次落下了泪水,她浑身无力,虚弱无比地开口道:“斯意……”

    李斯意握紧了她的手,温柔地告诉她:“我在。”

    “你为什么……要帮我。”纪寒月仍淌着泪水,模糊不清地问。

    李斯意轻轻抚摸着她的短发,对她说:“傻瓜,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我的老婆,我李斯意这辈子最爱的人。”

    她的泪水更是决堤而下,她哭得颤抖,对他说:“可我不爱你啊……”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啊。”

    纪寒月的身体依然很疼,可她却觉得,此时她的心比起其他地方,多疼上了十倍不止。

    李斯意轻轻牵起她的手,温柔地在她的手背一吻,说:“你看,你现在不是好好的了?”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还会像之前那样……我……”

    李斯意摇摇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对她说:“不管要重复多少次,有我在,不怕,好吗?”

    “我……”

    “我不会让你再痛苦了,我要你好好的,好好的。”

    纪寒月坐起身来,她抓住了李斯意的衣领,可这一次她却并没有用力,她泪如雨下,对他说:“我根本就不爱你,我的心里只爱那个叫路凌的人。”

    “我知道,我与你同床共枕这么多年,我一直都知道,你的梦话里,一直在喊着路凌这个名字。”李斯意一字一句地回答,回答得很是温柔,淡定。

    纪寒月不敢置信地摇着头,哽咽着继续说道:“我最开始去你家就是为了要当你的女朋友,我想利用你,利用你出名!”

    “我知道。”

    “每一次你抱着我,我在想的都是路凌!”

    “我知道……”

    “我根本就不想为你生孩子,我根本就没有把你当作我真正的丈夫!”

    “我知道,我知道的,寒月。”

    纪寒月崩溃了,这一次让她崩溃的不是药物,而是愧疚,她崩溃地大哭着问道:“那你为什么要爱我!!!”

    李斯意能分辨出来,这一次她的崩溃不是因为药物的戒断,而是她内心最深处的问题。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上前轻轻抱住了哭得颤抖的纪寒月,哽咽着说:“我没办法,我也不想爱你,可我做不到。”

    纪寒月彻底崩溃了,她的心很痛,为了李斯意,她的心疼得几乎不能呼吸。

    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早已经爱上了这个一心只有她的男人了。

    至少她的心痛,不会骗人。

    一周多的日子过去,纪寒月戒断反应的次数降下来了,然而李斯意却因为一周的劳累与折腾病倒了。

    浑身烧得滚烫的李斯意躺在自己家中的床上,烧得迷迷糊糊,连睁眼都困难。

    他的私人医生看着冷静坐在一旁的纪寒月,有些担心地说:“寒月,要不你去休息,我来照顾斯意?”

    纪寒月微微一笑,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没事,我现在能分清楚自己什么时候会糊涂,我会及时躲进房间里的,你放心。”

    “可是……”私人医生很是吃惊,能做到这样的人不多,但她这两天确实做到了。

    私人医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尽自己的能力让李斯意快些好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李斯意和纪寒月的助理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慌张。

    纪寒月问:“怎么了?”

    “寒月姐……新闻……”

    纪寒月察觉到了什么,她起身带着助理到了屋外的角落。

    助理压低了声音告诉纪寒月:“一个叫向仁州的男的,跟媒体爆料,说你……滥用药物。”

    纪寒月并不震惊,她只是淡定地问:“舆论如何了。”

    “不是太好,都在骂你和斯意哥的。”

    此时,纪寒月隐约听到了李斯意床头的震动,她忙过去拿起了李斯意的手机,找到了一处离他房间较远的地方才接起电话。

    “康总,是我,寒月。”

    听到纪寒月声音的康琦很是震惊,他问:“你……没事了吗,寒月?”

    “嗯,新闻的事我知道了,康总,要麻烦你帮我安排一场新闻发布会,就在今晚,好么?”

    “你要做什么?还有,斯意呢?”

    “斯意病倒了,关于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我不会让别人给我扣帽子,更不会道歉,你放心交给我。”

    康琦沉吟片刻,说:“好,我为你安排,你现在过来公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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