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时韵被人护在怀里在地上滚了几圈。

    她被不算陌生的气息包围,时韵知道那是许攸用的沐浴露味道。

    很淡很清冽的气息。

    平时几乎闻不出来,只是住在一起的时候时韵偶尔会遇见刚洗完澡的许攸,他不喜欢吹头发,那时候他的身上就会带着这种味道,只是那时他身上的味道比现在多出些还未散去的潮意。

    被烟雾颗粒迷了眼,时韵的眼睛火辣辣的疼。

    周围闹哄哄的,人的叫喊声,金属掉在地上的铿锵声,打斗的声汇成一片,时韵视线模糊什么都看不见,却奇异地并不惊慌。

    “没受伤吧?”

    许攸很快放开了她,他的声音少了往日的从容温和,他把她拉起来,那双手很温暖,很有力量。

    时韵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她没有受伤只是疼,疼得眼睛仿佛涂了辣椒,明明只有一只眼睛被迷到,另一只眼睛却也跟着条件反射睁不开了。

    时韵鼻子酸眼睛也酸,生理性的泪水不断从眼睛里冒出来,止都止不住。

    “对不起,弄到你眼睛了。”

    许攸连连道歉,听得出来他很愧疚,他以为是自己碰到了时韵的眼睛,但其实不是。

    “不是,是被烟迷到了。”时韵疼得睁不开眼睛,她胡乱摆了摆手表示没事。

    从认识许攸起他就是温和淡定的,哪怕原主骗了他30亿也不见他有多生气,无论发生了什么他总是能用那副温和从容的壳子淡然应对,几乎窥不见他真实的情绪。

    这是许攸的处世之道,与时韵本无干系,只是……

    只是他为什么要给她擦眼泪?给她张纸巾就足够温和有礼了。

    为什么要把她抱起来?!虽然眼睛还看不清东西,但她有手有脚可以自己走啊!

    强烈的失重感让时韵不得不靠向许攸,直到她的手臂挂上他的脖子才安稳了。

    感觉很奇怪。

    “我可以自己走。”

    时韵捂着一只眼睛说。

    “这里太乱了。”许攸想都没想地拒绝。

    仍然搂着某人脖子保持平衡的时韵:“……”

    既然出力的人没同意时韵也没有过多挣扎,她不喜欢重温失重的感觉,再说这里离办公室也没有几步,与其在外面拉扯浪费时间不如快点进去。

    眼睛的疼痛减缓了一些,时韵眨掉眼泪,没被碰到的那只眼睛终于能睁开了。

    经过这样异常变故,围在公司里的人已经散了大半。毕竟大多数人只是来闹一闹看看有没有内部消息,这群人为的是利,绝大部分人就没想过还能有肢体冲突。

    几个保镖在清场,一些人被保镖控制住,还有一些和冲突关系不大的人保镖就放他们离开了,还有人在报警,目之所及穿着蓝色T恤的人越来越少。

    一个小个子男人被两个保镖压住,小个子男人仍不死心想要挣扎着逃脱,两个西装保镖一人控制住他的双手,另一人控制住他的双腿,他使劲挣扎想要逃脱却半点也动弹不了。

    他的双臂被西装保镖向后反剪起来,已经无法用力,他喘着粗气一张脸涨得通红。

    男人相貌平平,在人群里就像掉进海里的水滴毫不起眼,完全没有记忆点。

    时韵想了想,记起刚才这人就站在前排的角落里,那时他只是跟着喊了几声口号,一点也不起眼。

    怪不得冲突起来的时候,他会突破保镖的防卫……

    正想着,那人忽然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时韵丝毫不遮掩眼中的恶意。

    简单而直接的情绪冲进时韵眼底。

    那人是对着她……或者说是对着原主来的。

    时韵下意识移开视线,一个保镖弯腰从地上捡起长条状的东西……

    时韵眨掉碍事的眼泪才终于看清楚保镖手上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时韵心里一紧。

    三棱刺?

    带着血。

    谁受伤了?

    没给时韵太多思考时间,许攸已经抱着她走进办公室,他用脚将门带上,将外面的混乱和吵杂关在门外。

    “好了。”

    许攸将她放在沙发上,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

    其实她的鼻涕眼泪早就流得满脸都是,难得许攸没有嫌弃如此狼狈的她,只是用手擦实在没什么效率。

    他也发现了这点,抬手去拿茶几上的纸巾。

    做这些的时候,他的右手总是放在身侧,自然而然地避开她的视线。

    如果没有见到那柄三棱刺的话,时韵或许会忽略他的小动作。

    谁会想到一个抱着成年女性走了段路的人手臂受伤了呢?

    可惜她看见了,三棱刺上的血迹究竟属于谁也就有了答案。

    时韵抓住他的右手腕,抬头问:“你受伤了?”

    虽是问句,她的语气确实肯定的。

    他拿着纸巾的左手微顿,若无其事地说:“只是小伤。”

    面对其他人的时候许攸还是很注重仪表的,出去的时候他跟在时韵后面不知什么时候穿上了西装外套,有深色的西装外套遮挡看不见他手臂究竟伤得如何。

    时韵不信,拉过他的手臂。

    他的西服外套已经被三棱刺划开,小心拨开撕裂的衣料,里面穿着的衬衫殷红了一片,露出一道十多厘米长的血口子。

    时韵倒吸一口气。

    这叫小伤?!

    许攸可真会定义“小伤”。

    时韵心里乱糟糟的,想说点什么,又发现无论说什么都不合适。

    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一个西装保镖走进来,看了眼许攸手臂的伤口说:“少爷,东西准备好了。”

    “

    准备了什么?”时韵问,她记得这个保镖姓陈,在一众西装保镖里他很有权威。

    陈成看了许攸一眼,在许攸点头后陈成说道:“是急救箱,鲁敏时会些简单的急救手段可以包扎伤口。”

    鲁敏时是另一个保镖,许攸的保镖团配置挺齐全居然还有急救医生。

    时韵想了想说:“把急救箱拿过来,我来包扎伤口。”

    陈成看了眼许攸,在他的默许下出去了。

    不一会儿陈聪拿进来一个急救箱,他把急救箱打开,怕时韵不懂似的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指给时韵看:“这是麻醉针,这是破伤风,这是生理盐水、这是碘伏、这是蛋白线,这是缝合针……”

    他看着时韵,眼睛里满是怀疑,就差直接说不行就让开让鲁敏时上吧。

    时韵的眼睛没有受伤只是被熏了下,短暂的应激反应后已经无碍。

    看得出急救箱里最细的蛋白线和最细的针用得最少,时韵大概能猜出鲁敏时是什么包扎风格。

    时韵拿起剪刀把许攸的袖子剪开,将伤口完全暴露出来才拿起麻醉针给许攸搭上,之后她又用生理盐水清洗伤口。

    还好他穿了西服,有西服外套挡一下,伤口不算深只是看着吓人。

    “你先出去吧。”许攸对着陈成说。

    陈成见时韵手脚麻利不像第一次处理伤口的样子,没有过多纠结出去了,临走时还周到地关上了办公室门。

    “不要看伤口。”处理伤口的前时韵叮嘱。

    即使只是简单的缝合手术,即使已经上了麻醉,人看见缝合针在身上缝来缝去的时候还是会反射性地躲闪。

    许攸听话地移开眼,只是把视线落在了时韵脸上。

    时韵不自在地抿了下嘴,想开口的让许攸看看手机或者做点别的什么,总之别一直盯着她。

    时韵还没开口,许攸却说话了:“你好像挺熟练的……”

    许攸说的随意,却藏着另一层意思。

    “练过。”时韵简单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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