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觉得这场架打得格外畅快,脸上的烦躁跟着收敛下来。我隐约感觉到他对我的态度有所好转。

    大概是我经验丰富潜意识里迁就配合了他的原因。现在我们坐在黄毛垫底、找茬者形成的“尸堆”上。

    我不禁庆幸现在是放假期间,不然以往常的人流量肯定会引起围观。

    现在就算偶尔有人路过,也是看两眼就赶紧加快脚步走了。

    我在塑料袋里翻翻找找,本来想拿出卡乐比薯片,但又看看旁边的春千夜。

    他的打法是完全不考虑自己、疯狗似的伤换伤式打法。我对此完全不能理解,能够轻松解决的事偏偏要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把薯片塞回袋子最深处。我拣出一根口味我最不喜欢的威化棒递给他:“给你。”

    春千夜看也不看,起身走了。

    这可不行。他身上还有很多可以挖的地方,这次一别下次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要和他进行可持续性发展。

    想着自己的计划,我赶紧跟在他身后:“至少给个号码或者家庭住址吧小千夜。”

    他的语气听上去气得有点急了:“没有。还有不要那么叫我!”

    我感觉很受伤,第一次进行典型意义上的搭讪对方居然毫无正面反馈。

    因此我有一点点生气,说:“那我去问真一郎好了。”

    “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事麻烦真哥?他一脸看苍蝇的表情看我。

    我面带微笑:“你很尊敬他啊。”

    “那是当然的吧。”

    “是吗,我觉得他是个笨蛋啊,作为同伴来说也稍微有点不及格呢。”

    而且还是个背弃诺言的愚蠢叛徒,真想把他干掉…虽然是上周目的事了。还有我还是比较希望他能活着。

    但是春千夜是个开不起玩笑的家伙。

    听到我说出有贬低真一郎性质的话,原本就不好的脸色变得更沉:“…女人我也会打。”

    我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差点就要笑出来。

    还好我脑子里还有“要和他打好关系”的想法才忍住了,不过此刻这个想法已经岌岌可危了。

    我干脆挑衅他:“来啊。”

    三途春千夜也不客气,直接攻了过来。

    他的字典里大概没有“点到为止”这个字,第一次朝我袭来的拳风昭示着他用了十成力。我虽然勉强用右臂挡住了,但右边的身体都被震得发麻。

    既然他认真来了,那我也勉强上了。

    战况逐渐白热化,“尸堆”过于碍手碍脚,我们打着打着就来到了附近的小巷里。三途春千夜用脸接下了我的拳头,我畅快地笑了一声。

    他却像没有痛感似的转头就一口咬在我的手上,要把我皮肉撕裂般的凶狠。

    “你是猫吗?”这句调侃还没来得及说出来春千夜就狠狠一脚踢在了我的腹部上。真不敢相信,他这条腿刚刚被我扭了应该动不了才对。

    “白痴。”这次轮到他畅快地笑了。

    春千夜的表情刺激到了我的神经,看样子他不是用普通方式能打好关系的家伙。

    那就直接把他打服吧。我稍微认真起来了。

    对三途春千夜来说那是一瞬间发生的事,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

    少女和鸟一样跳起来。那真的是人能跳到的高度吗?但她的姿态实在是过于轻松,以至于让人产生不了那种疑问。

    红色的眼睛散发着可怕的光辉。她居然在空中调整了身体,春千夜只能看到乌黑的发丝在空中打旋。

    接着被包裹在小巧皮鞋中的右脚裹挟着劲风踢向了他的脖颈。

    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会死。春千夜想到了Mikey的踢击,来不及把两者的力道做对比,他整个人就飞了出去。身体砸在小巷的墙壁上,疼痛在全身蔓延。

    春千夜发现自己丧失了说话能力,只能大口喘气,肩膀往上都失去了知觉。

    自己的脖子还在吗?无心擦拭手上的污水血渍,他尝试用手去触碰确认。

    但少女无情地阻止了他的行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脚踩在他旁边的墙壁上,一种侮辱性质的“壁咚”。

    偏偏她的眼神又毫无恶意。搞什么名堂,春千夜暗骂。

    我不满地看着三途春千夜。他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哪怕现在已经输给我了,还是随时会暴起咬人的表情。

    看着这样的春千夜,极度不爽的情绪上头促使我使坏。有什么关系,反正这家伙打不过我。

    “什么嘛,难道东卍的家伙都和你一样弱吗?”

    因为这句话,原本因为“好强,自己要输了”产生的恐惧与退缩瞬间消失,春千夜的某根神经彻底断了。

    过了十分钟,我无比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蠢话。

    实际上我不会打架,在大部分人眼里我是打架很厉害没错。但我本质上是在进行“点到为止的杀人”,经常会掌握不好边界。

    碰上三途春千夜这种人更是如此,如果不是我今天精神状态正常,我搞不好真的会顺势把他给杀了。

    不能这样,我们当初是怎么打起来的来着?

    我试图挽救自己的错误:“没想到东卍的家伙还挺有骨气的,我改观了,不愧是真一郎弟弟率领的队伍。”

    而在我示弱、试图结束这场干架的那一刻,重伤的三途春千夜却回光返照、狠狠给了我一拳。

    “是Mikey。”他恶狠狠地说。

    我愤怒地想回敬春千夜一脚,结果他刚说完就昏过去了,我只能憋着气把脚收回来。

    捂着逐渐肿起来的脸、感受着腹部传来的阵阵刺痛,我告诫自己不要生气。

    我去尸堆中随便抽醒了一个人,让他把停在附近的摩托借给我。

    然后我一脚踹翻了那个人,抽走了他裤子上的长条皮带,把三途春千夜放在摩托车后座,用皮带把东倒西歪的他粗略固定了一下。

    这么折腾都没醒,看来是伤得蛮重。

    你别死啊。我毫无诚意地祈祷。

    摩托车在住所楼下停下。如果这家伙不是被我打成这样的,我会考虑带他去医院的。

    摩托停在路边我就不管了,反正不是我的车谁爱偷谁偷。

    另外我的力气其实不大,就是普通女性水平,因为经过训练在打架时可以发挥出200%的力量。

    我的意思是刚刚结束干架我现在很累,一点也不想背他。

    于是我干脆把已经结束使命的皮带又缠在他身上,直接拴着他走,但这样也很费力。

    我第一次抱怨:“…该死的…倒是给我…装个电梯啊……”

    先是陌生的摩托声,接着是重物碾压楼梯的声音。三谷隆不在家,玛娜好奇地打开了门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笨蛋!你干什么啊!”露娜小声阻止她,但是已经迟了。

    玛娜疑惑地看着我:“由理奈姐…?”

    我看看春千夜,又看看玛娜纯真的眼神。

    思考了一下能不能现在把春千夜丢下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但闻声而来的露娜也看到了。

    我头疼了起来,我宁愿去和三谷解释这件事也。

    和小动物说人是我打的影响不好,只能干巴巴地指挥她们:“这是余在路上捡到的伤员,汝等既然看到了就过来帮忙。”

    “是!”

    最后我们三个合力把他拖进了三谷家里,我先去隔壁自家拿了医药箱。

    小库也跟在我屁股后面出来了。他好奇地看着不省人事的春千夜,好像在问我今天打猎怎么打了个人回来?

    拖拽春千夜留下的血液污渍弄脏了三谷家的玄关,但治人要紧。

    我快速把三途春千夜的衣服脱下来,在我嫌弃地扯掉他的袜子时,露娜玛娜尖叫着跑开了。我有些无语,又没全脱完。

    就算全脱完,男性的身体不过是和自己有点区别的肉罢了。

    不过我现在料理的这块肉上有很多陈年伤口。

    他的主人可真不会打理三途春千夜,淡淡地想着。我细致处理好了他的伤口。

    “小动物,拿件三谷的衣服过来!”

    露娜挑挑拣拣,拿来一件衣服。看到它我才想起来我还给三谷送过这种衣服,是滑次郎的印花加绒衬衫,三谷一次都没穿过我也忘了。现在算是废物利用了。

    处理好、给他垫了个枕头我就不管他了。开始给自己处理伤口。

    玛娜问:“到底怎么了,要给哥哥打电话吗?”

    “用不着,”保险起见我给腹部缠上绷带,“袭击者已经被余等解决了。”

    “那太好了。”

    “好累啊,”我托着下巴思考,“小动物们,汝等说我们要不要点个外卖吃一下?”

    “可以吗?!”

    于是我叫了个炸鸡的外卖。

    在等待外卖的期间,因为很无聊我打开了电视。可能是因为环境不安静又明亮,春千夜眉头紧锁、睡得并不安稳。

    露娜真是个善良的孩子,还给春千夜铺上了毛毯。

    他的表情变得安稳下来,露娜感叹:“这个哥哥好漂亮啊,我还以为是女孩子。”

    “因为他是美少女幽灵转世。”我随口胡说。

    “那真坎坷啊……”

    “谁知道。”我漫不经心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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