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阿天依旧在前面赶车，回头笑道：“差不多吧，我们老板除了灵芝，在隔壁北沙也有好几百亩地呢，至于其他地方，我就不清楚了。”
“几百亩地！”
周桂倒吸一口冷气，倒不是这土地多到让他震惊，而是震惊于她一个女子，竟然能够坐拥如此多的土地，若说灵芝是她的祖产，那能够在北沙县也能买下几百亩地，证明这女子的确有些手腕。
周桂顿时有些牙疼起来。
刘如意压下心内震惊，一路跟着去看地里正在劳作的人们，果然看见田间有不少女子的身影，还有数头耕牛在田间拉着木犁行走。
这幅景象，让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震惊之色，周桂咋舌：“乖乖，就是我家，也没几头牛啊！这里的老百姓，难不成都是地主老爷不成？”
他出身地主家庭，说话粗鄙，但表达出的意思和刘如意一样，刘如意也不认为，这小小一个县城里的普通百姓能买得起牛，当即就要阿天停车，自己亲自下地去问。
却见一个肤色黝黑的女子在田间盯着，时不时还大声招呼：“四婶，没事儿，你只管用！我家的牛壮着呢！你用个两天，累不坏它的！”
刘如意心里的怪异之感越发浓重，边上的周桂却已经问了出来：“太稀奇了，这里怎么都是女人主事儿？那个小娘子就算了，怎么连牛都是女人在管？家里的男人呢？”
周桂说话肆无忌惮，已经引来了其余人的目光，只是看他衣着不凡，不敢表露，偷偷打量罢了。
春梅见这两个人走到了跟前，不得不扬起笑脸：“两位老爷，这是我家里的牛，我家男人上外面搬货却了，两位老爷有什么事儿吗？”
她虽然穿着普通，但说起话来也是有条有理，比往日里见到的一句话都说不清楚的农人不知好了多少。
周桂很有些意外：“你个小妇人，哪里来的钱买牛？”
这时候的牛价格不便宜，他怎么看，都不觉得这女人身上的衣服是什么名贵布料。
春梅低了头：“自然是家里种地，地里有了收获，卖出去就得了钱。”
周桂瞪大了眼睛：“你可不要想着我是读书人就来蒙我！我家里也有田，一亩地至多能产一百五十斤的粮食，你要有多少亩地，才能买得起牛？”
周桂话音才落，就见面前的小妇人抬起头来，其余人也都齐刷刷看着他。
“我们一亩地，能产六七百斤粮食呢！”
周桂一惊，差点儿踩进田沟里，然而他还没能顾得上自己，旁边的刘如意一惊迫切追问起来：“你说什么？亩产多少？”
这会儿，其余人也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过来，一个背上背着竹篓的小孩儿跑过来，一脸稚气回答：“一亩地六七百斤啊，怎么，老爷，你们家里的地，没有这么多粮食吗？”
被小孩儿这么一问，周桂险些吐血！
他当然没有这么多粮食，不对，他家里的地，从来都产不出这么几百斤粮食！
当下，周桂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拉住了小孩儿的手臂追问：“所有人这地里，都能产这么多粮食？”
小孩儿被扯疼了，扁了扁嘴不愿意回答，陈四妹赶紧把自家孩子解救出来，责怪道：“我就说教你今天好好在学堂读书，你非要跑回来给我帮忙！看，得罪老爷们了吧！”
陈四妹在栓子后背上拍了几下，作势打完，这才看着刘如意二人笑道：“两位老爷，孩子不懂事儿，我教训教训他。”
刘如意也维持不住平静，他点点头，追问：“婶子，我只问你，这孩子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这里，所有的地，都能产这么多的粮食吗？”
眼前两人目光灼热，反而把陈四妹吓了一跳，但地里还有几个回来帮忙的孩子，他们顾不得这么多，异口同声回答：“当然能！”
有小孩子叽叽喳喳说起来：“这可是神女给我们的种子，无论播在哪里，都能长出好多好多的粮食！”
“有了神女给我们的种子，我们从此再也不挨饿了！”
“嘻嘻，不止不挨饿，我们还能赚钱呢！”
看着小孩子们欢快跑远了的背影，刘如意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几乎是失控地往前走，抓到一个人就问一遍这个问题。
问到后来，他口干舌燥，但一颗心却是异常火热。
周桂同样满脸的激动，他走得满腿是泥，但脸上笑容根本收不住：“刘兄，我们发达了！如果把这份功绩上报朝廷，恐怕我们升迁，指日可待啊！”
“老板，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远处的山林里，杨清文坐在石头上，姿态轻松，果果远远看着那两个人的身影，有些好奇地看向杨清文:“老板，你就不担心这两个人把我们的事情宣扬出去吗？”
杨清文只是勾起了一个笑容，她抬眼看着头顶绿叶泻下来的些许阳光，慢悠悠说：“不急，再看看吧。”
田地里。
周桂追在刘如意身后，一个劲儿催促：“刘兄，究竟如何，你倒是给个话啊！你要是不说，我就当你同意，我今晚就回去写折子！”
刘如意霍然转身，一下子按住了周桂的手：“等等。”
他吞了口口水，才让自己的声音顺利从喉咙里面出来：“你就不想看看，这灵芝县其余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样子吗？”
周桂愣了一下，也被说服了。
这田里已经是这么一派从未见过的景象，那灵芝县的其他地方呢？
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见过了这条街道，本以为不过如此，可到了傍晚时分，这条街道被人群填满的时候，周桂才知道自己小瞧了它。
只看这么多人，一个个大包小包拎着，哪怕只是出来买个肉包子，这情形也比苏州要——
热闹的多。
虽然周桂心里不想承认，但他却心情复杂地开口：“刘兄，我现在才发现，灵芝县虽然是个小县城，可热闹起来，一点儿都不比咱们金陵城差。”
甚至，这里老百姓的状态，明显就比苏州城的百姓强得多。
刘如意同样也眼神复杂：“是啊，我在来这里之前，从来没有想过，天底下居然有老百姓，能够吃饱饭，还能有有余钱，在外面买东西，在外面吃面条。”
刘如意的声音有些飘忽：“周兄，我觉得我像是在做梦，梦见了一处桃花源。”
周桂苦笑起来：“想不到，桃花源居然是这么个小县城？”
阿天在前面赶车，听着这两人的对话，也不由得露出笑容，他继续道：“两位大人，还有一处学堂，不知大人们有没有兴趣？”
这两人是刚刚考出来的学子，闻言瞬间精神一震：“你们这么个小县城，难不成竟然还有许多读书种子不成？快带我们去看看。”
经过了两次震撼，哪怕是周桂，也不敢再小瞧了学堂，只是当他们两人怀着敬畏心一路赶到此处，却是被眼前这“寒酸”的小楼惊住。
这一次同样震撼，但震撼的却不是灵芝县的繁华，而是与这繁华格格不入的寒酸竹楼。
说是学堂，不过就是竹子搭成的一座两层小楼，上面能够看见孩子们读书的身影，周桂听着这些孩子们读书的声音，皱眉问道：“怎么还在读三字经？我看他们的年龄，也已经不小了，还读这些，恐怕是耽误了孩子们。”
刘如意却是打断了周桂不满的声音：“他们都是农家子弟，能够读书认字已经殊为不易，周兄，你莫要拿我们身边学子来要求他们。”
周桂一惊，继而意识到，这一路以来的见闻，已经不自觉拔高了他的标准，让他在还没见到孩子们之前，就已经用家中子弟的标准来要求他们了！
这样的认知让周桂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自小衣食无忧，心里始终有些傲气，可在苏州，见识的都是些达官贵人，那点儿傲气被憋狠了，好容易要来小县城当官儿，本以为可以好好撒劲儿，可谁曾想，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居然不比苏州差！
那一股子傲气，只得重新被憋回去。
别提多不爽了。
周桂的想法刘如意不得而知，他只是有些复杂地看着那竹楼上面的身影，看了一会儿，忽然问：“这里面，竟然还有女学生？”
阿天扭头一笑：“是啊。”
他大大方方的回答，让刘如意都愣了一下。
似乎在灵芝县，女子抛头露面，出来种田管家不是稀奇事儿，甚至，连读书都不稀奇！
这下，刘如意觉得自己脚下站着的地方有些晃动，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在大盛境内了。
要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
“几百亩地！”
周桂倒吸一口冷气，倒不是这土地多到让他震惊，而是震惊于她一个女子，竟然能够坐拥如此多的土地，若说灵芝是她的祖产，那能够在北沙县也能买下几百亩地，证明这女子的确有些手腕。
周桂顿时有些牙疼起来。
刘如意压下心内震惊，一路跟着去看地里正在劳作的人们，果然看见田间有不少女子的身影，还有数头耕牛在田间拉着木犁行走。
这幅景象，让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震惊之色，周桂咋舌：“乖乖，就是我家，也没几头牛啊！这里的老百姓，难不成都是地主老爷不成？”
他出身地主家庭，说话粗鄙，但表达出的意思和刘如意一样，刘如意也不认为，这小小一个县城里的普通百姓能买得起牛，当即就要阿天停车，自己亲自下地去问。
却见一个肤色黝黑的女子在田间盯着，时不时还大声招呼：“四婶，没事儿，你只管用！我家的牛壮着呢！你用个两天，累不坏它的！”
刘如意心里的怪异之感越发浓重，边上的周桂却已经问了出来：“太稀奇了，这里怎么都是女人主事儿？那个小娘子就算了，怎么连牛都是女人在管？家里的男人呢？”
周桂说话肆无忌惮，已经引来了其余人的目光，只是看他衣着不凡，不敢表露，偷偷打量罢了。
春梅见这两个人走到了跟前，不得不扬起笑脸：“两位老爷，这是我家里的牛，我家男人上外面搬货却了，两位老爷有什么事儿吗？”
她虽然穿着普通，但说起话来也是有条有理，比往日里见到的一句话都说不清楚的农人不知好了多少。
周桂很有些意外：“你个小妇人，哪里来的钱买牛？”
这时候的牛价格不便宜，他怎么看，都不觉得这女人身上的衣服是什么名贵布料。
春梅低了头：“自然是家里种地，地里有了收获，卖出去就得了钱。”
周桂瞪大了眼睛：“你可不要想着我是读书人就来蒙我！我家里也有田，一亩地至多能产一百五十斤的粮食，你要有多少亩地，才能买得起牛？”
周桂话音才落，就见面前的小妇人抬起头来，其余人也都齐刷刷看着他。
“我们一亩地，能产六七百斤粮食呢！”
周桂一惊，差点儿踩进田沟里，然而他还没能顾得上自己，旁边的刘如意一惊迫切追问起来：“你说什么？亩产多少？”
这会儿，其余人也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过来，一个背上背着竹篓的小孩儿跑过来，一脸稚气回答：“一亩地六七百斤啊，怎么，老爷，你们家里的地，没有这么多粮食吗？”
被小孩儿这么一问，周桂险些吐血！
他当然没有这么多粮食，不对，他家里的地，从来都产不出这么几百斤粮食！
当下，周桂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拉住了小孩儿的手臂追问：“所有人这地里，都能产这么多粮食？”
小孩儿被扯疼了，扁了扁嘴不愿意回答，陈四妹赶紧把自家孩子解救出来，责怪道：“我就说教你今天好好在学堂读书，你非要跑回来给我帮忙！看，得罪老爷们了吧！”
陈四妹在栓子后背上拍了几下，作势打完，这才看着刘如意二人笑道：“两位老爷，孩子不懂事儿，我教训教训他。”
刘如意也维持不住平静，他点点头，追问：“婶子，我只问你，这孩子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这里，所有的地，都能产这么多的粮食吗？”
眼前两人目光灼热，反而把陈四妹吓了一跳，但地里还有几个回来帮忙的孩子，他们顾不得这么多，异口同声回答：“当然能！”
有小孩子叽叽喳喳说起来：“这可是神女给我们的种子，无论播在哪里，都能长出好多好多的粮食！”
“有了神女给我们的种子，我们从此再也不挨饿了！”
“嘻嘻，不止不挨饿，我们还能赚钱呢！”
看着小孩子们欢快跑远了的背影，刘如意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几乎是失控地往前走，抓到一个人就问一遍这个问题。
问到后来，他口干舌燥，但一颗心却是异常火热。
周桂同样满脸的激动，他走得满腿是泥，但脸上笑容根本收不住：“刘兄，我们发达了！如果把这份功绩上报朝廷，恐怕我们升迁，指日可待啊！”
“老板，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远处的山林里，杨清文坐在石头上，姿态轻松，果果远远看着那两个人的身影，有些好奇地看向杨清文:“老板，你就不担心这两个人把我们的事情宣扬出去吗？”
杨清文只是勾起了一个笑容，她抬眼看着头顶绿叶泻下来的些许阳光，慢悠悠说：“不急，再看看吧。”
田地里。
周桂追在刘如意身后，一个劲儿催促：“刘兄，究竟如何，你倒是给个话啊！你要是不说，我就当你同意，我今晚就回去写折子！”
刘如意霍然转身，一下子按住了周桂的手：“等等。”
他吞了口口水，才让自己的声音顺利从喉咙里面出来：“你就不想看看，这灵芝县其余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样子吗？”
周桂愣了一下，也被说服了。
这田里已经是这么一派从未见过的景象，那灵芝县的其他地方呢？
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见过了这条街道，本以为不过如此，可到了傍晚时分，这条街道被人群填满的时候，周桂才知道自己小瞧了它。
只看这么多人，一个个大包小包拎着，哪怕只是出来买个肉包子，这情形也比苏州要——
热闹的多。
虽然周桂心里不想承认，但他却心情复杂地开口：“刘兄，我现在才发现，灵芝县虽然是个小县城，可热闹起来，一点儿都不比咱们金陵城差。”
甚至，这里老百姓的状态，明显就比苏州城的百姓强得多。
刘如意同样也眼神复杂：“是啊，我在来这里之前，从来没有想过，天底下居然有老百姓，能够吃饱饭，还能有有余钱，在外面买东西，在外面吃面条。”
刘如意的声音有些飘忽：“周兄，我觉得我像是在做梦，梦见了一处桃花源。”
周桂苦笑起来：“想不到，桃花源居然是这么个小县城？”
阿天在前面赶车，听着这两人的对话，也不由得露出笑容，他继续道：“两位大人，还有一处学堂，不知大人们有没有兴趣？”
这两人是刚刚考出来的学子，闻言瞬间精神一震：“你们这么个小县城，难不成竟然还有许多读书种子不成？快带我们去看看。”
经过了两次震撼，哪怕是周桂，也不敢再小瞧了学堂，只是当他们两人怀着敬畏心一路赶到此处，却是被眼前这“寒酸”的小楼惊住。
这一次同样震撼，但震撼的却不是灵芝县的繁华，而是与这繁华格格不入的寒酸竹楼。
说是学堂，不过就是竹子搭成的一座两层小楼，上面能够看见孩子们读书的身影，周桂听着这些孩子们读书的声音，皱眉问道：“怎么还在读三字经？我看他们的年龄，也已经不小了，还读这些，恐怕是耽误了孩子们。”
刘如意却是打断了周桂不满的声音：“他们都是农家子弟，能够读书认字已经殊为不易，周兄，你莫要拿我们身边学子来要求他们。”
周桂一惊，继而意识到，这一路以来的见闻，已经不自觉拔高了他的标准，让他在还没见到孩子们之前，就已经用家中子弟的标准来要求他们了！
这样的认知让周桂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自小衣食无忧，心里始终有些傲气，可在苏州，见识的都是些达官贵人，那点儿傲气被憋狠了，好容易要来小县城当官儿，本以为可以好好撒劲儿，可谁曾想，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居然不比苏州差！
那一股子傲气，只得重新被憋回去。
别提多不爽了。
周桂的想法刘如意不得而知，他只是有些复杂地看着那竹楼上面的身影，看了一会儿，忽然问：“这里面，竟然还有女学生？”
阿天扭头一笑：“是啊。”
他大大方方的回答，让刘如意都愣了一下。
似乎在灵芝县，女子抛头露面，出来种田管家不是稀奇事儿，甚至，连读书都不稀奇！
这下，刘如意觉得自己脚下站着的地方有些晃动，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在大盛境内了。
要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