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灵芝县。
灵芝煤矿的挖掘和售卖已经十分成熟，里面的煤开采出来后，外面立即就有人出面把所有的收获接走，并且分类送去不同工坊。
有出售煤炭取暖的，也有运去盐卤产地的，还有送去苏州冶炼铜钱的。
多方人马分工合作，几百号人在煤山上竟然也能看出几分井井有条来。
九月在洞口清点数目，让手下人把需要的货物标好数量，确认过后再一一签字，果果依旧守在外面，一双眼睛严肃地盯着采煤工人，不许他们不休息。
被抓出来试图连续作业的工人被放在门口休息半日，这半日时间里都不许他们再进去做事，急得他们几个抓耳挠腮，又碍于果果的威严不敢上去问，好容易等到有人过来休息喝水，才好奇地走过来问：“怎么上头的郭大姐反而不许我们做事，还要我们休息，我们在外面做事，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道理。”
那人先在旁边石头水槽处洗干净手和脸，这才痛痛快快喝了几口水，方才回头瞧了瞧他们，爽快一笑道：“外乡人？”
那几人连连点头：“我们是阳县的，听说你们这里招工，我们就过来了。”
本地人笑道：“一看就知道你们是外乡人，我们本地人都晓得规矩，不只是做工够时间就要休息，我们还编了组，同一组的人组长分配工作区域和时间，谁违规超时工作，一眼就能看出来。”
阳县几人茫然点头，心里不解得很，只见过不让休息的雇主，哪有不许人多做事的雇主？
本地人又看了看外乡人的脸，那一张张脸饱经风霜，身形不说骨瘦如柴，也好不了多少，看着十分可怜，他脸上也露出几分同情之色来：“我们这里还不让人一年上工时间超过三个月，这才去外地找工人来轮换，也辛苦你们了。”
挖煤运煤的确不是件轻省事，若非出于对“神女”指令的无条件支持，光是高额的工钱，根本无法打动这些日益富起来的灵芝居民。
可这样的工钱在外乡人看来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当去外地行商的商队散布招工消息时，许多快要饿死的人便怀着不安心情，跟着商队往灵芝走。
这几个阳县人便是这么来的，一开始，他们并不相信灵芝县人开出来的那高得吓人的工钱，只是商队表示，这一路上前往灵芝，吃住都由商队负责。
为了一口吃的，阳县人毫不犹豫跟了上来。
这一路上，商队并没因为他们是外乡人就区别对待，商队吃什么，就给他们吃什么，当那些扎实的面饼和馒头进了肚子，饿了很久的几个阳县人欣喜若狂，有个同伴甚至生怕以后吃不到，当天大吃特吃，还把自己吃得吐了一场，商队把他留下养身体，还给了一笔钱。
那时候其余几个阳县人心里还有些羡慕对方什么都不必做就能白得一笔钱，却没想到，来到灵芝县后，这里繁华景象远超他们的想象，而挖煤开出来的工钱，果真和商队招工时说的一样多。
不，还说少了，到了煤山他们才知道，只要在矿洞里挖出来足够多的煤，他们还能获得奖励，这几个外乡人眼馋奖励，这才违背了休息的规则。
此时听说这样好的活计，居然一年只准做三个月，他们当场就急了：“凭啥只能做三个月？我们那么老远过来，做完三个月之后吃什么？”
本地人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外乡人过来，怎么老担心这个问题？”
这时候一直盯着这边的果果也过来洗手喝水，解释道：“在我们灵芝，你不用担心没活干。”
九月也拿着账本笑道：“是啊，外面招工的人那么多，实在不行，你们还能来帮我搬货，保证一日供应三餐，饿不着你们。”
几年下来，九月也从先前那个青涩的小姑娘，长成如今落落大方、独当一面的青年女性，阳县人见过商队首领对她恭恭敬敬的模样，知道她身份不凡，得了她的允诺，焦急不安这才消退了些，只仍有些彷徨无措。
果果见状，又看了看他们的四肢，皱眉道：“我会和大师傅说，近期给你们外乡人一顿多发一碗肉片面汤，瘦成这样，可挖不了多久的煤，要是累病了还得送去治。”
阳县人一听，顾不得为那碗肉片面汤高兴，顿时害怕起来：“不会的，我们身体好着呢！我们肯定不会生病，您千万别赶我们走，求您了！”
九月笑盈盈打圆场：“果果姐，你放心吧，我们带回来的人，身体不好的都走不到灵芝就倒下，剩下的人底子都不错，至于瘦那是难免的，他们在外面饿了这么久，我已经让所有商队改善他们的饮食，剩下的，就要看你们煤山。”
果果对九月时脸色也要缓和不少，当即露出个笑来：“也不是煤山少外乡人一口吃的，实在是他们饿得狠了，要是不限制，这些人都要把自己吃出病来！我和老板说过这事，老板说她会想办法。”
九月顿时眉开眼笑，放心道：“怪不得最近施工队忙起来，原来是老板要解决外乡人吃饭的事儿。好，那我再等一阵，估计老板就能把事情给解决咯。”
这两人说的话，几个阳县人虽然不能完全听懂，但也能琢磨出来，这是要解决他们外乡人饿肚子的问题。听着她们说的外乡人贪吃吃出病，阳县人一边脸红，一边也在心里为自己辩解：本来嘛，他们饿了那么久，看见吃的，如何忍得了？
心里同样也生出好奇来，从进了灵芝县开始，就听见“神女”、老板、杨菩萨的称呼，打听后知道是同一个人，心里不由得对这个神秘的杨小姐越发好奇起来。
能被称作是菩萨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呢？
县衙。
周桂喜气洋洋，向着周围人展示自己的官服：“如意你瞧，这颜色多好看，我晨起出门照镜子，也觉得比平日里更好看了些，你觉得呢？”
他身上穿着簇新的知府官袍，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可见是一拿到便迫不及待找刘如意炫耀，刘如意的神色却很是平静，只是淡淡：“恭喜周兄。”
周桂再看刘如意，不由得得意起来：“如意，你的才华我也知晓，就是不明白你怎么甘愿留在这里，难不成为了那位，你愿意永远把自己的本事藏起来，一辈子隐姓埋名不成？”
周桂四下看看，门窗大开，外面也不见任何人的身影，这才凑近了刘如意的耳旁道：“现如今那位的生意遍布大盛，听说还有些商队北上去到胡人的地盘，那位如今，说一句富可敌国也不为过！你为她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干脆和她谈条件，让她也给你买个官当当，唐汉一个捕头，现在也像模像样封了个什么六品将军，难不成你比唐汉做的事情少了？”
刘如意始终听着，却不置一词，见他这副不置可否的模样，周桂有些恨铁不成钢：“如意，做人不要太过耿介！你已经帮了她这么多，难道还不能换个位置享享福？别处都是官衙修的气派堂皇，灵芝最寒酸的地方，要属你这官衙了吧？而且以那位的本事，难道你不干，再换个人来做灵芝县令，她没本事拿住？你可别小瞧了她！”
刘如意这时候才眉眼稍稍一动。
的确，以杨小姐的本事，便是换别人来做这个县令，她也一定能让灵芝的风声半点透不出去，这些年来，在杨小姐的布局下，所有的新鲜东西都以北沙的名义传播出去，连商队也都只说自己从北沙出发，带回来的工人都要在北沙经过修整后，方才来到灵芝。
三年下来，北沙和灵芝发展得不相上下，因着周桂这个长官喜好奢靡的性格，甚至北沙的商铺酒楼比起灵芝更显奢华，若说不足，文教方面灵芝还要强过一头。
本届科考，灵芝县考中的举子便足有三人，这在以前可是从没有过的成绩！更不用说童生数目，几乎第一届来读书的孩子们都个个上榜。北沙县在这方面的人数则要少得多，唯有一个要赴苏州赶考的举子，还是多年前考中屡试不第的。
想到这里，刘如意还是开口劝周桂：“虽说你如今也不在北沙任职，但北沙的文教，恐怕你还要多多上心……”
周桂哈哈大笑：“我每日里忙的事情那么多，哪有心情搞这些？不过刘兄放心，读书人的事不是小事，我做了知府，会发令下去，叫底下人刻苦努力，不许怠惰虚度时光。”
刘如意看着周桂的模样就知道他并未真正将此事放在心上，不由得微微皱眉，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劝说，周桂就得意道：“如意，说起来还要多谢那位，要不是她不敢让灵芝暴露于人前，把那么多的好东西都给了周围县城，恐怕我就是升任荆州知府，日子也没如今舒坦。”
刘如意点头，灵芝县的蓬勃发展不仅带动了邻县北沙，同样也通过流通的人口、粮食、货币，将希望播种到了整个荆州，如今的荆州大地已经成为真正的鱼米之乡，富足的粮食产量不仅足够本州吃饱喝足，还能借着日益繁盛的商队输送出去。
其中新兴作物辣椒、玉米、大豆等物更是饱受欢迎，成为粮食输出的重要组成部分，荆州人民也基本摆脱吃不饱穿不暖的困境，不说家家户户生活富足，但至少能称得上是家家有余粮，比起其余几州，好了不知多少倍。
刘如意看着春风得意的周桂，明知自己说的话对方可能不喜欢，但仍旧劝说道：“周兄，你我相交多年，我还是想要劝你一句，你此番高升，也不要忘了本分，能够好好为百姓做事，才是我们做官的初衷啊。”
周桂脸上的笑容僵硬一瞬，继而强笑道：“是是是，读圣人书，为黎民计，这个道理，我记得比你还清楚呢。”
两人一番畅谈，周桂本是想要在刘如意面前炫耀一番，更想要把刘如意也拉到自己同一阵营。他心里清楚得很，别看现在自己官职高，吃穿用度也是一等一的，手里银子更是没少过，可这一切都来自于杨清文。
周桂眼神一暗，只要这个女人想，随时都可以把给他的一切拿回去，他就是个傀儡，如果做的不好，就会被主人抛弃。
可是这个傻乎乎的刘如意却命好的很。
周桂把玩着精致的瓷杯，看着喝了一小杯胜英雄就醉得满脸通红，迷迷糊糊开始背诵“修己以安百姓，尧舜其犹病诸”的刘如意，心内涌出机器复杂的情绪。
这个傻子凭什么得到那么多的信任？
他劝说刘如意的话都是假的，他周桂是被安放在北沙县的傀儡，现如今是被放在荆州的傀儡，可刘如意……
一个傻子，却被当成了真正的人来看待。
周桂分明记得，当初刘如意傻乎乎要进入煤山挖矿时，他被多少双眼睛盯着，生怕这傻子出事，刘如意说要修缮学堂，杨清文就拿了大把钱财出来……
周桂闷闷喝下一杯酒，酒液辛辣，灼得喉头一阵火烧般的疼痛。
同样是拿钱，可他不能像刘如意那样，不卑不亢地拿钱！
周桂这么想着，一杯接一杯酒下肚，终于把自己灌醉。
灵芝煤矿的挖掘和售卖已经十分成熟，里面的煤开采出来后，外面立即就有人出面把所有的收获接走，并且分类送去不同工坊。
有出售煤炭取暖的，也有运去盐卤产地的，还有送去苏州冶炼铜钱的。
多方人马分工合作，几百号人在煤山上竟然也能看出几分井井有条来。
九月在洞口清点数目，让手下人把需要的货物标好数量，确认过后再一一签字，果果依旧守在外面，一双眼睛严肃地盯着采煤工人，不许他们不休息。
被抓出来试图连续作业的工人被放在门口休息半日，这半日时间里都不许他们再进去做事，急得他们几个抓耳挠腮，又碍于果果的威严不敢上去问，好容易等到有人过来休息喝水，才好奇地走过来问：“怎么上头的郭大姐反而不许我们做事，还要我们休息，我们在外面做事，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道理。”
那人先在旁边石头水槽处洗干净手和脸，这才痛痛快快喝了几口水，方才回头瞧了瞧他们，爽快一笑道：“外乡人？”
那几人连连点头：“我们是阳县的，听说你们这里招工，我们就过来了。”
本地人笑道：“一看就知道你们是外乡人，我们本地人都晓得规矩，不只是做工够时间就要休息，我们还编了组，同一组的人组长分配工作区域和时间，谁违规超时工作，一眼就能看出来。”
阳县几人茫然点头，心里不解得很，只见过不让休息的雇主，哪有不许人多做事的雇主？
本地人又看了看外乡人的脸，那一张张脸饱经风霜，身形不说骨瘦如柴，也好不了多少，看着十分可怜，他脸上也露出几分同情之色来：“我们这里还不让人一年上工时间超过三个月，这才去外地找工人来轮换，也辛苦你们了。”
挖煤运煤的确不是件轻省事，若非出于对“神女”指令的无条件支持，光是高额的工钱，根本无法打动这些日益富起来的灵芝居民。
可这样的工钱在外乡人看来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当去外地行商的商队散布招工消息时，许多快要饿死的人便怀着不安心情，跟着商队往灵芝走。
这几个阳县人便是这么来的，一开始，他们并不相信灵芝县人开出来的那高得吓人的工钱，只是商队表示，这一路上前往灵芝，吃住都由商队负责。
为了一口吃的，阳县人毫不犹豫跟了上来。
这一路上，商队并没因为他们是外乡人就区别对待，商队吃什么，就给他们吃什么，当那些扎实的面饼和馒头进了肚子，饿了很久的几个阳县人欣喜若狂，有个同伴甚至生怕以后吃不到，当天大吃特吃，还把自己吃得吐了一场，商队把他留下养身体，还给了一笔钱。
那时候其余几个阳县人心里还有些羡慕对方什么都不必做就能白得一笔钱，却没想到，来到灵芝县后，这里繁华景象远超他们的想象，而挖煤开出来的工钱，果真和商队招工时说的一样多。
不，还说少了，到了煤山他们才知道，只要在矿洞里挖出来足够多的煤，他们还能获得奖励，这几个外乡人眼馋奖励，这才违背了休息的规则。
此时听说这样好的活计，居然一年只准做三个月，他们当场就急了：“凭啥只能做三个月？我们那么老远过来，做完三个月之后吃什么？”
本地人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外乡人过来，怎么老担心这个问题？”
这时候一直盯着这边的果果也过来洗手喝水，解释道：“在我们灵芝，你不用担心没活干。”
九月也拿着账本笑道：“是啊，外面招工的人那么多，实在不行，你们还能来帮我搬货，保证一日供应三餐，饿不着你们。”
几年下来，九月也从先前那个青涩的小姑娘，长成如今落落大方、独当一面的青年女性，阳县人见过商队首领对她恭恭敬敬的模样，知道她身份不凡，得了她的允诺，焦急不安这才消退了些，只仍有些彷徨无措。
果果见状，又看了看他们的四肢，皱眉道：“我会和大师傅说，近期给你们外乡人一顿多发一碗肉片面汤，瘦成这样，可挖不了多久的煤，要是累病了还得送去治。”
阳县人一听，顾不得为那碗肉片面汤高兴，顿时害怕起来：“不会的，我们身体好着呢！我们肯定不会生病，您千万别赶我们走，求您了！”
九月笑盈盈打圆场：“果果姐，你放心吧，我们带回来的人，身体不好的都走不到灵芝就倒下，剩下的人底子都不错，至于瘦那是难免的，他们在外面饿了这么久，我已经让所有商队改善他们的饮食，剩下的，就要看你们煤山。”
果果对九月时脸色也要缓和不少，当即露出个笑来：“也不是煤山少外乡人一口吃的，实在是他们饿得狠了，要是不限制，这些人都要把自己吃出病来！我和老板说过这事，老板说她会想办法。”
九月顿时眉开眼笑，放心道：“怪不得最近施工队忙起来，原来是老板要解决外乡人吃饭的事儿。好，那我再等一阵，估计老板就能把事情给解决咯。”
这两人说的话，几个阳县人虽然不能完全听懂，但也能琢磨出来，这是要解决他们外乡人饿肚子的问题。听着她们说的外乡人贪吃吃出病，阳县人一边脸红，一边也在心里为自己辩解：本来嘛，他们饿了那么久，看见吃的，如何忍得了？
心里同样也生出好奇来，从进了灵芝县开始，就听见“神女”、老板、杨菩萨的称呼，打听后知道是同一个人，心里不由得对这个神秘的杨小姐越发好奇起来。
能被称作是菩萨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呢？
县衙。
周桂喜气洋洋，向着周围人展示自己的官服：“如意你瞧，这颜色多好看，我晨起出门照镜子，也觉得比平日里更好看了些，你觉得呢？”
他身上穿着簇新的知府官袍，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可见是一拿到便迫不及待找刘如意炫耀，刘如意的神色却很是平静，只是淡淡：“恭喜周兄。”
周桂再看刘如意，不由得得意起来：“如意，你的才华我也知晓，就是不明白你怎么甘愿留在这里，难不成为了那位，你愿意永远把自己的本事藏起来，一辈子隐姓埋名不成？”
周桂四下看看，门窗大开，外面也不见任何人的身影，这才凑近了刘如意的耳旁道：“现如今那位的生意遍布大盛，听说还有些商队北上去到胡人的地盘，那位如今，说一句富可敌国也不为过！你为她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干脆和她谈条件，让她也给你买个官当当，唐汉一个捕头，现在也像模像样封了个什么六品将军，难不成你比唐汉做的事情少了？”
刘如意始终听着，却不置一词，见他这副不置可否的模样，周桂有些恨铁不成钢：“如意，做人不要太过耿介！你已经帮了她这么多，难道还不能换个位置享享福？别处都是官衙修的气派堂皇，灵芝最寒酸的地方，要属你这官衙了吧？而且以那位的本事，难道你不干，再换个人来做灵芝县令，她没本事拿住？你可别小瞧了她！”
刘如意这时候才眉眼稍稍一动。
的确，以杨小姐的本事，便是换别人来做这个县令，她也一定能让灵芝的风声半点透不出去，这些年来，在杨小姐的布局下，所有的新鲜东西都以北沙的名义传播出去，连商队也都只说自己从北沙出发，带回来的工人都要在北沙经过修整后，方才来到灵芝。
三年下来，北沙和灵芝发展得不相上下，因着周桂这个长官喜好奢靡的性格，甚至北沙的商铺酒楼比起灵芝更显奢华，若说不足，文教方面灵芝还要强过一头。
本届科考，灵芝县考中的举子便足有三人，这在以前可是从没有过的成绩！更不用说童生数目，几乎第一届来读书的孩子们都个个上榜。北沙县在这方面的人数则要少得多，唯有一个要赴苏州赶考的举子，还是多年前考中屡试不第的。
想到这里，刘如意还是开口劝周桂：“虽说你如今也不在北沙任职，但北沙的文教，恐怕你还要多多上心……”
周桂哈哈大笑：“我每日里忙的事情那么多，哪有心情搞这些？不过刘兄放心，读书人的事不是小事，我做了知府，会发令下去，叫底下人刻苦努力，不许怠惰虚度时光。”
刘如意看着周桂的模样就知道他并未真正将此事放在心上，不由得微微皱眉，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劝说，周桂就得意道：“如意，说起来还要多谢那位，要不是她不敢让灵芝暴露于人前，把那么多的好东西都给了周围县城，恐怕我就是升任荆州知府，日子也没如今舒坦。”
刘如意点头，灵芝县的蓬勃发展不仅带动了邻县北沙，同样也通过流通的人口、粮食、货币，将希望播种到了整个荆州，如今的荆州大地已经成为真正的鱼米之乡，富足的粮食产量不仅足够本州吃饱喝足，还能借着日益繁盛的商队输送出去。
其中新兴作物辣椒、玉米、大豆等物更是饱受欢迎，成为粮食输出的重要组成部分，荆州人民也基本摆脱吃不饱穿不暖的困境，不说家家户户生活富足，但至少能称得上是家家有余粮，比起其余几州，好了不知多少倍。
刘如意看着春风得意的周桂，明知自己说的话对方可能不喜欢，但仍旧劝说道：“周兄，你我相交多年，我还是想要劝你一句，你此番高升，也不要忘了本分，能够好好为百姓做事，才是我们做官的初衷啊。”
周桂脸上的笑容僵硬一瞬，继而强笑道：“是是是，读圣人书，为黎民计，这个道理，我记得比你还清楚呢。”
两人一番畅谈，周桂本是想要在刘如意面前炫耀一番，更想要把刘如意也拉到自己同一阵营。他心里清楚得很，别看现在自己官职高，吃穿用度也是一等一的，手里银子更是没少过，可这一切都来自于杨清文。
周桂眼神一暗，只要这个女人想，随时都可以把给他的一切拿回去，他就是个傀儡，如果做的不好，就会被主人抛弃。
可是这个傻乎乎的刘如意却命好的很。
周桂把玩着精致的瓷杯，看着喝了一小杯胜英雄就醉得满脸通红，迷迷糊糊开始背诵“修己以安百姓，尧舜其犹病诸”的刘如意，心内涌出机器复杂的情绪。
这个傻子凭什么得到那么多的信任？
他劝说刘如意的话都是假的，他周桂是被安放在北沙县的傀儡，现如今是被放在荆州的傀儡，可刘如意……
一个傻子，却被当成了真正的人来看待。
周桂分明记得，当初刘如意傻乎乎要进入煤山挖矿时，他被多少双眼睛盯着，生怕这傻子出事，刘如意说要修缮学堂，杨清文就拿了大把钱财出来……
周桂闷闷喝下一杯酒，酒液辛辣，灼得喉头一阵火烧般的疼痛。
同样是拿钱，可他不能像刘如意那样，不卑不亢地拿钱！
周桂这么想着，一杯接一杯酒下肚，终于把自己灌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