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聿看他母亲半天不说话心里一咯噔,难不成这辈子又没救上来?

    季夫人想到还在昏迷的许云暮,有些可惜,还那么年轻,就是念在父母的份上,也一定要挺过来。

    “人是救回来了,可许家小姐身子弱,又在水里泡了那么久,眼下还没有退烧。”

    季聿有些沉默,心里祈祷着许家这个姑娘能撑过这劫。

    季夫人正说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看向他,

    “对了阿聿,你怎么也去了那个地方?”

    季夫人终于想起来不对劲的地方了,她们家在西边,这河都快出城了,季聿是怎么走到那去的?

    前世今生这种事情说出来也没人信,可能还会让他母亲觉得自己疯了,季聿不慌不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理由,

    “阿满大了,我以前的书案也旧的不像样子,我准备去给阿满打一架新的书案,那边临近城郊,木工的价钱也便宜些。”

    “昨日过去的时候,我看那桥的栏杆不知为何被人砍断一截,怕有孩童不小心跌进去,就去村子里找那木匠过去补一补,谁知路上突然遇见一辆带血的马车————”

    后面的事情有些严重,不太适合让阿满听,季聿看向旁边的妹妹,

    “阿满去房间看书,等下我来检查。”

    季微撇着嘴合上了房门。

    “阿娘,我怀疑许家小姐跳入水里是不得已而为之,是有人故意要杀她。”

    季夫人也反应过来,顿时头皮发麻, “确实如此,她一个小姑娘,无缘无故怎么会去那个地方。”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多亏你想起来要给阿满打书案,路过那里,不然那孩子就真的……”季夫人没有再说下去。她同情许家那个孩子,但接受不了季聿因此出了什么事情。

    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季聿,救人是好事,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救不了许家姑娘,最后你们两都出事了怎么办?你让我和阿满怎么办?”

    季聿罕见的沉默下来。

    他不会出事的,因为上辈子自许家小姐溺水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有空就会去学凫水。

    甚至上辈子永州大水,他在赈灾的途中还救下来一对兄妹。

    只是这些通通不能说。

    季聿看着季夫人已经变红的眼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阿娘,是我太过冲动,可当时情况危急,无论是谁在那,我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沉下去……我敢下水是也是因为我从小就在水边玩,水性好,若是没把握,我肯定会去寻其他的法子,让娘亲担心了,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了。”

    不说还好,一说季夫人的眼泪就像泄洪的闸门,一发不可收拾。

    她现在想起来还是后怕,万一那头村里的人没能及时赶过来呢,那季聿岂不是会和许家姑娘一起葬身鱼腹……

    季聿的眼睛也红了, “阿娘,让您担心了,是我不对……”

    “季聿,你做的没错,只是下回,多替娘和妹妹想一想?”季夫人擦干眼泪,接着说道,

    “你救了她,想必也是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那这件事就决不可向外人透露,一定要守口如瓶,否则这永州城里的流言蜚语,一人一句都能再淹死她。”

    季聿心头一颤,赶紧点头。

    再说许家。

    许云暮比季聿醒的要迟些,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了。

    周围全是人。

    她娘在床边坐着,她爹不知道从哪端来一个凳子坐在床前,杜嬷嬷也站在侧边,几个人的表情都差不多的严肃,眼圈通红,一看就是哭过。

    尤其是她娘,眼睛都哭肿了。

    许云暮是想开口说话的,但她头太疼了,懒得开口,干脆伸手拍了拍床榻。

    许夫人察觉到动静,看见许云暮醒了,才哭完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抱着她就哭。

    她不哭还好,一哭许云暮也想起来了先前那段恐怖的事情,她也委屈着呢,不过是偷懒看个小曲怎么差点都把命搭上了,谁想得到平时好端端的二叔突然要害死她。

    许云暮哭的比任何人都认真,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哭着哭着,许云暮突然慌了神。

    元柳呢!

    “元柳,元柳她和我一起上的马车,快去找元柳。”抓住许夫人的手,焦急的说道。

    “元柳在,你放心,她被人迷晕了又推下马车,摔在了草丛里,现在在房里卧床休息。”

    许夫人看她这么急,赶紧解释起来。

    某种意义上说,元柳是第一个发现不对的人,但也是第一个被解决的人,

    她和许云暮一起上的马车,只不过没进去,就坐在外面那块板上和驾车的小厮闲聊。

    那小厮却不像平时那样和她搭话,元柳当时就有些奇怪,而后发觉,这不是平常给许鸣驾车的那个人。

    元柳顿时警觉起来。

    她想进去问问许鸣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手还没摸到帘子,突然被人捂住了口鼻,没挣扎几下就没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元柳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草丛里,腿钻心的疼,荷包也没了,身上值钱的首饰也没了,最重要的是,

    许云暮不见了。

    元柳当时心都凉了半截,那一瞬间脑子空荡荡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顾不得伤口,赶紧爬起来去官府报官,回去的路上元柳都在祈祷,许云暮平安无事。

    找了个路人问清方向,元柳忍着疼,一瘸一拐的往官府的方向跑,走几会摔一下,没一会元柳已经跌的鼻青脸肿,却一刻也不敢停,

    她们走的时候才刚吃过饭,现在天都快黑了,耽搁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许云暮是什么情况,眼下她迟一秒都是在害许云暮的命,

    元柳擦擦脸上的泪又接着跑。

    终于在半路上碰见了许府的一个管事,元柳就像看见救星一样,

    “小姐被二爷给带走了!你们快去报官。”

    “你别急别急,大小姐回来了,老爷正派我找你呢,快和我回去吧。”

    元柳听见这话,又哭又笑,  许夫人看见她这个样子也吓到了,反应过来赶紧又去请了一个大夫给元柳包扎伤口。

    “元柳,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好端端的待在铺子里,怎么突然就去河边?”

    许年神情凝重,开口问道。

    “老爷,不是河边,是平昌坊。”元柳急了,赶紧解释。

    “小姐和我是被二爷叫出去的,二爷说平昌坊新来了乐师,小姐就和我坐上马车走了,可我明明和店里的一个小伙计说了我们去哪!我在半道上被二爷的伙计打晕给扔下来,醒来之后,就是现在这样了。”

    许年听见许鸣的名字,满脸不敢相信,当下就对人吩咐道,

    “许鸣呢,把他给我喊过来。”

    屋里的小厮才出去没几步,管家又匆匆忙忙跑了进来,附在许年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许年听后身子一软,直接瘫坐在椅子上。

    “到底怎么了?”许夫人更加着急,

    “去一趟官府吧,元柳也跟我们一起过去。”

    衙门。

    许氏夫妇被衙役带进了里面的房间,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厚重的血腥味,许夫人下意识捂住了鼻子,眉头一皱,继续往里走。

    床榻上躺着的,正是失踪的许鸣。

    此刻脸色发白,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为首的衙役掀开被子的一角,许年眉头紧锁,摇摇头。

    一行人走了出去。

    “许老爷请移步,”说着就把人请到了另外一个房间,从里面取出两枚带血的发饰。

    “老爷夫人可认识这个?”

    许夫人和元柳一眼就认出那是许云暮的东西,

    “这是我女儿的。”

    元柳杵着拐杖,一字一句的把下午的情况说清楚,

    许年在一大堆琐碎的情节里,拼凑起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的亲弟弟,买通了铺子里的伙计,要害死他的女儿。好在云暮聪明,又有贵人相助,这才救回了一条性命。

    可他想不明白,这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爹娘走的时候他还小,许鸣可以说是他们夫妻俩带大的,和云暮一起长大,怎么就忍心对自己的亲侄女下死手!

    许年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很快就反应过来,许鸣要害许云暮的原因。

    爹娘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把家产一分为二,不过许鸣年纪小,还需要人照顾,这铺子也是他代为打理,前几年许年就已经把账本和地契给了许鸣。

    而他只有许云暮一个孩子,名下的那部分家业自然是全留给许云暮的。

    许鸣是心有不甘,这才对许云暮动了杀心。

    他的计划确实天衣无缝,如果没有季聿,许鸣真的会得逞。

    想到这里,许年内心百感交集,“大人,我要报官,许鸣蓄意害我儿,至于他身上的伤,那是我女儿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大人明察。”

    捕快也在许年的脸色中差不多明白了这事情的原委,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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