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

    陵和当地的学校基本上都会开设一节游泳课,时间安排在每周的周五。

    正好上完游泳课可以放假回家,时值夏季,也不会影响到学生们的身体。

    “加强个人身体素质,重在锻炼。”

    口号喊的响当当,迟芋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她在鹤城还没有上过游泳课呢。

    挺期待的,对这门课外活动。

    然后,她回头,就看到蒋淮则那张阴暗的脸,让人提不起一丁点儿兴趣。

    周棠也注意到她这边,走过来撞她一下,偏偏头,“我说你俩这是怎么了?”

    “鬼知道,没怎么。”迟芋皱眉。

    “我可都看着呢,你们三天没说话了,他好歹也是你邻居,现在还是你同桌,不至于,不至于。”周棠劝说好友。

    “关我什么事,我可没惹他。”迟芋早忘了那天把他堵在卫生间里的所作所为。

    “真没事?”周棠明显不信。

    “真没事。”迟芋重复。

    这句话迟芋都说了三天了,蒋淮则三天都是这副死样子,谁知道他呢!

    迟芋细细回想,难道是三天前的早上,她喊他起床,他有起床气?

    没听说,不应该啊?

    三天前,周二早晨。

    迟芋洗完脸,把头发甩后面,随手扎了个丸子头,瞬间整理好自己。

    看了眼挂钟时间,快迟到了。

    刚跑到楼下,又重新跑回楼上。

    她发现一件事情,蒋淮则的电动车没骑走,不是多大点事儿,但怪就怪在——他是蒋淮则。

    他怎么可能会睡过?

    他可是一个起得比鸡早的男人。

    咚咚咚,不多不少,三声,没人应。

    迟芋等不及,推门冲床上凸起的位置大喊,“蒋淮则,你要迟到了,你知不知道?”

    还是没动静。

    “蒋!淮!则!”

    “你上学迟到了!”

    这回有动静了,被子里的人,他动了。

    可转眼,看到她就像看到讨人厌的苍蝇,有枕头砸在迟芋的脚边,语气非常危险。

    “滚出去。”

    “什么?你有病啊,发什么神经?我好心叫你,你给我整这出,神经病。”迟芋愤愤而出。

    走之前,还对着他的电动车踹了一脚,“你主人就是个神经病,你也是。”

    没人反驳她,她气撒完,安静了。

    ……

    “事情就是这样,我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好像也说了。”迟芋和周棠吐槽,一不小心说了两个人同居的事实。

    周棠食指抵着下巴,作思考状,点头,“看我抓住蛛丝马迹,帮你分析,看人没错过。”

    迟芋瘪嘴,打掉她的手,“哎呀,行啦,别浪费时间。”

    “好吧。”两个人预谋的很大声,起码蒋淮则听得清。

    蒋淮则内心很烦躁,且他知道由来。

    周二凌晨。

    他又一次做了梦,主角未变,永远是那样一张俏丽明媚的脸。

    被吵醒后,他意识到什么,对着迟芋怒言,让她滚出去。

    这举动不过是掩饰,掩饰自己对她终究与对旁人不同。

    迟芋和十二岁搬家那年遇到的时候一模一样,走到哪里都能够讨人喜欢。

    蒋淮则打眼看向周棠,脸上那表情他并不陌生,曾经,迟芋也是这样,哄得他妈妈心疼她,后来愈演愈烈,直接入住他们家。

    掰扯到底,都没改变过。

    动摇的一直是他。

    *

    游泳课。

    同学们都是自带泳衣,男生大部分是五分平角泳裤,外加宽松的上衣,有些平日里不着调的,裸着膀子蹲在水里。

    有专业救生员在岸上巡视,深水区不对学生开放,这地儿是与学校合作的游泳场馆,谁也不会拿人身安全开玩笑。

    但凡出事,领导出面也负不了这个责任。

    男女生自然的分成两队,换好泳衣聚集下水,女生部分内敛,与他们隔着两三个泳道。

    周棠四处张望,她是在找迟芋,又听旁边同学提了一嘴,“迟芋应该还在更衣室呢,我换好衣服后她还没出来。”

    “你怎么知道?”周棠问。

    “刚才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一班的靳谈,他们俩好像挺熟的,还打了招呼。”

    周棠倒是无所谓,慢慢等着也不急。急的是蒋淮则,他一字不落全都听到了。

    更衣室。

    就和学校卫生间一样,都是单独隔间。

    (5)班和(1)班的游泳课在同一天,两个班认识的人围在一起吵闹。

    蒋淮则扫视几圈,迟芋不在,更没看到靳谈出来,再也坐不住,迈步离开。

    女更衣室里。

    迟芋带来的泳衣是黑灰色拼接的连体裙,收腰贴身,下摆微喇,前面的拉链从锁骨到肚脐上方,一双腿露出来,更显笔直。

    刚走到门口,就被一股力量重新推进去。

    等她站稳,看到的是蒋淮则黑沉沉的一张脸,迟芋拂开他的手,“你干嘛?这里是女更衣室。”

    在说到“女更衣室”时,迟芋语气加重。

    蒋淮则没说话,目光不在她的脸上,而是往更衣室隔间看,最终确定这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他的呼吸开始缓和。

    “没事,我看你没出去,进来看看。”

    他轻松的模样好像刚刚那瞬间没发生过,迟芋察觉到他微变的表情,侧着头问。

    “你最近是不是病了?”说着,迟芋上手去试他的额头。

    温度不高,没发烧啊?

    难不成鬼上身?

    从理论再到玄学,迟芋在脑子里把多种情况都过了一遍,没有答案。

    蒋淮则略有停顿,尽量移开身位与她保持距离,懒懒地开口。

    “你想多了?毕竟你现在住我家,你要是出了问题,我妈第一个冲出来护你,到时候和迟叔叔也不好交代。”

    “你是舒阿姨亲生儿子,她才不会怪你。”迟芋嗤笑,又说,“还有,以后别提迟颂。”

    说完以后,她又补充,“算了,你爱叫就叫,别在我面前说他。”

    蒋淮则眼睛眯起,暗含探究,“你是不是离家出走了,迟芋?转学的事情迟叔叔知道吗?”

    “管得着嘛你。”迟芋只是笑,状态好的像是没什么大问题。

    蒋淮则只觉得是自己想多了,遂没再继续刨根问底,再者,他妈妈打电话说让他好好照顾迟芋,并没提及关于他猜测的这方面。

    看来,的确是他多想了。

    “我管不着你?”

    “让你离靳谈远点,你是不是没听。”

    迟芋推蒋淮则胸口,深蓝色T恤没湿,他没下水,“蒋淮则,你得寸进尺啊?我交朋友也不行了吗?你干涉的是不是有点多了。”

    “交朋友?和靳谈交朋友?”蒋淮则回身把更衣室的门锁上,堵着迟芋后背贴住橡木色柜子,“是交朋友还是交男朋友?”

    迟芋故意避开不谈,扬了扬下巴,“喏,要不你再摸回来,厕所那事就算过了,行不?”

    和梦里相似的场景,蒋淮则记忆深刻。

    周棠在外面等了许久,正因如此,她也就眼睁睁看着蒋淮则拐进女更衣室。

    果不其然,迟芋走出来没多久,她就看到了后面紧接着出来的人。

    是蒋淮则,还有靳谈。

    周棠笑得很大声,或许是命运使然,就是这么巧,她挥了挥手,“迟芋,这里,等你呢。”

    游泳课分级教学。

    迟芋和周棠自由泳、蛙泳都会,无基础的同学跟着教练先学呼吸,她们几个人已经在泳道之间分散开。

    “周棠,比比?不是说自己小时候花样游泳都学过吗?”迟芋性子总不服输。

    周棠应声说好。

    两个人犹如两条游鱼在池塘里穿梭,蹬腿,打水,转身,一个比一个流畅,游泳姿势明眼人一看就是专业学过的。

    不得不承认,周棠是有技术在身上的,轻轻松松赢了迟芋,靠着泳道线抬头。

    “怎么样?服了没?胜负欲别那么强。”

    “算你赢了吧。”迟芋开始嘴硬。

    “什么叫算,赢了就是赢了。”周棠一个松手,扑了迟芋一脸水。

    你来我往,两个人在另一边闹起来,一幕幕全都映在蒋淮则眼底。

    依然这么自来熟,果然还是迟芋。

    靳谈本来没心情下水,躺在岸边的椅子上装大爷,晃着脚也看到了刚才两个人的游泳比赛,从他的角度,能看到迟芋嬉笑的侧脸。

    起身,拿过旁边的白色毛巾,挂在脖子里。

    “迟芋。”

    靳谈边说边开始脱上衣,他比蒋淮则壮一些,上臂紧紧撑开T恤,腰腹有人鱼线的痕迹。

    他经常锻炼。

    迟芋看着眼前的身材,挺吸引人的,不少女生都看过来,靳谈那身材确有这样的魅力。

    但迟芋没意识到他在搞什么,扑通一声,靳谈入水,游了个来回,不多不少,正好一百米。

    周棠对时间有自己的敏感,心里默算。

    靠,靳谈这速度挺快。

    “他整哪一出?”迟芋不懂。

    “他在炫技。”周棠平静地回答。

    “哦。”迟芋想翻白眼,无数个白眼,“他炫给谁看?”

    话音未落,池边众女生已然鼓起掌,夸赞声满满,就连一部分男生都投来了艳羡的目光,被大家注视围绕,感觉肯定不赖。

    不过众人里不包括蒋淮则,他的眼神如利刃,直直看向靳谈。

    迟芋不懂靳谈这操作,皱眉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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