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欢迎,热烈欢迎!”龚纭玥一脸打趣地用肩膀撞了下唐若清。

    单柠扯扯她的袖子,低声问她要不要回房间,方羡竹摇摇头,现在离开未免显得刻意,而且单柠那么想玩也没必要扫了她的兴,秉着来都来了的心态继续玩吧,只当不认识任斐言这个人。

    龚纭玥那有好几种游戏卡牌,她“坏笑”着扫视一圈道:“好不容易出来玩,当然得用王炸开场啦!先来几局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在座的各位有没有异议?”

    见无人反对,她开始宣布游戏规则:“我这里有副卡牌,每轮抽到最小牌的人要选择回答真心话或者进行大冒险,由牌面最大的人到我这里通过抽签来揭晓任务。”

    方羡竹今晚的手气不算太好,第一轮抽到了梅花9,她本以为会有比她牌更小的,但一明牌,她拿了最小牌就算了,牌面最大的居然是拿了方块K的任斐言。

    她的心随着任斐言看过来的眼神揪起来,他唇边勾起一抹“礼貌”的笑:“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她总觉得他笑得不怀好意,紧张地看着他抽出一张卡牌。

    “问题是——”任斐言在众人期待和看热闹的目光中缓缓开口,眼神紧盯着她,声音低沉而锋利:“你曾经有过脚踏两只船的感情经历吗?”

    脚踏两只船……

    她很长一段时间没听过这五个字了,过去的某种荒唐离谱的印记久违地刺痛了她。

    他是故意的,他怎么敢再提这件事!谣言的始作俑者居然在装模作样地质问她!

    方羡竹攥着小腿上的衣服,咬紧了牙齿,直直瞪着任斐言,对方也笑着注视她,颇有种剑拔弩张的氛围,众人亦陷入了面面相觑的尴尬之中。

    “什么呀,我怎么不记得卡牌上有这个问题……”龚纭玥伸头去看任斐言手里的卡牌,却被他躲开,场面变得更加尴尬了。

    “任——”唐若清想打圆场却被他的笑声中断。

    “开玩笑的啦,我俩初中同班同学还是同桌,看来演戏的默契还在。哈哈哈你们这么紧张干嘛!”任斐言将卡牌翻面对着大家,“第一轮嘛活跃下气氛,真正的问题是‘你认为在座的异性谁长得最好看?’”

    “哈哈哈……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有仇呢。”

    “救命,我就说哪来这么奇怪的问题。”

    “不对呀!这问题不公平,有缪煦在的话这答案就没我什么事了吧?”夏灿一表示抗议。

    “不一定哦,每个人审美都不同嘛。我看这问题要演变成初中同桌与高中同桌的颜值之争。”辛予舟托腮笑着说。

    方羡竹有些意外,辛予舟居然不顾唐若清在场,突然开起她和任斐言的玩笑。

    她敛下情绪,开口回答:“我觉得——”

    “真心话不能撒谎哦。”

    虽然答案显而易见,但她的确不好意思说出来……

    “我觉得缪煦——”她感受到右侧的视线,忍不住朝其望去,“的眼睛最好看,在我的审美中眼睛是标准。”

    那双“最好看”的眼睛与她对视了一秒便移开目光,但她还是捕捉到了他眼尾的浅浅笑意。

    “哈哈哈我就知道。”

    “好吧,算你过关。”

    游戏继续进行,坐在她对面的任斐言低下头若有所思,额前的刘海遮住了眉眼,这副样子恍惚间把她拉到了过去的记忆。

    她跟任斐言是在关系最坏的时候变成同桌的,也就是初三下学年。在此之前,他们班是三列式同桌,她最好的朋友莫俪和胡沁分别坐在任斐言两侧,而她坐在他们后面。

    初二的任斐言有点“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意思,算是女生堆里的团宠,现在想来,他的幽默与可爱是有些表演成分在的。英语书上某篇课文里有段对话,女生称呼男生为“Er Bao”,他们三人在讲台上演绎过这段对话,“二宝”就莫名其妙成了女生们对任斐言的搞笑又亲昵的称呼。

    任斐言数学成绩非常好,莫俪和胡沁常常缠着他讲题,方羡竹偶尔也蹭听,有一次他先去给别的女生讲了题,她们俩就生他的气,接下来的体育课无论怎么哄都不理他,方羡竹夹在中间怪尴尬的。

    冷战了一节体育课后,她们俩可能想找个台阶下又或者是为了好玩,莫名其妙把她拉下水,对任斐言说只要她原谅他,她们就没话说。

    到现在方羡竹也不懂当时的他们为何乐此不疲地为这些事进行“拉扯”。

    她和任斐言本来就只是普通同学关系,但是莫俪对她说:“我们仨是好朋友,我俩跟任斐言也是好朋友,四舍五入你俩当然也是好朋友啦!”

    在两个女生的撒娇攻势下,她只好按她们说的对任斐言的“道歉”先冷着脸不理,看他之后表现。但以他俩这种不远不近的关系,像这样毫无逻辑和立场的行为显得格外怪异,更不明白任斐言为何要如此配合。

    接着的几天任斐言时不时在课后找她,撒娇卖萌逗她笑,或许是受她颜控属性影响,抑或是那时的他的确显得真诚友好,她也就“笑纳”了这份莫名其妙的友情,多一个好朋友也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之后他们四人的关系愈发好了。

    她和任斐言加上好友后,发现跟对方有许多共同话题,再加上他俩都是某个系列小说的重度书迷,经常抱着手机聊到深更半夜,她在心理上逐渐认可了这个好朋友。

    然而,莫名其妙的关系注定不能长久,可能在一开始就不那么纯粹,所以发酵、变质也许是必经环节。

    从任斐言频繁给她们几个买零食、送礼物开始,到发现他看她的眼神与看莫俪她们不太一样,敏感如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暧昧的苗头,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必须要掐断,于是选择了婉拒、回避和沉默。

    初三上学期的平安夜,任斐言发信息跟她表白了,说“做我女朋友吧”。

    她的心情复杂,原来跟异性产生羁绊是这样奇怪而难受的感觉,斟酌之下打了很长一段礼貌温和的话来拒绝。

    无论她答不答应,他们四人的关系都回不到从前了,她内心其实有点舍不得。

    几秒钟后,任斐言回消息了,简短的五个字:我开玩笑的。

    第二天是圣诞节,她到教室的时候莫俪她们正和任斐言亲密打闹,就像往常一样,见她来了,也很正常自然地同她打招呼。

    她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些,可是在圣诞夜的活动上,又发生了另一件事。

    任斐言在班里关系最好的男生朋友赖绪说要找她谈谈,她以为话题会和任斐言有关,没想到他递给她一个礼物袋,说里面装着她最喜欢的小说IP的最新周边,并向她告白。

    她第一时间拒绝了,对方笑着说没关系,接着问她能不能拥抱一下。

    方羡竹只觉得离谱和冒犯,转身就走,没想到赖绪突然上前强行虚揽了她一瞬,她用力推开他,满脸不可置信,骂他的时候声音都气到发抖。

    真是荒唐又恶心的一天。

    她本以为此事能够画上句号,可惜事不遂人愿,不久后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四蹿游走。

    “你们听说了吗,1班那个叫方什么竹的女生脚踏两只船诶,其中一个还是任斐言!”

    “我去,任斐言居然喜欢这种女生吗?啊啊啊这种成绩好情商高的帅哥真是瞎了眼了。”

    “听说1班的任斐言被绿了,好兄弟和女朋友好上了。”

    “她这种平时看起来文静乖巧、楚楚可怜的女生其实骨子里野得很吧……”

    “我怎么听说不止和两个男的好呢,好像还跟校外的小混混有关系呢!”

    ……

    不知道从哪传出的谣言,越传越难听,甚至出现些脏耳朵的污言秽语。

    然而,谣言的轰鸣远没有好友的“背叛”来得猛烈。

    莫俪和胡沁对她的态度忽然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这对她来说宛如晴天霹雳,她不愿相信她俩会听信谣言,但还是去跟她们解释,结果她们只冷淡地回了个“哦”。

    他们就读的初中是寄宿制学校,她也和莫俪胡沁住在同一个宿舍。

    自那以后,轮到她们俩打扫卫生的时候,方羡竹在门口等着她们一起去吃早饭,一路上她俩聊天把她晾一边;轮到她打扫卫生的日子,急匆匆收拾完小跑到门口已不见人影。无论是在教室、宿舍还是食堂,她们俩能不跟她说话就不说,反倒跟任斐言一如既往地聊天谈笑、你打我闹。

    而任斐言也突然间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如以往跳脱活泼,话也变少了,整个人看起来严肃许多,但他在同学里的好人缘与号召力还没变,在他的影响下,方羡竹被“冷暴力”的范围扩大了。

    最开始的时候,她难过得吃不好睡不好,也没法专心上课听讲,脑子里全在想这些破事儿,导致期末考试的年级排名倒退到两百名开外,喻琴还以为是她青春期叛逆心思不在学习上,狠狠教训了她一顿,可她压根不敢把心事告诉她,因为以喻琴的性格,一旦知晓,不光对解决这事没任何帮助,还会成为以后吵架或是对她不满教育她时刺向她的利刃。

    初三下期,在她的软磨硬泡下,喻琴同意给她办走读证,就这样她开始全身心扑在学习上,不理会外界的杂事和活动,就连和任斐言成为同桌也不再影响她,把无视贯彻到底。

    初中生涯很快结束,虽然毕业照拍摄改时间的事班主任和同学都“忘了”通知她,但也没那么重要了,她也就当没这回事。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最终没上本校的高中,而是考上了更好的礼南中学。

    ……

    “所以,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一道男声把她从回忆拉入现实,一种虚浮感在她心口暗涌,这段不美好的回忆只适合永久性封箱沉海。

    “我选择真心话。”原来这局拿到最小牌面的人是缪煦。

    “请用三个词描述你的理想型。”简思行扶着眼镜凑近卡牌,字正腔圆地念出上面的问题。

    这个问题显然引起了女同学的注意,就连隔壁玩谁是卧底的女生们都停下来准备“侧耳倾听”,方羡竹也有些好奇,回忆起之前在便利店时他手腕上戴的应援手环。

    缪煦的理想型会是卓昱薇那种“灿若玫瑰”的女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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