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小柠】啊啊啊羡竹！！你上热门啦！！！
【单小柠】你和缪煦合唱那个视频被人传到网上了，你快看我给你发的链接！播放量一路攀高被顶到首页啦，我一打开软件就被推送了！】
【单小柠】呜呜我激动得怒点两份外卖！评论区说好多说你俩男帅女美登对养眼的，还在猜你俩有没有早恋哈哈哈，我才是嗑你俩CP的第一人！
……
方羡竹懵了一瞬，心跳陡然提速，点开链接的手指微微有些发颤。
手机屏幕里的少年闪闪发光，令人瞩目，而他身旁的自己看起来陌生又虚幻，满屏的弹幕更让这事儿显得不真实。
点开评论区，有些算得上“溢美之词”的评论冲击力不小，让她从飘忽忽到脸红红，她从小到大都没被这么夸过，有种强硬地把缩在黯淡无光小角落的她拖出来的割裂感。
礼南中学的官方账号转发了这条视频，配文非常官方，着重宣传学校丰富的课外活动。
接着演艺圈知名导演祁野转发了学校这条博文，并附文“怀念曾经如风似雨的青春……”。
据说祁野是从礼南中学毕业的，在海外留学回国后，通过屿南集团的青年导演扶持计划完成了人生第一部影片的拍摄，在当年竞争激烈的奖项角逐中横空出世，拿奖到手软，现今已是电影圈翘楚。
她斟酌着回完一些同学发来的信息，踢掉拖鞋脸朝下地扑向她的小窝。
此事太魔幻了！
一通胡思乱想后，心情稍有平复，这支视频估计是赶上了近期老歌新唱话题的热潮，只是偌大互联网的狂风暴浪中一点小小水花，也许下一秒就会被新的热点席卷，明天醒来大家就忘了。
下周就要迎来期中考试，她这时候应该抓紧时间潜心复习，而不是还在翻看评论区！
倒是缪煦被贴出了各个角度的他拍照片和视频，本来就出名的他这下关注度更高了。
互联网的恶意来得也快。
她刷到几条攻击她外貌和声音的评论，还有乱编狗血故事的，看得她瞠目结舌；更有甚者，猜测他们是要参加艺考的学生，签了公司提前铺路炒作为以后出道做准备……
这下她彻底冷静下来。
关掉页面打开跟缪煦的聊天框，犹豫着要不要发点什么，打字删掉，打字又删掉，纠结半天最后还是摁灭了屏幕。
几番日月相推，礼南中学的同学们终于熬过了期中考试的大关卡，方羡竹盯着成绩单上和上次月考差不多的名次，陷入了深深的忧愁和迷茫，而这种消极的状态持续了半个多月，准确地说是延续到了五月二十号那天。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五月二十号被赋予了表达情意的特殊意蕴，不少男生女生的桌洞里塞满了情书和巧克力。
那天正好是周日，方羡竹照例踩着点去上晚自习，从楼梯口拐进来的时候，零星几个进出教室的同学在用一种奇怪的目光偷偷打量她。
同样的眼神和氛围她一个多月前经历过，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迈进门的步伐都变得沉重起来。
还没等她走到座位，附近的同学默契地投来齐刷刷的吃瓜目光，挡在她桌前的张骐默默朝过道挪了一步，露出一大束鲜红欲滴的红玫瑰，绚丽的花色在窗明几净的教室中显得格外失谐。
她垂下眼帘，用手指勾起丝带上别着的卡片，扫了一眼末端的落款，果然，这种事也就凌啸干得出来。
她真的很讨厌这种没有分寸感的行为，硬生生打乱她本就不稳固的秩序感。
心头烦躁郁闷得抓狂，面上却是一副平静如水的样子，她抓住花束的手柄将它暂时安置到座位边的书箱子上，接着随便翻了套英语阅读题开始勾勾画画。
现在她有两个选择，一是还给他，二是扔掉，她回头看了眼角落里的垃圾桶，大大的桶身里空荡荡的，足以容得下这捧花，但出于不忍糟蹋鲜花的心理，她更倾向于前者。
可是要还给他的话，就得抱着这束高调的玫瑰跨越长长的走廊去八班找他，势必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和流言，不慎被老师看到就更糟糕了。
托男生还给他的话，她又找谁呢？又凭什么要因为他发神经的行为麻烦到别人呢？
不过她干嘛要把难题抛给自己……
“整个年级就你们班声音最大，吵吵闹闹的当这茶馆吗？”黄保清幽幽窜到教室门口，“今天一个个的怎么这么躁动！”
眼看着黄主任走进来，她急忙挪动座椅，试图用身体挡住玫瑰花。
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黄主任偏偏就朝着她这边巡视过来，她猛地低头，默默祈祷“不要被看到不要被看到”。
他慢悠悠的步伐简直是在她心上蹦迪！
黄主任那双眼睛小而精，在厚厚的镜片下依然显得炯炯有神，视线扫来的前一秒，她的大脑飞速组织起语言。
电光火石之间，一件宽大的校服外套“从天而降”，“砰”的一声砸到她的书箱上，盖住了那束扎眼的花。
“咳……下次早点来学校，周天的晚自习时间也很宝贵，别不当回事儿！”黄主任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迟到少年的肩膀，随后大步离开了六班教室。
随着身旁少年拉动椅子的动作，熟悉的清冽气息传来，方羡竹转头向同桌投去个感激的眼神，从包里找出上次从对方那借来的书，小声道：“缪煦，谢谢你的书……还有校服。”
缪煦伸手接过，不疾不徐地回她：“同桌之间，不用客气。”
她一时语塞，脸上有些发热。
晚自习期间，她刻意忽略掉桌下那“不见天日”的玫瑰花，直到放学后瞥见倚在门框边冲她挑眉的凌啸。
方羡竹收回视线，快速收拾好书包放在桌面上，今晚轮到他们那一圈的六个同学做卫生，但她想尽快解决玫瑰花的事。
她拿起校服外套下的花束，望了眼还在门口盯她的凌啸，转身对缪煦说：“我有点事儿要先出去一下，你能帮我跟简思行他们说声抱歉吗？就说今晚由我来负责拖地和倒垃圾，你们扫完地就先走吧，我一会儿回来收尾，麻烦了。”
缪煦抬眸看了眼她手里的花，微微点头，方羡竹这才放心地步向后门。
凌啸嘴角勾着笑，眼神一路跟随她，方羡竹捧着花，面无表情地走到离他一步远的位置，伸手将花塞进他怀里。
见对方不接，她索性缩回手不管，眼看花束就要落地，凌啸无奈伸手一捞。
“别堵在门口，”她侧身避让出门的同学，“找个地方聊聊吧。”
教学楼后方的香樟林附近倒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但今天是五月二十号，角落里估计藏着不少剖心表白的小情侣，一定是教导主任的严抓目标，思索之下还是先往操场方向去。
“你不喜欢红玫瑰？那粉玫瑰呢？百合怎么样？”凌啸紧跟在她身后，时不时拉扯她的衣袖。
“请问我到底是哪得罪你了？”她停住脚步，回头甩开他的手，“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我的态度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我不想早恋，更不想跟你早恋。”
凌啸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一个跨步站到她对面：“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你现在不喜欢我不代表将来不会喜欢上我，你先跟我交往一个月试试呗。”
晚风愈发强势，吹得大树的枝叶颤动乱响，她抬头望了眼夜空，缭绕其间的乌云借着风力一扑，咬住月亮的边缘，宣告潮湿沉闷的前兆。
要下雨了。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方羡竹垂眸敛下情绪，指尖陷进掌心。
“我喜欢……你长得漂亮成绩又好，总是一副文静乖巧的样子……而且经过上次的飞盘比赛，我发现你虽然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但我反而更喜欢你了。”
“可是，你看起来不像是喜欢我，倒像在攒着劲报复我。”
“怎么会呢？我是真心的！”
“那又怎么样呢？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对我来说一点儿都不重要……”
“你这么着急甩开我，该不会是看上你们班那个缪煦了吧，”凌啸突然上前一步，嗤笑一声道，“吊老子这么久，假清高什么。”
说着又朝她逼近，黑压压的影子迅速笼上来。
她后退几步，冷声道：“我之前的拒绝在你眼里是‘吊’的话，那只能说明某人眼瞎耳聋还心盲。先不论我喜不喜欢谁，在你假设我看上他的情况下，就恼羞成怒张口骂我，我如果回答‘是’，你难道还要对我动手吗？”
“我——”
方羡竹打断他下意识的辩驳：“我还以为能跟你好好讲清楚。老实说，你的行为真的困扰到我了，如果你追女生的就是想法设法让她讨厌你的话，你做到了。”
“你就这么烦我？”凌啸松开紧皱的眉毛，手中的玫瑰垂在腿边，不死心地发问，“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我非常肯定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我们真的没有纠缠下去的必要……”
一道亮光飞快闪过，晃了下她的眼睛，紧接着熟悉的嗓音从跑道附近的小树林传来。
“小兔崽子跑什么！一个两个真是无法无天，大晚上躲这说啥悄悄话呢……”
随着黄保清的声音越来越近，几对慌忙逃窜的小情侣鱼贯而出，方羡竹急忙对凌啸说：“黄主任在抓人，快回家吧。”
说完不等他反应，转身朝教学楼方向小步跑去。
此时的夜风裹挟着疏疏雨点扑面而来，她踏上教学楼前的大阶梯，脚底却忽地踩到什么，一个重心不稳向前跌去。
心脏蓦地悬起，她这次肯定要摔个脸贴地了，今天到底是什么倒霉日子！
然而下一瞬，一双有力的手倏地撑住她的手臂，稳稳接住她。
“小心。”
少年的声音近在咫尺。
她的额头恰好贴住对方校服上的第二颗银色纽扣，冰冰凉凉的如同他手的温度，而被他触碰到的手臂肌肤却开始隐隐发热。
缪煦扶着她站稳，不快不慢地收回手，她慌忙后退一步，此时的心跳比被风吹起的发丝还要凌乱。
“干嘛呢你们！”黄主任不知何时搜捕到了这里，语气透着明晃晃的怀疑。
方羡竹下意识蹲下，系着刚刚绊倒自己的鞋带。
“下来扔垃圾。”缪煦偏头看了看左后方大大的黑色垃圾袋。
“扔垃圾需要两个人一起？”黄保清虚着眼睛追问，手中的电筒光扫过少年的脸，看清他的长相后舒了口气道，“缪煦啊。”
方羡竹三下五除二系好鞋带，起身乖巧问好：“黄主任好。”
“原来是你啊，以后做卫生动作麻利点，早些弄完好回家休息，”黄保清关掉电筒，“上次周考的政治二卷你答得很好，继续保持。”
方羡竹点头如捣蒜，黄主任叮嘱他们俩回家注意安全后就去了别处，瞥到一旁的垃圾袋她顿感不好意思。
“我去扔吧。”
她提起垃圾袋，缪煦却伸手按下。
“雨要下大了，你先回教室吧。”
雨滴越来越密，少年的背影很快淹没在拐角，她想起还有拖地的任务没完成，急匆匆爬上去，高一这层的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唯独他们六班教室最后方还留着一盏亮光。
她进门一看，齐齐整整的桌椅下是被拖得干净光滑的地面，卫生角的打扫工具也被归置得井然有序。
这下她心里更过意不去了，想着下次一定要弥补回来，她踮着脚尖沿着地砖缝小心翼翼地回到座位，背好书包后又走到教室门口，轻轻靠在墙边，盯着地板发呆。
走廊的灯光有些昏暗，映着外边绵密淅沥的雨幕，楼梯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抬头看去，缪煦从她面前经过，头发和校服微微濡湿，带来一阵凉风，他进到教室拿好书包，关灯锁门一气呵成。
“带伞了吗？”少年走到她身旁。
“带了……”方羡竹摸上书包鼓囊囊的侧袋，抬眸对上他的眼神。
“那你介意……”
他的目光流连到外面的雨幕上，声音比往常略低沉些，仿佛也沾染了几分清而冶的雨气，“送你忘带伞的可怜同桌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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