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常说,爱之深者,常患得失。在知晓夏翩翩现在并没有要公开的想法时,叶明远承认自己有那么一刻是忧伤的,这份忧伤很淡,淡到他以为可以忽略不计。但在归途的飞机上,切断外界的一切干扰时,他才清晰的感受到了那份忧伤,如此刻近在眼前的云层,厚重且清晰,正在一点一点的将他吞噬。

    李信来接他时,并没有从他的表情上看出度假后的轻松与愉悦,相反,却透着肉眼可见的疲惫,和很难捕捉到的伤感。

    “老板,您没事儿吧?”

    李信试探性的问了一声,帮人把行李提上车,再坐进驾驶位上。

    “回玫瑰坊!”他说,之后便将椅背调直,闭上了眼睛。

    老板什么也没说,看起来是有意回避,李信好奇是真好奇,关心也是真关心,一路上几次想问他是不是不舒服,可话到了嘴边,又不敢问。

    叶明远进组了多久,玫瑰坊就闲置了多久,除了阿姨固定时间来打扫和给鱼缸喂食外,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唯独变了的,是此前残存的一点她身上的香水味,这次回来,完全没有了。

    “舅,要不要我给您弄点吃的?”李信小心翼翼的关心着,“冰箱里有李姐包好的馄饨。”

    馄饨……说起馄饨,叶明远想到了夏翩翩包的。那天的馄饨,他能记一辈子,就像他从没这么记挂过一个人一样。

    “舅……”

    他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

    李信将行李箱拉上了楼,还是走之前的那个,也不知道是多着急的事,换洗衣服都没回来取就直接从江阳走了。

    煮馄饨时,李信突然想起了母亲,她生前也时而像舅舅这样闷闷不乐,事情总喜欢藏在心里,难对亲近的人诉说,这一点舅舅倒是和她很像。

    来给舅舅做助理,原本也是不得已的事。六年前全家自驾游,回来的路上遭遇车祸,自己因为开车系着安全带,救了条命,父母却没能抢救过来……他身心受创,在家里宅了一整年。后来舅舅找心理医生帮他疏导,硬是将他从家里拽了出去,他去哪儿拍戏,就把自己带去哪儿,久而久之,就成了他的生活兼工作助理。

    虽说舅舅和他只差十岁,但对他来说,不止老板和舅舅这么简单,父母过世后,他更多的是扮演着哥哥和父母的角色。

    “舅,吃饭了!”

    李信端着两碗馄饨从厨房出来,一碗有香菜,一碗没有。

    “哦。”

    叶明远应声,合上了手机起身过来,嘴角也终于露出了一丝柔和。

    “好香啊!”

    他笑的很轻,将椅子拉开,坐在了李信的对面。

    “您尝尝合不合您的胃口。”

    李信手拿着筷子,等着他先开动,眼角带着期待。

    叶明远笑着点了点头,夹起了一个放入口中。咸淡正好,但相比夏翩翩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味道。

    “好吃!”他说,“你也赶快吃!”

    这样的温情时刻,像极了一对和睦的父子。

    他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对面狼吞虎咽的外甥,叮嘱他慢点吃。

    “晚上没吃饭啊?”

    “没,等着您回来蹭顿好的,谁知您一路上也没开口。”

    他呵呵笑着,想起自己路上心情不好,一直都没和他说话,便解释道。

    “太累了,改天吧!”

    见老板心情好了一些,李信这才放松下来,问他:“老板,我有件事儿想问……”

    “怎么不继续叫舅?”他低头故意问。

    “嘿嘿,有关工作!”

    他就知道,肯定憋了不少日子,而且八成和这次电影节有关,杀青那天他就看出来了,只是没有点破。

    嚼完了嘴里的东西,他放下筷子,擦了嘴,问道:“说吧,什么事?”

    李信也跟着放下筷子。

    “电影节夏翩翩来吗?”

    他哭笑不得的摇头,“你呀,魔怔了是吧!”

    “没,我都说了是哥哥粉,就一个心愿,想要个签名和合影!”

    “行,我知道了!”

    他没说来还是不来,只说知道了,李信看着他端着碗起身,又不知道要不要问,一直到走,才在门将要关上时,问了一遍:“她来吗?”

    “来!”

    “好嘞!”

    看着外甥开心如孩子般的离开,叶明远无奈的笑了,他可三十二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关门上了楼,叶明远开始收拾行李箱,夏翩翩的电话适时打了进来,于是他一边接电话,一边收拾着衣服。

    “到了吗?”

    “都吃过晚饭了!”

    “这么快,我这儿刚安顿好。”

    “嗯。”

    夏翩翩感觉他兴致不是很高,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怎么,便问:“累了吗?不想和我说话啊。”

    “没有,”他说,“我在收拾行李箱。”

    “我怎么觉得你不想和我说话?”

    “真的在收拾衣服。”

    “明远……”

    她用撒娇的语气将声音拖得很长,可叶明远翩翩就吃这一套,笑着叹了声气,放下手里的衣服,坐在了旁边的沙发凳上。

    “行了,我坐沙发上了。”

    “你晚饭吃了吗?”

    “吃了,李信给我煮的馄饨。”

    “馄饨啊,等我回去多包一些,你放冰箱,想吃了随时可以煮!”

    “我怎么觉得李信刚才调的底汤缺点什么……”

    “都放什么了?”

    “盐、香油、鸡粉、白胡椒粉、虾皮、紫菜和葱花。”

    “没了吗?”

    “就这些了吧,放的东西不少。”

    “我会放一勺猪油,更香一些!”

    “哦,我就说少点什么,那我明天再试试。”

    聊了些有的没的琐碎的事,夏翩翩觉得电话那头的叶明远还是闷闷的,便问他是不是有关公开恋情的事。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他说,“我也是从你这时候过来的,所以谈不上生不生气。”

    “想抱抱你……”她嗲嗲的说。

    “我还不至于那么脆弱。”他咬着嘴唇,想起了上一段婚姻,又欲言又止,最后在电话里强颜欢笑道,“真没事儿!”

    “叶老师……”

    “嗯?”

    “真的特别特别谢谢你!”

    他呵呵笑着,心里想说,谁让他爱上了呢。

    “要谢的话,说点好听的!”他心情好了很多,放松的将腿翘了起来,对着电话说。

    “我好想你,想……吃你……啊呜……”

    他很爱听她俏皮的咬着他的耳朵说想他,喜欢他,爱他,就像现在,拉着丝的声音,甚至有些发粘,像他每次指尖探进去时粘连出来的黏液。他不由得小腹发紧,微微起了反应。

    “昨天还不够么?”他叫停了她的放肆。

    “不是你说要听好听的么?”她耍着赖的反问。

    “这叫好听的?”

    “嘿嘿……”她笑着说着甜话,“说喜欢你呢?”

    “嗯……这还算。”

    “那叫亲爱的呢?”

    “嗯……”他闭起了眼睛,嘴角也跟着扬了起来。

    “宝贝呢?”

    “肉麻了!”

    “那我就叫宝贝!宝贝!宝贝!宝贝!”

    他感觉脸有些发烫,即便真觉得肉麻,也难以抗拒她此刻的撒娇和吹捧,最后还是无奈的叹着气让她正经点。

    李信再来接人,又肉眼可见的见他神清气爽,就连拉车门上车的动作,也恢复了以往的行云流水。

    “舅——”

    “叫老板!”

    他看着手机发笑,也不忘抬起头来警告他。

    “得,老板!”李信从后视镜里看着后排容光焕发的舅舅,笑问:“这两天休息好了?”

    “很难看出来吗?”他低头答应。

    “那倒不是,这不是看您高兴么。”

    叶明远合起了手机,一边笑着一边略带嫌弃的说:“以前你没这么多话啊,这怎么了,现在话这么密!”

    李信嘿嘿的笑着,“这叫亲近!”

    “别,你一亲近我就觉得有事儿。”

    “没事儿,今天真没事儿!”

    京西国际电影节于每年五月初举办,为期七天左右,其中包含电影创投大会、影片参赛评审、电影展映等多个项目同时进行,除此之外,还包括素人报名的短视频影片评审。

    今年是第十三届,定于5月3日至5月11日在京西湖畔假日酒店举行,叶明远作为协会会长,将于5月3日出席了电影节开幕式和创投大会。

    2号中午,夏翩翩正在仁川国际机场,等待13点直飞京西的航班。

    VIP候机室里,她还有些许时间可以给叶明远发几条信息过去,得知他正在去酒店的路上,说要参加一会儿的开幕式。

    “要穿西装吗?”她想起粉丝群里讨论最多的是他穿西装的样子,“粉丝们说你好久没穿西装出席过正式场合了。”

    “你怎么知道?”

    “我……”她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发了个尴尬的表情包过去,“我是粉丝之一。”

    他在车里笑着,看了看身上的墨绿色棒球外套,回复道:“那你可要失望了!”

    “嘤嘤嘤……”她又发了个大哭的表情,说他从不满足粉丝的愿望。

    他按捺着心里的愉悦,找了个能表达心情的表情包发了过去。

    直到广播里提示要登机了,她才收起了手机,想象着这个怪咖今天开幕式又会穿什么奇装异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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