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莉樱从官纪尧父母家出来后,总觉得不解气,紧接着又去了允知家。

    “有人在吗?”她观察着门口,只剩下女人和小孩的鞋子,沾沾自喜,这场战役还是自己胜了。

    王阿姨站在猫眼前看了一下,是那个女人。虽然允知没有明说,可从她的行动上王阿姨知道两口子正在闹离婚,走到这一步都是拜这位女人所赐。

    她想了想还是打给了允知:“允知,那个小三正在家门口,敲了一会儿门,我没出声,我看监控她现在正坐在换鞋凳上,似乎是不打算走了。”

    “好,我知道了。”

    现在想见允知可不是容易的事,十几分钟后,小区保安亲自把姚莉樱从家门口请了出去。

    “我怀孕了,你们别碰坏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有任何闪失你们可付不起责任。”姚莉樱对着两位保安骂骂咧咧。

    “这位女士,请您自重。业主表示如果您继续逗留骚扰,我们可以选择报警。”

    她气不过,朝着门口监控大喊一句:“黄允知,你给我等着!你想让他净身出户,没那么容易!”

    允知从监控后台把这段视频截了下来发给官纪尧,附赠一句:管好你家的疯女人。

    官纪尧给允知连打了几个语音通话都被拒绝,最后只好发了句:对不起允知,真的对不起。

    又给姚莉樱发了句:如果你去找允知闹,我是不会和你领证结婚的。

    姚莉樱当然不肯罢休,她争来争去最后绝对不愿落得和丈夫孩子出去租房子住的结局,以后不行,现在更不可能,那岂不是太辜负自己的谋划了。

    允知带着袁经理、三位老师傅以及软装设计团队,正在店铺忙着进一步的添砖加瓦,陈秘书匆匆赶到。

    “黄小姐,袁经理,你们都在呀,太好了。”陈秘书没由头的说了一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

    “陈秘书,怎么啦?出什么问题了?”允知发问。

    “既然已经设计到如今这步了,我也实在是藏不下去了,这周边的几个商铺其实早就被程董给盘下来了,之前你不在的时候,都是工人偷偷装修的,就怕你不接受,正好请袁经理还有各位老师一起全盘统筹设计一下。”陈秘书从兜里掏出来了四把钥匙。

    “啊?”允知根本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程老师你真是不给人一点招架的空间,你想把人心俘虏到什么地步才肯作罢,给这样的老板打一辈子工也是心甘情愿,“这太突然了!”

    还是袁经理反应快:“太好了,黄总您就接下吧,这是您的事业,同时也是程董的产业,到时候我们一起经营好,绝对不辜负程董的这片苦心啊。”

    “好,那谢谢了,陈秘书,以后程董有什么想法,请您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感觉自己现在正式成为他的一名打工人了。原本觉得商铺是自己的,还稍稍有点主人意识,现在我彻头彻尾的成了白嫖成果的了。”

    允知脸上微笑着,可心里着实有点怪怪的。即将离婚的她一心想要搞番事业,可大家仿佛都心知肚明自己和程董非凡的关系,他挥一挥手,便有众人吹捧,什么都没做便可获得无数感激和赞赏,好像自己成了他精心制作囚笼里的金丝雀。

    可这种念头又很快被她打消,这个时候,原本该一无所有、怨天尤人的人生转折点上,有个贵人愿意协助扶持自己,按理说一般人感激涕零都来不及,自己怎能如此矫情,又不是二十多岁的美少女,也没什么惊天动地的救命之恩,只不过凭借着二十年前与他的一点私交,尽管这个私交在他心里的地位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重,可程老师位高权慎,也未必有着非己不行的执念,因此便不舍得误解他的好。

    她已经学会和一切坏念头和解,不肯再轻易去揣摩他、贬低他、误解他,收起所谓阅历使然的一切猜疑。

    “怎么会,漫漫征途现在才开始呢,我们都是靠程董的信赖才有了一片前途,以后品牌的发展还得仰仗各位了。”陈秘书成功把火力转移给了每个人。

    允知接过钥匙,把所有的门都打开,连起来的一片便是属于她全新的事业天地,仿佛预设新生。

    阳光照耀下,统一的色系、统一的装修引来路人一片驻足赞叹。无声无息倾注的都是他不言不语的真心,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默契,她那残存的理智都要缴械投降了。

    “黄允知,有时间谈谈吗?”姚莉樱昂着头,面带让人难以揣摩的微笑。

    允知转身,真是佩服这位超厚脸皮的第三者,她处心积虑都能找到这里。

    陈秘书刚要上前维护允知,被她拦下。

    “你可真有精力,你现在不应该在家里好好呆着养胎吗?这可是你现在唯一的筹码了,毕竟我的房子你也住不久了。”允知丝毫不落下风。

    姚莉樱的脸色瞬间有些微妙的变化,“这里人多,我们去那个茶室聊聊可好?”

    允知回头看了一眼这漂亮到无法形容的几间艺术品,会心一笑,“好。”

    茶室刚好能看到那片商铺,设计师和师傅们依旧忙碌着。姚莉樱顺着允知眼下的一切望去,心里酸恨,那是她这一辈子都渴望不可及的财富和梦想,她想用尽一切办法从允知手里夺回来。

    私下里的姚莉樱变了一副嘴脸,把喝完水的茶杯重重放到桌子上,这是她们第二次正式面对面坐在一起。前不久的允知还是个无依无靠的家庭主妇,打扮朴素,今天她穿着一身干练西装,根本不像个即将被婚姻抛弃的怨妇。

    “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想让官纪尧净身出户,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你平时扮作柔弱娴熟,关键时候是釜底抽薪啊。”

    允知哈哈大笑:“该说这话的应该是我吧,你平时低声下气的装小女人不累吗?憋得慌吧,今天总算是在我面前暴露本性了,我还能给他一辆车开,已经是他祖上积德了,按理说我应该把他榨的一根不剩才对。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要不和他一起过过苦日子,怎么能证明你对他的真爱呢?”

    “我要的不多,你把悦龙湾的房子留下,从此我们各过各的再不相干。”姚莉樱说出这话也实在没底气。

    “你说给就给啊,我凭什么给你呢?你破坏了我的家庭勾引我的丈夫,我给要饭的也不给你啊。”允知一脸淡定的喝着茶水。

    “官纪尧知道你是这种人吗?他要是知道你其实是个吸血鬼,他会怎么看你?”

    听着姚莉樱毫无段位甚至语无伦次的发问,倒是让允知颇有兴致与之探讨一番,“真是越说越有意思了,我马上就要和他没有关系了,我管他怎么看我呢?房子钱都在我手里,孩子也归我,我不亏的,其他的现在对我来说真的无所谓,现在恐怕也只有你还在乎这些吧,捡别人剩下的很有意思吗?”

    “你要是不答应,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应该还不了解我的手段吧,你女儿还在上学,你儿子还那么小,你就不怕遭报应?以后出门也得小心点。”她极为恶毒。

    允知转而严肃:“该遭报应的是你!你现在除了会说狠话还会干嘛?总有一天你做的伤天害理的一切都将遭到反噬。另外,你不要以为你有多聪明,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不要觉得抢了别人的老公你就胜利了,你只是让我早早看清了我身边的垃圾而已,拿走不送!而且我发现你这个女人就是不长记性,可能坏在了根儿上,你眉毛上的疤怎么来的你忘了?你有时间来找我,看来是把你那前男友伺候明白了,如果让官纪尧知道你轰轰烈烈的高中故事,会怎样?你现在怀的是你第三个孩子了吧,这个孩子是谁的呢?让我来猜猜,如果生下来他就姓官,要是一不小心没了,应该姓尤吧。”

    姚莉樱眼光闪烁着被怼到半天没说上一句话,只得瞪着眼看着她。姚莉樱很想问,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可又不能,那岂不是轻易坐实了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了。又想狠狠骂回去,可一旦触怒她,万一真的把一切告诉了官纪尧,终将功亏一篑。

    “你好可怕啊。”

    “你永远不要小看一个母亲的力量,如果你敢动我的孩子,我就会要你和你孩子的命!”

    放下最后通牒,允知拎包离开,留下错愕疲软的姚莉樱。

    无人时,她瘫坐在座位上,此前她真的太小看黄允知了,那个女人竟然把自己那点秘密调查的一干二净并且守口如瓶,直到今天才给自己当头一击,足以致命。

    正因如此,姚莉樱更加不能坐以待毙,她不能一直让黄允知抓着她的把柄不放,别说嫁给官纪尧了,最后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打给了周璇,下一批原材料改改计划,她等不了了。

    不愧是嘉诚律师事务所,几天的时间就把所有的都处理好了。再次出现在会客室时,允知精神矍铄落落大方,而官纪尧,变得苍老不修边幅,像换了个人。

    “官先生,黄女士,看一下你们手中的材料,确认无误的话在每一页最底下签个字,财产分割和孩子抚养权归属就算是正式划分结束,每个月给黄女士的抚养费,官先生您看一下。”吕晶律师分别递给两人一摞文件。

    官纪尧一页一页翻看着,尤记得当时和她一起买每一套房子时的喜悦,还有两个孩子,不久的将来和自己也只有抚养费的关系了,那一刻是钻心入髓的痛。

    他放下笔,转向她,还在渴望奇迹发生。

    只见允知唰唰唰的把所有字已经全部签好,“吕晶律师,你办事我放心,我们一会儿去领离婚证就可以了对吗?”

    “领证需要预约,为了你们方便,我已经把最近几天的都预约上了,法律这一部分交给我处理。”吕晶点点头。

    “您做的太周到了,我想最好是今天把这些事全部处理完。”允知礼貌微笑。

    现场恐怕只有官纪尧一人情绪崩坏,他最近几天都活在很久之前的记忆里走出不来。

    “允知,你对我们的婚姻,就没有一点留恋?就如此迫不及待想和我划清界限?”他的眼神里溢满悲伤。

    可现在的她根本就对他同情不起来,难道一切不都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吗?她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点和他一刀两断。

    “对,如果你能快点签字,早点和我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我可能还会感激你的敢作敢当。”允知皱着眉头看着他。

    “好,好,我答应你。”他返回到第一页,快速的把所有字签完递给吕晶,“这下你满意了吗?”

    “吕律师,真的麻烦了。”她起身握手。

    “应该的,需要我和你们一起吗?”吕晶感觉官纪尧的状态有点不对。

    “没问题,走吧。”她拍了拍官纪尧。

    于是他跟在她身后,失魂落魄的。从前的一家之主,在妻子的牵引下,即将变成前夫,变成比普通人之间更残忍关系的仇人,纵然自己不对,可面对毫无情感留恋的允知,他恍惚了。

    小胡开车,这大概是他们最后一次同坐后座。

    “你是因为那个孩子,所以才这么果决的吗?还是早就想好了一切,一步步计划着想着怎么报复我。”他没看她,看着自己的手背,他怕抬眼就会哭出来。

    “你说的是哪个孩子?是豆豆还是肚子里未出世的那个?”允知戏谑的。

    “允知我求你别这样好吗?你要的一切我都答应了,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说话和我坦白吗?”他有点声嘶力竭。

    “你说我报复你,我还真没有那个闲心为你挖空心思。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的父母我会继续替你照顾,你的两个孩子我会继续好好培养,曾经属于你的房子和车子总有一天不是我的是雅颂和熙熙的,你现在可以和你的小老婆团聚了,不用再偷情了,你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啊,我付出了多年的青春我还没有哭天喊地呢,你到底还几个脸跟我吵闹呢?”

    允知看到后视镜里的小胡点点头表示认同。

    官纪尧看着窗外不再说话,心里的苦涩再也无人能懂。

    “最后再拜托你一件事,请你不要把我们离婚的事宣扬出去,毕竟公司即将上市…”

    “好,没问题。”允知爽快答应,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这个给你,我原来家里的,你可以和她去那里过度。”

    “不用了,悦龙湾那里,三个月后还你,我会自己想办法。”

    他依旧看着窗外,不愿再看她,他能感觉出她的失望和对离开的迫切。不管愿不愿意接受,从此以后他们实为陌路,不再同行。

    允知点点头,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她对官纪尧的那根弦突然松的不能更松,他现在就是去跳崖去□□她都没有任何感觉,原来真正的心死从来都不是大哭大闹,是无所谓。

    对于任何一个四十岁的女人,但凡她做出了离婚决定,绝对都不是一时头脑发热,她们慎重、持静、周全,要么被彻底伤透了心,要么对未来已经有了另一种规划。一开始都是奔着幸福去的,谁知幸福和婚姻无关。

    通过婚姻治愈自己,本来是一个幻觉。反而是,那些偷过的腥,没打扎实的基础,到了某个关键时刻,必然会形成反噬。从某种意义上讲,所有的结局早就在开头的时候就写好,现在的结果不过是草蛇灰线,绵伏千里。

    拿到绿本本,允知拒绝了小胡要送她的要求,她打了个车独自离开,离开民政局的那一刻等于彻底离开了他,舒了一口气,仿佛轻舟已过万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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