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只是刚过一个拐角,郝韵就迎面撞到了张振言。

    张振言吃痛地后退几步,捂住胸口,低头发现是郝韵。

    “你怎么在这儿,不去上课?”张振言显然还没有忘记郝韵的,只是有些迷惑当下处境。旁边还在疯狂思考问题的苍白脸老师眼睛转动地飞快,而郝韵乖巧地站在旁边。

    “张老师,我……”郝韵刚想胡诌一个理由,一旁的苍白脸老师的眼珠虽然一直转动不停,但它的耳朵竖起来了。

    “老师,我正好是来找你上课的。”郝韵从善如流地改口。

    “咦,你怎么知道我第三节课上你们班的公开课呢?”张振言有些吃惊,“不过现在好像还没有到第三节课吧。”

    “啊哈哈,是吗?”郝韵尬笑几声,随即一脸苦恼,“不好意思啊张老师。毕竟您是全校最帅最善良最有实力的老师,是我太想上你的课了。”

    “哎呀,不用着急。”张振言爽朗一笑,大手一挥,“第三节课很快就到了,现在,你赶紧回班吧。”

    在张振言的目光和威压下,郝韵不得不原路返回。

    幸好,这次同学并没有造什么妖孽,看样子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郝韵低头看着刚从抽屉里抽出来的课本,上面的字她一个也不认识。但是老师在课上的讲课声、同学们的回答问题声音让她莫名其妙地想起她以前上高三的时候。

    也像是在这种时候,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户射到黑板旁边的白墙上。白墙上贴着高考倒计时,红色的数字在金黄色的阳光中泛着淡淡的旧。

    刚上完体育课的大家回到教室里,随便抓起几张写满数学计算过程的草稿纸,当作扇子扇风。在压得喘不过气的高三生活中,大家抓着体育课后回到教室的这段空闲时间,纵使头发黏在脖子上,满头大汗,也要放肆大笑,酣畅淋漓地释放压力。

    这些画面历历在目,明明遥远得需要颠簸的车马翻山越岭才能抵达,却在现在看来,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也许是郝韵陷入的回忆太深。就算张振言老师的课开始上了,她也是难以逃离回忆的漩涡。

    “光是沿直线传播的。因此物体在光的照射、不考虑地面反光的情况下,会有一部分光无法到达物体的背面,从而产生了影子。”张振言在黑板上画出示意图,方便同学们能够理解。

    然而同学们大多半睁着眼睛,头不时地垂下又抬起,像是耕地时候的锄头。其余的要么光明正大地大瞌睡,要么双眼放空在发呆。

    张振言面露不悦,敲黑板。班里昏昏欲睡的同学的眼睛“噌”地一下睁大,清醒过来。郝韵也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直起身子望向黑板,从回忆的漩涡脱离出来。

    “同学们,不要发呆哦,这是考点,很重要的。”张振言一手翻教案,另一只手夹住粉笔扣在黑板的知识点上,转过头来强调考点。

    郝韵顿时梦回中学时期。

    前桌肉山的残肢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接着前桌肉山变大了。

    它站起来了,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似乎是被张振言点起来回答问题了。

    郝韵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在“里世界”,正面临着生与死亡的困境,并不是感伤春秋怀念过往的时候。

    暗骂自己的走神,郝韵仔细回想了现在的信息。

    此时正是第三节课,校长会过来听课。

    她或许可以看看校长的样子。

    郝韵假装需要从包里拿东西。她转过身,低头翻着包,用余光观察后排的老师。

    出乎郝韵的意料,后排只有两个奇形怪状的老师,和一个坐在正中间穿着教师工作服的……人?

    郝韵刚想仔细打量,那个穿工作服的老师就稍微转头,似乎是注意到有人在看自己。

    察觉到那个人的目光向她投来。郝韵敛回打量的目光,装作没找到东西,遗憾转回身。

    身后一道难以忽略的目光直挺挺地刺向郝韵的背后,郝韵直起背,看起来丝毫不在意。

    郝韵的内心翻起千层波浪。

    见过的奇形怪状诡异太频繁太多次了,以至于她看见一个不认识的人类反而有些意外。

    郝韵的视线落到在讲台踱步,讲得慷慨激昂的张振言上。虽然他穿着较为正式,甚至打了一个领带,但是他还是时不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膨胀,眼露红光。

    也许是顾及到这是公开课,张振言并没有为难前桌肉山。虽然肉山它回答不出问题,但是张振言还是大发慈悲让肉山坐下。

    肉山像是送了一口气,整个身子缩得小小的,坐下来。身上像树枝一样的残肢也弯下了腰,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郝韵咬着下唇,下定决心,再转过身来。她皱着眉头从包里掏掏找找,再次不经意间抬眸,扫了一眼那位正常老师,接着表面无奈,实际心惊肉跳地转回身。

    她看清楚了,外貌、身形、四肢等,都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难道也是一个误入的普通人?

    郝韵低下头,冥思苦想。

    下课铃打了,张振言走到教室后边,跟后面几位老师交谈。

    郝韵正好就在他们交谈的附近。郝韵假装站起来活动身体,观察教室的情况,实则留意它们的话。

    “啊,我觉得啊,你这节课,还差了那么点意思。”一道陌生古怪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像是椅子划过地面的声音。

    “副校长,您说的对极了。”张振言却反常地没有暴怒,而是满脸堆着小人,声音谄媚,“您觉得,我在哪些地方还有提高的烤间呢?”

    郝韵有些惊讶张振言的话语,瞄了它们一眼。张振言正执着笔抱着本子,哈腰点头地对着一位长着鱼头的老师。

    鱼头老师满意地点点头,开始长篇大论:“板书的内容不严谨,教的内容也奇奇怪怪。和同学的互动不行,同学们显而易见没听懂……”

    张振言的脸色显然随着鱼头老师的话,越来越黑。可是张振言却不敢出言反抗,只能唯唯诺诺地说:“对……您说的是……确实。”

    郝韵突然听到一道小小的嗤笑声。

    顺着声音,郝韵找到了一个瘦瘦巴巴,像一根干柴,挂着校服的学生。

    “你笑什么?”郝韵有些好奇。她压低声音,问那个干柴同学。

    干柴同学有些蔑视地瞥一眼鱼头老师,也压低嗓音,告诉郝韵:“你可别看那个副校长在这里说得口若悬河,对张老师的课程提出了很大的批评。实际上,副校长是教语文的,对物理一窍不通。”

    “啊?这么离谱?”郝韵有点不敢相信。

    “嗯哼。”干柴学生挑了一下眉毛。但它太瘦了,眉毛又黑又粗,一动便像一只蠕动的黑色长虫。“还有更离谱的。”

    干柴同学示意郝韵往它的方向走一走。郝韵干脆地走过去。

    干柴同学有些惊讶郝韵的果断,“你不怕我害了你?”

    郝韵笑着看向干柴同学,“我们是同学,应该按照班级守则所说的,和谐相处,友善互助嘛。”

    “你倒是反应快,怪不得……”干柴同学上下打量郝韵,啧啧几声,回到正题。“那个副校长也不是凭着实力当上的。它背后有人脉。”

    “这么劲爆?你还挺厉害的,这都能知道。”郝韵一脸不可置信,问干柴同学,“不会是编的吧?”

    “哼,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决不能质疑我的信息!”干柴同学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气急败坏。

    看到干柴同学的反应,话的准确性八九不离十。

    她倒是能理解,为什么张振言的脸越来越黑,却不敢反驳了。被比自己身份高的门外汉指指点点,还必须得赔笑认可对方,换谁心情都不好。

    郝韵面上却带着怀疑:“那我来考考你。副校长旁边那两个是谁?”

    干柴同学如倒豆子般噼里啪啦地介绍:“中间那个是校长,不过以前不长这样。旁边的那个是级长,根校长关系很好。这下你该相信我了吧。”

    郝韵摊开双手:“我也没什么门路来验证你说的这些信息。照你的说法,我也能给你编出一大堆相似的。”

    “你这人……”干柴同学急了,它的眉毛纠缠在一起,像一团黑色的毛线,“校园有三大恐怖传说……”

    “恐怖传说?这我知道。”郝韵好整以暇,双手环抱置于胸前,“北宿舍区二栋909,教学楼天台和艺术楼。”

    “我知道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干柴同学严说,“也知道进入天台和艺术楼的方法。”

    “你觉得我会不会知道?”郝韵反问干柴同学。

    干柴同学倒不急了。它眯起眼睛观察郝韵的神色,突然笑了一声:“虽然你身上有那些气息,不过你肯定不知道。”

    “你又凭什么如此定断?有本事你就把方法说出来,让我听听是不是我知道的那个。”郝韵也笑了一声,“说不定,也可以让我相信你的信息。”

    干柴同学勾起嘴角,看破了郝韵的计谋:“激将法对我没用。要想得到信息,就必须跟我做一个交换。”

    “什么交换?”郝韵问。

    干柴同学说:“自然是用等价的东西。”

    “你怎么能判断出是等价的?”郝韵感觉有些疑点,“这个等价至少得客观点吧。”

    “sorry啦,规则就是这样子的。”干柴同学装作无辜地摊开手,郝韵这才发现它胸前镶嵌着一个方形物体,中间有红绿两个灯泡,此刻是暗着的。“所以,赶紧去找能等价代换的东西吧。”

    虽然干柴同学在笑,但郝韵能看出它眼底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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