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易萧,回到冬临岛。

    落梨梨花树树开,冬临的天际绿如蓝。冬宫幻雪城飞雪遍布,踏雪桥摇摇欲坠。琴声愀然,四围无声,没有花儿叶落,谁在轻唤一个人的名字。白纱帐里,灯影重重……

    “梦,你究竟在何方?二十多年前,为何你一去不复返,带走了音音笑颜,容我独然涕下。是什么颜色钟情于你的眼睛,像是从你梦里衔了来,是樱花满树,孑然飘落的遗忘吗?遥想当年,你穿过青草滋长的河岸,对我说,凤,你的舞跳得真美!我说,你的琴弹得真好!”

    时光一晃,转眼双十,可她们姐妹却从此无联系。

    飞雪穿过重重雪雾,走入破旧的幻雪城中,走上踏雪桥,去桥的那一边寻物。

    阁楼深锁,砖墙倒落,锦帘败破,草堆边长满淋漓满目的鲜花,花香逸散。

    她在废墟中拾到一幅画卷,画中一位韶华女子,身着冰缕玉衣,嫣然含笑。她捡起,塞进怀中,朝灯火通明的寝安处走去。

    无数无数翩飞如初的阁帐。她走进去,寻凤。

    凤抚琴其中,琴声随帘帐荡漾起伏,略有不安,像极了女孩的眼睛。

    她的下巴如此尖锐,不安分的如此凝重,不同于她见过的女子。

    二十年前,谁在弹,弹一曲[飞雪落梨],遥想千遍?多么可人的人儿,为何你却香消玉殒?不知她有没有心动?她如此之人,怎会动弦。

    凝结的气氛在冬日里显得特别肃穆,极具威势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来:“飞儿,你回来了。”

    千里飞雪舞动抽雪鞭,惊扰琴声,危言道:“白旋凤总护法,再不以真面目示人,休怪我动粗。”

    白纱帐里传来女人的一声轻叹:“菲儿,连师傅都不喊了。白疼了我养你这么多年。”

    飞雪穿过千盏纱灯,朝厅堂走去,只见凤一身白衣独坐于冰厅之中。她的发间零星缀落着冰丝连线,容貌明艳得不像一位长者。她对她有多分敬重,也有多分嫌怪。

    “我只想知道这个女人是谁?”飞雪白衫裙裙角微微被风卷起,也是一个冰肌玉骨的女孩。

    凤嘎然收琴,道:“樱芸蝶梦。”

    菲儿略一思考,无语道:“你骗我。”画中的女子身着白裙,怎会是樱芸家的公主。她打听过许多地方,知道樱芸曾是远方国域的一座城,城主尚在。

    千里飞雪墨发纷扬,雪绒花缤于耳旁,悄然缄语。

    日落西城,她迎着太阳的方向朝中都落梨走去。

    一路上有欢有喜,有悲有乐,她摊开掌心,是一片落叶,叶上一句话:只有当生命的脉络片片凋零时,人生才会慢慢清晰。

    那是临走前海皇夫人双鱼座女王紫莲玉公主水温玉姐姐留给她的,希望她去中都落梨山庄有一个好的开始。

    一个好的开端远胜于无聊无事的生活。

    那晚,回岛。她还不太认识海皇夫人,水温玉。心中只记得冬临岛来了这么一位美人儿。

    看到海星织成年逐月去四海各地修炼,把这么美丽的新娘子一个人丢在家里,独守空房,千里飞雪也感到了男人的薄幸之处。又想到自己的男人破军,哎!那个男人已经是他的烟花,绽放了最美的曾经,如今却已物是人非,曲终人散。一曲离歌相陪,飞雪只更相信自己。

    在春园里练剑时,水温玉刚好来赏花。

    “雪,你好!”海皇夫人水温玉向她问好,眸子里那般醉人,像那些花瓣揉碎在眼中,尽显她的美貌无双,动人之处。

    “夫人好!”千里飞雪礼貌地向她问好。

    “听说雪妹明日又要离岛,不知你有没有怀念冬临岛?”水温玉的这话倒是令飞雪对她来了好感。于是说道:“玉姐姐,我对冬临岛的感情是与日俱增啊!不瞒您说,自打出生我就住在这岛上,看尽了这岛上风月,呵呵!遇到海哥哥,这么温厚的男人,也是我一大幸事。”

    千里飞雪的笑容嘎然而止,因为她看到水温玉眼中的悲戚,几只敏捷的春燕飞过,掠起一汪心事,飞雪感到海皇夫人的心事,也是一言说不尽的悲凉凄切。

    “夫人,海哥哥事务繁多,您应该为他……多想想,不,付出一些自是不会错的。”飞雪不知怎么安慰,只是这样说了一句,话出口,又觉不妥。具体哪里不妥,她便不知了。

    水温玉郁郁而欢地走了,千里飞雪望着她的背影,突然也感一阵心酸。女人如果要等一个男人,那是可以年年月月的,不至于相思成苦吧!她心想,但若是要挽回一个男人的心,那该有多难?

    哎!她又气恼自己想那些春闺怨事,嗯,还是自己最重要啊!先让自己成为最厉害的人上人再说。

    第二次见到水温玉,是在清风明月阁。

    素净的小楼里铺满雪白的地毯,家居也是莹白发亮的,如玉质般。

    那时候,水温玉正在描眉,千里飞雪踏足进来,悄声耳语:“玉姐姐,我是来告别的。”

    水温玉笑罢,对她说道:“飞雪,真要走吗?你才回来几天。”

    千里飞雪一改平时的傲气,满心笑道:“此去中都落梨山庄,我可能会遇到海哥哥,就是说,我是和海同去。”

    水温玉一愣,沉默半响,突然才开口:“海不回冬临岛一趟吗?”

    “额。”这时候千里飞雪也愣住了,迟疑半响才说:“是,是……”心中刚硬的她也觉得海是在太不注重夫人的感受了,既然在岛外不远,也是该回岛一趟,与玉姐姐相聚一番,或是两人亲亲蜜蜜,耳语一阵,一诉衷肠。玉姐姐怪可怜的。

    这时候,水温玉起身,拿出一片染了色的叶子,送到她手中。千里飞雪拿着那片叶子,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也是因为染了深绿色,不然没有这么绿色的枫叶,叶子上写着一句话:“只有当生命的脉络片片凋零时,人生才会慢慢清晰。”

    千里飞雪突然有些感动,不知缘由的,只问:”玉姐姐,这是你刻的?”

    “嗯。”水温玉轻轻一笑,那含杏眼水汪汪如秋水一般,只道:“闲来无事,搜集了一些枫叶,染成了青春的色彩,只是,我不太喜欢落红的枫叶,因为秋将至,枫叶一落红,便是预示着离别,而我终于不再喜欢离别之歌,所以便染了绿色。”

    水温玉说着,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有了笑意,飞雪听着也是醉了。原来她把对海哥哥的思念都刻成了回忆。

    该离开了,于是告别。

    那晚,飞雪离岛后。

    “琴声凉了,歌声退了,而你的音容笑靥依然在我脑海回荡……”白旋凤轻轻跳上一艘小船,在冰川里轻歌。

    她犹记那一场樱花雨。

    上岸。

    一阵风过林,吹落一地落英。她的心一紧,仿佛那吹落一地的花瓣就像她碎了的心。

    回到了那一年,那一春,冰海之滨,忘情峰上。她起舞,她抚琴。

    那首曲子怎么唱来着,零碎的记忆拉开,她只零零碎碎记得三句:“我在天堂向你俯身微笑……我在九天向你抬头仰望……总有一天我会回来……”分不清多久了,没听她静静地在冬临岛的樱花树下弹唱那些绝美的音符,也察觉不出多久了,在她梦中她没有叫过她凤儿了。是不是这份感情没有了线索,已经断了。

    梦中,依旧是这片樱花雨中,他化作一紫衣男子,紧握着她广袖绣云的手臂,泪眼迷离,轻声对她说:“我害怕最美好的爱情也会在最美丽的时候离去。”她轻轻低头,点头,笑容霭霭,如一弯缀满了水晶的月牙泉。

    樱芸蝶梦。

    樱芸蝶梦。

    听到关于你在冥界的消息,我想起了那一个春季,我们约好去看樱花雨。

    在那样一个美好的春光里,樱花瓣儿纯净绚丽如云霞般烂漫满地,就如你带笑的容颜,而我知道美好的东西总逃不过凋零……

    明媚的春天里满天飞花如一场心雨。樱花瓣若雪般飘零,恍若你我相依相守,相亲相爱。

    满庭的花瓣翩翩起舞,落了满地。

    今年冬临岛的阳光依旧温暖灿烂,而你现在躺在谁的怀里呢?

    是你的灵哥哥么?

    他待你好吗?

    呵呵!他可是整个圣域最伟大的通灵王啊!他应该会把一切最美的东西包括最纯洁的感情一并给你吧!

    我真真正正祝福你们。

    只是忘不了那一年春季,忘不了那一场盛世而欢的樱花雨。

    你我的离别见证了樱花的美丽,你我那时的记忆,那时的影画都飘散在樱花飘落满庭的日子,我想生命就是一场盛大离别吧。

    白旋凤轻轻点蒿,在船头独舞了一曲,月牙儿的清辉盈满了整个冬临岛,呼伦湖。

    「清语」

    一身红妆轻,身怀柔情诉。善喜读书,好爱纯洁。愿于竹心小湖畔,与爱人建一阁楼,与三两好友,同游莲藕深处,寻觅幽踪。那湖中的清水涟波啊,就如我柔情似水的心,泛起绿痕涟漪,那轻轻点水的蜻蜓啊!便是我寻觅的快乐。

    茵茵茜勒大草原外北溟明珠圣域呼伦湖灵域冬临岛,在雪圣女晴妃从冬临最高峰冰竹峰兀坠入寒冰湖冰封灵体离开的岁月里,这里已是物是人非。而只有她,传说中最美丽的上苍侍者,狼族第一长公主白凤凰白狼公主白旋凤独守此岛,威名远镇江湖,令无数英雄好汉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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