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是安拧眉睁开眼,环顾四周。

    她现在坐在地上,却又不太像,触感像是粗糙的沙子,带着些许蓝色的发光颗粒。面前被一簇簇半人高的蓝灰色晶体挡着,看不见远处的景象。

    身后距此处两步远的地方便是断崖,深不见底,而与她平行处的深渊半空,有个光点在上下浮动,延伸出无数泛着光的链条没入四面八方的乌云里。

    钟是安在地上呆坐了许久,然后悄悄从晶体后探出脑袋。那远处站着的一排排人,皆身穿银白金边的盔甲,手持长枪,静静立着,有些在来回转悠,像是巡逻。

    她吞咽了下,缩回脑袋,低头瞅了眼自己的牛仔裤运动鞋。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画风的啊!

    而且不久前自己明明正打着电话过马路,当时……

    刺眼的大灯,空中的叶片,还有手机上暂停的通话时间。

    那一刻周边所有都静止了,唯独钟是安,她看到与自己相隔不远的车辆,吓得立刻向后退去人行道,结果没踩稳,脚一崴,栽了下去。

    所以她没死,但把自己摔穿越了?

    钟是安想到这更觉得迷茫无助,于是把自己缩成团往晶体后又藏了藏,刚挪了两下,突然又被一个东西砸到了脑袋。

    “啪嗒”一声,那东西展展地躺在面前。

    是一本书,封面上醒目地写着“祈华录”三个大字。

    她心里隐隐有种猜想,缓缓伸出手试探着翻开第一页,原本空白的黄纸凭空洇开一团墨,在页面上展开字句。

    【世界剧情不需要外来者。】

    这是在说她吗?

    钟是安瞪着这句话,内心痛骂,还搞得好像她愿意来一样。

    如同能听到她心声似的,字迹更改:外来者将会被世界剧情修正。

    什么意思?

    钟是安听不得这装神弄鬼文绉绉的话,自己理解了一下以为是可以回去,还稍微松了口气。

    可谁知,她忽然觉得头痛欲裂,气都快喘不上了,好不容易捱过去,又是一阵心痛,再一看,右手从指尖开始缓慢变得透明,痛麻一直向胳膊蔓延。

    她一口气没喘上来,抱着那条胳膊企图缓解一下疼痛,就看页面上的墨团化成两个字——抹除。

    看到这两个字,钟是安欲哭无泪,缓了缓就拼命往后翻书。

    可是这书起码比她两手叠一块都厚,总不能还没了解那什么世界剧情她先驾鹤西去吧!

    心中咆哮声被听见,页面上冒出来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大致讲述了祈华录的故事内容:

    神将闻祈在一千年多年前配合众仙封印恶煞莨菪时,由于莨菪修为太强,又因长期与魔物厮杀,封印时神魂不稳,裂出了几缕元神散落世间。

    千年后,其中一缕被有心魔族捡去,才得知闻祈神魂乃是天地所化,威力无比,便想借此重振魔族旧部的雄风。

    而此时莨菪也破除封印重归世间与魔族同流合污。

    闻祈不得已只能亲自下界去寻那几缕元神,神君褚华一直对她爱慕有佳,便借下凡历劫之由陪她一同前往。

    祈华录便就这么开始了。

    钟是安三秒看完这些字,震惊之情无以言表。

    我以为你给我讲故事,结果你来了个前情提要?!

    所以该怎么不让世界剧情知道她是个外来者,是要参与到这个故事里面吗?

    怎么参与……钟是安毫无头绪,她现在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

    【辜丘】

    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深渊,觉得这个名字起的真幽默。

    手臂还疼着,已经牵扯到了胸口,钟是安觉得自己在这苟着可能真的得去世,于是撑着地颤颤巍巍站起来。

    了解背景再去看那些人,钟是安屏住呼吸,觉得不太妙,那群人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兵天将?

    手里那本书也给了肯定的答案。

    看那些人的样子,都面对着外面,似乎自己的所在处是被看守的地方,那要是被发现了,这后果……

    出师未捷身先死,再苟苟也不是不行。

    她又重新蹲回去,结果之前崴的脚又扭到,身子一歪,手直接撑在面前的小簇晶体上。

    刺骨的疼瞬间戳进心窝,晶体锋利,且散发着股股寒气,没入伤处更是蛰得痛麻。

    钟是安几乎是同时痛呼出声,再抽手时,大股的鲜血顺着伤口滑进袖口,染红了大片衣料。

    “谁!”

    疼痛还在继续,她觉得自己脑子都有点不清醒了,腿都在抖,可还是本能的朝后缩了缩,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但很显然是徒劳,钟是安从晶体的缝隙看到远处的士兵快速的移动搜查,还不等她在欺骗一会自己,面前便闪现出了两个人影。

    她被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看他们不由分说提起长枪,求生欲下身体比脑子快,转身就要跑,结果直直地迈进了一步后的深渊。

    脚下一空,失重感袭来,钟是安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栽入一片黑暗。

    但只一个呼吸间,她便直挺挺地砸在了实物上。

    钟是安趴在地上半天没动,她差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身体上的疼在减缓,左手心的痛麻却是在加剧,甚至有了吸附感,她喘了两口气起身,看着仿佛星空揉杂在一起的空间,心中毫无波澜。

    刚走了两步,脚下的星空好像流水一样跟随脚步荡起涟漪,刚才她掌心的血液在这圈圈波纹中分散飘去各处。

    她愣愣看着,捂着伤口,正想显出那本书再问问,空间却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

    脚下和头顶,四周的各个角落猛地射出根根泛着寒光的链条,其中一根擦着钟是安脸侧的发丝,齐齐向着离她五步远的那处虚空飞去。

    四周星空极速变换,晃动也在加剧,钟是安躲着身边的链条向后艰难退着。

    链条也在颤动,甚至一根根的绷断,虚空那点好似有什么不受控制的野兽,想要冲破桎梏。

    终于,最后一根链条断开消失,空间恢复平静,虚空那处的黑暗逐渐放大拉长,爆开能量,震得星空又是一抖。

    钟是安脚底踉跄一下跪坐在地上,伤口不小心撑地,疼得她眉头一跳,轻嘶了声。

    还不等她给足疼痛面子,就察觉到身上被投来了一束不可忽视的目光,令她汗毛直立。

    是那个野兽?

    缓缓扭头,从额前滑落的发丝间,她看到那本该无人的一点此时立着个高大的身影。

    头发张扬的向后散着,长至腰间,微微卷着些弧度。黑袍的领口敞得随意,看不清容貌,但是钟是安能清晰地看见这个人脖颈上有一条可怖的疤痕。

    其上蔓延出些许黑色的纹路,沿着颈侧的血管爬上脸颊,然后就被迷雾盖住看不到了。

    钟是安这个无神论者经历了这么多早就麻木了,此刻见到这诡异人,竟然觉得意料之中。

    她心里害怕得要死,面上反倒绷得格外平静,只是身体僵住了无法驱使,坐在原地和这人遥遥相望。

    诡异人没有动,一直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虽然看不见五官,但钟是安就是知道他在看她。

    她看见他似乎是小幅度地歪了歪脑袋,就像是好奇。

    钟是安抿了下嘴,轻轻呼吸了两下,觉得这时候就算是究极社恐人也不该再尬下去了,于是清了清嗓子,磕巴地说了句:“你好……”

    话音刚落,只觉得呼吸一滞,脖颈间传来压力,她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掐住脖子拎了起来,下一刻力量具象化,变成了诡异人的手。

    她被这人捏小鸡一样拿在面前。

    “我不好。”

    嘶哑的声音,带着嘲讽和轻微的笑意钻进钟是安的耳朵,她艰难地抓着这人的手希望汲取一些空气。

    头脑发懵,钟是安掰着颈间的手缓缓失力,她只能凭经验接话,费力地说:“对……不起,我……”

    力道骤然消失,钟是安掉在地上,发出短促的痛呼。

    她现在已经不清楚究竟是哪疼了,只觉得心累。

    “凡人?”那个破锣嗓子开口。

    钟是安立马回神,反应过来是在和她说话后,快速的点了点头。

    诡异人不出声了,像是在专心观察这四周。

    钟是安瞄了一眼他,发现那人没理她了以后迅速翻出书来,那页空白的纸张显出两个字。

    她刚瞧了不到一秒,余光看见这人回头,又赶紧收回书,默默消化。

    看那两个字,分明和之前前情提要上的恶煞名字一模一样,她怎么能直接捅了反派老巢啊。

    “干什么了?”那道声音冷不丁冒出来,把本就做贼心虚的钟是安吓了一跳。

    “没……”她拍了拍胸脯,觉得再这么下去会英年早逝。

    许是钟是安行为太过欲盖弥彰,诡异人笑了笑,蹲在了她面前。

    钟是安见状,伤手也顾不上了就想往后挪,又被大力扣住了肩膀。

    她承认,这种迷雾掩盖的脸和黑纹,给她的想象力拓宽了界限,面对这张脸也太痛苦点吧。

    “叫什么名字。”

    钟是安磕磕绊绊报上自己的名字,接着就觉得诡异人微微低下了头。

    她忽然福至心灵,这人怕不是觉得她名字难听,于是语速极快地接上一句:“那个什么,含辞……你叫我含辞也行。”

    说完才觉得好像有些不妥,于是立刻闭嘴,顶着严肃的表情看着他。

    不过对方倒没有多余的话,只是问认不认识自己。

    钟是安嘴角抽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肩膀上的力道变大,她下意识挣了一下,看着眼前的雾犹豫道:“良……怠?”

    “嗯?”

    “对不起,我不知道……”钟是安觉得她再这么下去完全可以和这人胡说八道起来。

    一阵沉默后,她被放开了,那位诡异人转身走去了一边,似乎在施法。

    钟是安重新掏出书来,才知道这人名字和她说的八竿子打不着。

    她又快速翻了翻书,里面说莨菪破了封印,如果她帮了这个忙,那也算在剧情重要节点上添了一笔,一时半会就死不了了。

    可问题又来了,她怎么帮啊。

    钟是安头疼,此刻觉得银行柜员这活真适合她。

    【血】

    正想着,纸上又出了字,钟是安顿了顿,看向手心的伤口,不久前血液混在空间的景象翻出脑海。

    按理说是封印,她能进来,说不定也是这血的功劳。

    可是设定厉害,她不会用啊,现代人又没修过仙。

    钟是安这么想着,使劲敲着手里的书,余光警惕着那边不知道搞什么的诡异人。

    【想】

    “……”

    钟是安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难道光靠想她就——那天街上奇迹般的停滞被她记起。

    算了,赌吧赌吧,大不了死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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