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云狐与金爪神的初次见面是在狂野之城。那日金爪神身着镶有金边的白色礼服,佩着勋章,剑鞘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他身材矫健,发是日光金,眼是紫水晶,俊朗的容貌令绯云狐将视线在他面上停留片刻。

    只一眼,绯云狐便深知他们不是同路人——她从金爪神身上嗅出了道德,而道德有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怎么是个女人。”位于金爪神身后的男人小声嘀咕。女人。绯云狐内心在嘲讽之余有些想笑。此次雷霆殿派出与狂野之城军事合作交流的负责人是名女性,是她绯云狐。狂野之城的人有所不满,认为受到轻视,此种反应在绯云狐的预想内。

    不待绯云狐说些什么,金爪神率先开口喝止:“青甲兽,不得无礼!”名为青甲兽的男人自知失言,低头不再言语。

    “这就是狂野之城的待客之道?”绯云狐随口一提便略过这茬。类似的牢骚她在雷霆殿听的太多,已能尽数忽略,她可没挨个计较起来的闲心和功夫。只不过初来狂野之城就被质疑,绯云狐免不得有些情绪,更在怀疑这或许是给她的下马威。

    走到金爪神面前,绯云狐向他伸手:“金爪神将军,久仰大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金爪神毫不迟疑地握住她的手,回道:“绯云狐将军,我在此恭候多时。”他的手掌宽厚有力,干燥温暖。

    二人的手在短暂交握后迅速分开。不过瞬间,他们已在心里对彼此做出初步判断。

    不经意地一瞥,绯云狐发觉远处有个男人在角落望着他们。男人一头银色短发,同样身着白色礼服。相隔太远,绯云狐看不清他的面容。不待绯云狐细看,男人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绯云狐收回视线,金爪神亦然。很明显,金爪神也注意到了异常。

    “他是谁?”绯云狐问。

    “银铁牙。”金爪神道。绯云狐知道金爪神没有把话说完,他的神情不对,好像不知如何谈起银铁牙。

    “他是我的兄弟。”金爪神的为难只存在于瞬间。他的回答缓慢而不容置疑,用“兄弟”描述他和银铁牙的关系。

    兄弟?绯云狐扯起嘴角,露出客套微笑。青甲兽他们微妙的神情告诉绯云狐,恐怕只有金爪神这样想。

    接下来的氛围略显沉闷。绯云狐与随行人员在金爪神的带领下去往他们的暂居处,路上金爪神偶尔会说几句话,介绍情况。

    与金爪神沟通过近日活动安排,绯云狐送他出门。

    “在狂野之城,出现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我会尽快为你解决。”金爪神道。

    “这在金将军的职责内?”绯云狐反问。怎么看这些事都轮不到身为大将军的金爪神管理。

    “你们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我自会尽力满足需求。”金爪神的话令绯云狐微眯起双眼。“金将军有心了。”她谢过金爪神,倚门目送他远去。

    待到金爪神身影消失不见,绯云狐正欲转身进屋,便听见一道男声在身旁响起:“他可真令人讨厌啊。”

    循声望去,绯云狐叫出来者姓名:“银铁牙。”方才在远处观察她的男人,金爪神口中的“兄弟”。

    他的嘴唇裂出笑容,用近乎嘲讽的语气反问:“难道不是吗?”

    绯云狐定定看他,银铁牙始终微笑。终于,绯云狐开口道:“管好你自己。”

    说罢,绯云狐不管银铁牙面上表情变化,自顾自地进屋。

    如果不是虎煞天交给她的任务,她根本不会来到狂野之城。完成任务不代表她就要给银铁牙好脸色,更何况是银铁牙有求于人。

    在会议室,与金爪神商讨定相关事宜后,绯云狐烦躁地拨弄衣领顶端的纽扣,显得很是心不在焉。她的动作引来金爪神侧目,面对金爪神眼中的询问,绯云狐不得不开口道:“我能抽支烟吗?”

    “当然可以。”金爪神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绯云狐自便。

    绯云狐从大衣外兜里掏出烟盒打开,还剩五支。她拣了支衔在嘴里,把烟盒往金爪神面前送去。见金爪神摇头拒绝,她不强求,收回烟盒摸出打火机点烟。

    她将手臂架在窗框上,探身外望,缓缓吐出烟雾。从会议室的窗户向外看,可以见到演武场。绯云狐不关心黑甲兽大军是如何训练的,她在意的是自己对金爪神莫名的关注,为此她需要用尼古丁缓解焦虑。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绯云狐都很难忽略金爪神的存在。他身上的某种特质吸引着绯云狐,可那到底是什么,绯云狐说不清。金爪神是一团火,绯云狐想。只是很快的,绯云狐便把这个念头推翻:用太阳形容金爪神才对。火有熄灭的时刻,太阳不会,它始终挂在天幕上燃烧,给万物带来温暖。

    绯云狐侧过身,抬起一只手覆在眼上。透过指缝,她看见金爪神坐在会议室的桌前用红蓝两色铅笔批写文件。阳光穿过身后窗户照入室内,把绯云狐的背部晒得发热,肌肉似乎要溶解,与里衣黏粘。比阳光更耀眼的是金爪神的发,那头金发几乎要融进日光,刺得绯云狐眼睛发疼。她甚至感到骨骼的疼痛,就好像那光刺入她的骨缝。

    面对金爪神,她阴郁紧张的情绪会不自觉松弛。她羡慕金爪神与下属的融洽,这是她无法获得的亲密关系。她喜欢金爪神的自由自在,那隐秘而旺盛的生机,连带着她阴冷压抑的心绪开始融化。她为自己身上的奇妙变化感到吃惊,继而是惶恐不安。比起一成不变,她更厌恶改变——她得承认她过去的想法与做法可能是错的。

    绯云狐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离开会议室的。在阳光照耀下,她恍惚迷离地往自己住所走去,路过演武场时被银铁牙叫住:“我们应该谈谈。”

    绯云狐这才如梦方醒。她看着银铁牙胸有成竹的笑容,对方似乎笃定了绯云狐不会拒绝。然后,她听见自己轻声说好。为了虎煞天元帅的大计,为了试探银铁牙的诚意,他们是该好好谈谈。可她依然惦记金爪神的笑容,和煦的、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笑容,将她的心灼伤、让她畏惧不前的笑容。

    她简直像一条没见过太阳的虫子。绯云狐嘲讽地想。

    绯云狐不会主动与金爪神见面,更不会刻意避开他。没有必要。即使她的内心波涛汹涌,种种情绪混在一处乱如麻团,她面上冷静如常,只有无法控制的小动作透露出不平心绪。

    她坐在餐桌前发呆,勤务兵开了瓶红酒倒入杯里,递给她。绯云狐接过酒杯,无聊地转动。杯中荡漾的葡萄酒液折射出异样的紫,让她想起金爪神的眼。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在燃烧,愤怒的情绪顺血管流遍全身。绯云狐猛地抓起酒杯砸向地面,玻璃迸射酒液弥漫。她的动作太快,吓了勤务兵一跳。他立刻俯身去收拾地上玻璃残渣,却被绯云狐叫停。

    “让我静一会儿。”绯云狐突然好累,她感到疲惫不堪,然而她的精神正处于与之相反的极度亢奋状态。她想杀几个人发泄,从现在开始。

    勤务兵前脚刚走,就见绯云狐手下一个士兵匆忙忙地赶来,汇报情况说他们的士兵与金爪神的人起了冲突。

    “谁先动的手?”绯云狐烦躁不已。可别是她的手下惹是生非。

    “呃……虽然我们的人聚众议论了些传闻,但是青甲兽先动的手。”士兵回答。

    不是她的手下先挑事就好。绯云狐闻言即刻起身,随他赶往演武场。

    只见青甲兽已将一名黑狮虎士兵击倒在地,仍要继续动手,绯云狐当即拦下青甲兽的攻势,抬腿踢向青甲兽膝盖迫使他下跪。若是以往,有人招惹她的士兵,绯云狐不会置之不理,更不至于大动肝火。正巧她现在心情不佳,撞到枪口上的青甲兽成了她宣泄怒火的对象。

    “将军!他伤了我们的人,要不是您及时赶来,只怕我们要少个弟兄。”先前报信的士兵煽风点火,绯云狐正不耐烦,喝令他闭嘴。青甲兽却是冷冷一笑:“要不要先听听你的手下都说了什么话。”

    “我可没那个兴趣。”绯云狐冷冷打断青甲兽,拔出佩剑对青甲兽劈落。

    “叮”的一响,剑身颤动发出嗡鸣。千钧一发之际,金爪神用剑挡住绯云狐。绯云狐头一次看见金爪神动怒,他的眼里闪烁着冷峻火光。见状,绯云狐几乎是微颤着发出几声嘲笑。她得到了想从金爪神身上看见的反应,她对此很满意——但这远远不够。

    “为什么要下杀手?”金爪神挑开绯云狐的佩剑,冷声质问。

    “你该问青甲兽为什么对我的人动手。”绯云狐寸步不让。她更希望金爪神与她打一架,心火灼烧,令她狂躁痛苦。

    “呵,你的人诽谤将军,难道我不该制止?”青甲兽不忿道。

    “这就是你对我的人痛下杀手的理由?别忘了,先动手的是你。”绯云狐毫不退让,与青甲兽争锋相对。

    眼见绯云狐、青甲兽二人吵了半天没一句说到重点上,饶是金爪神都受不了:“够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青甲兽,你太冲动了,我不希望再有下次。”金爪神说罢,又对绯云狐道,“管好你的人,这里是狂野之城,可不是雷霆殿。”

    绯云狐用强行克制后的声音冷静回答:“当然。”

    “听说你差点和金爪神打起来?”绯云狐一回屋便见到银铁牙。绯云狐没理他,低头扫了眼地板。先前一片狼藉已被清理干净,唯独空气中残留的葡萄酒香没有散尽。

    “与你何干?”绯云狐坐下,点了支烟。银铁牙根本不懂什么叫见外,起身坐到绯云狐身旁,从她烟盒里拿了支烟,咬住烟蒂凑过去,借着绯云狐的火将烟点燃。

    “你喜欢他。”银铁牙语气自信,像在陈述事实。紧接着,他话锋一转:“金爪神可不会爱上你,你最好早点死了这条心,以免受情伤。”

    “不愧是金爪神的兄弟,你对他真了解。”绯云狐漫不经心地吐烟,烟雾喷洒在银铁牙面上。他沉了面色,不是因为绯云狐带有羞辱性质的举动,而是“兄弟”二字戳中他的心:“兄弟,他金爪神有把我当做是兄弟吗?”他的面容扭曲,语带怨怼。紧接着,银铁牙舒缓了语气:“即使有,那也是曾经。”

    “这就是你背叛的原因?”绯云狐态度显得颇为冷漠。银铁牙不置可否:“任何人都会背叛我,权力不会。”

    “我懂了。”绯云狐顿感无趣,银铁牙的背叛是为了争权夺利,多么朴实无华又不出意料的理由。掐了烟,绯云狐正欲把银铁牙赶出去,便听见他不怀好意地说道:“我不介意你把我当做是金爪神——在这点上,我很乐意。”

    绯云狐瞬间懂了其中深层含义。她对银铁牙回以一笑,不过是冷笑。银铁牙也在笑,饶有兴致的笑。

    下一刻,绯云狐一拳砸在银铁牙面上:“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绯云狐彻底激怒了银铁牙,他同样对绯云狐挥拳出击,二人扭打在一起,不用各自武器、没有任何技巧,毫无章法地全凭本能肉搏。

    绯云狐不知和银铁牙打了多久,她的体力率先不支,倒地喘息。银铁牙哼笑着抓起她头发迫使她抬头,狠狠咬在她唇上。他们再次开始厮打较量,不过这次换了方式。

    最后,绯云狐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身下垫着的地毯绒毛蹭过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令她极为不适。她没了动作的力气,低低喘气,只能用眼神去瞪坐在她身旁的银铁牙。银铁牙不以为意地抚过她流血的嘴唇,附耳对绯云狐密语。随后银铁牙解下他的披风盖在绯云狐身上,起身离去。

    绯云狐实在是太累,连爬上床的心思都没有,她的身体也不足以支撑她做出这些举动。她裹着带有余温的猩红披风,在地毯上沉沉睡去。

    至少,她完成了虎煞天交给她的任务。

    翌日,绯云狐带队回雷霆殿,金爪神为她送行。她不自在地摸着下嘴唇,希望齿印不要太明显,不知金爪神有没有发现……绯云狐被自己的念头陡然惊醒,就算金爪神知道又怎样?他们是什么关系,金爪神还能管得了她?她不需要向金爪神解释什么。

    “希望我们下次见面不是在战场。”金爪神久久凝视着绯云狐,“我不想与你为敌。”

    “战争的事,谁知道呢?”绯云狐怅然道。金爪神说不想与她为敌,真好,不管这话出自真心还是客套。她无法给出任何保证,也不能,只要虎煞天有令,她会毫不犹豫地冲锋陷阵,即使与金爪神为敌。

    她看了金爪神许久,转身下令:“回雷霆殿。”

    事与愿违,绯云狐与金爪神的下次再见,是在战场。绯云狐的部队被包围,她向虎煞天申请突围,与飞天虎汇合。要求被拒,她只得按令坚守阵地。眼看士兵越来越少,包围圈越来越小,绯云狐除了投降别无他法。

    绯云狐在众多黑甲兽的机枪包围下走到金爪神面前,她与金爪神讨价还价:“你要保全我手下的性命。”“这个当然。”金爪神很快回道。

    “我要求得到与我军衔相匹配的待遇。”绯云狐继续道。

    “你现在只是个俘虏。”一名黑甲兽士兵忍不住出声讽刺。

    绯云狐哦了一声,指着自己肩章道:“我首先是名将军,然后才是你们将军的俘虏。”

    “我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包括这条。”听到金爪神承诺,绯云狐放心了。

    绯云狐没被关押牢房,更没有遭受刑讯审问。金爪神把她安排在她上次来狂野之城时暂居的房间,房屋摆设与之前相同,看的绯云狐心情复杂。

    她长叹一口气,金爪神闻声问道:“不满意?”

    “没有,我很满意。”绯云狐道。谁叫她现在只是个俘虏?金爪神的安排有心了。

    “有烟吗?”绯云狐问。她心情烦躁,急需排解。

    “只有狂野之城的嚼烟。”金爪神扔来一个小小的金属罐子。绯云狐接过打开,里面是加工过的烟草,散着浓郁气味。绯云狐倒了点烟叶在手心,歪头看金爪神:“这样够吗?”她第一次尝试嚼烟。金爪神同样把头一歪,看着她不说话。那应该是不够,需要再倒一点。绯云狐又倒出来些,不顾金爪神错愕的眼神直接塞进嘴里咀嚼。

    上一秒绯云狐还在疑惑金爪神有什么震惊的,下一刻她就被嚼烟强烈的味道刺激的恶心呕吐。不要说烟草、唾液,绯云狐胃酸都要吐出来了。她冲进盥洗室用力漱口,不断干呕。

    金爪神站在她身后,沉默了许久开口道:“嚼烟不是嚼的,要含。”

    “那它怎么不改名叫含烟?”绯云狐擦去嘴角水渍恨恨道。金爪神无话可说。他递给绯云狐一条毛巾,离开室内。

    金爪神很快就回来了,递给绯云狐一盒染血的纸烟。绯云狐没问这烟哪来的,拆开包装,挑出根还算洁净的烟放进嘴里。她下意识地去翻打火机,猛然想起已被收走。可惜。绯云狐正叹息,就见金爪神站到她面前,为她点烟。

    机盖打开,跃动的火焰给金爪神的面容染上一层火光。他们离得这样近,只要绯云狐想,她可以吻到金爪神的面颊。最后绯云狐所做的也只是凑过去将烟点燃。

    金爪神收回火机,凝视绯云狐的面容,忽然道:“你可以投奔狂裂猩元帅。”

    “那你为什么不投靠虎煞天?元帅他很欣赏你。”绯云狐反问。

    “元帅有恩于我,更是把我当做兄弟,我不会背叛他。”金爪神的回答让绯云狐沉默。

    “我没有更好的选择。”绯云狐道。论出谋划策,她不如蓝魔蝎;论骁勇善战,更是有飞天虎。然而雷霆殿人才凋敝,拿得出手的将领真没几个,绯云狐没有同族作为依靠,因此她可以坐稳自己的位置,来了狂野之城可就不好说。

    此后他们不再说话。

    “我有空再来看你。”金爪神率先告别。

    “你会后悔吗?”绯云狐叫住金爪神。她没说明后悔什么,但金爪神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金爪神对她笑了,神情语气却是无比果断,掷地有声:“我绝不后悔。”

    金爪神离去不多时,绯云狐这里迎来了银铁牙。她那支烟还没抽完,夹在指间。

    “如果不是我确定你不知情,我还真要被你的演技骗住——溃败、投降的时机与表现刚刚好,没人会起疑。”银铁牙坐在绯云狐身旁,同她调笑。他话中透露的信息让绯云狐握紧拳头:“这一切都是元帅的计划,你知道?”她这个当事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你现在知道也不晚。虎煞天元帅很快就会交换战俘把你赎回,之后就不需要你额外做什么了。”银铁牙语气轻松自若,已将绯云狐安排的明明白白。

    被愚弄、被肆意摆布带来的无力感令绯云狐格外恼火,她冷哼出声,将烟头按上银铁牙手背。烟头的火星熄灭,疼痛随之升起。强烈的灼疼感令银铁牙的手指本能痉挛抽动,他抬眼对着绯云狐露出一个稍显扭曲的笑容:“满意了吗?”

    绯云狐没理他,她此刻只想一个人静静。

    如银铁牙所言,她很快被释放。

    “你会后悔的。”绯云狐对金爪神道,“后悔没有杀了我。”

    “我不会为我所做的任何一件事后悔。”金爪神的回答沉稳有力。

    金爪神说到做到,他没有后悔,即使在矿盐山谷,在他死在绯云狐剑下之时,他紫水晶般的眼里没有任何愤怒、悔恨,平静的如一面镜子,能映出绯云狐的内心。

    他死了啊,金爪神死了。绯云狐茫然地想。忽的,她低低笑出声。无法得到,那就毁掉,金爪神到底是死在了她手上。

    她听见银铁牙极力抑制仍透出狂喜的笑声。他擦去眼角那滴喜极而泣的热泪,蹲下身子解开金爪神的佩剑。那是大将军才能拥有的佩剑,曾经的银铁牙可望而不可即的权力象征。尽管他暂时接替金爪神大将军的职位,所有人都明白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只要时机到位,金爪神便会官复原职,因此无人为他打造佩剑。

    “我还以为你会对金爪神手下留情,毕竟你爱他。”银铁牙心情极佳,将佩剑递给绯云狐之余还有心思调侃她。“爱又怎样,这点感情有我的前途重要吗?”绯云狐接过佩剑。

    “是啊,”银铁牙对她笑了,发自内心的轻松笑容,“毕竟——”余下的话与鲜血堵在喉咙,银铁牙难以置信地低头:绯云狐一剑穿过他的心脏,剑锋已经透过他的身体,绯云狐推动剑柄继续施力。

    “为、为什么……”银铁牙只来得及问出这一句话,身体随绯云狐抽剑的动作顺势倒地。他抽搐的幅度慢慢减弱,鲜血滴落激起尘埃,流了一地宛如红梅。不待银铁牙彻底咽气,已有士兵将他拖下。

    她用金爪神的剑杀死了银铁牙,这把剑还是银铁牙递给她的。这个结局对绯云狐来说太过好笑,极富戏剧性。

    绯云狐收剑入鞘,转身来到虎煞天面前。她双膝下跪,将佩剑举过头顶,虔诚地献给虎煞天。

    她听见虎煞天低低的笑声:“不用了,这柄剑你留着吧。”在对虎煞天保持绝对忠心的前提下,他不介意满足部下的小小心愿。

    “多谢元帅。”她感谢虎煞天的恩赐。

    银铁牙是个叛徒,不论成败必须死的叛徒,这点毋庸置疑。可他有句话说的很对,任何事物都会背叛她,爱情也是,只有手中牢牢掌握的权力不会。

    只是绯云狐时常会想起金爪神,想起他日光金的发,紫水晶的眼,仍能将她的心狠狠灼伤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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