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着空气中鸡汤的香味,宿伏深嗅了一口,“好香啊,今儿我是有口福了。”

    舒彦见她喜欢,特意舀了一小碗递给她。

    宿伏接过,用筷子夹起一块鸡肉尝了尝,赞赏地比了个大拇指,“好吃,舒彦,你厨艺很好诶。”

    宿伏将碗里的肉和汤吃完,寡淡的肠胃顿时润了不少。

    看了看锅里,她起身道:“天色大亮,肉都熟了,我去叫大伯他们起来吃一点,吃点东西才有力气。”

    舒彦拉住她扯唇笑,“阿扶,爹娘还在睡觉,你先别去,鸡汤还没熬好,要多熬一会儿,才能入味,爹娘才能多吃一些。”

    可是鸡肉明明就已经很熟烂了。

    宿伏心里有些奇怪,凝目看向舒彦,见他双目见泛着红血丝,显然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眼下乌青浓重,身上的衣物褶皱很深。

    她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舒彦,你爹娘怎么了?”

    舒彦拉住她,扯唇呢喃道:“爹娘在睡觉呢,让我不要打扰他们,我炖了鸡汤,一会儿叫他们起来多吃一点,爹娘很久没有喝过鸡汤了,今日定是非常欢喜的。”

    宿伏心里不好的预感愈甚,看舒彦的样子明显比昨日见到的还要憔悴,眸中神色似乎更像是哀莫大于心死。

    她一把将舒彦打晕,轻轻将人放进屋内,沉默了一瞬,转身朝着舒父舒母的屋子走去。

    屋内,舒父舒母穿着整齐地躺在床上,仿佛熟睡一般。

    面色安详,可胸前已经明显没了起伏。

    大约是昨日夜间便已经去了。

    宿伏突然有些后悔昨晚没有来看,也不知舒彦发现时是个什么心情,才如此不能接受父母的离去。

    宿伏轻叹了口气,转身朝着村里走去,向村头的村民买了一圈爆竹。

    卖爆竹的村民是一名年约五十的大娘,见她买爆竹没忍住追问了两句。

    “阿扶,这爆竹你买来何用?”

    宿伏拿过,想到舒家的情况,叹道:“不满婶子,舒父舒母走了。”

    大娘一惊,“怎的这般快?上个月在你那里吃饭看着还好端端的。”

    “是啊,终究不是人力可以控制的。”

    说着,拿着爆竹就朝着舒家走去。

    大娘急匆匆关了大门,一边通知着路边没出门的人家,一边追在宿伏身后。

    宿伏在舒家门前放响了爆竹,爆竹声音很大,很快,村里能来的人都来帮忙了。

    村里人就是这点好,谁家有事大家都互相帮助,虽然舒家不是王家村的本地人,可在村里住了这么些年,从未和谁红过脸,现在两人一起没了,村里人都会搭一把手。

    喧闹的爆竹声响彻了舒家院子,昏迷中的舒彦挣扎着起了身。

    看到自家院中来来往往的村民,他顿时便猜到了他们的来意,心里一股深刻的绝望便弥漫在了心间。

    宿伏走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她心里有些闷闷的,端着一碗鸡汤走到了舒彦面前,“舒彦,逝者已矣,让大伯和大娘走得安心一点吧。”

    舒彦沉默着没有说话,看着眼前的鸡汤眼中的水雾便不受控制地弥漫了上来,不过瞬息间,水雾凝成的水滴便一滴滴落到了脸颊、衣裳上。

    宿伏无言,只默默站在他身边。

    没人进来打扰。

    舒父舒母下葬是第二天。

    天色依然阴沉,空气中朦胧着水雾。

    舒彦神情麻木地走在下葬队伍的前方。

    王武为舒父舒母选的坟地在一处山间,依山傍水,是个好地方。

    自头一天落泪,舒彦就再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直到父母被泥土一寸寸覆盖,宿伏也只是感觉出他情绪上巨大的波动。

    他眼睁睁地看着父母被永远地埋在了地下,以后再也不可能抱他,再也不可能柔声和他说话。

    心神剧烈的起伏下,生生昏倒在了自己父母的新坟前。

    宿伏深深地叹了口气,想到舒父舒母的嘱托,认命地拜托村民将人抬进了舒家。

    看着床踏上昏睡的人,她语言苍白无力,并不知晓该如何安慰,只能一遍一遍地热着饭食,只期望着这人醒来好歹可以吃上那么一两口。

    昨日便滴水未进,今日也没有吃喝,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啊。

    宿伏也是累极了,想着这人可能还要有一会儿才会醒。

    趴在床沿也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天空下起了大雨,床上的舒彦已经不见了。

    她心里一惊,环顾四周,这人竟真的不声不响地走了。

    宿伏是在舒父舒母的坟前找到舒彦的。

    天空下着细雨,她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到他身后。

    舒彦跪坐在坟前一言不发,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宿伏轻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将油纸伞撑在他的头顶。

    她什么话也没说,就这么静静地陪在他的身边。

    空中濛濛细雨仍在下着。

    ‘他真像一只流落孤身的狼犬。’宿伏心里暗想。

    雨雾凝成滴,落在他的眉睫,他脸色苍白,脆弱感铺面而来。

    宿伏承认舒彦是好看的,可这一刻的人,那股病态的好看太过夺人眼球,让她心里也不禁起了怜惜。

    “回去吧,别再这样,你过得好,你爹娘才能放心。”

    舒彦仰头,眉睫间的雨水随着他抬头的动作而滴落,像极了此人哭泣的样子。

    “阿扶,我没有爹娘了,这世间从此只有我一个人。”

    他的语气和眼神泛着绝望,仿佛世界抛弃了他。

    宿伏一手持着伞柄,一手向他伸去,眼睛定定地看向他,“舒彦,拉住我的手,从此我就是你的亲人,你,愿意吗?”

    舒彦闻言眼眸大睁,雨雾落在眸中也丝毫不眨一下。

    见宿伏神色不似说谎,他才颤颤巍巍地抬起右手,紧紧地握住了宿伏伸出去的手。

    他想,他这一生,永远不会忘记,在这个黑暗的时刻,有一个人,如同一缕阳光照映在了他的心间,有这么一个人,愿意将孤犬似的他给捡回家。

    用力将人拉起来,宿伏带着人回到了舒家。

    此刻的舒家,舒家大伯稳坐屋内,看见她们回来,舒家大伯笑意吟吟,“阿彦啊,你爹娘走了,你以后也没了什么亲人,以后大伯便来照顾你吧。”

    舒彦轻扯唇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你真的是为了照顾我吗?那为何以前从不帮衬,反而现在出来做了好人?”

    舒家大伯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看了看他身边跟着的宿伏,轻笑了一声,“阿彦啊,我们的家事是不是不需要无关之人在身边?”

    宿伏没有理会,只是嗅闻了一口屋内味道,微微有些奇怪,这屋内怎么一股酒味?

    舒彦双眼冰冷,“我没有你这样的家人,请你离开我家。”

    舒家大伯脸色彻底难看了下来,“舒彦,若你不是我舒家人,我也不会想着要照料你,你识趣点,这个房子就是我们的了。”

    原来他想要的是房子。

    舒彦什么也没说,转身从厨房拿出火折子,对着舒家大伯面无表情道:“你要房子啊,好啊,那你便与房子一起葬在这里吧。”

    话落,火折子一燃,舒彦挥手便将火折子丢入了房内易燃物中。

    随着轰隆一声响,火势瞬间爆燃了起来。

    宿伏目瞪口呆,看着在火堆中上蹿下跳的人,又看了看身边面无表情的舒彦一眼,心里忍不住骇然。

    这人怎的就这般激进了。

    火势越来越大,宿伏拉着舒彦离开了屋内走到院子,看看熊熊燃烧的大火有些无语凝噎。

    “舒彦,你烧了房子,先不说住哪儿,你准备怎么和王武交代?这可是村里的财产啊。”

    舒彦目光涣散,“阿扶,大伯一向什么都要和我爹抢,以前抢身份、名誉、低位,现在抢房子、吃食,总之,我爹拥有什么他要抢什么。这个房子他以前没能抢过去,以后也不会消停,索性我便撒了酒,一把火付之一炬吧。”

    舒彦扯了扯唇,“阿扶别担心,村长问起我知道怎么对付。”

    宿伏有些无奈,也只好信了他的话。

    舒家大伯终于从屋内狼狈地逃了出来,他脸色漆黑,身上的衣裳被烧得破破烂烂,还留下了一些烧伤。

    看见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舒彦目中透露出愤恨,“好你个狼崽子,阴狠毒辣,你且等着。”

    说完,一瘸一拐地朝着村内走去。

    村民们到来时火势已经减了下去,这是因为已经烧无可烧的缘故。

    好在这里距离村里有些距离,影响很小。

    看着一片废墟的房屋,王武脸色难看。

    他身后跟着舒家大伯,此刻的舒家大伯眼神兴奋,叫嚣道:“村长,就是这小畜生干的,他今日能烧了房屋,他日未必不能害了村子,村长一定要将他给赶出去,赶出去。”

    王武脸色阴沉,看向舒彦的目光不善,“舒彦,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舒彦垂头上前两步,脸上看不出表情,“村长,都是我的错,昨夜心里难过,喝了不少酒,没注意全部打翻了,今日大伯要来要房子,我心里气不过和他理论了几句,大伯生气,一怒之下便将房子给烧了。”

    见他这般颠倒黑白,舒家大伯气了个倒仰,手指指着他连连颤抖。

    “你这小畜生胡说什么,明明是你放的火,怎的还来攀咬我一口?”

    舒彦眼眸通红地看向王武,“村长,我爹娘走了,若是没了房屋我就无处安身了,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蠢事啊,明明就是大伯看重了这个房子,欲要取了去,见我不肯,才烧了房子的,村长明鉴。”

    宿伏在旁边全程目瞪口呆,这舒彦颠倒黑白的一面真的是让她无比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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