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青居先生
第二日宿伏晨起时舒彦已经走了。
吃了桌上舒彦做好的早饭，宿伏起身便朝着山上走去。
她的提醒有了很大的作用，加上天气确实有了很大的变化，许多村民都开始上山准备柴火了。
她就住在山脚，来来往往的村民明显比以往好多出许多。
山上外围的柴已经被砍得差不多了，在宿伏她们挖地窖的这几日山上的人络绎不绝，等她上山时已经只能往稍微深一点的地方行进了。
看到她上得山来，同在山上砍柴的李寡妇笑着朝她走了过来，“阿扶，你今日也上山了？你还是晚了点，如今要往深处进还是有些危险的。”
宿伏目中含笑，“多谢李婶，我人小力气也小，就在外面捡些柴火，家里距离山上很近，多走几步也不麻烦。”
李寡妇点头认同，“也是，舒彦有一把子力气，到时候让他上山来找更省劲一点，对了，今日怎么没看到舒彦和你一起？”
不怪李寡妇奇怪，在她印象中舒彦和宿伏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的，这猛不丁分开了倒是让她有些诧异。
宿伏抿嘴笑，“舒彦他今日去县城了，可能要晚间才回来。”
一听这话，李寡妇倒是没有再问了。
不过她眼珠一转，嘴角牵起一丝笑意，“阿扶，今日王仇氏母女领了一名大夫来到了王家，据说是为了治疗王强的，你听说了吗？”
大夫？
宿伏倒是没想到两人这么快就找到了人。
“倒是没有听说，可是有什么消息？”
李寡妇撇了撇嘴，“我远远的瞧过一眼，那王仇氏可高兴得很，就好像她家王强马上就能治好了似的，谁不知道他都傻了，能治好才有鬼了。”
正说着话，李寡妇看到王顺背着背篓也朝着山上走了上来，仰了仰头道：“你问他吧，我再去找找有没有什么野果子之类的甜甜嘴儿。”
宿伏点头，目送着李寡妇远去，站在原地等着王顺上来。
王顺一看到她就显得有些紧张，磕磕巴巴道：“大，大嫂。”
宿伏凝眉，“我现在已经与你王家没关系了，请不要再叫错了。”
王顺忙捂住了嘴巴，疯狂点头。
“宿伏，你等我有什么事吗？”
宿伏嘴角微扬，“听说你娘和你妹妹去县城找了一个大夫回来救治王强？”
这事没什么不可说的，王顺点头，“是的，大夫从三日前就来家里看过大哥了，说是施以针灸术有八成的把握可以治好大哥。”
八成？
看来那大夫是有几分本事的，不过这种有本事的人能轻易被王仇氏请来？
看出她的疑惑，王顺继续道：“据娘和妹妹谈话中得知，这大夫是一个小姐安排的，目的是为了，是为了...”
王顺磕磕巴巴的没能继续说下去，宿伏有些奇怪，“你娘和你妹妹要对付我可以理解，但那什么小姐？我认识吗？没接触过吧？”
王顺垂头，他哪里知晓。
宿伏凝思了一瞬，“你帮我盯着，有什么动静赶紧和我回报。”
王顺眼神闪了闪，心里扭转间便答应了下来。
看着王顺离开的方向，宿伏心里对他口中的小姐起了很大的兴趣。
一个她都没有听说过的人，居然用帮助王仇氏的手段要来对付她，可真是有趣极了。
县城，东城一家宅子前。
舒彦手中提着茶叶走到宅子门口，朝着守门的小厮微拱手，“劳烦通告青居先生，旧故舒彦求见。”
今日舒彦穿着一身刚买的青衣，一头青丝仅用一根头绳绑在脑后，他周身气质清润，长身玉立，一双眼眸看着人时专注且认真，浑然一名名家公子范。
面对舒彦的求见，小厮不敢怠慢，忙躬身道：“公子稍待，小的这就去禀报。”
舒彦颔首，看着小厮走进了门内。
宅子内，山羊须老者身着黑衣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旁边站着一名随从时不时添茶，一边低声说着什么。
小厮走进门前，低声道：“先生，门外一名自称旧故的公子求见，说是叫舒彦。”
老者猛地睁开双目，“你说是谁？叫什么？”
小厮又垂首重复了一遍，“自称舒彦，说是先生的旧故，小的让在门外候着了。”
老者猛地起身，险些打翻了桌上的茶盏，急声道：“快请进来。”
不过片刻间，宅子门随着‘吱呀’一生缓缓打开。
舒彦入目，便是一名老者快步走了出来。
舒彦忙拱手道：“学生见过先生。”
老者忙快步上前扶住他的双手，眸中含着热泪，“舒彦啊，真的是舒彦，快进来。”
舒彦随着老者走进了宅子，正院客堂，老者亲自为他斟了一盏茶，组织着语言道：“我这也是刚刚致仕回到族地，还没来得及去看望你们，你爹娘如今如何了，身子可好好？”
舒彦垂眸，“多谢先生挂念，如今在这田山县除了王家村，您是我唯一认识有些交情的人了。”
见他闭口不谈自己父母，老者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你爹娘可是出了什么事了？可是身子不好？我这里还有些银钱药材，你拿去，买些好东西好好给你爹娘补补。”
说着，就要去翻自己的东西。
舒彦拦住老者，眸色泛着红，“先生不用如此，爹娘在您致仕的前夕已经走了。”
老者大为震惊，不住地喃喃，“怎么会，你爹娘带着你离京时明明好好的，不过短短的五年而已，怎就这般严重了？”
舒彦抿唇，嘴角强扬起一丝笑意，“还要多谢先生你们多番努力，没有让我们以罪人的身份来到这田山县，不然就连这几年可能都撑不住，多谢先生。”
说着，起身又是深深一拜。
老者潸然泪下，“你爹娘对我有大恩，我那点努力不足挂齿，如今你有什么打算？我定会倾尽全力帮助你达成所愿。”
舒彦微微笑了，“多谢先生，我想参加明年的科考。”
老者怔然，“舒彦，你应该知道那件事随着老皇帝的死去已经没办法翻盘了，如今的京中没人敢再谈论那件事情，你就算去了京城，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舒彦垂头，低低道：“我当然明白，我原本也是不愿再踏足京城，可我如今心里又有了牵挂，我有自己的想法和要做的事，不想让她失望，不论如何，我爹娘是希望我放下，也希望我过得好的。”
老者叹息了一声，“也罢，终究是皇室对不住你们舒家，他们不会也不敢再做什么了，我会助你的。”
舒彦垂眸一笑，“先生放心，当今与我乃是好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终究是有几分情分的，老皇帝故去，我是安全的。”
两人在房内絮絮叨叨说了很晚，多数是老者再说，舒彦就默默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句。
随着天色渐晚，舒彦提出了告辞。
老者有些不舍，“舒彦啊，干脆就在这里吃过晚饭再回吧，你中饭才没吃几口，我再让人给你做点你喜欢吃的。”
舒彦眉间一柔，“不用了先生，我要回去做饭，家里还有人等着我呢。”
老者很是好奇，忍不住问道：“改天可否带来我瞧瞧？”
舒彦抿唇露出了一丝赧然，“她可能不太想来，以后有机会定带来您看看。”
从舒彦的眉目中，老者看出来这人是动了情，心里忍不住为他高兴，“你看上的人自然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能将你接纳进家门，当是一位奇女子，老朽我真的很好奇啊，可说好了，以后有机会要带来的。”
舒彦点头一笑，便欲离开。
这时，小厮一路小跑了进来，躬身道：“先生，舒公子，申公子求见。”
申公子？
舒彦心里有了猜想。
老者眉目微沉，甩袖道：“不见，就说我已经收了关门弟子了，让他哪儿来回哪儿去。”
别人怕他申子安，他可不怕，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来拜他为师？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配吗？
见老者很是生气，小厮不敢多说，忙离开传讯去了。
舒彦见此有些了然，青居先生的名气非常大，让天下中学子趋之若鹜想得到几句指点，这申子安怕也是动了心思了，才在先生刚回的功夫就找上了门来。
老者脸色有些沉，叮嘱他道：“舒彦啊，那申子安阴得很，别去靠近他，不过如果真的招惹了也没事，有我的名头在，他不敢对你做什么。”
舒彦点头，拱手拜道：“先生，那我便先回了，过两日再来看您。”
老者张了张口，“你的学识自是不担心科考的，老朽腆着脸认下你关门弟子的身份，你平日不需要做什么，有空来瞧瞧我这个糟老头子便行。”
舒彦点头，又是深深一拜便径直离去。
王家村，宿伏连着往山上跑了好几趟，从山上砍了不少的木柴堆到了墙边，她拍了拍手颇有些满足。
这些柴够她们用个十来天了，不过等炕做好，需要的柴应该会更多，她还要朝着山上深处多走走，山边的柴就留给老弱妇孺们吧。
顺便也可以打一点野物在家备着。
可惜由于天气的原因，许多动物都没有出来，野物也不好打了，就比如今日，她就没有碰到什么兔子野鸡等。
摸了摸肚子，宿伏有些饿了，随便吃了口早上舒彦留下的馒头，她砸了咂嘴，舒彦不在，她还有些不习惯了。
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吃了桌上舒彦做好的早饭，宿伏起身便朝着山上走去。
她的提醒有了很大的作用，加上天气确实有了很大的变化，许多村民都开始上山准备柴火了。
她就住在山脚，来来往往的村民明显比以往好多出许多。
山上外围的柴已经被砍得差不多了，在宿伏她们挖地窖的这几日山上的人络绎不绝，等她上山时已经只能往稍微深一点的地方行进了。
看到她上得山来，同在山上砍柴的李寡妇笑着朝她走了过来，“阿扶，你今日也上山了？你还是晚了点，如今要往深处进还是有些危险的。”
宿伏目中含笑，“多谢李婶，我人小力气也小，就在外面捡些柴火，家里距离山上很近，多走几步也不麻烦。”
李寡妇点头认同，“也是，舒彦有一把子力气，到时候让他上山来找更省劲一点，对了，今日怎么没看到舒彦和你一起？”
不怪李寡妇奇怪，在她印象中舒彦和宿伏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的，这猛不丁分开了倒是让她有些诧异。
宿伏抿嘴笑，“舒彦他今日去县城了，可能要晚间才回来。”
一听这话，李寡妇倒是没有再问了。
不过她眼珠一转，嘴角牵起一丝笑意，“阿扶，今日王仇氏母女领了一名大夫来到了王家，据说是为了治疗王强的，你听说了吗？”
大夫？
宿伏倒是没想到两人这么快就找到了人。
“倒是没有听说，可是有什么消息？”
李寡妇撇了撇嘴，“我远远的瞧过一眼，那王仇氏可高兴得很，就好像她家王强马上就能治好了似的，谁不知道他都傻了，能治好才有鬼了。”
正说着话，李寡妇看到王顺背着背篓也朝着山上走了上来，仰了仰头道：“你问他吧，我再去找找有没有什么野果子之类的甜甜嘴儿。”
宿伏点头，目送着李寡妇远去，站在原地等着王顺上来。
王顺一看到她就显得有些紧张，磕磕巴巴道：“大，大嫂。”
宿伏凝眉，“我现在已经与你王家没关系了，请不要再叫错了。”
王顺忙捂住了嘴巴，疯狂点头。
“宿伏，你等我有什么事吗？”
宿伏嘴角微扬，“听说你娘和你妹妹去县城找了一个大夫回来救治王强？”
这事没什么不可说的，王顺点头，“是的，大夫从三日前就来家里看过大哥了，说是施以针灸术有八成的把握可以治好大哥。”
八成？
看来那大夫是有几分本事的，不过这种有本事的人能轻易被王仇氏请来？
看出她的疑惑，王顺继续道：“据娘和妹妹谈话中得知，这大夫是一个小姐安排的，目的是为了，是为了...”
王顺磕磕巴巴的没能继续说下去，宿伏有些奇怪，“你娘和你妹妹要对付我可以理解，但那什么小姐？我认识吗？没接触过吧？”
王顺垂头，他哪里知晓。
宿伏凝思了一瞬，“你帮我盯着，有什么动静赶紧和我回报。”
王顺眼神闪了闪，心里扭转间便答应了下来。
看着王顺离开的方向，宿伏心里对他口中的小姐起了很大的兴趣。
一个她都没有听说过的人，居然用帮助王仇氏的手段要来对付她，可真是有趣极了。
县城，东城一家宅子前。
舒彦手中提着茶叶走到宅子门口，朝着守门的小厮微拱手，“劳烦通告青居先生，旧故舒彦求见。”
今日舒彦穿着一身刚买的青衣，一头青丝仅用一根头绳绑在脑后，他周身气质清润，长身玉立，一双眼眸看着人时专注且认真，浑然一名名家公子范。
面对舒彦的求见，小厮不敢怠慢，忙躬身道：“公子稍待，小的这就去禀报。”
舒彦颔首，看着小厮走进了门内。
宅子内，山羊须老者身着黑衣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旁边站着一名随从时不时添茶，一边低声说着什么。
小厮走进门前，低声道：“先生，门外一名自称旧故的公子求见，说是叫舒彦。”
老者猛地睁开双目，“你说是谁？叫什么？”
小厮又垂首重复了一遍，“自称舒彦，说是先生的旧故，小的让在门外候着了。”
老者猛地起身，险些打翻了桌上的茶盏，急声道：“快请进来。”
不过片刻间，宅子门随着‘吱呀’一生缓缓打开。
舒彦入目，便是一名老者快步走了出来。
舒彦忙拱手道：“学生见过先生。”
老者忙快步上前扶住他的双手，眸中含着热泪，“舒彦啊，真的是舒彦，快进来。”
舒彦随着老者走进了宅子，正院客堂，老者亲自为他斟了一盏茶，组织着语言道：“我这也是刚刚致仕回到族地，还没来得及去看望你们，你爹娘如今如何了，身子可好好？”
舒彦垂眸，“多谢先生挂念，如今在这田山县除了王家村，您是我唯一认识有些交情的人了。”
见他闭口不谈自己父母，老者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你爹娘可是出了什么事了？可是身子不好？我这里还有些银钱药材，你拿去，买些好东西好好给你爹娘补补。”
说着，就要去翻自己的东西。
舒彦拦住老者，眸色泛着红，“先生不用如此，爹娘在您致仕的前夕已经走了。”
老者大为震惊，不住地喃喃，“怎么会，你爹娘带着你离京时明明好好的，不过短短的五年而已，怎就这般严重了？”
舒彦抿唇，嘴角强扬起一丝笑意，“还要多谢先生你们多番努力，没有让我们以罪人的身份来到这田山县，不然就连这几年可能都撑不住，多谢先生。”
说着，起身又是深深一拜。
老者潸然泪下，“你爹娘对我有大恩，我那点努力不足挂齿，如今你有什么打算？我定会倾尽全力帮助你达成所愿。”
舒彦微微笑了，“多谢先生，我想参加明年的科考。”
老者怔然，“舒彦，你应该知道那件事随着老皇帝的死去已经没办法翻盘了，如今的京中没人敢再谈论那件事情，你就算去了京城，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舒彦垂头，低低道：“我当然明白，我原本也是不愿再踏足京城，可我如今心里又有了牵挂，我有自己的想法和要做的事，不想让她失望，不论如何，我爹娘是希望我放下，也希望我过得好的。”
老者叹息了一声，“也罢，终究是皇室对不住你们舒家，他们不会也不敢再做什么了，我会助你的。”
舒彦垂眸一笑，“先生放心，当今与我乃是好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终究是有几分情分的，老皇帝故去，我是安全的。”
两人在房内絮絮叨叨说了很晚，多数是老者再说，舒彦就默默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句。
随着天色渐晚，舒彦提出了告辞。
老者有些不舍，“舒彦啊，干脆就在这里吃过晚饭再回吧，你中饭才没吃几口，我再让人给你做点你喜欢吃的。”
舒彦眉间一柔，“不用了先生，我要回去做饭，家里还有人等着我呢。”
老者很是好奇，忍不住问道：“改天可否带来我瞧瞧？”
舒彦抿唇露出了一丝赧然，“她可能不太想来，以后有机会定带来您看看。”
从舒彦的眉目中，老者看出来这人是动了情，心里忍不住为他高兴，“你看上的人自然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能将你接纳进家门，当是一位奇女子，老朽我真的很好奇啊，可说好了，以后有机会要带来的。”
舒彦点头一笑，便欲离开。
这时，小厮一路小跑了进来，躬身道：“先生，舒公子，申公子求见。”
申公子？
舒彦心里有了猜想。
老者眉目微沉，甩袖道：“不见，就说我已经收了关门弟子了，让他哪儿来回哪儿去。”
别人怕他申子安，他可不怕，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来拜他为师？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配吗？
见老者很是生气，小厮不敢多说，忙离开传讯去了。
舒彦见此有些了然，青居先生的名气非常大，让天下中学子趋之若鹜想得到几句指点，这申子安怕也是动了心思了，才在先生刚回的功夫就找上了门来。
老者脸色有些沉，叮嘱他道：“舒彦啊，那申子安阴得很，别去靠近他，不过如果真的招惹了也没事，有我的名头在，他不敢对你做什么。”
舒彦点头，拱手拜道：“先生，那我便先回了，过两日再来看您。”
老者张了张口，“你的学识自是不担心科考的，老朽腆着脸认下你关门弟子的身份，你平日不需要做什么，有空来瞧瞧我这个糟老头子便行。”
舒彦点头，又是深深一拜便径直离去。
王家村，宿伏连着往山上跑了好几趟，从山上砍了不少的木柴堆到了墙边，她拍了拍手颇有些满足。
这些柴够她们用个十来天了，不过等炕做好，需要的柴应该会更多，她还要朝着山上深处多走走，山边的柴就留给老弱妇孺们吧。
顺便也可以打一点野物在家备着。
可惜由于天气的原因，许多动物都没有出来，野物也不好打了，就比如今日，她就没有碰到什么兔子野鸡等。
摸了摸肚子，宿伏有些饿了，随便吃了口早上舒彦留下的馒头，她砸了咂嘴，舒彦不在，她还有些不习惯了。
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