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日记》

    地府新历337年6月5日  人间晴云

    小祖宗又来了,睡一觉起来似乎本事又长了不少,四大判官从天子殿躲到了文书阁。

    小祖宗像是又忘了些什么东西,叼着判官笔看了好久的生死簿,那生死簿对她来说毫无意义,她早就是孤绝之身。

    小祖宗又问黑白无常可见过一个姓云的人,人世间姓云的人多了去了,黑白无常哪里记得住,还是鬼王大殿赶过来,指了个去处。

    小祖宗每次大睡都要百年,睡着之前在找,睡醒之后依旧在找,有传闻说那人是她心上人,可她这般孤绝,真的能有情丝?

    我倒不信了。

    小祖宗半只脚踩在鬼门关外,回头冲我勾勾手指,鬼王大殿便大方差点将我送出去……

    地府新历337年6月5日,骷髅已自闭,不想写日记,可能会封笔。

    *  玉城

    阿初是一只狗,一只天狗;阿弑是一只猫,一只灵猫。

    神域之主的左右护法,生死同担。

    云识月,神域之主,大世最后的神明,集上古后世所有神之神力养成。

    近来生灵间来了新客。

    一个叫阿骨图的外邦邪神撕裂了生灵间与人间多处结界,而她作为神,有责任来看一看。

    正好在神域沉睡时间太久,松松筋骨也不错。

    两手一挥拢到身前,两握白烟之后一猫一狗化作檀木镯攀上她纤细的手腕。

    太久没在人间溜达,已经不太习惯和现代的人类打招呼。

    比如眼下,赵大姐挎着篮子上街买菜,迎面走过来一个长得还算俊俏的女娃娃,见她便笑,还微微倾身:“你好,我叫温凉,你吃了吗?”

    赵大姐在格林大街住了快二十年了,这一条街谁家八辈祖宗盗过墓她都能讲出来,但眼前这个自来熟的小丫头她却不认得,不认得不妨碍彼此认识。

    赵大姐哈哈一笑:“吃了吃了,我叫赵桂枝,你是新搬来的?”

    当初开发商在玉城选址盖房子,绕格林大街这一片全拆了,单把格林大街留了下来,连带着留下的还有挂着格林大街门牌的所有住户。

    温凉用点兵点将的方式选中了123号,当天选中当天全款买下,搬了进去。

    中介看着她财大气粗的模样小心提了一句:“其实,对面的房子也在出售,您看……”

    他话音才落,对面房子里出来一个倒垃圾的男人。

    温凉歪头,表示疑问。

    中介面露尬色:“他交不起房租,迟早是要搬走的。”

    温凉点点头若有所思:“他的房租我交了,先交二十年,二十年后再说?”

    “二十年?”中介难以置信。

    “怎么?少了嘛?”温凉单纯的模样大概没人想骗她。

    中介忙摆手:“太多了,这房子有没有二十年都不知道。”

    温凉却不介意:“那这样,我把二十年的房租给你,你替他交,倘若二十年以后房子和他都还在,我再续,倘若不在了,钱归你,如何?”

    “好。”有钱不赚是傻子。

    温凉抬抬手,指着赵大姐身后的二层小楼说:“我家。”

    赵大姐转身看了眼,恍然:“奥,123号啊,我住125,你家隔壁,有空常来玩啊。”

    温凉微微一笑没有多说话,赵大姐挎着篮子也走了。

    二层小楼房,温凉房间的窗口朝南,正冲着对面小楼的窗口。阿初的狗窝和阿弑的猫架分别在一楼和一楼二楼衔接的顶部。

    楼门前是格林大街,早市夜市和午集市是这里雷打不动的三样,可惜这一屋子人物都不会做饭,不然挎着篮子出门买个菜也是应景。

    温凉洗了个没有百花香的淋浴澡,穿了件打满补丁的外套和满是窟窿的宽松牛仔裤,随意把及腰长发绑起,怀里抱着猫,手里牵着狗,出门。

    格林大街,神域之下的人城,这里是个人都有半仙水平,当然只是在算命这一项上。

    温凉转悠的时候不时有人过来和她打招呼,她也一一回应。路过一家卖纸扎纸钱的店面,匾上写着店名“人间”,温凉想了想,抬脚走进去。

    “欢迎光临。”

    门口的欢迎装置发出机械的声音,与此同时柜台后面也传来一句半死不活的声:“欢迎。”

    温凉不介意,她左看看右看看,挪到柜台前的时候很有礼貌地俯身说:“你好,我叫温凉……”

    对方并不是很买账,懒唧唧地哼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吧。

    温凉不介意,笑问:“你什么都能折嘛?”

    对方又是一声哼唧。

    温凉又问:“那你会折纸玫瑰吗?红色的。”

    “玫瑰?”柜台里头冒出来一个二十出头、哈欠连天、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男人,“你家上坟烧玫瑰?”

    温凉愣了一下,还是很好脾气地说:“不是上坟,相亲。”

    男人抓头发的手顿了顿,才勉强挣开惺忪的睡眼瞅了瞅,不耐烦的劲头少了点:“相亲,来死人店里折玫瑰?”

    温凉认真地点点头。

    男人觉得有意思,打量了温凉几眼,才散漫地说:“折玫瑰没问题,但我这儿不卖纸玫瑰,我没法给你算钱。”

    温凉当即表示这没问题:“多少钱都可以,你随便定。”

    男人大概是觉得来了个土大款:“一口价,一朵玫瑰一千块钱。”

    温凉依旧保持微笑:“好的。”

    变回狗模样的阿初抬起狗眼看了看,无话可说。

    一朵纸玫瑰对男人来说不算什么,三两下就能成型。

    他选的纸是上好的手工纸,折完之后还喷了点香水,纸与水碰撞,呈现出深浅不一又均匀分布的花点。

    温凉很满意,拿出手机“滴”的一声付款,双手接过纸玫瑰别在身前道谢之后离开。

    “一千块钱一张纸,玉城纸贵啊。”

    “洛阳纸贵只这么化用的吗?”阿弑问。

    阿初摇摇头:“没文化真可怕。”

    温凉却不以为然:“万一他只是单纯想用四个字感叹一下玉城的纸贵呢?”

    阿初:“知道贵你还买。”

    温凉驻足回头看,浅笑着:“这儿可是人间。”

    -

    温凉要见人不假,可要相亲却无从说起,她是个六根清净无欲无念孤寡的。

    小酒馆在离纸扎店约摸四百米的地方,坐落于转角,店名叫“最浮生”。

    温凉推门走进去,迎面过来一个酒侍拦住她:“女士你好,我们这里不允许带宠物进来。”

    温凉低头和四个小眼睛对视,转身牵出来,找了个僻静的角落。

    几分钟后她重新回到小馆,耳朵上多了两个猫狗耳坠。

    “你好,”温凉微微倾身,“我叫温凉。”

    酒侍的脸一红,磕磕巴巴地说:“你好,我叫卢漫。”

    “卢漫,”温凉点点头,“我约了人,请问可以进去吗?”

    卢漫忙让开:“您请。”

    温凉侧身道谢,顺便从身前取下纸玫瑰。

    小酒馆里人不少,不过她还是精准捕捉到了同样拿玫瑰的男人,那朵玫瑰比她的鲜亮很多,与这家古不古今不今的小酒馆更不和谐。

    “你好,我叫温凉。”温凉上前打招呼。

    男人带着金丝眼镜,西装革履,手里拿着一本《本草纲目》,这是小酒馆提供的书。

    听见温凉说话,男人的目光才从书上移出来,他将书倒扣在桌面上,放下翘起的二郎腿,起身的同时系上身前的扣子,绅士的伸手,半附身:“你好,我叫言蔚。”

    温凉扫过伸过来的手,轻轻“哦”了一声:“原来是绅士的狐狸先生。”

    言蔚抬头先是错愕,而后低眸浅笑:“过誉了。”

    温凉抬手抚摸过挂在耳朵上的阿初,在言蔚对面坐下来,她仪态端庄,像是名流社会出走的大小姐。

    “角山有一支狐族,百年前是贵族,百年后没落了,不过即便没落了还能教出言先生这样的儒雅后生,不容易。”

    温凉支着脑袋斜靠在沙发上,挑眉打量着对面的“人”。

    “你不是人……”

    “哎,这话就难听了啊,你可以不是人,但我是,至少我最开始是个人,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丢丢改变。”

    “那你能回洛格拉吗?”

    “不能。”温凉翻个白眼,“在家里睡觉的时候不来找,好不容易出来放放风,你让我回去?”

    “我用故事和你换。”

    温凉抬手摸了摸阿弑:“我是喜欢听故事,也确实说过一个故事能满足一个愿望,但那得是能打动我的故事。你动了十方神龛来见我,想必是要紧的事情,确定要浪费时间揣摩我的心思?”

    “角山狐族的故事,在我这里,无价……”

    “就是云无迹的故事我也得考虑考虑,角山狐族,不要轻易揣摩我。”温凉接过酒侍递来的酒,放在鼻尖下闻了闻,淡淡道,“你的人形维持不了太久,看你的时间,格林大街123号找我。”

    言蔚起身拘礼:“多谢城主。”

    温凉放下酒盏起身随手一挥往门口走,卢漫过来送她,她冲卢漫笑笑:“小帅哥,晚上不要出门哦,有大灰狼。”

    说完推门出去。

    阿初问:“去哪?”

    温凉答:“人间。”

    *

    “欢迎光临。”

    “欢迎……又是你。”

    温凉举起纸玫瑰晃了晃:“又是我,我叫……”

    “温凉,我记得。”

    温凉点点头,将玫瑰放在前台桌上,玫瑰还保持着最初的模样,温凉问:“会折狐狸吗?”

    “狐狸?”

    “狐狸,红狐狸。”

    “还是相亲用?”

    “上坟用。”

    对面没说话,温凉噘噘嘴,慢悠悠地说:“洛清淮,地府包身工,负责接待黑白无常和传递消息,全天下唯一一个折纸化生的手艺人,在人间开死人店,早十一点开门营业,晚四点闭门歇业,偶尔太阳从脚底下出来,可能会早点开门,比如今天,对吧?”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洛清淮的语气里多少带点不可思议。

    “想知道啊。”温凉趴在桌上身子前伸,故意卖关子,“我告诉你了你能给我折纸狐狸吗?”

    洛清淮:“……”

    “好吧,不逗你。”温凉轻笑,“我认识你的上司,他告诉我的,他还告诉我你是个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唔,很显然,他骗了我。”

    “你怎么证明?”

    温凉思考了一下,抬手捏出来一团鬼火送给洛清淮:“你上司屋里偷来的,等下他会找过来。”

    洛清淮:“……”

    温凉说话的时候很温柔,她就是个温良的人,如名字一样。

    洛清淮却不这么觉得,他紧张到吞咽口水的声音回荡在这件铺子里,眼巴巴地看温凉,好久才问:“我没犯错吧?”

    温凉本来觉得这土匪似的人脾气挺大,听了这话忽然愣了愣,摊手耸肩:“大概吧,谁知道呢,我又没问。”

    洛清淮明显松了口气:“那就好,吓死我了。”接着他问温凉,“狐狸要什么样的?带尾巴吗?”

    动物界有条法则,凡是后天没有尾巴的动物都是罪大恶极之徒,生来就没有的除外。

    温凉凭空抽出一张画像摊在洛清淮面前:“带,全须全尾的,角山红狐,公的。”

    这次洛清淮没讨价还价,坐回去老老实实折起来,一边折一边用余光看温凉,温凉转动食指上的戒指,把玩着玫瑰。

    洛清淮折纸是有些天赋在的,他手下折出来的物件都栩栩如生,就像女娲娘娘捏的泥人,吹口气能活过来。

    温凉垂眸看着他乱糟糟的头顶,心里也乱糟糟的,苍山负雪,明烛天南,怎么转眼不见,“不拘”成这糟糕模样。

    洛清淮折完最后一下准备点眼睛的时候温凉忽然问:“你有没有想过换个造型?”

    洛清淮走神沾错了墨汁,一双幽蓝的眼睛成型。

    “好看,眼睛什么颜色无所谓。”温凉掏出手机付钱,洛清淮伸过来一只手拦了拦:“不用了。”

    “为什么?”

    “玫瑰的钱足够了。”

    “足够了?”温凉反按住洛清淮的手,付了钱,“还是付了吧,这手艺再找不出第二个人。”

    她故意强调了“人”字,一双勾心摄魄的眼随意眨了眨,问:“有没有考虑换个造型?”

    洛清淮微怔:“啊?”

    “我的意思是……”温凉把话放在嘴里嚼了嚼,再吐出来,“你换个造型应该,挺好看的。”

    洛清淮抓了抓鸟窝似的头发,做了好久的心里建设,终于问温凉:“你会弄头发?”

    温凉长“嗯”一声:“只要你相信我,我就会,但前提是,我不相信我自己。”

    当晚,洛清淮拿着电推子、梳子、剪刀等物件从124号出来按响123号的门铃。

    阿弑从猫架上跳下来,和窝在狗窝里的阿初说话:“他明明就是想讨好小祖宗,好在鬼王那里有个好印象。”

    阿初罕有的和阿弑达成一致:“小祖宗会剪头发?”

    “小祖宗醒着的时候还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剪辫子那一阵小祖宗睡着,她哪里会。”

    “惨喽。”

    洛清淮出现幻听了,他听见狗窝里的黑狗和猫架上的黑猫说话。

    “怎么了?”

    “没什么。”洛清淮头发洗的湿漉漉的,水滴滴答答往地板上砸。

    温凉把洛清淮按在镜子前面仔细端详,这张脸千百年就没变过,就是身上那不染尘的气质一世不如一世,今天刚见到的时候她差点一刀捅死重来一回,还是看在那双白凄凄瘦巴巴的手的面子上忍住了。

    温凉从前是手控、颜控、声控,总的来说是心上人控,活了这些年因为见不着天天念着,非但不减,更控了,也就是说有一个算一个,先控个手,再控个脸,来日方长。

    “剪短一点,露出额头,怎么样?或者你可以试试束发,束发很好看的。”温·发廊小妹·凉真情推荐。

    有一说一,要不是看在温凉可能跟上司认识,以及今天问房东房租的时候得知有人交过了,洛清淮打死也不来这儿凑热闹,躺平不香吗?摆烂不快乐吗?说白了都是为了生活。

    “束发……会不会有些奇怪。”洛清淮长这么大没这么卑微过。

    温凉当即表示:“不会啊,你等着。”

    温凉试探修剪旁边的烂碎发,一推子下去,本来力度好好的,偏偏门铃响了,温凉手下不稳,阿初打开门的同时洛清淮头上从后脑勺一直到额前,一道不偏不倚处在正中间的、半指宽的印子出现。

    “呃……”言蔚眨眨眼,有些尴尬,“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镜子里的洛清淮:“……”

    洛清淮心里:“真ATM机的,疯了吧让这丫头给我剪头发?”

    温凉扯扯嘴角,一手梳子一手电推子,她抱着那颗头端详着,然后一本正经地说:“要不,我还是吹吹算了。”

    说完不等洛清淮问一问是怎么个吹法,她“呼”的轻轻一吹,那露着头皮的不露头皮的如风剪春草,复苏而生,又一茬茬地短去,终留下一颗完美的头。

    洛清淮:“……”

    感谢有你。

    清爽的小伙子坐在镜子前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不是难以接受温凉的“手艺”,而是难以接受自己这个样子,他邋遢惯了,眉眼都藏在蓬乱的头发下面,猛然一露出来,不大习惯。

    “哎呀,还是剪短了,没事,很快就能长出来。”温凉边说边抚摸着这颗头,“言先生请坐,我随后就来。”

    温凉瞧着洛清淮的脑袋很满意,至少现在三控回来一半,剩下的一半慢慢再说,毕竟转世投胎也要允许声带发生变化的。

    “洛先生还满意吗?”温凉轻声问。

    洛清淮抿抿嘴唇,最终点了点头。

    “满意就好,不如洛先生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听言先生讲讲故事吧。”

    “你们?”

    “我和我的狗猫。”

    “奥,不方便吧。”

    “方便,请。”温凉笑的很温良。

    洛清淮来这里还有个目的,今天又到黑白无常找他的时候了,他想在这里看看温凉是不是真的和他们认识。

    言蔚身体有些虚弱,坐下后没等多久就变回了狐狸,一只纯种的角山红狐,按照子嗣分系来说应当是正嫡系,最纯正的血脉。

    “听一只狐狸讲故事,啧~”温凉拿出那只纸狐狸,往言蔚身上一扔,叩指念诀:“恭,复生。”

    只见言蔚抖了两下,很快钻进纸狐狸里,下一瞬纸狐狸在半空中爆开,明明有鲜血喷涌,洛清淮下意识抬手挡了挡,可手落下后地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而对面一个赤发红衣幽蓝眼睛的男人正低头打量自己。

    洛清淮:“……”

    比见鬼还见鬼。

    “躯壳是洛先生给的,借你一点灵识,给你一个身体,只是头发能染回黑色,眼珠嘛,这样也挺好看的。”

    言蔚光脚踩在地毯上,走到镜子前面看了一眼,转身已是泪流满面,他欲跪下,温凉抬抬手指拦住了。

    “对生命恭敬,是我所学第一课,就当是交作业。你是要继续你的讲故事,还是怎么都随意,不过我再提醒一下,我很久没有哭过了。”

    温凉说的不错。

    温凉有个规矩,凡是能讲故事把她讲哭了的,她都会不求回报的满足一件事,完成一个愿望,可她睡太久,太久没有听过故事了。

    温凉偎在沙发里,百无聊赖。言蔚坐回去低头想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来:“角山从前是座仙山。”

    如今,却荒了。

    这是人祸,也是天灾。

    三年前角山山坳里还灵气充沛,它虽然坐落在人间,但因为有屏障相隔,即便人类和狐族站在同一个位置,也互相不干涉。

    但两年前屏障被撕破,出现一个大大的口子,有人类发现口子,钻进去猎杀了一只红狐,之后这两年里任凭红狐一族怎么缝补口子都无济于事,成为狐族灭族之灾。

    “多大的口子?”

    言蔚神色悲戚:“起初只有拳头那么大,后来慢慢撕裂,现在已经有两臂长两臂高了。”

    “两年前,阿初啊,两年前发生什么了?”

    洛清淮闻言四下寻找,目光定格在一狗一猫身上,然后他就看见那只黑狗甩甩脑袋站起来伸了伸前脚,开口说话:“两年前异灵族族长燃翳的夫人生下儿子,燃翳想请洛格拉神祇神龛回去供奉,但没能找到洛格拉,于是开始找云祖神识,角山有灵,自然在他算计里。”

    “呵,想找洛格拉?还想找云祖的神识?他干脆来找我多好。”温凉嗤笑,没有管洛清淮眼里的不可思议,“你这故事我不听了,你直接说想让我做什么吧。”

    言蔚立马说:“我想请您返回洛格拉,启动神晷,回到两年前。”

    “不可能。”温凉抬眸,“如果单纯是你角山狐族和异灵族之间的纠葛,不用你说我也能倒转时间,可一旦牵扯到人类,就必须按照人类的规矩来,这是死令。”

    “那……”

    “我先帮你把口子缝上,其他的再议。”

    “也好,只要能救救红狐一族,全族上下必感激不尽,今后唯洛格拉差遣。”

    “一座空城,有什么好差遣的。”温凉鼓囊着,扭头问还在震惊中的洛清淮,“你等的鬼什么时候来?”

    洛清淮茫然:“我等的鬼?”

    温凉看他愣愣的样,直接一炷香烧到地府,叫来惊魂未定的黑白无常,开门见山:“这个人我借用一下,麻烦二位回去和小鬼王说一声,多谢。”

    黑白无常哪里敢说别的,大铁链子拖在地上,转眼就不见了。

    洛清淮抱着后脑勺目瞪口呆,他眼前这哪里是上司的朋友,分明是摇钱树啊,他觉得自己之前一系列讨好的举动没一下是没用的,他要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洛先生,明日八点,我家集合,麻烦你陪我们走一趟。”温凉直接安排。

    洛清淮从目瞪口呆中清醒过来,不等反驳人已经关在外面了。

    他要干嘛?走一趟?走一趟去哪?角山?角山有什么?红狐狸。

    已死,勿念。

    洛清淮是孤儿,从记事起就能看见鬼魂,黑白无常锁鬼魂的时候经常去他屋里蹭香,一来二去混熟了,长大之后离开孤儿院找工作,地府为他发来offer,聘请他为地府和人间的联络员,工资按人间来,他有一张银行卡,定期有人往卡里打钱。

    所以他是个衣食无忧的落魄青年,见识还比别人多,一度很骄傲,直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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