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四周人互相传递眼神，东方廿才补了一句：“是我没有提前告知，我不对。”
东方存就话说：“不会不会，和你没关系，来，开宴。”
宴开，满桌的菜没一个是东方廿爱吃的。
真是无比想念百了包的饺子。
“廿廿，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夹。”
东方廿的视线扫过桌面，众人偷偷看她，她笑笑：“我想吃饺子。”说完还小声问了句，“有吗？”
“饺子？上元节不是该吃……”
“有。”
说话的是东方伏一。
东方廿没进门的时候就在偏堂里看见了一盘饺子，那是供奉用的。
“伏一，住口，那时供奉用的饺子。”东方存呵止了东方伏一。
东方伏一却满不在乎：“她连娲皇都扮得，金翎都使得，不就是供奉的饺子嘛，她还怕吃？”
“怕。”东方廿微笑，“他们说扮娲皇是为了东疆，使金翎是为了救人，吃饺子是为了果腹，前两者非做不可，后一个可以不为，少吃一顿不会缺少些什么。”
宴上众人沉默了。
须臾，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姑娘举着一根鸡腿从高椅上爬下来小步跑到东方廿身边，糯糯地说了句：“姑姑吃。”
东方廿满眼柔和俯下身子接过那根鸡腿，笑了笑，从随身褡裢里摸出几颗糖塞进小姑娘衣裙的小兜里，说道：“谢谢你，这些糖和你换，顺顺意意。”
小姑娘转身蹦蹦跳跳回到父母身边，东方廿才看清那对夫妇，扮娲皇过疆的时候她见过，眼中尽是对娲皇的虔诚。
东方廿举着手里的鸡腿看了半晌，下定了什么决心，叫了声：“东方家主。”
“啊？”
“我今日来赴宴是有事想求您。”
“什么？怎么还用上‘求’了，你说。”
那根鸡腿被东方廿好好包起来装进褡裢，然后她站起身来：“第一件事，请东方家主求一求外祖母，将我从东方家族族谱上除名。”
话音落一片骇然，可她还没说完。
“第二件事，请东方家主为我另立户簿，籍在南部山。”
“第三件事，请东方家主下令，将南部山封禁，南部山是我成年时得到的，东方家主曾说南部山是从东方家财产中划分与我的，我便据为己有了。”
后来人说那瞬间仿佛看到了少年掌家的东方茉。
没有人劝东方廿，劝不得，不知怎么劝，也不敢劝。
唯有东方存着急了。
东方廿如果卸了东方家族的壳就意味着她能离疆，东方家族人是守疆人，守疆人最基本的守则就是不能离疆，除非成神。
放在从前他求之不得，后来种种迹象表明东方廿身上谜太多了，他反而不能让东方廿离开了。
“我不会离疆，或者您能再下一道令，将我和南部山一起封禁，从此我不出山。”
东方廿疯了。
自舍身份是判族。
“廿廿，这件事情太突然太大了，等宴会结束了我们再议。”
“东方家主，不是我在众人面前不给您面子，实在是撑不到宴会结束了，事情说完我先回去了。”
东方廿身子一歪，晃了晃，又站直。
“什么撑不到了？”东方瑾扶住她，“你怎么了？”
东方廿摇摇头，冲东方瑾笑笑，迈出去。
东方存咂摸着这话，转看向东方伏一，东方伏一却看着东方廿，表情得意，势在必得。
东方瑾搭着东方廿的手腕，不可思议道：“你中毒了？”
“东方阿姨，放我走吧，我得快回山去。”
“走走……走走，可你怎么会中毒呢？我门吃的喝的明明……喝的……”
东方廿不喝酒只要了一杯水。
东方瑾端起杯闻了闻：“这什么味道？水有味道你还喝？”
东方廿真的撑不住了，她轻轻拨开东方瑾的手，一个人往外走，将将走到门口，一双筷子冲她飞过来，“叮叮”两声插在她身旁的门框上，筷子几乎擦着她的眼睛飞过去。
“还手，东方廿。”
东方廿扫了东方伏一一眼，没理会，东方存倒是做了件好事，一巴掌甩在东方伏一脸上，骂了句什么，东方廿没听清楚，她走了。
迈出安宁堂的那一刻，原本亮如银盘的月亮消失了，东疆大地瞬时笼罩一层黑暗。东方廿从东方家族离开的很顺利，东方存再不情愿也不会拉着脸当众一而再地挽留她，说不定会私下里做些什么，但那是之后的事。东方廿离开东方家时一半月亮从云里钻出来，是为“缺月”。
南部山脚下东方廿站不起身，四季阵知道是她回来了，几棵树的树枝却怎么也够不到她，百了被百草告知后慌里慌张地跑来，到时只见神明闲步而来，拨开树枝，说道：“四季啊，从前在溪梧山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对我这般呢？”
树枝摇曳，似是回应。
“我徒弟，你说你在溪梧山无所事事，闲的发疯，在这儿怎么样？”
“你别管大殿那边怎么说，大殿老人家知道我收徒弟了，要不然凤凰能在古殿看见她？”
“大殿是要休息了，可大殿需要一个能继承所有需要休息的神明的神力的后者。”
“开始不是，我来东疆是因为东方茉家主的状纸，她托我照看她的女儿，后来我发现她这个女儿比她还要有神缘，虽说长这么大了基础的仙术都修不好，可她就是神缘好，好的不可理喻难以置信不可思议。”
“你别管我成语用的对不对，你只管说我这徒弟好不好。”
“我也觉得不错，可是啊，我不能干预太多，什么造化都是她自己的……当然，我也干预不少了，所以说，不差这一回，幸好我和她的师徒情分也就那么一点，之后，之后她要是有本事过得了自己的心魔，承得了大殿的神力，我或许还需要带带她，其余的，我们做不了人间的朋友。好了四季，开个门，回家喽！”
东方廿只觉得有人把自己打横抱起来，那人身上带着沁人的南冥香。
“师父。”
“欸，你太瘦了，回头吃胖点，我家养的鸟都比你沉。”
“师父，你不是神仙吗？”
“是啊。”
“那你家的鸟是神鸟吗？”
“嗯……算是，具体点说是玄鸟，朱雀，凤和凰……四季，关门，关严实了，把当初一巴掌抽飞魔族老头的架势摆出来。”
“师父，那是神明。”
“他们不算是，神明啊得是古殿里头供奉的那些，百了，告诉山中百物，山下有烟瘴，四季醒着没什么大事，四季要是睡着了误入的话，会有危险，让百物没什么事情不要下山。”
“是。”
东方廿被放在了床上，很熟悉，是她的房间，紧接着传来一股暖流，缓缓地淌进她的身体里，头一回解毒解的这样舒坦。
“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东方廿费劲地睁开眼，酝酿半天后吐出来一句：“饺子。”
“饺子？嗯，不错，我也想吃，谁做呢？百了～”
“在这儿呢，您说。”
“有饺子吗？来两份。”
“有，稍等啊。”
“多谢，有劳，这个给你。”
“这是……神息！”
“就当是人间货币，你拿去包个饺子吃了，这山以后怕还是要靠你守呢。”
百了双手接过那流动的神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张张嘴：“饺子，马上好。”
百了潦草大半辈子，这一山的草木鸟兽颇得他心，莫说给了神息，让他以神之子当一个山大王，就是不给，他也很愿意。
百了走后东方廿打了半个滚，侧着身子支起来，昏昏沉沉，感觉身上压了座山。
“师父，你回来了。”
“啊，我回来了，才看见啊，怎么？要给我拜个晚年？”
“师父过年好。”
“行行行，过年好。我说司廿啊，你这算是拿自己的命和他东方一族决裂吗？”
“死不了，我死不了。”
“是，你要是多走两步进了山死不了，可你倒在山外面了。”
“没有那两根筷子耽误时间我能回来。”
“可它偏偏有了，如果我今天不来，四季够不到你，百了又没能及时带你回来治好你，怎么办？”
“死，我现在已经足够资格进仙冢了，而且不用埋进东方一族，就少了很多事情。”
师父“嘶”了一下，笑了：“没看出来啊，视生死是小事，不错不错，有前途，不过你先别着急死，你说说为什么来今天晚上这一出？就为了以后不再牵连别人？”
“不只是。过疆那天东方伏一要杀我，这件事师父算到了，所以告诉我不必躲，因为不管有没有师父在，凤凰二位都会出来救我，这是天道定好的，虽然我不懂天道是什么，但我知道我曾经、现在或者将来所经历的事情都是安排好的。”
“嗯，合适，太合适了。”
“合适什么？”
“天律天道以及天上神域里那群神明，你们凑一块儿一定有的聊。你接着说，这和你今天这一出有什么关系？你巴巴地跑去喝了一肚子毒。”
“东方伏一恨我。”
“嗯，世人皆知。”
“她杀我是必然，或许会得手，或许不会，但她一定会做这件事，虽然我不知道她的恨从哪里来。”
“从你过桥那天来。”
“过桥？”
“那日她操控云雨，想要在笙婆面前露脸，结果她费尽心思没有一滴雨听她的，而你什么都没做，雨偏绕着你下，她丢尽脸面又知道你是挡她路的人，且仙术不精，她不恨你恨谁？”
“雨为什么会绕着我下呢？”
“因为你厉害。”
东方存就话说：“不会不会，和你没关系，来，开宴。”
宴开，满桌的菜没一个是东方廿爱吃的。
真是无比想念百了包的饺子。
“廿廿，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夹。”
东方廿的视线扫过桌面，众人偷偷看她，她笑笑：“我想吃饺子。”说完还小声问了句，“有吗？”
“饺子？上元节不是该吃……”
“有。”
说话的是东方伏一。
东方廿没进门的时候就在偏堂里看见了一盘饺子，那是供奉用的。
“伏一，住口，那时供奉用的饺子。”东方存呵止了东方伏一。
东方伏一却满不在乎：“她连娲皇都扮得，金翎都使得，不就是供奉的饺子嘛，她还怕吃？”
“怕。”东方廿微笑，“他们说扮娲皇是为了东疆，使金翎是为了救人，吃饺子是为了果腹，前两者非做不可，后一个可以不为，少吃一顿不会缺少些什么。”
宴上众人沉默了。
须臾，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姑娘举着一根鸡腿从高椅上爬下来小步跑到东方廿身边，糯糯地说了句：“姑姑吃。”
东方廿满眼柔和俯下身子接过那根鸡腿，笑了笑，从随身褡裢里摸出几颗糖塞进小姑娘衣裙的小兜里，说道：“谢谢你，这些糖和你换，顺顺意意。”
小姑娘转身蹦蹦跳跳回到父母身边，东方廿才看清那对夫妇，扮娲皇过疆的时候她见过，眼中尽是对娲皇的虔诚。
东方廿举着手里的鸡腿看了半晌，下定了什么决心，叫了声：“东方家主。”
“啊？”
“我今日来赴宴是有事想求您。”
“什么？怎么还用上‘求’了，你说。”
那根鸡腿被东方廿好好包起来装进褡裢，然后她站起身来：“第一件事，请东方家主求一求外祖母，将我从东方家族族谱上除名。”
话音落一片骇然，可她还没说完。
“第二件事，请东方家主为我另立户簿，籍在南部山。”
“第三件事，请东方家主下令，将南部山封禁，南部山是我成年时得到的，东方家主曾说南部山是从东方家财产中划分与我的，我便据为己有了。”
后来人说那瞬间仿佛看到了少年掌家的东方茉。
没有人劝东方廿，劝不得，不知怎么劝，也不敢劝。
唯有东方存着急了。
东方廿如果卸了东方家族的壳就意味着她能离疆，东方家族人是守疆人，守疆人最基本的守则就是不能离疆，除非成神。
放在从前他求之不得，后来种种迹象表明东方廿身上谜太多了，他反而不能让东方廿离开了。
“我不会离疆，或者您能再下一道令，将我和南部山一起封禁，从此我不出山。”
东方廿疯了。
自舍身份是判族。
“廿廿，这件事情太突然太大了，等宴会结束了我们再议。”
“东方家主，不是我在众人面前不给您面子，实在是撑不到宴会结束了，事情说完我先回去了。”
东方廿身子一歪，晃了晃，又站直。
“什么撑不到了？”东方瑾扶住她，“你怎么了？”
东方廿摇摇头，冲东方瑾笑笑，迈出去。
东方存咂摸着这话，转看向东方伏一，东方伏一却看着东方廿，表情得意，势在必得。
东方瑾搭着东方廿的手腕，不可思议道：“你中毒了？”
“东方阿姨，放我走吧，我得快回山去。”
“走走……走走，可你怎么会中毒呢？我门吃的喝的明明……喝的……”
东方廿不喝酒只要了一杯水。
东方瑾端起杯闻了闻：“这什么味道？水有味道你还喝？”
东方廿真的撑不住了，她轻轻拨开东方瑾的手，一个人往外走，将将走到门口，一双筷子冲她飞过来，“叮叮”两声插在她身旁的门框上，筷子几乎擦着她的眼睛飞过去。
“还手，东方廿。”
东方廿扫了东方伏一一眼，没理会，东方存倒是做了件好事，一巴掌甩在东方伏一脸上，骂了句什么，东方廿没听清楚，她走了。
迈出安宁堂的那一刻，原本亮如银盘的月亮消失了，东疆大地瞬时笼罩一层黑暗。东方廿从东方家族离开的很顺利，东方存再不情愿也不会拉着脸当众一而再地挽留她，说不定会私下里做些什么，但那是之后的事。东方廿离开东方家时一半月亮从云里钻出来，是为“缺月”。
南部山脚下东方廿站不起身，四季阵知道是她回来了，几棵树的树枝却怎么也够不到她，百了被百草告知后慌里慌张地跑来，到时只见神明闲步而来，拨开树枝，说道：“四季啊，从前在溪梧山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对我这般呢？”
树枝摇曳，似是回应。
“我徒弟，你说你在溪梧山无所事事，闲的发疯，在这儿怎么样？”
“你别管大殿那边怎么说，大殿老人家知道我收徒弟了，要不然凤凰能在古殿看见她？”
“大殿是要休息了，可大殿需要一个能继承所有需要休息的神明的神力的后者。”
“开始不是，我来东疆是因为东方茉家主的状纸，她托我照看她的女儿，后来我发现她这个女儿比她还要有神缘，虽说长这么大了基础的仙术都修不好，可她就是神缘好，好的不可理喻难以置信不可思议。”
“你别管我成语用的对不对，你只管说我这徒弟好不好。”
“我也觉得不错，可是啊，我不能干预太多，什么造化都是她自己的……当然，我也干预不少了，所以说，不差这一回，幸好我和她的师徒情分也就那么一点，之后，之后她要是有本事过得了自己的心魔，承得了大殿的神力，我或许还需要带带她，其余的，我们做不了人间的朋友。好了四季，开个门，回家喽！”
东方廿只觉得有人把自己打横抱起来，那人身上带着沁人的南冥香。
“师父。”
“欸，你太瘦了，回头吃胖点，我家养的鸟都比你沉。”
“师父，你不是神仙吗？”
“是啊。”
“那你家的鸟是神鸟吗？”
“嗯……算是，具体点说是玄鸟，朱雀，凤和凰……四季，关门，关严实了，把当初一巴掌抽飞魔族老头的架势摆出来。”
“师父，那是神明。”
“他们不算是，神明啊得是古殿里头供奉的那些，百了，告诉山中百物，山下有烟瘴，四季醒着没什么大事，四季要是睡着了误入的话，会有危险，让百物没什么事情不要下山。”
“是。”
东方廿被放在了床上，很熟悉，是她的房间，紧接着传来一股暖流，缓缓地淌进她的身体里，头一回解毒解的这样舒坦。
“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东方廿费劲地睁开眼，酝酿半天后吐出来一句：“饺子。”
“饺子？嗯，不错，我也想吃，谁做呢？百了～”
“在这儿呢，您说。”
“有饺子吗？来两份。”
“有，稍等啊。”
“多谢，有劳，这个给你。”
“这是……神息！”
“就当是人间货币，你拿去包个饺子吃了，这山以后怕还是要靠你守呢。”
百了双手接过那流动的神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张张嘴：“饺子，马上好。”
百了潦草大半辈子，这一山的草木鸟兽颇得他心，莫说给了神息，让他以神之子当一个山大王，就是不给，他也很愿意。
百了走后东方廿打了半个滚，侧着身子支起来，昏昏沉沉，感觉身上压了座山。
“师父，你回来了。”
“啊，我回来了，才看见啊，怎么？要给我拜个晚年？”
“师父过年好。”
“行行行，过年好。我说司廿啊，你这算是拿自己的命和他东方一族决裂吗？”
“死不了，我死不了。”
“是，你要是多走两步进了山死不了，可你倒在山外面了。”
“没有那两根筷子耽误时间我能回来。”
“可它偏偏有了，如果我今天不来，四季够不到你，百了又没能及时带你回来治好你，怎么办？”
“死，我现在已经足够资格进仙冢了，而且不用埋进东方一族，就少了很多事情。”
师父“嘶”了一下，笑了：“没看出来啊，视生死是小事，不错不错，有前途，不过你先别着急死，你说说为什么来今天晚上这一出？就为了以后不再牵连别人？”
“不只是。过疆那天东方伏一要杀我，这件事师父算到了，所以告诉我不必躲，因为不管有没有师父在，凤凰二位都会出来救我，这是天道定好的，虽然我不懂天道是什么，但我知道我曾经、现在或者将来所经历的事情都是安排好的。”
“嗯，合适，太合适了。”
“合适什么？”
“天律天道以及天上神域里那群神明，你们凑一块儿一定有的聊。你接着说，这和你今天这一出有什么关系？你巴巴地跑去喝了一肚子毒。”
“东方伏一恨我。”
“嗯，世人皆知。”
“她杀我是必然，或许会得手，或许不会，但她一定会做这件事，虽然我不知道她的恨从哪里来。”
“从你过桥那天来。”
“过桥？”
“那日她操控云雨，想要在笙婆面前露脸，结果她费尽心思没有一滴雨听她的，而你什么都没做，雨偏绕着你下，她丢尽脸面又知道你是挡她路的人，且仙术不精，她不恨你恨谁？”
“雨为什么会绕着我下呢？”
“因为你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