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景色格外盎然,特别是雨后,那种夹杂着花草清香的露珠,拂在人的身上都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春风浮动,只见那山间有一抹淡黄色的身影,正哼着小曲,有一下没一下的采摘着花草。

    她偏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背篓,满意的勾着嘴角,拈花带笑的踏上了回家的路。

    这座山头是她第一次来采摘,所以对路不是很熟,但她还是凭借着自己的记忆摸索着来到了崖底。

    眼看天色已晚,女孩不敢再多耽搁,捏紧了背篓绳子就大步往家的方向走。

    可她没走几步就被路边大石上鲜艳的血色吓住了,细细看去,那大石后面的草丛里似乎还躺着一个人。

    女孩顿住了脚步,心里琢磨了一下,万一那是个歹人,她要上前岂非羊入虎口,算了算了,这等闲事还是让给那些爱管的人吧!

    下定了决心,女孩继续前行,但刚才的那一幕却像一颗种子一样,在她心里发了芽,生了根。

    她越走越觉得脚步沉重,咬咬牙又在心里想了一下,万一人家是个好人,不幸被歹人伤了,留他一人在那,她跟歹人又有什么区别。

    是了是了,她怎么能做个见死不救的人呢?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女孩一边在心里给自己寻找充分的理由,一边往那大石后面而去。

    虽然她有救人之心,但防人之心她却也充足。

    只见她远远的用镰刀拨开了深草,正想一探究竟的时候,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跌坐在地。

    “啊!”她惊叫了一声,却没有把草里浑身是血的人叫醒。

    女孩惊魂未定,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爬起来哆哆嗦嗦的用手去探受伤之人的气息。

    还好还好,他还有气。

    女孩又是高兴又是烦忧,这人既然没死那她是救还是不救呢?救的话他那么高大一个人她要怎样才能把他弄回去,不救的话……

    女孩咬着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眸子一转就看见了身旁满满一背篓的草药。

    不救的话,她身为一个医者岂非太丢人了?!

    算了,救吧,救活了让他去山上打猎,她可好久没吃野味了!

    当她把地上的高个子扶起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这人的左臂还在淌血。

    我的妈呀,这得受多重的伤啊!

    女孩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悬崖,嗯,要是从那儿摔下来,能这样已经是万幸了。

    她一边在心里琢磨着回去以后是先给他换衣服还得先给他上药,一边跌跌撞撞的把人往家里带。

    两人回到木屋的时候已经月亮高挂,满天繁星了。

    女孩将男人放到只有一人位置的小床上,全然不顾自己的一身狼狈就去了厨房烧水,准备给男人治疗伤势。

    累了一天,她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反正隔天爬起来的时候只发现自己坐在地上,趴在床边。

    天色已经大亮,女孩似是想到什么,一拍脑门赶忙起来梳洗换衣,随便给自己下了一碗面就匆匆出门了。

    出门前,她给床上的人留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自己有事在外,若他醒了不能动就乖乖在床上休息,等她回来再吃东西,若能动就自己去厨房找吃的。

    昨天晚上,她连夜给男人擦了身体,换了干净的衣裳,包扎好了伤口。

    目前看来,男人身上都是些可以恢复的骨伤,大脑有没有受伤得等他醒来才知道。

    他左臂伤到了经脉,恢复以后不知道能不能提刀,右腿大腿骨折,若悉心将养,以后应该还是能走路的。

    对他的身份,女孩有多重猜测。

    从昨晚给他包扎手掌上的刺伤,那掌心的薄茧,和他身上的血衣来看,他的身份有多种可能性。

    首先,他可能是贵族,凭那身衣服断定的,其次,他也可能是某个贵族的侍从,由于保护主子被歹人追杀,凭那一手薄茧可以断定。

    总之随便是哪种身份,手里的银子都该不会少。

    她日日帮人缝衣绣帕,没活的时候自己绣些荷包去卖,虽是些针线活,却也辛苦的紧。

    此番救了人,若他的家人寻来,她定要他们给个高价!

    “小娘子?你看你绣的这个荷包,鸳鸯的尾巴都歪了!”

    绣春坊老板娘尖锐的声音将与卿唤回了现实。

    她斜眼看过去,秀眉一皱:“哪有歪的?我每次绣的都这个样,以前李员外家的夫人还夸我绣的生灵活现呢!”

    这老板娘就爱挑刺,想用这种法子折折她的价格,但碰到与卿又是一个牙尖嘴利的,三两句吵不赢便只得作罢。

    “说好的辰时交货,你倒好,都快赶上午时了,这集都散了,我卖给谁去!”

    眼看是自己理亏,与卿嘿嘿一笑:“这个确实是我不对,这样,这八个荷包你少拿一文钱吧。”

    老板娘噘着嘴一脸不快:“便宜两文还差不多。”

    “我八个荷包绣了十天,眼睛都给我熬瞎了总共卖你一两半的银子!”

    与卿越说音越高,看到老板娘瞪着自己的时候连忙软下了态度:“好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我以后一定准时,而且只给你一家绣东西,好不好?两文钱对我来说可太重要了,嗯~”

    她撒着娇,一个劲的说软话,老板娘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软磨硬泡之下只得将钱递给了与卿。

    与卿收好银子之后连忙装腔作势的给那老板娘捏了两下肩膀:“姑奶奶最好了,我就先走了,下一次我绣够十个荷包再来找你,老时间吧,辰时,这次我绝对不睡懒觉!”

    她没有给自己的迟到找借口,只说是年轻人贪睡误了时辰,老板娘看她两眼,嫌弃的招手让她走吧。

    出了绣春坊,与卿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喝茶听戏,而是直奔药房去了。

    虽说她也是个懂医的,平时采摘的草药不在少数,但能治筋骨之伤的她还真没采到。

    回到木屋的时候,男人还没有醒,屋里一切如旧,就连她离开时绊倒的竹凳都还在原位。

    与卿抿嘴干笑,将手里的东西一一放下,再撸起袖子开始干活。

    晚上,她洗漱完后站在床前歪着脑袋盯着床上全身缠满绷带的男人,叹了一口气,拖鞋爬到了最里面。

    她也想打地铺将就,但打地铺也得有铺的吧,再不济也得有盖的吧,她一样都没有,只能上床将就了。

    总不能把这男人推到地上去睡吧!他本来就重伤在身,要是再感染了风寒,怕就只有死了。

    与卿蜷缩着小身板在角落里,尽量和男人拉开着距离,可一觉睡到天亮的时候她却是双手双脚缠着男人醒来的。

    她连忙撒开手跳下床,来不及打理自己就先给男人看了一下伤势,还好,没被她压到。

    早餐忙好以后,与卿先去菜园里浇了一遍水,择了些蔬菜水果回来,做完这些后才拿出了针线绣荷包。

    木屋里,一男一女,互不影响的度过了五天。

    第六天早晨,男人被窗台射进来的暖阳照醒,他唏嘘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坐在院子里绣荷包的与卿听到屋里的声响,连忙放下东西朝里奔去。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与卿关怀的弓着身子查看男人的伤势。

    男人半睁的眼睛透着微嫌的目光,轻轻扯回了被与卿把住的手腕。

    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说不了话,喉咙干涩的就像被撕裂了一样。

    与卿转身端来一碗盐水,用小勺子一点点的渡给他喝。

    起初,他并不领情,只将嘴巴闭得严实。

    与卿也不恼怒,只淡淡说道:“你这条命算是捡回来的,若实在不想要,就点点头,我将你扔回山里,也好将我这屋子腾出来,免得我夜夜都休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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