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校园,一身休闲运动装的柳沂沂步伐欢悦,芋紫色的啵啵跑鞋弹来弹去,高马尾一跳一跳的。

    张青栀踩着紧凑的小碎步跟在她后面,衣领竖得老高,做贼似的缩着脖子,生怕被人认出来。

    “张青栀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柳沂沂问。

    “你生日?”张青栀也问。

    “什么我生日,今天是十月三十一日,万圣节!”

    今天确实是万圣节,南大校园氛围还挺足的,不少学生都化了妆,在路上乱蹿。

    他们身边一会儿飘过一个南瓜头,一会儿飘过一个无面男,一群舞王僵尸簇拥KDA阿狸大炫舞技,蝙蝠侠脚踩滑板披风飞扬。

    张青栀低头走着,思绪回到过去。

    去年万圣节的时候,同学都要去玩密室,只有她陪在他身边,他们买了两颗苹果糖,在市民广场听人唱歌。

    前年万圣节是在那个黑暗的地方度过的,拥挤的训练室满是烟味和汗臭味,眼前的世界全部被游戏音画侵占,让人分不清时间。

    “喂!”柳沂沂忽然想到什么,转过身来倒着走,“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开party吗,轰趴怎么样。”

    “再说吧,还没计划好。”张青栀回过神来,情绪不高,没心情谈生日规划。

    一个坐在恶灵骑士后座的地狱男爵路过两人,大叫一声“卧槽”,招呼骑士掉头杀了个回马枪。

    火焰灯环绕的灵魂战车挡住两人的去路,地狱男爵一步跨下车杵在张青栀面前,一言不发。

    张青栀呆呆地仰头,恍如在罗塞之墙上看见超大型巨人。

    这家伙壮得像牛,一身肌肉虬结扎实,一对熊掌般的手一左一右伸了出来,好像一部暴力港片里的主角力王,要上演“捏爆人头”。

    两只毁天灭地的手最终轻轻地拍了拍张青栀的肩膀。

    “哥们儿比赛加油,下次找你签名!”地狱男爵骚包地咬着雪茄,骑上灵魂战车挥手而去。

    徒留张青栀在尾气中凌乱。

    原本幸灾乐祸的柳沂沂一脸扫兴,淡淡问:“你觉得我们学校喜欢你的人多还是看你不爽的人多?”

    张青栀想了想说:“一半一半吧。”

    “呵!”柳沂沂冷笑了一声,“白痴,当然是不认识你的人多!你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张青栀想了半天说不出词儿,神情倒是自然了不少,动作也不再僵硬得和粽子一样。

    柳沂沂揪起他的衣角加快脚步,“走吧小瘪三,姐姐带你去make up。”

    张青栀被拖去她们文学院的化妆间,如羊入虎穴,被两眼放光的女施主们淹没,头发和脸颊没能幸免于难,惨遭蹂躏。

    从盘丝洞逃出来的时候,张青栀耳边萦绕着千娇百媚的笑,脸上画了简单的鬼脸,戴了一个亮光的恶魔角发饰。

    她们原本想把张青栀化成纸嫁衣里的鬼新娘,奈何张青栀誓死不从大喊“姐姐饶命”,而且他对化妆品过敏,女施主们人美心善,只得作罢。

    柳沂沂更扫兴了,索然地摆弄一只断手的模型。

    她换了一身白领白袖的黑色连衣裙,眼影和卧蚕画成黑色,两个整齐的麻花辫披在胸前,COS的角色是《亚当斯一家》里的哥特萝莉“星期三”。

    “我们到底要去哪?”张青栀终于沉不住气了,他已经逛了很久,柳沂沂始终没有透露目的地在哪,她的心思向来捉摸不透,总之十有八九不是好事。

    “急什么。”柳沂沂指了指不远处的体育馆,入口处排着长队,“喏,就快到了。”

    “体育馆?”张青栀不解,“来这里干什么?”

    柳沂沂找人插队,把张青栀拽进体育馆大门,兴冲冲说:“当然是闯鬼屋啦!”

    没过多久,一个几近昏厥的小恶魔被人架出鬼屋,抱着膝盖蹲在中大路边上,止不住地发抖,脸比闪光灯还白。

    小恶魔身边的“星期三”女士扯了扯嘴角:“你怎么应激成这个样子,有必要那么夸张吗?”

    “早告诉过你了,我很怕黑......”张青栀幽怨说,“你能不能有点同理心?”

    柳沂沂用自拍镜头当镜子理刘海,没有半点愧疚之情:“我当然记得你有恐黑症,我故意的,克服心理障碍的最佳方法就是直面它。我以前怕狗,总是被路边的狗吓到,后来发现它们只是闲着没事唬人而已,你要是走到它们面前,它们反倒不敢狗叫了。”

    张青栀不以为然,斜眼说:“你怕熊吗,有机会克服一下?”

    柳沂沂不耐烦问:“你到底是怎么患上恐黑症的?”

    张青栀沉默了。

    他不愿意提及那段挫折的经历。

    冰冷孤单的黑暗让人恐惧不安,陷入黑暗时他眼前总会中浮现一个人的样子,那是他永远战胜不了的人,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张青栀鼻子一酸。

    他想她了。

    他想,如果是她在他身边,肯定会安慰他说,别怕有我在呢,我们慢慢克服。

    她最近有在朋友圈发照片,分享她在数模实验室的学习日常,有一位模样斯文的学长经常出镜,看上去和她关系很好。

    张青栀想到她之前买了一对香囊,顿时心烦意乱,把头深深埋进膝盖。

    柳沂沂瞄了眼地上的缩头乌龟,气得粉拳死捏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她一向看不得窝囊的男人,丹唇一启即将开骂,但始终没能把激烈的言辞说出口,思忖许久,郁闷地叹了声气。

    “我和你说点我的糗事吧,让你开心一点。”柳沂沂说,“我家有个亲戚在南大攻博,把我逃课上机的事情告诉我爸妈,我爸妈都是老古董,我说我要当职业选手,他们气炸了,说要把我逐出族谱......”

    张青栀竖起耳朵听。

    “我妈呢一直想让我毕业后考公务员,以后找个像我爸那样高知高薪的人当老公,我和她说我爸有什么好的木疙瘩一坨给再多阳光和滋润都抽不出个绿芽,我可不想天天给别人洗衣服烧饭,我要做最烈最快的马,全天下都是我的草原!”柳沂沂傲气道。

    “你还挺生猛的,我可不敢和我妈这么说话,屁股会被抽开花的。”张青栀抬头说。

    如果生在《射雕英雄传》里,柳沂沂会是一位盖世女侠,出生官宦世家书香门第,念四书五经日后相夫教子,有天柳姑娘把诗词歌赋往地上一扔大骂徽宗钦宗都他妈是软蛋老娘我要领兵北伐还我百姓江山,然后带上盘缠连夜逃出私塾找王重阳黄药师这些大牛拜师学艺,练成武林高手后把金兵杀他个人仰马翻。

    一想到柳沂沂豪气干云要收郭靖做小弟的画面,张青栀忍不住嘿嘿地笑。

    柳沂沂飞快一脚把张青栀踢翻,“笑什么笑!?”

    “不是你让我开心一点的吗?”张青栀摔了个狗啃泥,差点把牙齿磕碎。

    “开心归开心,鬼笑什么,你礼貌吗?”柳沂沂白眼,“我看你也没有什么同理心啊。”

    张青栀拍拍屁股爬起来,脸色红润了不少,转转脖子扭扭腰,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我是战队队长,调节队员情绪是我的分内之事。”柳沂沂拿出手机给张青栀发了个链接,“再给你看点糗事。”

    网上关于南大神迹队的舆论还在发酵。

    这次网友拿流风霜、雨潇潇这对“风雨组合”和“南林魔剑”做比对,引发不少热议。

    王轩烽、莫梓菲这两个人称得上是一对神仙眷侣,成绩优异品德端正,国奖拿到手软各大校内官媒发文褒奖,关键是他们的游戏天赋高得吓人,有希望成为国服T1级别的顶尖双人战组合,前途不可限量。

    而南大的风雨二人声名狼藉,在两校论坛、贴吧骂声一片。

    他们非议的内容大多都是旧料,张青栀早就看过了,倒是有一个新鲜瓜他还没吃过。

    “流风霜”柳沂沂被热心网友爆料,她前不久在微博上和别人对喷,内容粗俗至极。

    “你闲着没事和别人对喷干嘛?”张青栀翻着截图发怵,他们的柳队措辞实在不太文雅了,骂的很难听。

    “欠骂呗!”柳沂沂理直气壮,她向来不会惯着那些犯贱的人,“你一点都不生气吗,他们说你吃我软饭来着!”

    张青栀认真思考了一下:“我胃不好,确实比较适合吃软的。”

    柳沂沂直犯恶心:“你好这口我可不好这口!你不是姐的菜!”

    他们对视了一眼,看着对方烂透了的演技和古怪的妆容,几乎同时笑出了声。

    “你不适合COS星期三,COS他妈还差不多。”张青栀说。

    柳沂沂的身材过于高挑,又完全没有阴郁冷艳的气质,麻花辫和规规矩矩的刘海让她变回呆滞的土妞,真的很像一大块木头疙瘩。

    “COS你妈!”柳沂沂把麻花辫解开了,语气犀利眉眼无情,多了一丝冷艳的味道。

    “说话那么冲干嘛,心情不好?”

    “废话!天天被人挂网上骂能开心的起来吗?我现在就想把南林暴揍一顿,用实力堵住那些傻逼的臭嘴!”

    “现在不是时候,我们得修改一下训练计划,以目前的战况来看,我们未必能稳赢南林。”张青栀抬起头,漂亮的眼睛里灯光灿烂,“下周的比赛我们一定要赢,后续的比赛也是。”

    “你怎么突然那么有斗志?”柳沂沂抄着手问。

    “不应该吗。”张青栀理所当然说,“我从来都不想输。不论对手是南林还是南体,我们要一直赢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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