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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九寒天,阳和启蛰。

    盛京城位临北方,天气一向干冷又变幻莫测,分明是傲雪寒霜的季节,雪一停,太阳出来,日照的晕染下,天气却也渐渐暖和,街上的小贩子热热闹闹的叫卖。

    白府上下却一片寂静萧条,年前挂在门上的大红灯笼,此刻也被下人小心翼翼的更换,更迭的颜色是白。

    本就白雪未干,新年还未结束,就用白色灯笼,虽说有些人家性格孤僻,不喜红色。

    但这白府此刻缺无端的透出几分诡异——

    门外摆摊的小摊贩渐渐停下叫喊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难言的一幕。

    “娘子,这,这大白天的,这户人家怎么换白色灯笼?”

    闻言,旁边一直在摆弄编制工艺品的妇人飞快抬头一瞥,“你说白府?”

    小贩点点头,“娘子,你知道?”

    “这是江南搬过来的商户,听说经营盐矿,是皇商,来头可大着呢。”

    “那这不是好事吗?这家人怎么行事如此奇怪。”

    “还不是因为这白府千金,前段时间被皇后赐婚给沈学士,估摸着不满,硬是在寒冬腊月的投了那冰湖,捞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怕是难捱过冬天,好好一件喜事成了悲。”

    说着,语气带有几分怜悯,似是心疼这白府千金,又似是掺了些别的情绪。

    白府内院,外面分明是天光大亮,室内却遮的密不透光,黑漆漆的里屋时不时传来几声低吟的哭泣声——

    “吟儿怎么这么命苦啊。”

    内塌深处,床上躺着一名面色病态的女子,宛若冬日的雪花,精美又易碎,细眉微蹙,双眼紧闭,唇色苍白几近透明,却仍旧难掩倾城姝色。

    郎中隔着手帕握脉,少顷,便转身皱着眉头对一旁担忧候着的人说,“白老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白首敬跟着郎中来到了长廊拐角,见四下无人,郎中深深叹了口气,“白老爷,令千金体质本就虚弱,这投了冰河,寒气入体,再加梦魇,脉象已经虚弱至极,不知何时才能恢复。”

    白首敬难以接受:“大夫,您这是什么意思?”

    “令千金能否恢复全靠造化了。”郎中摇了摇头,叹气道,“我再给她开几幅药,请跟我来。”

    一旁的丫鬟得到示意连忙跟了过去。

    白夫人本就站在门楣处,忍不住掩面哭泣,她年轻时是名动江南的美人,嫁入白家后几十年无忧无虑,这阵子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保养得宜的脸蛋上肉眼可见的憔悴,华发悄然而生。

    她怔怔地走过来,声音低低呢喃:“要是吟儿挺不过来,我也一死了之,绝不让吟儿黄泉路上孤单,她从小娇生惯养的,什么时候都不能受半点委屈。”

    当下,全盛京上下皆知,本朝最公正廉明的内阁学士被婚配于那位从扬州逃难来的富商之女。

    即便是满城闭塞,也挡不住流言蜚语,纵使白家应有此劫。

    思及眼下情形,白首敬一边安慰她,一边悄悄掩去了眼底那抹红,“夫人说的是哪里话,女儿定会安然无虞。”

    -

    沈诏便是那位被赐婚的倒霉人士,但他本人对这些流言不置一词,准备如期如内阁办公。

    面前的青年身高修长,五官周正俊美,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难以靠近的冷意,举手投足间矜贵恍若谪仙,走在雪地里遗世而又独立。

    “沈大人且慢!出大事了!”陆羽慌张的跑来,看到眼前男人一如往常的风姿绰约,他狠狠叹口气,“这叫什么啊。”

    “何事?”沈诏被身后急匆匆的声音叫住,他定住步伐,那双清冷淡漠的眼眸静静的凝望着陆羽。

    “沈兄,你那未过门的未婚妻白家小姐白意吟,今早上被人发现跳清屏河了。”

    他急步过来,额头都沁出了汗,神色也慌里慌张的,就为了告诉沈诏他知道的消息。

    沈诏一贯清冷淡漠的眼神一怔,眉梢凝滞,略显僵硬的望着他,唇色在雪中显得愈发苍白,整个人似是不可置信,他没想到这种结果。

    “白意吟跳河?”好半天,他才听到自己晦涩难言的嗓音。

    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结果。

    也罢,江南首屈一指的白家,过得定是优渥的生活,白意吟毕竟是被娇养大的,受不了这等曲折也能理解。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之故。

    雪越下越大,沈诏与陆羽告后便缓缓踱步向前走着,周身散发的冷意比白雪更为霜寒。

    他举着把油纸伞独自在雪中不疾不徐的走着,神色愈发清冷孤寂,人也不似在景中,沈诏的思绪也渐渐随之发散到宫宴那天——

    他本不认识白意吟,一桩婚事更是被人嗤笑奚落之举。

    大宁朝百年历史,皇帝亲权臣近小人,内阁是皇帝的智囊团,建立之初本是为皇帝排忧解难。

    开国皇帝高文宗一生勤勤恳恳,将百姓视为立之根本,后来各地呈上来的折子越来越多,哪怕是早出晚归也还是会有所纰漏,身边大臣提议建立内阁,为皇上提供处理意见,由皇帝抉择处理。

    文宗采纳,一直延续至今。

    在后来的漫长岁月长河里,内阁的发展逐渐违背了文宗的本心。

    内阁宰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戚贵族与朝中各党派营私勾结,内阁早已经没有了如清渠般的人。

    当朝皇帝更是个沉迷美色不理朝政之人,后宫美人进来一批又一批,这便让内阁首辅全权处理朝政之事。

    徐首辅在皇帝曾是太子之时的太傅,嫡女更是嫁入后宫贵为皇后,前朝后宫,徐宰辅彻底站稳了脚跟,现在立于高高在上掌握生杀大权,无数权贵攀拥。

    狼子野心,昭然若显,容不得半点瑕疵。

    沈诏是本朝最年轻的科举状元,芝兰玉树渊清玉絮,才华横溢且毫无背景,被破例提升至内阁。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忠君,本是分内之事,奈何君臣有亲近之分,按位分序列排名,沈诏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内阁掌握实权,即便是最不起眼的位置,也被人虎视眈眈,拉拢入幕。

    徐太傅绝对不允许内阁出现任何不能掌握的情况,于是宫宴上徐皇后有意将年轻的庶妹许配沈诏。

    那日,殿内烛火微动,歌舞平升觥筹交错,徐皇后身着大红凤袍,头顶明玉凤冠,唇齿之间全是笑意,她佯装无意的问: “沈状元年级轻轻,就有如此建树,听说还未婚配,这婚姻大事不能蹉跎,不如本宫把妹妹赐给你当夫人如何?”

    徐太傅端坐在左侧宴席至上,满意地看着皇后的安排。

    座下宴席中沈诏身着红色官服,巍巍官帽之下鼻梁高挺,英俊的眉眼深邃,灯火璀璨映衬他如谪仙,整个人更是熠熠生辉。

    皇后庶妹静悄悄的立于皇后一侧,虽无言语,但却面颊微红的偷望着台下年轻英俊的郎君。

    众人一眼望过去,两人金童玉女,佳偶天成。

    殿内氛围再度热闹起来,一贯左右逢迎八面玲珑的官员已经开始祝贺,“恭喜沈大人迎娶佳人。”

    “待沈大人日后升迁,可别忘记提携小弟。”

    一片热闹喧嚣中,任谁都没想到沈诏会拒绝,清冷坚定的声音传来,不卑不亢的姿态,引得满场寂静。

    “臣尚无意婚配。”男人鼻梁高挺,骨像周正,一双睫毛如同鸦羽似的在眼睑上投射出一片阴影,眸色分辨不清,声音却是清冷。

    徐皇后在后宫掌权多年,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不抬举的人,大庭广众之下敢直接了驳她的好意。

    “哦?”,徐皇后眼眸微闪,眉梢一挑,转头向皇上撒娇,“皇上,既然沈大人不满臣妾的提议,还是请皇上做主为他赐婚吧。”

    “那依皇后看法。”皇帝醉意熏熏的侧卧高高的龙椅上,眼神迷离的盯着左右服侍的姬妾,嘴角上扬着痴迷的笑容,不以为意的附和着。

    明眼人都知徐家势力在朝中盘根错结,直接得罪皇后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宫宴上,皇后笑意盈盈道,“沈大人既然不中意本宫的妹妹,本宫也不便强人所难,就娶扬州来的白家姑娘吧。”

    圣旨一下,满座哗然,大抵是没想到皇后竟然是这个算盘。

    —

    沈诏的思绪渐渐被拉回现实。

    内阁院距离这并不算近,一路上几乎就他一人。

    一路上很多店面不得不半遮乃至关闭。

    年轻郎君温润清朗的面庞上目光空静,霰雪未染半分尘埃,似是那被戏弄被染指的人不是他。

    今日休沐,沈诏不必去内阁当值,往日里他都会去书院整理史料。

    途经的长安街头最负盛名的茶馆却未受半点风雨影响,里面比平日里还多了几分热闹。

    行至于此,他的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个人,沈诏仰头凝望片刻,终于推门进入。

    他长日独居在家中不闻窗外事,最不屑一顾这种熙攘之地,却意外得知白意吟跳河事件。

    寒冬的风凛冽刺骨,听陆羽说白意吟硬是跳入那森冷冰河中,好半晌才被人救上来。

    这事情总要解决,人家姑娘终是因为自己被逼的无路可走,万是没有强取强嫁的道理,终究是因他而起。

    台下几张四角八仙桌被围拥的水泄不通,平日里奔忙的小厮摊贩因大雪都躲在这处看热闹,而座上几位权贵全然不在意这点子冒犯,一副了然又胜券在握的样子看戏。

    没人在意他的到来。

    说书先生这才刚长叹一声,还未来得及吃盏茶润润喉咙,并听见见台下的诸多听客兴奋无比,有人着实按耐不住便大声的叫嚷着,语气中夹杂着几分难掩的兴奋,“真跳啦?那可是帝后金尊玉口亲自赐婚,这江南来的小瘦马果真不知天高地厚。”

    “非也,这江南沈家本就被举报私藏盐铁重矿,本就戴罪之身,估摸着是不想被人如刀俎般对待。”

    角落里一位老者仗着读书识字多,又一向关注朝中局势,顺了顺那不算长的山羊胡绪老神自在的反驳着。

    台上说书人吃完一盏茶,不紧不慢地打开扇子,“书接上回,内阁学士沈诏被赐婚后,那位原定好的白氏小娘子确不愿了,在二月寒冬中硬生生是投了那冰河,被救上来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郎中诊后断言怕是活不过这个冬天,白府上上下下已是素稿形如哭丧。”

    “那沈学士怎么办?这算是他为过门就被克死的妻子了,当真是鳏夫的命。”

    “谁让这个沈学士性子倔呢,不愿意娶皇后娘娘的妹妹,这下子得罪了皇后娘娘,好好的前途不说,这下还得娶一个说不出身份的罪商女。”那人说着嘴巴撇了撇,又无端透露着几分羡慕之意,“莫不是仗着自己有几分才气,不然早被砍头多吃了。”

    “嘘,别说了。”旁边的人回眸,当看到年轻郎君就坐在那,吓得声音都有些不稳,暗暗地指了指身后。

    沈诏站在边上静静的听着,眸光微落,俊逸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茶坊很大,这是他第一次来,古色古香的装潢布满,高挑的木梁托起檀木雕天花板,未见精细的纹理,却闻茶香四溢,楼下客人熙熙攘攘,楼上歌舞升平琵琶声远扬,一片人间烟火色。

    一位小厮恭恭敬敬的从楼上下来,似是提前知晓他的来意,恭敬行礼道:“沈大人,我们殿下在楼上等您。”

    沈诏淡淡点头,便在小厮的指引下进了包间,一路畅通。

    古朴色的包厢里隔绝了楼下的喧嚣,室内装潢多以梅为主,既典雅又别致,桌子上盛满了茶水,风一吹,茶香便一起荡漾起来。

    沈诏抬头,便瞧见一位衣着华贵,面若冠玉的公子端坐在茶桌前,手里杯盏茶水摇晃,男人五官优越,面上亲近没架子,笑望着他:“子婴。”

    子婴,是沈诏的字。

    面前男人是端王,是已故前皇后之子,文武盖世,姿态如芝兰玉树,他潜伏多年

    科举场上,沈诏的策论惊艳无数大臣,端王曾私底下邀过沈诏做他谋事。

    沈诏家境穷苦,端王曾以千亩良田和数十名姿色魅力的美妾来收买沈诏,这在他眼中是一个男人毕生的追求,而沈诏却不为所动。

    沈诏婉拒了,但他所识贵人不多,便是有所谋划,也该是他能让人有所图谋。

    眼下,这是他唯一能求的人,沈诏睫毛微垂,遮住眼神里那一闪而逝的无奈。

    他作辑跪拜,语气认真,“望殿下垂怜相助,臣愿为殿下献汗马功劳。”

    端王站起身虚扶沈诏起来,示意他坐下,待一盏茶饮毕,才不疾不徐的开口,“子婴的才华,本王在考场上曾是领略过。”

    “未来的巩骨之臣,子婴当仁不让,奈何皇后枕边风吹的太过厉害,这桩婚事,本宫会想办法让父皇扭转心意,子婴回去等消息便是。”

    “但若不成,子婴为该做好准备才是。”话到此,端王轻轻的拍了拍沈诏肩膀,以示安慰。

    谈话结束后,沈诏没多留,屋外风雪已停,此刻万籁俱寂,只剩积雪被踩踏的朔朔声。

    沈诏想,如若不成,他无依无靠,可宁为玉碎。

    在这之前,他需要去白家走一趟。

    银装素裹的雪地里,沈诏背影清冷而优雅,孤寂中却透露出一股坚韧与决然。

    ———

    屋内静谧无深,床边粉色纱帐安静垂下,从西域高价购买来的白玉枕头此刻就静静的被随意使用着,在白玉的滋养下,床上的女子并未显得几分安神,虽说暮冬时节,可屋内炭火燃烧旺盛,呈一片暖意。

    床上的女子眉头微皱,额头上薄汗涔涔,仿佛陷入什么可怕似的梦魇一样走不出来,时不时会低吟几句,浑身僵硬双手不断反抗,大声的喊了几句,突然猛地清醒过来。

    白意吟大大口大口的穿着气,胸口微微起伏着,整个人惊疑未定的望着周围,小巧白净的脸蛋上一双杏眼美眸打量着眼前陌生的环境,

    她望向四周的眼神里充斥着迷茫。

    几分钟前她还是一名战斗机满满的键盘侠,读史明志,对于她来说,读史是拥挤生活中唯一能窥得天光的点。

    那是一个别有洞天的世界。

    她最爱读野史,她一贯认为正史是胜利者编写的著作,而野史可不掬束于各方势力,是最从容也是最接近历史的。

    白意吟尤爱《宁首辅传》,这里面详情介绍了大宁统治的几百年时期里面所有宰辅的过往。

    历史不过一把青灰,功过难以评价,但《宁首辅转》中沈诏的功绩基本上占了大半本书。

    他十二岁中第,十六岁便变成当朝最年轻的状元,一时名动京城。

    壮志筹筹,惊艳才绝。

    可他绝并未按照寻常做官路子成长,褒奖难评。

    大宁内阁后期,在沈诏的带领下走向最成熟的巅峰。

    他结党营私,占据大量土地,聚集天下财富,成为才权汇聚的权臣,每时每刻都有人给他送礼,皇帝不过是他手下遮人耳目的傀儡。

    京城权贵子弟以为现世安好,只要讨好沈诏便可安枕无忧,可他们万万没想到,沈诏居然变革,他提倡丈量土地,规避赋税。

    百姓们发觉日子竟然好过起来,贪官污吏们更是一分都不敢多收。

    后来他病逝后,新帝登基更是把他鞭尸泄恨。

    史学家众说纷纭,唯有野史提到令他骤变的点,他曾有过一个妻子,新婚前妻子投河,他卑若泥泞也未能挽回,自是穷怕了才会收尽天下之财,从此走上奸佞之道。

    那天夜里,白意吟意犹未尽的研读完有关沈诏的史料,看见贴吧里有人骂沈诏,她便愤然起身扣字回击。

    字字句句如长枪炮弹,守护沈诏的尊严。

    “可他从未贪污钱财。”

    “集权是为了更好的变革,为了更多的百姓能够衣食果腹。”

    “……”

    那天夜里,白意吟梦见了沈诏,她仿佛能触摸他的痛苦,隔着千年时空对话。

    在黑如漆墨的暗室中,昏黄的烛火微摇晃,男人面孔时隐时现。

    他身披玄色大袄,清冷隽雅,眉目高挺,高束的发冠从容散落,看向她的眼神氤氲悲悯之态,她心慌的厉害,忙的跑过去想再靠近点,手触摸不及,面前的男人静静消失在黑暗里。

    醒来时,她满脸悲伤般难以自控的流着泪,似是正在经历着那些令人痛苦的过往。

    白意吟似乎听见了那句空灵悠扬若隐若现的话,“意吟,我在等你。”

    而后一直回想在脑海里,挥散不去。

    诡谲难明,不知是这一面之缘还是别的缘由,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没那么害怕了。

    一觉醒来,她真的在宁朝了?

    面前这清冷又古色古香的装潢,桌上的铜镜映出她疑犹未定的面孔,双瞳剪水,眉目如画。

    没待她反应过来,就听见门口发生了剧烈的争执。

    清洌如高山温泉水一般温润的嗓音传入她耳朵,男人婉婉道来,说话间,可感知其君子端方,如秋月皎皎。

    “晚辈沈诏来致歉,是沈某之故令千金蒙受此灾,若是千金苏醒,可否告知沈某一声。即便是赔上沈某的项上人头,沈某也会解除与令千金的婚事。”

    沈诏…

    白意吟听闻此,意有所察觉的抬眸望去。

    那人他说“晚辈沈诏”,是那本书里可望不可及的传奇沈诏吗?

    白意吟一瞬间顿感脑海里紧绷着的弦轰然断开,这一切奇幻的经历让她五感无限放大。

    她躺在床上望向这幅纤若细柳的腰身,细细回想这其中牵绊。

    大宁朝,对她来说,是一个极其陌生的存在,她读的一贯是野史,对于历史上那些传承千载的大事,她几乎无所印象。

    她与这时代唯一的交流不过是沈诏,她读过沈诏的身平,也懂沈诏的理想与抱负,这般细细想来,也许沈诏就是揭开这个迷局的关键效果。

    那原身跳湖拒婚?眼下她该怎么应对?

    不行,不能拒绝。

    屋内此刻没有别人,白意吟心跳的快,她想快速跑到门前应允这门婚事,奈何这原者身体实在纤细薄弱。

    她脚一动,双手努力支撑自己翻身起来,纤细的双手娇软无力,一个手滑没撑住,白意吟轰然从床上掉下来。

    白意吟尴尬的望着眼前一幕:“……”

    门外动静一滞,白首敬想说的话全部咽下。

    “吟儿?”他匆忙跑进屋内,白意吟动作艰难的摔倒在地上,一脸愤然不屈的跟自己作斗争。

    “吟儿,你怎的起来了?你这才刚醒,莫要再受伤害了。”

    听着面前中年男人的唠叨声一点一点传入耳朵,他虽是面容佯装严肃,但眸中关心之意却是藏不住。

    如果这是一个巨大的NPC角色扮演,面前的男人应该是她父亲。

    脑海中思绪清明,她很快反应过来,脸上挂着乖巧娇憨的笑容。

    白意吟被搀扶着艰难起身,努力仰起一个不算苍白的微笑,声音清冷,眸光坚定。

    “爹,女儿愿嫁沈诏。”

    沈诏一愣,在门前顿住脚步。

    白意吟微微抬起头,然后撞进一双沉静如黑墨又探寻着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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