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已经接下了?!”少女陡然拔高的音量让青年下意识往后仰了下身子,还好手够稳,才没让举在半空的茶盏漾出水来。

    白珩之放下瓷盏,转而揉了下耳朵,颇为不满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你这么大反应作甚?”

    “不是?你不是刚回来吗?”白若桉急的简直想跳起来,前世兄长分明是在回家几日后案子才到他手上的,自陇景山之行后,她就在家专心等兄长回来,为的就是第一时间提醒他,结果他居然说已经接手了?

    “我是在归途路上接到四殿下传讯,说此案牵扯复杂,不好裁定,所以才提前移交于我。”白珩之解释道:“虽然我也觉得四皇子此举似乎有点急切,不过事关兵部尚书独子,倒也能理解。”

    白若桉:“……”

    又是顾止延,她心里一冷,该说不愧是多疑如他吗?她早该想到的,以顾止延的为人,怎么会那么容易放下猜疑,他这是明摆着一定要拉白珩之下水。

    说不定,还存着借机试探她的意思也不一定……

    “你别担心,这案子是有点麻烦,但我若是连这点麻烦都应对不了,我就白当这个大理寺卿了。”白珩之见妹妹脸色不太好,还以为她是担心案子。

    白若桉勉强笑了一下。

    白珩之摆摆手:“好了好了,别说我了,我在外面就接到爹的传书,说你对四殿下突然没想法了?书信里也没说个明白,这事我到现在都是迷糊的,你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若桉恹恹道:“就是不喜欢了啊。”

    白珩之面露嫌弃:“就你之前喜欢的那要死要活的劲,说变就变了?也就爹娘会信你是小女儿心性,你老实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白若桉一怔,抬眸对上兄长一双清明双眼,心中不由一暖。兄长每次面上看着一副不着调的样子,但只要有个什么事,他总是最先察觉的。

    她眨眨眼,嘿嘿一笑:“不好说,总之,你只需要知道,我现在确实对他没想法了。”

    “那和翊王的事也是真的了?”白珩之单眉一挑。

    白若桉做沉思状:“别的不说……他长得还挺好看的。”

    白珩之顿时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她耸耸肩,身子前倾双手托腮,双脚在桌子底下交替晃荡着:“咱家有你一个出息的不就够了?”

    “不求上进,回头在外面吃亏了可别到我跟前哭鼻子。”

    “嘿,谁哭鼻子还不一定呢!”白若桉笑容灿烂:“小、糖、人。”

    “……”白珩之一张俊脸瞬间就黑了:“白、若、桉!都是小时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没完了是吧!”

    “天不早了我先回了!”

    白若桉赶在青年发怒之前利落地从桌前溜到了门口,反身送了个鬼脸,就一溜烟地跑没影了。只余青年噎了又噎,最后也只是狠灌了一口茶水作罢。

    ……

    翌日,白亦年将一儿一女唤到面前,告知了一个消息。

    安淳候府老夫人六十大寿,将于三日后宴邀各贵府门第,届时需要她和兄长走一趟。

    白亦年望着女儿:“凡是注意分寸,能避就避。”

    白若桉一边思索一边点头应是,心里却想着大概率是避不了的。

    说来这安淳侯府,早年只是一方商贾出身,家姓方。候老夫人膝下出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其中一个女儿有幸入宫,得蒙盛宠,一路高升,连带着娘家地位也水涨船高,封了个侯爵。

    自诞下麟儿后,更是得赐皇贵妃之位,封号“芹”字。

    而芹皇贵妃,正是大元四皇子的生母,顾止延的亲娘。

    毫无疑问,这场寿宴,不光名门富绅会去,顾止延也会去。假若她昨日及时阻拦了兄长跨进顾止延挖的这个坑,她肯定是比任何人都想离他离的远远的。可别说她没能阻止住,如今怕不是顾止延也正想观察她的反应,她还得好好想想应对之策才行。

    绝对不能重蹈前世的覆辙!

    于是回到院子后,白若桉没坐多久,便换了身衣裳,去了趟翊王府。

    芝兰再见到她,已经完全不会再有任何的惊诧之色了。将人引至大堂后,就去主院通传。

    白若桉并没等多久,青年就走进了她的视野之内。

    少女起身笑得明亮:“前两日送你的玉棋盘你可还喜欢?”

    顾止羽颔首道:“棋盘精致,棋子色泽圆润,甚好,二姑娘费心了,只是此举实在破费,二姑娘实在不必如此。”

    “你喜欢就好。”白若桉不在意的道。顾止羽虽是这么说,但她依然没从他脸上看出几分实际感情出来,在家的几日,虽然为了等兄长极少出门,但她只要想到点什么有趣的,好看的东西,都会派人送到翊王府上。

    不知道喜好不要紧,一个一个试嘛,来日方长,总能让她发现的。

    这般想着,她打趣道:“你要是不好意思,也回个礼给我嘛,只要是你挑的,我都喜欢呀!”

    这话要换以前她对顾止延说,只会得来一个冷眼和一句“不知羞”。

    但换成了顾止羽,后者只是抿了下薄唇,垂着眼睫低声道:“好。”

    白若桉本没想着真要回点什么,结果他这一应,她反而惊奇的看着他,心想这人未免“乖”的有点离谱了?

    她干咳两声,说起了正题:“我来找你是有事的,三日后安淳侯府的方老夫人六十大寿,你有接到请帖吗?”

    顾止羽点头:“有。”

    “你去不去?”白若桉问。

    顾止羽顿了下,抬眼看她:“你希望我去还是不去?”

    白若桉摸不准他反问的意思,想了想,老实道:“我想你去。”

    顾止羽便说:“那我去。”

    白若桉就又忍不住露出惊异的目光,说实话,若不是知道他对自己无意,她都要以为顾止羽是不是喜欢上自己了。

    他实在是顺的没边,出了陇景山那件事,她还以为自己怎么着都得费一番口舌才行。更别提前世他就没去,他的身份和状况都摆在明面上,顾止羽本身也定是不愿去的。

    不过白若桉也只疑惑了一下就把这个问题抛掷脑后了,只要结果顺利,管它有没有别的因素。说不准原本顾止羽就有其他打算呢?

    他可不是普通人。

    顾止羽本来确实没打算去,他倒不是怕,只是嫌麻烦而已。但是……

    青年目光落在少女娇美面容上,掩于宽大衣袖间的手指忍不住轻微摩挲了一下。

    目的达成,白若桉寻思着自己也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了,便准备开口道别。不想顾止羽竟抢先一步,道:“二姑娘若无它事,可否陪我在府中走一圈?”

    说着,停了下,眸光偏移落在虚出:“你上次说的,我有记着。”

    白若桉张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当即就忍不住翘起了嘴角,下意识琢磨着今天莫不是撞上了什么吉日?她哪有拒绝的理?他在主动邀请她欸!

    少女喜笑颜开,率先朝门外蹦跶起来,口中嚷道:“那感情好,正好让我来检验一番成果。”

    青年眸光柔了一瞬,在少女回头的瞬间又隐匿无踪,他三两步跟上,二人一起慢步前行。

    ……

    转眼便到了要去贺寿的日子。

    白若桉选了件桃红的衣衫,亮眼但又不会刻意抢占风头,绣样细腻,花蕊在衣摆盘踞盛开,游蝶翩跹,走动间活灵活现。香脂用的还是常用的桃花香膏,倒是和今日的着装衬得很。

    来到大门口的时候,白珩之已经在等着了。

    他穿着一袭白衣,腰佩玉带,头戴玉冠,折扇一打,原本该是好一副如玉公子的皮相。偏生他此刻耷拉着眼皮,歪歪扭扭得靠着马车,面上全是不耐。

    愣是从贵公子一秒降成了街边的三流少爷。

    真是亏得他生了一副好皮相。

    白珩之一看到她就开始抱怨:“你怎么才来,我都能再睡一觉了。”

    白若桉不甘示弱:“就知道睡,你是猪么?谁让你自己昨晚不早休息,非得出去玩到亥时才归,真搞不懂你是怎么考上大理寺卿的位子的。”

    白珩之立刻怂了,急忙制止:“停停停,不是说好装不知道的吗?你小声点,让爹知道了非扒掉我一层皮不可!”

    白若桉:“我看你就是欠打。”

    白珩之:“好了好了,不说了,快走吧,不然真晚了。”

    车轮滚动向前,辰时过,二人成功抵达了安淳侯府。

    白若桉甫一下车,立刻便感受到周围各色人投射过来的目光,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一番,心中暗暗有了计较。

    白珩之站在身侧:“别管她们。”青年已收起了初始的懒散模样,如今正着神色,身板挺直,一身气质焕然一新。

    白若桉弯唇一笑:“她们我还不放在眼里。”

    兄妹俩大踏步上前,微笑着移交请帖,而后随众没入大门。

    进门后,就是登记贺礼。正登记礼书的间隙,身后忽然一阵骚动,随之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嘹亮的传呼一同涌入。

    “四殿下到!”

    白若桉眸光微动,并不意外,头都没抬一下,依旧和兄长专心核对礼书。

    可紧接着更大的骚动伴随着下一道传呼掀起了更大的波澜。

    “翊王殿下到!”

    少女睫羽抖了抖,转头朝门口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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