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哭了。”

    众人交流之间,燕殊不知何时已走到了她旁边。

    他低头看着赵明月微红的眼眶,不知所措地问道。

    赵明月叹了口气,她道:“有时我真想把吴家家人的尸体挖出来吐口唾沫。”

    “吴家家人的尸体已经被亲戚领回去安葬了。”

    燕殊对赵明月的想法没有一丝疑虑,他微微一笑道。

    永安侯周身的气质宛若春波荡漾般,一点也看不出刚刚在审讯室将袁子霖折磨得痛哭流涕的狠劲。

    燕殊全神贯注地提议道:“等待会儿宣判结束,我带姐姐偷偷去把他们的尸体挖出来吧,怎么折腾那些尸体都行。”

    真要实践的话,赵明月还是打起了退堂鼓。

    她摇头道:“算了吧,看他们的尸体心里都膈应。”

    “好吧。”燕殊好脾气地回道,只是神色中略带着遗憾。

    衙门重新升堂,方陈还身穿青绿官服,官帽顶戴花翎,威严无比。

    吴白薇醒过后也收拾了一下,整洁了许多。

    “……证据确凿,现特判吴家小女吴白薇处以斩刑,罪大恶极,特批三日后午时游街示众后行刑。

    袁子霖革去县令一职,处以绞刑,押入死牢,秋后问斩。”

    得了这个结果,周围的百姓们脸上不是大快人心的神情而是充满了唏嘘。

    他们了解吴白薇的遭遇后或多或少地认为她杀人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那些无辜死去的十几个仆人又何尝不可怜呢?

    这样的结局也算罪有应得。

    吴白薇解脱地笑了一下,袁子霖没了之前的风度,大喊着自己罪不至死。

    惊堂木一拍,高大的衙役们带走了两人,就在众人准备散去之时,方陈还突然开口道:“本次吴家灭门惨案真相大白,离不开赵明月与顺天府仵作萧原的坚持。

    赵明月心思缜密,合理运用祝由术使得真相大白。

    萧原仔细收集证据,观察敏锐,两人值得嘉奖。”

    人们对会使用祝由术的赵明月还有印象,闻言他们都看向了赵明月。

    他们上下打量着赵明月,目光如烧烫了的炭粒似的,要生生在她身上烫出个洞般。

    凭借祝由术破了悬案的女子,这消息怕是不出一刻便长了腿跑遍整个洪县,甚至传到烨京去。

    人群自发地爆发了一阵剧烈的掌声,萧原也对着赵明月的方向卖力地鼓掌,没过多久把自己的手心拍得微微泛红。

    赵明月没料到这场面,她赶紧向着方陈还和人群的方向各行了一个礼。

    动作太急导致她模糊间听见了自己耳环碰撞的细小声音。

    燕殊也在为赵明月鼓掌,他抑制不住地扬唇,一双含情目潋滟,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女子。

    他语气亲昵道:“姐姐不要紧张,过几天还要进宫面圣呢。

    我一向信守承诺。”

    燕殊语气郑重,赵明月本来想打趣的心思消失。

    赵明月微微躬身,抬头见燕殊脸色都变了,赶忙说:“这是感谢的意思,感谢阿殊在办案时帮助我许多。

    是对着燕殊的,不是对着永安侯的。”

    燕殊清楚地听见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声。

    少年匆忙避开赵明月的目光,强装镇定地应了一声,只是耳尖红得如同要熟透了一般。

    燕殊,你完蛋了。

    自己此刻仿佛被割裂成两个单独的个体,一个人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宣判自己已踏上末路,另一个则晕头转向地诉说——

    她是世间最好的女子。

    搅乱了少年心中一池春水的赵明月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慌乱,她正急切地问方县令衙役的俸禄。

    收到吴白薇在狱中咬舌自尽的消息时是清晨,阳光透过窗棂照到医馆内,能看到许多飞扬的灰尘。

    赵明月按时给自己涂了药膏,正坐在椅子上为詹郎中分类药材。

    据说吴白薇这几天在狱中态度平和,饭也吃得下,还抽空写了遗书。

    狱卒们就不那么紧盯着她了,没想到吴白薇深夜咬舌自尽了。

    亲戚们遵照她的遗书准备把她葬到肃县的一个小山坡上,她隐姓埋名后常去那个小山坡赏野花。

    “赵娘子不必伤怀,那姑娘至少得了个全尸。”

    詹郎中见状放下称药的戥子,他满是皱纹的脸上闪过苦色,他笨拙地劝道。

    赵明月继续手上拿着药材的动作,她感激地朝詹郎中笑了笑。

    赵明月今日打定注意窝在医馆帮詹郎中干活,所以不搽粉黛,衣裳素白,清朗如玉。

    赵明月分好药材后就自觉地练起了詹郎中教她的酸梅汤,份量错了也喝不死人。

    当然每次配好后都由赵明月和詹郎中自己喝了,乌梅、山楂、桑椹、陈皮丝、洛神花、甘草、薄荷、桂花。

    赵明月心里一一默念着,挑好了给詹郎中看,詹郎中点头,随意道:“清洗后可以拿去煮了。”

    赵明月端出热气腾腾的汤时,发现医馆里弥漫着紧张的氛围感,一位穿着华服的女子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周围还有一众丫鬟。

    詹郎中皱着眉头,谨慎地询问道:“这位小姐,您来到我这个小小的医馆是为了……”

    女子高傲道:“新科状元未婚妻华香君,特来拜访赵明月。”

    华香君……

    不正是后来魏林的妻子吗?赵明月放下了酸梅汤,平淡道:“我正是赵明月,不知华小姐有何贵干?”

    华香君冷笑着屏退下人,赵明月也不想牵扯詹郎中,便让詹郎中先行离去,詹郎中忧心忡忡地离去了。

    华香君叉着腰,不料赵明月面带微笑地坐下了,华香君不敢置信地看着女子。

    赵明月指着眼前的椅子,神情温柔淡漠,语气没有起伏:“我与华小姐素不相识,想着需要交谈的话也可以和睦些。”

    华香君想过赵明月心虚、害怕或者愤怒的情况,就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平静。

    这种女人,怎么一点愧疚心也没有?

    想是这么想,华香君还是扭捏地坐下了,她说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本小姐是来告诉你魏郎很好,你眼光太不好了。

    想必你也知道魏郎高中了状元,你早早抛弃了他,也是自食恶果。”

    ?

    难道,魏林才是会催眠之术的天才?

    赵明月已经不气了,她被华香君离谱的说辞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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