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陆衔霜便提了三盒糕点去向太后请安,虽然太后上了年龄,不太爱吃这些甜腻之物,但也是一片心意。

    适才六月初,天气逐渐闷热起来,宫内的树梢间隐隐约约传来几声早蝉的鸣叫,却让人听不真切。

    陆衔霜今日穿了一身水红色的轻纱襦裙,浑身上下充满了灵气,犹如莲池内含苞待放的红莲,很是娇俏可人。

    太后的身子也跟着回暖,看着一日比一日精神,陆衔霜一进来便看见太后坐在一颗桃树下透气,红木圆桌上沏着一壶清茶,香气袅袅升腾。

    “臣女问太后安。”陆衔霜笑着服身行礼,太后看见她笑得一脸慈爱,招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怎么今日想着来看我这个老太婆了?”

    陆衔霜将漆红食盒挨个儿打开,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糕点端出来。

    “衔霜昨日在街上遇见了慕容姐姐,她开的酒楼新出了些糕点,我尝过后觉得味道甚好,便想着给太后您老人家也送来一些,好尝个鲜。”

    “这是杏仁雪花糕,清香不腻,外面的杏仁酥脆咸香,太后您尝尝!”

    陆衔霜用辟毒筷夹了一块糕点放在太后跟前的白瓷小盏内,一脸希冀。

    太后拿陆衔霜没办法,尝了一小口道:“ 果然不错,和宫内的御厨相比也不逞多让了。”

    “臣女替慕容姐姐多谢太后赞赏,不过昨日臣女还遇见了皇后娘娘的侄子林泽公子。他调戏慕容姐姐,被打了出来,嘴里面还嚷嚷着要求皇后娘娘替他赐婚,求娶慕容姐姐呢。”

    太后眼神一凝,“还有这回事?他也是个没出息的,那陈国公年迈了才得这么一个女儿,跟自给儿心肝似的疼,岂会同意这门亲事。”

    陆衔霜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递到太后跟前,“臣女初到皇城,对这些也不甚清楚,只是跟着看个热闹罢了。”

    “你呀,是个会享福的!”两人一同笑了起来。

    这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太监,他扑跪在地上,声音急切中带着恐慌,“太后娘娘,不好了!”

    太后身边的老内宦拿起浮尘打了他一下,怒喝出声,“什么不好了,嘴里面也没个忌讳,舌头捋直了好好说!”

    “是太子妃,太子妃被不知道哪儿窜出来的毒蛇咬了,人受到惊吓,现在已经见红了。”

    太后早就知道林婉君怀孕的消息,这可是她的第一个曾孙,闻言立刻站了起来,“快随哀家去东宫,太医请了没有?”

    “请了,陛下和皇后娘娘也在,都担心得紧。”

    陆衔霜暗自心惊,她有种不详的预感,恐怕林婉君被蛇咬,和那日御花园突然出现的银鳞蛇脱不了干系。

    她扶着太后一行人风风火火的赶到了东宫,此时东宫可是热闹了,皇上宋淮坐在大堂的椅子上忧心的扶额,太医也来了十来位,一个个神情肃穆,都挤在林婉君寝殿的外间商量着怎么用药。

    太后一来众人叩头便跪,宋淮和林佑容急忙上前扶着太后,陆衔霜识趣的退到边上。

    “此等小事怎么能惊扰母后安养,这些奴才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那出事的可是哀家的孙媳和曾孙,心里面着急,定是要来看一眼。”

    宋玄凌提着一个笼子上前来,里面赫然是一条被染成灰鳞蛇的银鳞蛇。

    “皇祖母,就是这孽畜咬的,东宫内从未出现此等颜色的毒蛇,问了太医,都说是登州比较常见。”

    “东宫这么多太监和宫女,为何这孽畜只咬了太子妃。”

    太后一眼便觉得事有蹊跷,后宫的争斗从未停止,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是有人刻意为之。

    “已经封锁了东宫上下,那些伺候太子妃的宫女太监都被带下去审问了,最近几日接近东宫的人也被关押待审。”皇上声音低沉,向太后解释道。

    陆衔霜总算知道幕后之人针对的是谁了,还有人不希望林婉君诞下皇太孙,此人是友非敌,她心里暗自筹算着,是当时候自己可以让这水更加浑浊一些。

    此事还没有头绪,陆衔霜不打算继续待在这儿浪费时间,她偷偷离开林婉君的寝殿,准备去看看宋献音,也不知道这位小公主最近过得如何。

    一个宫女在前面为陆衔霜引路,穿过几处游廊和小花园,她到了一处偏殿,宋献音正坐在葡萄藤下发呆,伺候她的宫人也没有几个,都懒懒散散的,想来是受了皇后的旨意,就只会一味磋磨她。

    陆衔霜唤了她一声,宋衔音见是她,立刻提着裙摆小跑着过来,一张小脸喘着气,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陆姐姐,你怎么来了,我听见宫人们说太子妃出事了,现在前殿好多人。”

    “无事,她自会有太医照料,倒是我比较担心你,怎么消瘦了这么多。”

    “我想母妃,想皇兄,这儿待着每天都要去皇后娘娘跟前读《女则》《女戒》,还要誊写下来给皇后看,如果不满意就要重新写。”

    宋献音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眶中蓄满了热泪,咬着嘴唇硬是忍着没让它滑落。

    “陆姐姐,皇后还让我跟她侄子培养感情,时不时就让我前去作陪,说是以后要让他当我的驸马。我不要,他太恶心了,我看见他经常对宫女动手动脚,我怎么能嫁给这种人。”

    陆衔霜没有想到皇后的动作如此快,她轻叹一声,伸手抱住宋献音单薄的身子,轻抚着她的后背。

    “我教你一个法子,你这样………”

    陆衔霜陪了她一炷香的时间,怕皇后起疑,只能先行离开,却在路上遇见了宋玄凌。

    他似乎也有些意外,见陆衔霜出落得愈发明艳动人,眼里面满是惊艳。

    “衔霜妹妹也是来看太子妃的吗?”

    “太子殿下,若按辈分,您应该唤我一声九皇婶。”陆衔霜不想与他再有任何瓜葛,也不喜他唤自己的闺名。

    “妹妹是不是在怨孤当时选了她没选你做正妃,其实在孤心里,也是希望能娶衔霜妹妹为妻的。若你当时愿意做我的侧妃,日后待我登基,你会是我最宠爱的贵妃,不皇贵妃”

    陆衔霜不想再继续听这人在此癫狂式发言,于是后退一步,“太子殿下,如今你已娶我已嫁,就莫再说这种话了,免得败坏你我的清誉。”

    说罢不等他回话,转身便走,宋玄凌看着她清丽飘然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种女人征服起来才有意思。

    而陆衔霜只觉得晦气,正当她带着茉叶去往前殿时,一辆熟悉的轮椅停在了边上,那上面坐着的不是宋天策又是谁。

    她嘴角露出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容来,整理了一下衣裙这才上前行礼,“臣女见过雍王殿下!”

    宋天策转过身,望向陆衔霜的眼里面带着审视的意味,“若本王不出现,你是不是就答应宋玄凌,要去做他的皇贵妃了。”

    陆衔霜弯腰垂首,在宋天策耳边小声说,“臣女只想做皇后,不知王爷能否让臣女如愿。”

    宋天策眯起眼睛,冷笑一声,眼里面满是压抑的欲望和疯狂,“你可真是大逆不道。”

    “不过,若你能讨好本王,说不定本王会让你达成夙愿。”

    “臣女不是一直在讨王爷欢心吗?还是说臣女粗鄙无知,貌若无盐,入不得王爷的眼。”

    宋天策似乎心情好了一些,“那便是了,还望陆姑娘多多自省,莫要四处招蜂引蝶。”

    陆衔霜撇撇嘴,不置一词,倒是宋天策又道:“太子妃被银鳞蛇咬伤,此事恐有人在暗中操控。本王之前在御花园特意留了几个暗卫,他们发现有两个小太监提着灯笼连夜在你被咬的附近搜寻着什么。细查后发现他们和二皇子宋云承有牵扯,几个月前,宋云承在青云街买了许多灰鳞蛇在家养着玩,还特意带了几条进宫给九皇子宋煜解闷。”

    “那就是说,现在宋云承的嫌疑最大,只有他养了灰鳞蛇,而且还带入宫,最后还放跑了几条。”

    陆衔霜庆幸自己当时没有把被蛇咬一事传出去,不然恐怕幕后之人便就此收手,现在她知晓了还有其他人想要对付太子,想争夺皇位,那么此人便是自己暂时的盟友。

    “今日宋煜还未下学,宋云承似乎怕惹上嫌疑,一直没有吭声,也许他觉得灰鳞蛇无毒,此事与他无关,所以不言。但是也并不能说他没有伤害林婉君肚子里皇太孙的想法。”

    陆衔霜来回踱步,思索片刻这才开口,“不能让他反应过来,如今我们手里面证据确凿,只需要在暗中推一把便能坐实他的罪名,再不济也会让皇后与他心生嫌隙,处处提防。”

    暗中分化敌人,让其自相残杀才是王道。

    “此事需要宋祁渊去宋云承府里面演一出戏,而且要快,臣女现在便去找林婉君,王爷,现在需要你暗中控制住那两位小太监,其他事便交给臣女吧。”

    宋天策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一直知道陆衔霜不是善茬,但是今天才知晓她有多疯多不择手段。

    宋云承被她几句话便扣上了暗害太子妃腹中皇太孙的罪名,可谓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也无处可申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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