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于床上打坐入定的男子缓缓睁开眼。

    龙虎山一问,为啥会打奔儿?

    方才一问,唐水所为,所图又有何影响?

    躺倒后挠挠肚皮,王也瘪嘴小纠结。

    如果马仙洪身后存在的另一位与张楚岚身后的冯宝宝同理……眼前仿佛又浮现,浩瀚内景中,凝结出的那颗曜目的庞然巨物……

    唐水是与二人同理?身后是唐门么,可她本人的命格与身份……

    突然忆起些什么,王也拿过手机点开浏览器。

    ……嗯,叫啥来着?

    杨总?

    正琢磨呢,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来电人是唐明月。

    *

    晶莹的藕粉做底,顶上是一颗煮熟的米糕团,可爱诱人极了,再撒上些瓜子,芝麻,花生仁,蜜饯之类的配料,和在一块,口感看着就绵滑,一碗糕粑稀饭。

    白豆腐捏成圆球状,裹上面炸得黄灿灿,又趁热蘸上贵州特有的沾水,外脆内软,甜中带辣,一碗豆腐圆子。

    还有卤猪脚,玫瑰冰粉……最后是青岩古城,客栈二楼,夜色月景中,女人倚着栏杆,一张45℃角忧郁脸的照片,并配文“别让等待成为遗憾.”

    一看评论,原来等的是风家小少爷,风星潼,下面一溜的揶揄打趣。

    唐水回复:都说男高好,男高像块宝,怎么我下手了,你们又说我真刑

    “这是她昨天发的朋友圈。”唐明月问,“被屏蔽了?”

    指腹滑动两下截图,王也握着手机淡淡无奈,对电话那头说:“欸,是。”

    “贵州山沟沟里发生的事儿透了些风声,水儿爱凑热闹,倒是你也掺和了去让我有些惊讶,看来此事后患不小。”

    “您高见。”王也问,“对了月姨,您知道藏语名字杨总吗?”

    唐明月的藏语很流畅:“央宗(“dbyangs 'dzoms”)吗?是很常见的藏名。”她敏锐地察觉到什么,问:“是水儿?”

    王也应了声,与唐明月简述前一晚琼波念扎这小蓝花儿意图行刺唐水一事。

    唐明月沉默地听完,说:“琼波次仁(“tshe ring”),是王逾冬的藏名,小丽应该和你聊起过他,这小子……算是水儿的前男友吧。”

    她没有隐瞒,与王也聊起青琼,这一藏地古族,和琼波/布氏。

    “藏语:琼。其实在汉语中并没有固定统一的译名。”

    “鹏,凤凰,金翅鸟,指传说中的大鸟……或者道家称玄鸟。”

    “波(??? ),则是儿子,子孙的意思。”

    “自他母亲离世后,他就成为青琼名义上的首领,”唐明月开了个玩笑,“藏巫集团“头目”之一,也算是年少有为,年幼德韶。”

    “四年前,水儿曾失联过一阵子,在订婚前那夜跑了,跑去哪儿,什么时候跑的,我们一概不知,最后还是老头子……也就是水儿的外公出面摆平这事儿。”

    而如今唐水又再次处在“失联”状态。

    “她不愿我们牵挂,但近些年她的所为我们岂能全然不知,青琼也好,唐门也罢……”唐明月的声音低了些,她实是心难安。

    “您是想我去一趟。”王也一手拍在膝头,定了接下来的行程,“正巧了,我也有事儿找她去。”

    唐明月笑道:“你气量足,不和她一般见识,她倒是奔三了叛逆了。”

    问话搪塞,行踪问了也懒得报备,真是要反了天了。

    “嗐,她不就这性子,您也别太担心。”

    树欲静而风不止……

    给身旁睡熟的丈夫掖了掖背角,唐明月抬手捏了捏眉心,她说:“小也,帮我带句话吧,这话你也同样给我受着。”

    王也诚恳道:“您说。”

    千头万绪化作一句。

    “……万事当心。”

    *

    花溪夜郎谷

    雨暂歇,游客们耐不住寻访之心,三五成群地涌动。

    未进景区,放眼望去,除了树还是树。

    一片林海如天然屏障,挡住了来自都市的喧器,再瞧,一幕幕的奇形怪状,随处可见的用山石和瓦罐堆叠二层的石柱像,看着怪诞又夸张,像动物、像人,或像姑娘,像小孩子,甚至有些则像恶魔的石砖图形,和木制房子,像是误入了神秘部落,玛雅神庙。

    这是旅美归来的艺术工作者宋培伦手下的夜郎。

    唐水就在此处逍遥快活。

    交了二十门票,进入景区,穿过马尾松林发现别有洞天:峡谷幽深,壁立千仞,好似被巨人撕开的一道裂口。沿谷底走去,一路上野花野草,盈尺之高,紫的粉的,香气淡淡,如寒烟一般铺散在脚边,往上瞧去,白云空远,天色澄碧。

    电话也被拉黑,王道长揣手机进兜。

    一提及“夜郎”,那必定会联想到家喻户晓的典故“夜郎自大"。

    一句“汉孰与我大?”便让“夜郎”成了不知天高地厚,坐井观天的代名词。

    但事实上,夜郎国并没有狂妄,它是真的“大”。

    汉王朝的面积自然不是西南割据一方的小国可比,但除去汉王朝,夜郎国在当时的西南绝对是一方霸主的存在。

    《史记》记载:西南夷君长以百数,独夜郎、滇受王印。

    在两千多年前秦汉时期出现的夜郎古国,与古楼兰国、古且兰国齐名,一时盛世,名扬天下。

    眼下的“新”夜郎倒是真不大,园区百余平方,青石堆成的城门,散发着冷冷的幽光,城门内树木郁葱,雕塑被青藤缠绕,青苔遍生,虽是旅游旺季,但游客们走进时,都不敢太大声的说话,仿佛声音一大,便会惊醒沉睡中的各种“鬼怪生灵”一样。

    左侧有游人爬到最高的筒子楼上,摄影师站对面的窗子洞拍摄取景;或有穿上苗族,布依盛装提着裙摆,倚着石像在山林水涧中踩点看机位拍照;或有单人穿着闲适漫步其间……可唐水又在何处?

    “王道长?”

    清亮少年音在侧方响起。

    王也偏头看去。

    白发灰瞳,脸庞青涩稚嫩,休闲白卫衣,端着一盒小吃,腮帮子鼓鼓,边嚼边有些诧异地唤他。

    风小少爷,风星潼。

    “风少爷。”王也点头问好,“您这吃啥呢,闻着忒香。”

    “炸土豆块。”眼见道长一身风尘仆仆,风小少爷心思透亮,男人意不在此,他笑着说,“您还没吃呢吧。”

    王也嘿嘿一笑,“票买得急,高铁上垫吧了一口。”

    “跟我来吧道长,这好吃的可多啦。”

    人影憧憧,彩灯明照,街市内交谈嬉笑声此起彼伏,贵州好茶,手冲咖啡,纪念饰品,各个摊铺迎来送往,还有画像的人唱着方言rap。

    “我滴老噶黔东南,小寨子藏在千重山。”

    “姑娘随芦笙在歌唱,歌声渺渺飘过几道弯。”

    隔着人流,声海,几乎第一时间,王也看到了她。

    一家独立手作文创店,玻璃门大敞,木桌旁,女人在低头捣鼓着什么,指头黑乎乎的,是沾了泥巴,米白纯色上衫,藏蓝牛仔裙,棕长发梳了低马尾,几绺碎发落在脸侧,神情专注。

    再一眨眼,却又不见了。

    王道长扬起眉毛,直愣地注视着空落的那处,随后拿起一旁的手作和相册津津有味地欣赏,翻页。

    风星潼也端着小盒,探脑袋看。

    “找到我啦。”

    女声在身旁响起,他察觉她一步步的靠近。

    见他没回话也不恼,唐水微微探身和他们一块欣赏图册:景区介绍,周边景点,隐藏玩法……

    “喀斯特地貌下,集屯堡文化、傩文化、石建筑文化等为一体……”唐水缓缓道,“兼容山、水、林、洞等自然景观的文化、生态园林。”

    “嗯~是不是超有魅力。”她说。

    相处以来,因着专业,兴趣,唐水一直对这些历史古物有独到见解。

    “很像神庙逃亡。”风星潼说。

    “诶对,”唐水肯定,“就是这种奇妙的感觉。”她说:“不过还没有建完呢。”

    “还没建完呢?”王也问。

    肯和她说话了,“是的,但宋老师也不准备建完了。”说着唐水递给他一个青蓝透亮的陶瓷小像,王也接过。

    是青石石像的缩小版,握在手心凉润润的。

    唐水笑笑,“就像是想把奇思妙想留一半给天地,自然和后人。”

    看看掌心的小玩意儿,又看看女人,王道长觉得她这番理解,颇有浪漫意味,自己却也不禁产生相似情感,感触兴发,他笑问,“你自己做的?”

    “对呀。”唐水应下,“第一批出炉的,立马跑来送给你。”

    王也乐了,赔礼么,那就大大方方收了,“可让我好找啊。”

    “辛苦啦。”唐水笑问,“陪我转转好不好?”

    哪还有不应的道理。

    *

    三人出了街市。

    这二位男女之事在圈儿里,任谁吃了,都得夸一句,好瓜。

    风小少爷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心里更是明镜似的,笑说着想去看那边的歌舞表演,斗牛比赛,深入体验一把当地的民俗文化,让王也二人留步,他去去就来。

    人头攒动,风星潼勾头探脑,走到傩戏那边,师傅正在请观众上台互动,拿扫把帮观众驱邪。

    傩戏源于驱邪祀典,这节目就是传统艺能了。

    两人沿着青石路拾级而上,离了人群,峡谷中部横贯一条溪水,绿绸似的,水韵幽幽。

    “我啊,卜了一卦。”

    唐水不意外,“大吉大利?”

    “你这心态值得肯定啊。”王也咳一声,试图调动严肃气氛,“不大乐观。”

    注视着远处,或是想到男人在碧游村劝阻马仙洪,以为他是要旧调重弹,女人淡了语调:“你既是术士,就该明白物不可穷的道理。”

    王也何尝不懂。

    世间万物更迭流转从未停歇,卦象代表某个特定时间段内人们所面临事物的反映,自然也会随时间,空间,个人选择,心态或其他相关因素相应而变。

    可无论是龙虎山,还是如今的一卦:

    “小狐汔济,濡其尾,无攸利。”

    小狐过河,尾向上舒,可刚要到河边尾巴就被沾湿了。

    主方处境困难,要如何才能冲破关隘,抵达岸边。

    水火未济,这一卦,六爻均位不正,阴差阳错。

    时至今日,王也忽而明白,或是她本身就应了坎卦的曲折之象,不免心下唏嘘。

    “老唐,你主意大,心里也有把尺,是非得失,轻重缓急,该做的事儿,不该做的事儿,你自有判断。”

    “你要做的事儿我拦不住,也觉着不必拦。”沉吟片刻,王也说,“……这条路多凶险,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当慎之又慎。”

    人心莫测,人事难知,走错一步,便可能是万劫不复。

    女人半晌没回话,却是凑近歪头看他,小脸白净单纯,让他感觉不怀好意。

    王也有点小火气,看她眼,说话也干巴巴的:“又干啥。”

    “掉以轻心哦。”唐水笑盈盈地说,分明是在调笑他连被阴两回这事,随后退开。

    她抬头看向这千百年后的人类手中的奇幻神秘的夜郎,见松林,溶洞,绿水潺潺,这片净土,由艺术家耗费二十年心血打造而成。

    天马行空在这里恣意而生,尽管无法完全欣赏到夜郎建筑艺术与雕刻美学,依旧感动于那份坚持,筑梦之精魂,匠心独运。

    女人怀带敬畏,不禁感叹道,“老王,此景中的你我,难道不算是愁心明月,风到夜郎的复刻重现么。”

    傩戏也演到了最后一幕,“赤脚斜走大刀”,师傅光着脚在刀刃上进行攀爬,最终成功爬到刀山顶部,在柱子上不停地跳跃,源于苗族流传的用刀山火海降妖退魔的传说——傩仪刀戏,上刀山。

    “还是有一丢丢的区别啊。”轻扬眉眼,王也嘬了嘬牙花子,嘴上不饶人,心神却安定下来,“我可是一路找来了。”

    一听他这话,女人却是真心实意地,淡淡地笑了,像是芙蓉一朵白,风抚过,花瓣轻灵地舒展开。

    鼓声雷动,台子外层观众黑压压一片,沸反盈天,惊呼连连。风星潼喝彩鼓掌,意犹未尽地收回视线,看向不远处交谈完毕的二人,笑着走来,感想道:“原本以为民间傩戏是做法跳大神,没想到娱乐性还挺强,诙谐幽默。”

    唐水想到某人,说:“有机会带你看个炫酷版的。”

    *

    出了景区,一大一小两位男士就被唐水带上了高铁。

    王也咋舌,“你这心里早就盘算好了吧。”连订的座都是一顺溜。

    把行李箱递给男人,看他塞上架子,唐水睁大眼睛看他,“你方才那番话不就是说,你既是来了,便是想好与我同舟共济了。”

    “您这有点过度解读了嗷。”王也笑着说。

    唐水拍拍一侧的坐垫,“好啦,快坐下来吧。”

    坐下后王也想了想,说:“怎么提溜上的祖国的花骨朵儿。”

    “诶呀,你还不懂么,他老爹把他卖给我啦。”唐水嘿嘿笑,活像是这大山里蹦出的黑山老妖,“细皮嫩肉的小男孩,最适合滋补了。”

    走道另一边的风星潼戴着头戴式耳机,闻言也是一笑,摘下挂上脖颈,他说:“老爹他让我来放松心情,我就来啦,他这人嘛,做事自有他的一套说法,我懒得多问,正好我也顺便透透气。”

    现在风王两家可谓是商异“一体化”,圈里圈外同进同出,从董事长到公司门口花坛旁喂养的流浪狗都是一个鼻孔出气。

    这风家父子分割战场,老的归老风,小的二世祖王并就归风星潼“照顾”了。

    “安啦,人家有独立思想,可不是我哄骗来的喔。”

    唐水这人性静情逸,心思又深,就算计划实施前一刻出了差池,也能心平气和,迅速调整方案,把任务拉回目标轨道。

    他不在计划内,但他的到来并不会扰乱她的计划。

    “睡吧,颠簸了一天了。”语调柔和,女人倏的软了眉眼。

    王道长眨眨眼,这待遇……真是许久未见了。

    欸是困喽,两手交叉搭上肚子,他闭上眼,几秒便歪头沉眠睡去。

    唐水看看睡眠质量杠杠的道长,又探身看向闭上眼,听着流行乐会周公的小少爷,起身招手唤服务来要了三张毯子,给两人分别盖好后,自己也抖开毯子重新窝进座椅。

    窗外的风景流淌而过,电线杆,广告牌,高堂华屋,再一转眼,湖泊、稻田、江河、群山环绕……这光景明丽,看着,看着,她也睡去了。

    *

    2011年,成都瑞莎商务会所。

    玻璃旋转门反射琉璃般的光泽,一伙人谈笑着出了会所,停步在冷白大理石石柱旁的台阶前做再一番客套后,加长轿车从左侧驶来,停在众人身旁。

    秘书几步下台阶,为被簇拥在中心的男子打开车门。

    “央宗(“dbyangs 'dzoms”),”他笑容满面,浸泡醇厚酒香的藏语更为豪气干云,“再次邀请你来我的牧场,耗牛,小羊羔,你的最爱。”

    俗话说“无酒不欢”,缺少饮酒的饭局多少沉闷乏味,至少撩不起这群共餐的勇猛刚毅的汉子的兴奋度,更别说打开话匣子,了解他们的真性情和内心真实想法......而适当而节制的饮酒特别助兴,迅速提升人际间不温不火的关系,化解一些因误会而产生的矛盾,使感情向好的方向转圜和升温。

    餐桌上开怀畅饮,了解彼此的性情、才情,才有更多联系,合作的机会。

    “那说好了,到时候一顿吃你十只八只,可别耍赖啊。”

    男人大笑,连声应下,“好好好!你来,想吃多少有多少,到时候我们再喝酒。”

    目送车辆驶远,女人在原地站定片刻。

    米白的平底乐福,藏蓝修身连衣裙,一丝一线描摹纤美的线条,裙摆垂至脚踝,衬得她沉静娴雅,是这斑斓异彩中独一清白色。

    手摸上兜里的打火机,唐水刚想掏出烟盒,又一辆轿车缓缓停在她面前。

    男人下了车。

    银灰的发没有涂抹发胶的紧绷感,只是柔顺地下塌,贴在额角,穿着闲适,一件款式简约的纯黑羊毛针织外衫,内衬是灰色衬衣,版型略微收腰,能朦胧地勾勒男人清癯的身形,犹如青铜铸成,仿佛还埋藏有少时的锋棱,和中年男人发福油腻的大众印象大相径庭。

    风正豪,是意外收获。

    “风叔,好久不见,”唐水微笑问好,“您来成都谈生意。”

    “是啊,不知唐老板可否分我点时间。”风正豪笑道,“现在可是大忙人了。”

    *

    “当年南巡后,借改革这股东风,阿烟姐也带我趟过股票这缸子浑水……当时股票作为资本主义的象征,第一次在上海开张交易,我们那算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在投资方面,我与你母亲总是不谋而合。”风正豪怀念地说。

    “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她对我可是颇为照顾啊,可以说没有你母亲,就没有如今的天下会风家。”

    含烟,母亲唐曼宁的表字。关于二人的提携之恩,母亲鲜少提及,除了外祖唐同聿,舅父唐曼桢,父亲唐妙兴,和唐门几位长辈,唐水再没听旁人称呼过母亲阿烟,两家业务往来倒是从未断过。

    如此看来,风正豪所言六分真情实感,四分客套恭维。

    “近些年天下会异军突起,无论是商界还是咱们圈子里,都是口碑载道,新力量,新血液,创新那可是第一动力,大家都说您啊,才智超群,眼光独到,”唐水右手端起酒杯,左手心垫着杯底,敬他,“以后还望您多多帮衬。”

    两人碰杯。

    他的目光落在她前胸,片刻即离,那是一条红玛瑙和绿松石相间的珠串。

    “没想到风叔对珠宝首饰感兴趣。”

    风正豪笑笑,“是我的上一任妻子,她对这些很是了解,也是一位才华横溢的画家。”

    “你这串……”风正豪定睛一瞧,“玛瑙色泽鲜明光亮,妖而不艳,蓝料绿松石,无杂色,品质极佳。”

    唐水抬手抚过珠串,表面小小的坑洼是岁月的痕迹。

    “是一位故人赠予我的。”

    对于成功男人来说,赠予的珠宝不足以衡量他们的爱意,那只代表一串数字,炫耀自己的财富或者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而风正豪了解的程度,可以算中好手。

    因为妻子喜欢,所以他花了时间,精力去了解,倒是个有情人。

    “我这有些品相尚可的,您要是不嫌弃不如就去我那儿挑一挑,讨妻子欢心嘛,说不定她就会回心转意哦。”唐水说。

    风正豪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模棱两可的答案,他说:“她开心最重要。”

    唐水有点意外,“那我却是有点想不通,她为什么要离开您了。”

    眉头纠结地拧了一小下,风正豪微微睁大眼睛,求知般问,“我是真糊涂了,不都说旁观者清么。”

    唐水轻轻地“欸”了一声,忍俊不禁道:“那再有机会我当您的参谋长?风司令官。”

    风正豪连笑了两声,摆摆手,又隔空指了指垂垂老矣的心,“这儿,累喽,机会还是留给有需要的人吧。”

    酒是人与人拉近距离、热络感情、增进友情的最好质介,也是搞活气氛、增加饭局融洽度的最佳饮品。

    所以它从问世那天起,就成了人类形影不离的“亲密伙伴”。

    风正豪喝了口酒,感叹道:“双方理智得过了头,都太精明啦,你不让我,我也不让你。”

    “来点酒呢,双方利益博弈不自觉稀释在杯觥交错之中……”风正豪晃晃酒杯,“因此往往效果出奇得好,双方的成交意识啊,会像美酒一样浓烈。”

    是教,也是交。

    懂得话中深意,摇晃杯中的酒,唐水垂眸抿了口。

    “知道那些姑娘们为什么选择这行么。”

    从口袋掏出烟,抽了根,再摸却没摸到火机,闻言抬眸看向落地玻璃外的一楼的大厅。

    光束无规则地在昏暗中打转,糜丽的光影穿行流动,那是着艳色包臀裙,亮片吊带的女性们,唐水放下手中的酒杯,轻笑道:“来钱快啊,总不能是来享受人生。”

    从“个案”中,可以判定,酒是助人为乐的好东西。

    古往今来,美酒除了“白日放歌”“金樽对月”,是解愁消闷时的良品,也是待人热辣的见证物,是事业的推手、成功的质介、人际关系的润滑剂,它承载着太多情绪因子,悲,欢,失意,伤怀,快欲……让人割舍不了、逃离不掉。

    杯口的唇印侧对他,质地细腻,绯红光泽,昏蓝的灯光下,犹如一抹海曙落霞,让人似乎能闻见香料脂粉味,和女人自身的味道。

    风正豪掏出打火机,小臂探去为她点上。

    “而你想要的却不止这些。”

    如此笃定。

    打火按钮扣动,火焰升腾,光芒消逝。

    男人将打火机扣在桌面上。

    两指夹住烟,唐水偏过头,缓缓吐出烟圈,咬碎爆珠,冰凉在口中急速扩散。

    “这么说,风会长知道……”女人弯起眉眼,视线落在对方面上。

    随和,含带笑意,小圆镜片后的那双银灰眼瞳并无锋芒,敛了精光,只是温和,平净得好似空山潭影。

    “我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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