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杯子彻底掉落在地毯上,孟湘微微睁大双眼,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拽进男人怀中。

    安静的空气当中裙摆擦过裤腿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孟湘感觉到秦治身上雪原般凛冽独特的气息混合着酒气横冲直撞朝她扑过来。

    秦治不知轻重,勒得她连扭头都艰难,目光所及之处仅能瞥见男人的后颈。

    索性放弃挣扎,就这么僵着身子半蹲在他身边。

    外面风声吹着窗户呼啦啦地响,孟湘眼睫轻垂,静静听着自己心口逐渐跟着风声频率一致。

    她眨了眨双眼,近在咫尺的,短而乌黑的发茬仿佛就这样直直扎进她心里,刺得发痒、发疼。

    就这样待半刻钟也行,她想。

    “香香,别劝了,哥一滴都喝不下了。”秦治突然说道。

    一切在无声当中戛然而止。

    孟湘缓慢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手,面无表情地将他重重推开。

    秦治歪病秧子似的倒在沙发上,孟湘默默从地上捡起杯子,转身回了房间。

    大半夜秦治被冻醒了好几回,又迷迷瞪瞪睡熟过去,来来回回好几次,天才开始蒙蒙亮起。

    孟湘穿着睡衣从房里走出来,通透的皮肤跟白煮蛋似的,神清气爽的状态跟他大相径庭:“早。”

    秦治揉着脖子从沙发上坐起来,缩在沙发上过了一晚,浑身睡得腰酸背痛。看到孟湘时秦治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压根不是自己家。

    秦治瞅了她一眼,神色有些古怪,“昨晚没吵醒你?”他以为自己大晚上跑过来睡了一晚。

    “吵醒了。”

    “......”也是,照她的性格,如果是今天早上才发现自己,也不该是这反应才对。

    秦治松了口气,又忽然想起了什么,略微迟疑了一下,似乎还有点儿不太相信,“所以昨晚你就让我这么睡了一晚?”

    他说怎么昨晚上冷得厉害,虽说现在快五月份了,晚上的温度依旧很低,孟湘知道自己在这儿,连条被子都不给的?

    她生病的时候自己衣不解带地照顾,怎么到他就这?

    孟湘走去卫生间洗漱,听到这句话时扭头明净的双眸睨向他:“一身酒气,脏了我的沙发还不够?”

    秦治脸色僵住,憋着气压下额角突突跳动的青筋,他多余问这么一句,白眼狼的事她也不是干一两回了。

    秦治家门口钥匙确实找不到了,打电话给换锁师傅还要一阵子才过来,孟湘勉强收留他在这里洗漱,自己去了厨房。

    秦治出来的时候孟湘还在厨房鼓捣,空气当中飘着咖啡的醇香,还夹杂着一股清甜的香气。

    瞥见桌上摆着老窖子的甜糕,秦治挑眉,坐上桌拈了一块放进嘴里,见孟湘端着早餐从厨房里出来,随口问道,“什么时候买的?”

    孟湘抿了口咖啡,目光瞥见秦治的动作,淡淡说道,“何曼上次送过来的,没跟你说?”

    因为孟湘的话刚咽进喉咙里绵密扎实的糕点突然有点齁嗓子,秦治抿了下嘴角,放下糕点,拿起她端过来的那碗奇怪颜色的东西,“这是什么?”

    “解酒汤。”孟湘只将咖啡喝完,随后转身去水池洗把杯子洗了,扭头对秦治说道,“我先去上班了。”她拿起架子上的包走到玄关处穿鞋,头发没有来得及扎,随着她弯下腰的动作倾落在肩膀。

    “现在去上班?不吃早餐?”秦治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才刚过六点。

    “不吃了。”

    秦治起身正要说送她,外面就响起汽车熄火的声音,孟湘走过去开门,秦治就看见傅云峥那张白生生的脸出现在门口。

    傅云峥见到秦治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三哥。”

    估计是上次灌酒被灌怕了,傅云峥再见秦治的时候显然多了敬而远之,不敢有太多的眼神接触。

    孟湘回头交代秦治出去的时候记得帮她把门带上两人就出了门。

    门合上,秦治身子微挪不自觉往窗外靠去听着外面的动静,但完全听不见两人说了什么,过了没多久很快响起车子离开的声音。

    秦治顿时什么胃口也没有了,看着桌上两片相当敷衍且一动没动的面包,气得冷笑了一声。

    不是说傅云峥没空送她?这会儿人家有空了,连早饭都能不吃上赶子就去了?

    秦治也不知道自己憋着哪股子无名火,抬手打翻那碗尚且残留着余温的醒酒汤。

    孟湘养成了每天听新闻的习惯,带着一只耳机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驾驶,偶尔才和傅云峥聊两句。

    傅云峥其实不是太明白她和秦治之间的关系,要说好,他们之间冷冷淡淡的甚至有时候还有点针锋相对的感觉,要说不好,又觉得总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孟湘也从来没有说过为什么让自己帮她那个所谓的“忙”。

    今天他来接她其实主要是他们组需要下乡考察,郝眉让孟湘直接坐他的车过去,到时候在村里汇合。

    孟湘和傅云峥到村口的时候还只到了郝眉一个人,等了有一段时间才稀稀拉拉地到齐,郝眉毫无意外地发了顿火,

    “还有没有纪律了,两个新人都比你们到的早!”

    平时散漫点就算了,郝眉最讨厌因为个人耽误整体工作进度,其他几个人被批了一通也不敢反驳,但真的是集合时间实在是太早了,从镇上开车到这里也得整一个小时,他们已经尽力在赶了。

    他们这次来主要是收集附近村民对周边开发的意见,来得太晚,人家早早出去干农活了,压根没有时间接受他们的调查。

    郝眉也没再多说什么,分好小队各自两两一起走访。

    这个村是镇上的贫困村,也是重点扶持对象,因为离市区远,交通也不太方便,镇上开发的时候也发展不到这里,现在政府下了文件,这一块也会划分到景区规划当中,所以他们必须做好村民们的思想工作。

    孟湘发现村里大多都是只留下了老人和小孩,这种情况其实在镇上都不鲜见。

    她和傅云峥分别走访一家。对于他们的到来老人似乎并不热情,孟湘运气好,沟通了两家都还算顺利,傅云峥就没那么幸运了,刚走访的第一家就碰了壁。

    对方是个七十岁老人,姓廖,两人一个说方言,一个说普通话,两个人互相不懂对方的语言,对方不耐烦了操着一口方言驱赶他:“走走走。”

    傅云峥不知道怎么样能让她听懂一点,一边用双手比划着试图让她理解,“婆婆,只会耽误您一点点时间......”

    老婆婆走回屋,出来的时候端着一盆洗衣水泼在他脚边,好在孟湘及时将他拽开才没有把鞋打湿,见到傅云峥挫败的神情,安慰道,“没事,这个婆婆听不懂你说的话,我去跟她沟通一下吧,你先找剩下的几家。”

    “好。”傅云峥点头接过表格,轻叹了一口气,组长说得没错,他来这里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廖婆婆您好,我们是镇上文旅局的干事,咱们能进来聊聊吗?”

    孟湘在理云上呆了几年,所以会当地的方言,但廖婆婆冷漠的态度并没有任何缓和,她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人搭理。

    随着时间过去太阳一点一点升空,如今已经烈阳高照,孟湘只戴了一个遮阳帽,后脖颈被晒得火辣辣的。

    “时候不早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傅云峥让她站在树荫底下休息一会儿,两人走访了一上午,已经口干舌燥,水喝完了附近也没有商店。

    “问问郝眉姐车上还有没有水吧。”

    “看到群里发的消息了吗?好像出了点事。”傅云峥看着手机忽然说道。

    两人赶过到群里同事说的地方,村头的一个田垄上聚集着好几个村民,其中有好几个同事都在,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口角。

    “动手干什么!你还要打人?大伙儿瞧瞧,这群领导打人了!”

    上前想拦架的李飞翔十分无奈:“我哪有动手啊。”

    “怎么回事?”郝眉也从另外一个方向赶过来。

    “组长,梁勇前和一个村民沟通的时候发生了点小摩擦。”梁勇前说明了情况,梁勇前本来一个村民都准备签字了,被另一个人拦住,两人不知道商量了什么,突然就说不签了。

    梁勇前怀疑是那个人鼓动群众,一来二去发生了一点争执,真没到要动手的地步。

    “梁勇前!”

    梁勇前本来还要跟村民理论,郝眉厉声住,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过去,意料之中地被郝眉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来之前跟你说过什么?不要跟村民发生冲突,你还跟人吵,开会的时候都用屁股听的?”

    梁勇前涨得脸红脖子粗,反驳道,“我没跟人吵,我这是跟他理论。”

    他自以为是理论,但村民只认死理,你对人家不友善,他们就愈发防备,工作还怎么进行?都不是新人了,还犯这种低级错误。

    梁勇前自知理亏,垂着头任郝眉一通骂。

    骂完了郝眉转过头对李飞翔说道,“我车里带了两箱方便面,你去问问有没有村民愿意借热水,大家辛苦了一个上午,都歇会儿吧,我去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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