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淇自觉走向驾驶位，车门打开后陈桉坐在驾驶座里无动于衷，两两相视无言，皆有一瞬的呆愣。
“下来。”
“上车。”
两人同时出声谁也没有谦让，何思淇往旁边小挪一步，朝他勾勾手示意他下车，“我熟悉这段路，我开吧。”
“我来开，你指挥。” 他立马贴近方向盘，整个身子半伏在上面，两只手紧握着，似乎下定了决心。
眼前人这样防备，她怀疑自己被当成了偷车贼，又见他暗暗开口：“你开车太晃了。”
“这是路的问题好吗？”何思淇感觉到质疑，站直了身子叉腰反驳，想到他晕车的样子又有些不忍，最终服软坐在了副驾驶。
一路上，何思淇交臂放在胸前，冷着脸目光一刻不停地在马路和方向盘上来回穿梭。
“教练，我能拿驾照了吗？”
何思淇刚还挺直腰杆一副驾照监考的模样，听到调侃后立马收回了翘起的二郎腿，一改严肃的样子，向后一仰随意靠在车座椅。
一旁正开车的陈桉被她逗笑，紧接着开口发力，“我是不熟悉路线，又不是无证驾驶。”
前方正遇上路口，没顾上他说什么何思淇又下意识地指挥起来，为他捏一把汗，“前面右转别转错了。”
陈桉扭头一瞬快速收回视线，嘴角扬起淡笑，在她的手背上轻拍着安抚，“放松点。”又准备打开音乐。
何思淇的目光迅速聚焦，“啪”的一声，一掌拍在伸向屏幕的那双手上，声音明亮清脆。
“不想听。”
陈桉停留在空中的手愣着几秒后讪讪收回，吃痛地在衣服上磨蹭几下攀上了方向盘，心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她挪眼看去，那只手泛白又渐渐变红，下手好像重了些。
“疼吗？”她的手抬起又收回，在陈桉的大腿上学着他的样子轻拍，那句赶走疼痛的羞耻口号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羞耻地别回了头。
陈桉就等着那句话似的，没听到整个人都骤地蔫了，却还是心口不一，“没感觉。”
“那就好。”
......
车驶过大坡后朝着景苑路方向左转就到了公寓门口，何思淇的手在屏幕上滑动，亮眼的屏幕光刺着眼睛有些酸疼，她微眯着又用手揉搓。
感到视线一亮，原是陈桉打开了车顶的阅读灯，倚靠在座椅上，也没有催促她。
“老板明天还能给我腾个时间吗？”
何思淇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行程，不自觉开始报备：“早上八点要到青云路陪佟芸去医院检查，如果检查得快，下午和晚上应该在公司里。”
言外之意就是没有时间。
滑动着的手指停下，她挑起一边眉，但还是看着手机屏幕，百思莫解，“美术行业不景气改行当司机了？”
“看老板给我开多少价。”
何思淇心说，这是正经司机吗？急着把自己拍卖出去。
某宝到账的声音来得恰是时候，这笔转账不多不少正好是刚刚吃饭的钱，而金主正是面前这位“老板”。
此时何思淇细挑的腿已经迈出了车，她颤悠着五指，朝车上正对着收账记录皱眉的男人告别。
车窗摇下，陈桉举着手机，甚至以怀疑的眼光又确认了一遍，“我就值一顿饭钱？”
叮的铃声响起，某宝到账。
这次的转账记录比之前多了个零，何思淇下巴微扬，赤唇微张，漫不经心地丢下两个字，“小费。”随即转身离开。
喇叭声打住她的步伐，一声喧闹后四周恢复寂静，陈桉的声音尤为清晰。
“七点半我在这里等你。”
此前听到办公室里说什么给男人花钱倒霉一辈子，何思淇心想至少给陈桉花钱是真的爽，光是为了这张观赏性极强的脸她也是愿意的。
回到家后她没拆开包装严实的食物，只是随手堆在了桌子上，洗脸卸妆，继续重复着枯燥的睡前工作，直到卷在被窝里的一刻整个人才懈怠下来。
辗转难眠，她心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脑海中自动回放着和陈桉吃饭的每一个片段。
自从何思淇高中毕业后，因不同轨道的生活而渐渐疏远了他。
曾经午后图书馆的某个无人角落，他们抽出书本后透过缝隙互相窥视而不经意对上的目光，两双笑眼在洒落的阳光里楚楚动人，发烫的瓷砖地面和炽阳晒着的干瘪味，还有明澈琥珀般的他的眼眸。
旧时只叹日久岁长，当再次置身于二人独有的氛围里，何思淇有些庆幸往时的疏远，倘若陈桉的离开是突然的抽离，她一定没有自信平静地度过这五年。
她在回忆里酣然入梦。
七点的闹钟催着何思淇，换了很多铃声也不如高中时的有效，时隔多年，听到那时的起床铃也还是浑身发毛。
起床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开窗帘，朝窗外观望，那辆深蓝色跑车是薄雾中唯一一抹艳色。
何思淇简单洗漱后身穿卫衣喇叭裤，用气垫梳随意地打理了发尾便急匆匆赶出门，素颜的何思淇眼睛下有淡淡乌青，却也很显成熟气质。
她快步下楼朝公寓门口的车辆奔去，打开车门时，陈桉正有一下没一下翻着手机，看到她后就马上收了起来。
车座旁的塑料袋里包裹着两颗鸡蛋还有一杯豆浆，陈桉用手掌一滚，鸡蛋就裂开缝隙，一一剥好后塞在了何思淇手里。
鸡蛋的温热从掌心蔓延至耳根，她一手一个拿着看向陈桉，“两个都给我？”
“我吃过了。”
“那我留一个给佟芸。”她又将鸡蛋细心放回袋子里，一路上一口豆浆一口鸡蛋，等到青云路后豆浆也已见底。
路口那个裹着围巾的娇小身影就是佟芸，她搓着手哈热气，这个早上格外冷，何思淇心想陈桉的手一定比往日更凉。
“就是那个短发女生，在路边停下吧。”
遵照着何思淇的指挥，车停在佟芸眼前，她眨巴着眼努力朝车里瞪去，车窗摇下，她哇地惊呼：“陈桉老师你转行当司机啦？”
何思淇歪头挑眉，一脸得意的样子，“新聘的，我要求很高的，陈老师的脸也就是达到了及格线而已。”
佟芸一脸磕到了的表情，眼前的俊男靓女实属养眼，般配得很，微眯着眼开玩笑调侃道：“我都闻到某种酸臭味了。”
“再乱说你就在这里冻着吧。”
她哼着歌坐在了后排，这个位置既不会被人发现脸上按捺不住的姨母笑，还能够清楚看到两人的一言一行，简直是佟芸磕cp的一大利器。
何思淇将鸡蛋递给了她，下一秒就已经被整个塞在了嘴巴里，佟芸摄取食物时一般不叫“吃饭”，在她嘴里叫“进食”，就连公司食堂的勺子她也是稀罕不上的，自带的勺子足足大了一倍。
陈桉自顾自地说话：“对这片不太熟。”随后他点开了导航，选址了最近的医院，听着东北口音的导航出发，后排正吞咽着鸡蛋的那位没憋住笑了出来，没想到陈老师还挺反差的。
佟芸伸着双臂环抱着何思淇的脖颈，侧脸对上她，“思淇姐，你这司机业务不太熟啊，就图人家脸了吧。”
“总得有个适应期。”
“我只熟悉从酒店到你家的路线。”
......
何思淇脸上表情一冷，很想吐槽，你说这话很容易被人误会的好吗！！
车都没开出多远，佟芸的八卦心又燃了起来，问题一个接一个不断。
“陈老师，思淇姐给你开了多少薪资啊？”
他思虑着开口，瞥了何思淇一眼，还是没说。
“一顿饭钱。”反而是何思淇自己抖了出来，她笑着摆手又补充道：“友情价更高。”
此刻她巴不得再去买三四个鸡蛋，堵住这张能说会道的嘴，佟芸说话时声音没出嘴型就会先动，很容易预见她的开口。
“那......”
“你去医院做什么检查？”在她开口之时，何思淇立马转移话题，对上这双乖巧的眼。
“心脏不舒服。”
这句话一出，她都能明显感觉到车速的加快，心脏不舒服可不是小问题，同她嬉闹的何思淇表情也变得严肃。
车停在医院门口，“江市第二医院”几个字赫然显入眼中。
纯白墙壁的现代医院拔天倚地，几栋高楼连在一起，高低参差却又显得整肃有序，四周种植的绿檀花丛让这里看着没那么怵人。
下车后何思淇不自觉搀扶着佟芸，一副关爱儿童的眼神，平日里最为活泼的佟芸也受不住这种炽烈目光，本就有些紧张，再加上她这么一看，竟无意识地开始打嗝。
今天工作日，医院里的病人自然没有星期时的多，佟芸挣脱开把何思淇往后轻推，让她正好和陈桉并肩，自己则是往前多走了几步。
“我去帮忙挂号，你和她坐旁边等我。”
每到有人要受到照顾时，何思淇就不自觉充当那个最靠谱的角色，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经常照顾陈桉的缘故，已经逐渐习惯了这样的自己。
“下来。”
“上车。”
两人同时出声谁也没有谦让，何思淇往旁边小挪一步，朝他勾勾手示意他下车，“我熟悉这段路，我开吧。”
“我来开，你指挥。” 他立马贴近方向盘，整个身子半伏在上面，两只手紧握着，似乎下定了决心。
眼前人这样防备，她怀疑自己被当成了偷车贼，又见他暗暗开口：“你开车太晃了。”
“这是路的问题好吗？”何思淇感觉到质疑，站直了身子叉腰反驳，想到他晕车的样子又有些不忍，最终服软坐在了副驾驶。
一路上，何思淇交臂放在胸前，冷着脸目光一刻不停地在马路和方向盘上来回穿梭。
“教练，我能拿驾照了吗？”
何思淇刚还挺直腰杆一副驾照监考的模样，听到调侃后立马收回了翘起的二郎腿，一改严肃的样子，向后一仰随意靠在车座椅。
一旁正开车的陈桉被她逗笑，紧接着开口发力，“我是不熟悉路线，又不是无证驾驶。”
前方正遇上路口，没顾上他说什么何思淇又下意识地指挥起来，为他捏一把汗，“前面右转别转错了。”
陈桉扭头一瞬快速收回视线，嘴角扬起淡笑，在她的手背上轻拍着安抚，“放松点。”又准备打开音乐。
何思淇的目光迅速聚焦，“啪”的一声，一掌拍在伸向屏幕的那双手上，声音明亮清脆。
“不想听。”
陈桉停留在空中的手愣着几秒后讪讪收回，吃痛地在衣服上磨蹭几下攀上了方向盘，心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她挪眼看去，那只手泛白又渐渐变红，下手好像重了些。
“疼吗？”她的手抬起又收回，在陈桉的大腿上学着他的样子轻拍，那句赶走疼痛的羞耻口号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羞耻地别回了头。
陈桉就等着那句话似的，没听到整个人都骤地蔫了，却还是心口不一，“没感觉。”
“那就好。”
......
车驶过大坡后朝着景苑路方向左转就到了公寓门口，何思淇的手在屏幕上滑动，亮眼的屏幕光刺着眼睛有些酸疼，她微眯着又用手揉搓。
感到视线一亮，原是陈桉打开了车顶的阅读灯，倚靠在座椅上，也没有催促她。
“老板明天还能给我腾个时间吗？”
何思淇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行程，不自觉开始报备：“早上八点要到青云路陪佟芸去医院检查，如果检查得快，下午和晚上应该在公司里。”
言外之意就是没有时间。
滑动着的手指停下，她挑起一边眉，但还是看着手机屏幕，百思莫解，“美术行业不景气改行当司机了？”
“看老板给我开多少价。”
何思淇心说，这是正经司机吗？急着把自己拍卖出去。
某宝到账的声音来得恰是时候，这笔转账不多不少正好是刚刚吃饭的钱，而金主正是面前这位“老板”。
此时何思淇细挑的腿已经迈出了车，她颤悠着五指，朝车上正对着收账记录皱眉的男人告别。
车窗摇下，陈桉举着手机，甚至以怀疑的眼光又确认了一遍，“我就值一顿饭钱？”
叮的铃声响起，某宝到账。
这次的转账记录比之前多了个零，何思淇下巴微扬，赤唇微张，漫不经心地丢下两个字，“小费。”随即转身离开。
喇叭声打住她的步伐，一声喧闹后四周恢复寂静，陈桉的声音尤为清晰。
“七点半我在这里等你。”
此前听到办公室里说什么给男人花钱倒霉一辈子，何思淇心想至少给陈桉花钱是真的爽，光是为了这张观赏性极强的脸她也是愿意的。
回到家后她没拆开包装严实的食物，只是随手堆在了桌子上，洗脸卸妆，继续重复着枯燥的睡前工作，直到卷在被窝里的一刻整个人才懈怠下来。
辗转难眠，她心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脑海中自动回放着和陈桉吃饭的每一个片段。
自从何思淇高中毕业后，因不同轨道的生活而渐渐疏远了他。
曾经午后图书馆的某个无人角落，他们抽出书本后透过缝隙互相窥视而不经意对上的目光，两双笑眼在洒落的阳光里楚楚动人，发烫的瓷砖地面和炽阳晒着的干瘪味，还有明澈琥珀般的他的眼眸。
旧时只叹日久岁长，当再次置身于二人独有的氛围里，何思淇有些庆幸往时的疏远，倘若陈桉的离开是突然的抽离，她一定没有自信平静地度过这五年。
她在回忆里酣然入梦。
七点的闹钟催着何思淇，换了很多铃声也不如高中时的有效，时隔多年，听到那时的起床铃也还是浑身发毛。
起床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开窗帘，朝窗外观望，那辆深蓝色跑车是薄雾中唯一一抹艳色。
何思淇简单洗漱后身穿卫衣喇叭裤，用气垫梳随意地打理了发尾便急匆匆赶出门，素颜的何思淇眼睛下有淡淡乌青，却也很显成熟气质。
她快步下楼朝公寓门口的车辆奔去，打开车门时，陈桉正有一下没一下翻着手机，看到她后就马上收了起来。
车座旁的塑料袋里包裹着两颗鸡蛋还有一杯豆浆，陈桉用手掌一滚，鸡蛋就裂开缝隙，一一剥好后塞在了何思淇手里。
鸡蛋的温热从掌心蔓延至耳根，她一手一个拿着看向陈桉，“两个都给我？”
“我吃过了。”
“那我留一个给佟芸。”她又将鸡蛋细心放回袋子里，一路上一口豆浆一口鸡蛋，等到青云路后豆浆也已见底。
路口那个裹着围巾的娇小身影就是佟芸，她搓着手哈热气，这个早上格外冷，何思淇心想陈桉的手一定比往日更凉。
“就是那个短发女生，在路边停下吧。”
遵照着何思淇的指挥，车停在佟芸眼前，她眨巴着眼努力朝车里瞪去，车窗摇下，她哇地惊呼：“陈桉老师你转行当司机啦？”
何思淇歪头挑眉，一脸得意的样子，“新聘的，我要求很高的，陈老师的脸也就是达到了及格线而已。”
佟芸一脸磕到了的表情，眼前的俊男靓女实属养眼，般配得很，微眯着眼开玩笑调侃道：“我都闻到某种酸臭味了。”
“再乱说你就在这里冻着吧。”
她哼着歌坐在了后排，这个位置既不会被人发现脸上按捺不住的姨母笑，还能够清楚看到两人的一言一行，简直是佟芸磕cp的一大利器。
何思淇将鸡蛋递给了她，下一秒就已经被整个塞在了嘴巴里，佟芸摄取食物时一般不叫“吃饭”，在她嘴里叫“进食”，就连公司食堂的勺子她也是稀罕不上的，自带的勺子足足大了一倍。
陈桉自顾自地说话：“对这片不太熟。”随后他点开了导航，选址了最近的医院，听着东北口音的导航出发，后排正吞咽着鸡蛋的那位没憋住笑了出来，没想到陈老师还挺反差的。
佟芸伸着双臂环抱着何思淇的脖颈，侧脸对上她，“思淇姐，你这司机业务不太熟啊，就图人家脸了吧。”
“总得有个适应期。”
“我只熟悉从酒店到你家的路线。”
......
何思淇脸上表情一冷，很想吐槽，你说这话很容易被人误会的好吗！！
车都没开出多远，佟芸的八卦心又燃了起来，问题一个接一个不断。
“陈老师，思淇姐给你开了多少薪资啊？”
他思虑着开口，瞥了何思淇一眼，还是没说。
“一顿饭钱。”反而是何思淇自己抖了出来，她笑着摆手又补充道：“友情价更高。”
此刻她巴不得再去买三四个鸡蛋，堵住这张能说会道的嘴，佟芸说话时声音没出嘴型就会先动，很容易预见她的开口。
“那......”
“你去医院做什么检查？”在她开口之时，何思淇立马转移话题，对上这双乖巧的眼。
“心脏不舒服。”
这句话一出，她都能明显感觉到车速的加快，心脏不舒服可不是小问题，同她嬉闹的何思淇表情也变得严肃。
车停在医院门口，“江市第二医院”几个字赫然显入眼中。
纯白墙壁的现代医院拔天倚地，几栋高楼连在一起，高低参差却又显得整肃有序，四周种植的绿檀花丛让这里看着没那么怵人。
下车后何思淇不自觉搀扶着佟芸，一副关爱儿童的眼神，平日里最为活泼的佟芸也受不住这种炽烈目光，本就有些紧张，再加上她这么一看，竟无意识地开始打嗝。
今天工作日，医院里的病人自然没有星期时的多，佟芸挣脱开把何思淇往后轻推，让她正好和陈桉并肩，自己则是往前多走了几步。
“我去帮忙挂号，你和她坐旁边等我。”
每到有人要受到照顾时，何思淇就不自觉充当那个最靠谱的角色，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经常照顾陈桉的缘故，已经逐渐习惯了这样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