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不错,不如……”一瞬间察觉到这屋子里周围的气流有些不对劲的一瞬间,东方璃珂猛地将刚抿一口的杯子掷于桌上,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右手在一瞬间便抓稳了斩魄并大喝一声道:“圆钵!”

    她话音刚落,破空而出的圆钵猛地朝她头上的方向撞了过去。

    “啊!!”

    “哎呦!!”

    欧阳杰和东方璃珂同时大叫了起来,随后只听见东方璃珂怒喝道:“臭猫!你给我下来!”

    青阳化作的琥珀色大猫此时正牢牢地抓住了东方璃珂的头发,而刚刚现身的欧阳杰则被圆钵刚好撞中了肚子,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要不是他一早就做好了恶斗的准备,刚才那一下大概至少能撞得他半身不遂。

    “你!”

    “你?!”东方璃珂愤怒地瞪着欧阳杰:“欧阳杰你干什么啊?!”

    “青、青阳快下来。”欧阳杰还被圆钵死死的压在了地上,却还是挣扎着说道。

    那只琥珀大猫“喵”了一声,松开了东方离珂,落到地上化做婢女模样低着头小声说道:“青阳多有得罪。”

    “青阳?”东方璃珂瞪了那婢女一眼,“青阳是女子?!”

    “珂妹……”欧阳杰根本来不及跟她解释青阳其实是自家猫化式神外貌上是男是女根本不重要,这会儿把它变成婢女完全是因为怕被东方璃珂一生气直接把它的灵魄给灭了。他只觉得自己要被圆钵压得断气了。

    要知道醒着的时候也能遇到鬼压身着实是一件令人痛苦非常的事情。

    “放开他,圆钵。”东方璃珂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圆钵黝黑的身体上裂开了一条缝隙,露出那平常根本看不到的鬼眼,撇了一眼欧阳杰,随后便挪开了鬼体。

    欧阳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慌忙不迭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扶了一下头上的发冠,一边尽量想离圆钵远点:“呵呵…珂妹好伸手。”

    东方璃珂瞪了他一眼:“你来干什么的!”

    “我……”欧阳杰一边想和东方离珂解释,一边想着刚才的术法到底哪里出错了,却突然一下愣住了。

    东方璃珂却等的不耐烦:“快说!要不然我让圆钵……”

    “你该不会也在那屋里吃了瓜子吧?!”欧阳杰一脸惊骇地问。

    “吃瓜子?”东方璃珂听欧阳杰这么问,便稍微回忆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对啊!我……”可是话还没说完,东方璃珂突然怒吼道:“好你个东方皓!竟然连你亲妹也敢阴!”

    欧阳杰起先还没彻底反应过来到底出什么事了,但是稍后略为一思考便也明白了过来。

    原来那时东方皓是在那里嗑瓜子不假,可是他却是故意将剩下的瓜子藏起来,诱使东方璃珂去抢的。

    嗑瓜子这件事情乃是吃九分吐一分,吐出来的瓜子壳上会粘着人的唾液和一丝微弱得几乎不能觉察的精气。当然适当地嗑点小瓜子,不见了这点精气对人是没有什么坏处的,正常的人每天都会有精气往外流露,再由主要是获得的食物上补给回来,配合上身体的日常运作,这才会有正常的生老病死。

    但是像修行之人,不管是奇术还是单纯的体术,都会有相对来说能延缓精气外泄,甚至能达到有意识地控制精气自由收发的方法。就像经常锻炼的人一定会比不锻炼的人体质要好,而修炼到一定程度的人在不出什么意外的情况下甚至有可能活出简直逆天的岁数一样。最重要的是,这些留下来的痕迹,可以让知道这些痕迹存在的人追寻到它们主人的蛛丝马迹。

    就好比有些人光听到别人的声音就能十分准确的判断出对方是哪里人,甚至能判断出对方的年龄,体征,以至从对话中看出日常习惯,甚至非常隐私的一些东西。这虽然不是人人都能掌握的能力,但也确有其事。

    而精气却比声音要准确得多,不仅仅只是表面特征,甚至能让懂得运用它的人直接找到这精气的主人在这天地之间所在的位置。

    但是不管是通过声音去解读,还是通过精气去寻找。若要保证结果正确,这些都必须建立在对方没有动手脚的基础之上,如果以皮毛之术去寻找高深之人很明显不可能找得到。毕竟一个老实本分的人永远也听不出来老奸巨猾之人所说的话里透着怎么样的坏水。

    综上所述,很明显这并非欧阳杰术法出了问题。而是像东方皓这么有跑路意识的人,就算是嗑光了洛安城所有的瓜子,只要他愿意,便可以不在嗑瓜子这件事上泄露半分精气。

    所以欧阳杰原本的线索在夏花厅就是要断的了,只是由于东方璃珂的意外加入让这位东方家的大公子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值得玩乐一把,才诱使东方璃珂留下了一条错误的线索。

    至于欧阳杰为什么没从精气上就判断出来是不是东方皓,这实在是因为在短短的时间内叠加了好几条原因:第一东方璃珂原本就是东方皓的亲妹妹,同族尤其是同胞血亲之间的精气原本就十分相似;第二东方璃珂也是修行之人,嗑瓜子所留下的那一丁点儿精气,到了她这就泄露得更少了。少到欧阳杰在晚来一会会就会全部消散在这天地之间,不留丝毫踪迹。当然啦,其实这点精气原本也是只要东方璃珂愿意,就能藏起来的,只是她当时根本没想到东方皓会算计她这个亲妹妹;第三,欧阳杰当时收集到的精气真的太少了,换了别人甚至连看都看不出来。而且当时欧阳杰被怒火笼罩,压根儿就没想过这丢的满地都是的瓜子壳中居然还有当时在场的另一个个人嗑的。

    但此时欧阳杰的怒火竟然被东方璃珂的火气吓得轻了一半,他有些战战兢兢地看着东方璃珂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最后看着她“啪——”地一声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厉声说道:“我们走!把那家伙绑回来交给赫连长老!”

    欧阳杰立刻点头赞同,又有些迟疑地问道:“但是我们该去哪找他呢?”

    此时东方璃珂在发了一通脾气之后看起来显得冷静了很,她微微皱了皱眉:“关于那家伙的去处,我倒是有几个推断。”

    欧阳杰遣散了青阳,跟在东方璃珂的身后走着。东方家宅其实很大,但如果光看外围其实看不太出来。虽然作为四大辅政家族的正式成员,欧阳杰从小就能够在东方家宅和怀谷书院相连的前厅和花苑自由进出。但是除了那几处地方,欧阳杰却也几乎没进过这里,唯一有印象的,只有自己在很小的时候曾经差点误入过一次,却连花苑后的那扇大门都没进便被丁卯送了出来。

    “你们家原来有这么大啊?”走过了桥廊上的一所水榭之后,欧阳杰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怪不得每次都抓不到那家伙,敢情出了事往家里一躲这谁找得着啊!”

    东方璃珂一边往前走一边回答:“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找不着是你本事不够,本事够的话就算他在大禁之时躲去影枢院里你都能把他揪出来!”

    “不可能吧?!”欧阳杰瞪大了眼睛问道,“影枢院里奇术阵法密布也就算了,那里可是我洛安城护城屏障的中心所在,大禁之时更是不准任何闲杂人等靠近。他、他、他怎么能擅自跑到那里去?!”

    “你倒是说说你那位皓兄有什么事情没做过?”东方璃珂恶狠狠地瞪了欧阳杰一眼,却并没有停下脚步。

    欧阳杰咽了咽口水,一边紧跟着东方璃珂一边小声提醒道:“我这位皓兄可是你亲哥……”

    “亲哥就了不起啊!”东方璃珂一把将面前的门推开,四下扫了一眼,确定这间屋子里没人之后顺手撒下一个灵视诀又退了出来继续走。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欧阳杰有些心虚地回答道,刚才东方璃珂的表现简直让他有些被吓了一跳。他在东方璃珂这个年纪的时候虽然已经被老师们交口称赞,却也着实还并没有达到如此迅速的捏诀施术的程度。

    尽管灵视诀也算不得什么复杂的方术,但又想想刚才自己出现时的一瞬间东方璃珂作出的一系列反应,大概这真是只能感叹后浪推前浪的份了。

    可是她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欧阳杰一边紧跟着那个快步向前的红衣小姑娘,一边不由得泛起了一些疑问。他记得东方璃珂小的时候可是非常讨厌学习方术的,不仅仅是方术,只要是怀谷书院教授的课程就没有她喜欢的,不仅三天两头的翘课,还屡教不改。

    说起来,这小丫头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欧阳杰发觉自己完全搞不清楚。

    在怀谷书院,满了虚五岁就可以申请入学,只要能够在基本授课上修到固定的学分和老师们的好评就可以在任意时间自由结业。其实自从十六岁那年以优异的评价从怀谷书院结业之后有好几年的时间里,欧阳杰甚少去关注书院里学生们的事情。那是因为他原本就是个喜欢安逸不爱与人争抢也从不耍狠好斗的人,甚至连术法上的造诣要不是有了个东方皓,作为看起来像哥们,却在某种程度上更像对手一样的存在逼得他不得不发奋图强的话,他都觉得自己会不会不能获得老师们那样的好评,更加不可能那么顺利的获得修行更加复杂的方术的机会。

    不过其实从就算用优异的评价和极高的学分从怀谷书院结业也仅仅只是意味着达到了洛安城居民的平均,最多也就是这个范围里偏上的水平而已。方术的覆盖内容实在是太过于广泛,从天文地理,到兵医奇术都可以包含在内。但是若要真论起来,就算是单纯的咒诀来讲,或许穷尽一生都是无法称得上精通二字的。

    洛安城静矗于藏明海旁已经有千年以上的历史,在过去那么漫长的岁月里,这里大多数时间都是非常和平而安逸的。有着作为主家的东方家和四大辅政家族兢兢业业有条不紊的管理,即便是遇到了外界所谓的“荒年”,人们也几乎从没为了生计和性命担忧。也正因为如此大部分普通人家的孩子只要能顺利地从怀谷学院结业便也懒怠进行精修之事了。

    尤其是有关于术法咒诀方面的。

    “居然也没在揽芳园?”东方璃珂的声音从一边传了过来,她若有所思地盯着园子中间那株开得旺盛的绿翠菊。

    欧阳杰急忙收起思绪,问道:“那看来皓兄并不在家中了?”

    东方璃珂停了下来,看了看欧阳杰,又看了看那一盆绿翠菊:“那倒也未必。”

    欧阳杰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东方璃珂:“你们家到底几个园子?!”

    “拜托根本不是大的问题好不好。”东方璃珂撇了一眼欧阳杰的表情,再丢了他一个大白眼:“麻烦欧阳公子你能不能动动脑筋仔细想想,那家伙一般不就是是捉弄完人后又去找新的乐子了,又不是漫无目的地离家出走。我刚才难道带你进行扫地式的搜寻了吗?”

    “咳,珂妹说的是。”欧阳杰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可是据我所知,皓兄平素喜欢外出游猎……”

    “游猎个头。”东方璃珂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自从上次他逃了赫连长老的罚,跑去扶幽林打猎了之后,我爹就在影枢院的阵术中增加了三个月内限制他外出的这一项禁令,算起来到现在还没满三个月。他还敢跑出去?!哼,他倒是想啊!只要触到了那护城屏障,家里那几只家宗式神就会直接从天而降。就我爹那火气,还不直接把他给压折了!”

    “说起你爹……东方伯父最近还好吧?”欧阳杰听东方璃珂这么一说,立刻觉得背上的汗毛都要倒竖了起来,急忙岔开了话题。

    “好,他老人家有什么不好的。把我关进思过堂之后,听来送饭的丁亥说他老人家自己也闭关了来着,好像说是要等到笺试的前一天才出关。”东方璃珂这么回答着欧阳杰,一边觉得有什么不对。也就是这么一瞬间,东方璃珂突然跳了起来:“搞什么?!”

    “怎么了?”欧阳杰一脸茫然地看着东方璃珂。

    虽然那声惊呼来得很突然,但东方璃珂也几乎是在同时就冷静了下来,她皱着眉头,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

    “珂妹你想到什么了?”欧阳杰有些按耐不住追问道。

    一小会儿之后,东方璃珂了吐了一口气:“先前我在思过堂附近遇到赫连骞那家伙,他和我说刚才看到我爹找大师兄有事一道出去了。”

    “哦。”欧阳杰应了一声,随后便立刻意识到什么补充道:“可是你刚说……”

    “我爹在闭关,那么和大师兄在一起的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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