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遥的病反反复复拖延了半个多月才彻底好转,这期间,傅承光没有来过,这让白遥包括一屋子佣人都松了口气。

    她在徐妈和佣人悉心照顾下,脸色渐渐红润,难得的度过了一个相对平静悠闲的夏天。

    傅承光在八月底来过一次,很意外的没碰她。

    那天他穿着一身银灰色西服,白色衬衫,打着一条天蓝色领带,高高大大的他异常的俊朗挺拔。他似乎心情很好,脸上表情平静温和,在白遥和一众佣人战栗中径自坐进客厅宽大的欧式沙发里,招手示意她过去。

    白遥木木的走过去,前两次的痛苦她记忆犹新,强撑的笑意难免透出恐惧。

    他视若无睹,自顾说别的:“想上学吗?”

    十八岁了,是该上大学了。

    “可、可以吗?”白遥语气怯怯,其实自从知道她仇人之女的身份后,她已经无所谓了,她在这里十二年早就习惯了,上不上学一点也不重要,但,上学就可以离开这里,出去看看,虽然是暂时的,她的心还是雀跃跳了一下。

    “我让孔秘书去办手续。”

    “谢谢。”白遥轻而小心翼翼的说,生怕他下一秒就后悔。

    傅承光轻掀眼皮懒懒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起身出了门。

    白遥没有随着九月份开学季进入校园,而是在大学军训结束半个月后才去了F大,外语系。

    她住在四人一间的宿舍里的上铺。宿舍地方狭小自然和园林比不了,但是她却很喜欢,粉色蚊帐隔出一方私密小天地,那是实实在在属于她一个人的空间,她因拥有一张单人床大小的地方而喜极而泣。

    白遥的生活很简单,有课的时候上课,没课的时候除了睡觉在宿舍,吃饭在食堂,其余时间全在图书馆,也不是多爱看书,只是想安静的待着。

    在图书馆二楼,找个向阳的靠窗位置,书架上随便拿一本书,翻开哪页是哪页,摊在桌子上偶尔看一眼,许久也不翻页,只手撑着脑袋晒太阳。明亮的太阳照的她脸近乎透明,明明很热的温度,她却享受般眯着眼睛直视太阳。

    她其实长得很好看,细挑身材鹅蛋脸,白白净净的皮肤,恬静话少,岁月静好的样子。

    时间一长,有人跑到外语系打听她,然后在回宿舍的路上截住她,向她表白。这时,她会眼眸一垂遮住眼里的忧伤,轻而肯定的说出拒绝。

    看着一个个阳光帅气的男孩子,笑容明朗的对她说喜欢她的话,她怎能不心生涟漪,可是她知道,她不能。

    她只能硬着心肠说对不起,平静的看着那样单纯美好的笑容凝结,继而灰败离去。

    这仿佛偷来的时光原本就有随时被收回的可能,她只能不节外生枝,尽量拖延这个可能到来的晚一点,让她再多享受一会儿。

    更何况她从十八岁生日之后就不会再妄想爱情,这是件她永远够不到的奢侈品,她只想一个人在他愿意给予她的短暂自由里尽可能的多贪恋一段独处的时光。

    人算不如天算,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可能”来的这样快,令人猝不及防。

    那是初秋的一个艳阳天下午,万里无云,笔直的梧桐树在窗外站成两排,悉悉索索的阳光在树叶里穿梭掉在地上,金子一样的晃动。她坐在校外临街饭店里靠窗位置,店里只有寥寥几对情侣分散在各个角落。

    她向老板要了份牛肉面,老板答应着去了后厨。她施施然等。

    却有人比面先到。

    是她已经明确拒绝过三次的一个追求者,阳光开朗的建筑系帅哥,他径自在桌子对面坐下,吓了白遥一跳,怔愣间伸手握住了她去竹筒里抽一次性筷子的手,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白遥慌张甩开,面也不等了,红着脸急匆匆跑出小饭店。

    门外路上过了繁忙时间段,只偶有行人匆匆而过,对面笔直梧桐树下静静停一辆黑色迈巴赫,车后座上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男人,眼睛透过窗户玻璃,看见刚才那一幕,表情无明显变化,只身体一点一点慢慢往后倒,直到靠在椅背上,瞳孔急急收缩了一下。

    白遥便在校门口被司机拦住,恭敬的请她上车。

    她清晰的感觉到,天一下就黑了。

    原本艳阳高照,忽然之间阴云密布,过了一刻钟,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珠响亮拍打着车窗玻璃,一声一声亦重重落在她心上。

    坐在身边的人的脸色比天空还要阴沉可怖,白遥心脏不安的砰砰的乱跳。

    他看到了,却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她忽然闭上眼睛,面上死灰一样平静,逃不出的宿命感笼罩住她,心竟出奇的,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白遥在学校的一举一动每天都有人向她详细汇报,包括她在图书馆一坐就是大半天,哪天什么样的一个男生表白被她拒,事无巨细,听完他总是无所谓的一哂。

    她生的好看他又不是不知道,被表白也在情理之中。

    傅承光今天完全是心血来潮,那天孟子誉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回去后仔细想了一夜,到底是按着约定去见了医生。

    开口说送她上学就是治疗一段时间后做出的尝试,那个医生的工作室刚好在这边,今天看诊结束他刚好觉得还不错,想着反正是要路过这儿,不如停下来看看,结果就看到了相当刺激的一幕。

    那些十七八岁的男孩也算男人了,装什么都不懂,披着清纯大学生的皮到处勾搭,他当时心里邪恶的想,那个对她拉拉扯扯的男生说不定就是闻着她身上做过的味儿找到她的。

    他不爽,心里的暴虐因子迅猛扩散,觉得连着几个月的心理治疗简直是笑话,他要让一切回归原点。

    他要她知道,有胆量勾三搭四,就要准备好承受他滔天的怒意。

    回到家,他用力捏住她下巴,仿佛下一秒口腔里的牙齿就要碎掉。白遥痛的面部都扭曲,可是仍然不敢出声,死死抿紧双唇。

    有史以来最重最重的凌虐,他总在她以为要死掉的下一秒让她活过来,她晕过去又被无情拍醒,让她清醒的时候承受他的蹂躏,到了最后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眼泪顺着脸颊一刻不停的流下来。

    接下来几天又是在床上度过,徐妈帮她换衣服,身上的痕迹已经淡了很多,只有肩头的牙齿印仍然清晰,至今微微陷进肉里,可怖的红里泛着青紫。

    白遥在在房间闷了差不多一个月,再想出来在院里子坐坐时已是深秋了。

    秋老虎消失的无影无踪,淡淡的凉意是秋的味道。

    她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小口小口喝徐妈送来的银耳莲子羹,甜甜粘粘的口感在口腔扩散,却怎么也中和不了心里的苦涩。

    那天之后,孔秘书就帮她办理了退学,她又成了“金丝雀”,提心吊胆的等他虐。

    放在粥碗边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她疑惑的放下勺子。

    她的联系方式没给几个人,班长,辅导员,宿舍里的另外三个女生,会是谁呢?

    她刚拿起手机只看了一眼,忽从上方伸出一只手暴力夺了过去,停顿了一下,阴鸷的声音蓦的在头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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