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母留子。

    白遥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难怪在医院的三天,傅承光不让她见孩子,也不让孩子吃母乳,他是怕她伤心还是怕孩子习惯她的味道之后不好喂养?

    好在,他并没有真的去母,只是遣人把她送出国。

    万丈高空中,白遥坐在飞机上一阵茫然,多少次梦中都在逃离的地方,可真的离开时竟还有那么一点点不舍。

    那个暴唳又温柔的男人,那个剥脱她一切又给她自由的男人,那个她只看了一眼的软软糯糯白白胖胖的小朋友……

    傅承光在孟子誉的车离开十分钟之后从另一边进的园林,他屏退所有人,一个人上了二楼,站在卧室床边目光垂落,静静看床单上一根长长的黑头发,他慢慢在床沿坐下来,将发丝捡起来,在手指上绕啊绕,绕啊绕。

    这一坐,就到了孟子誉回来时刻。

    “送走了?”

    “嗯。”

    “安排的人就先跟着吧,等她真正安稳下来再撤。”

    “好。”

    孟子誉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走了。

    他止的话是送白遥离开时,她在大门口短暂的徘徊和迟疑,坐在车里时茫然的脸,可是他也始终记得当她得知可以离开的那刻,脸上一闪而过的雀跃。

    她很想离开这里,傅承光又好不容易同意,所以,白遥之后的徘徊犹豫和茫然,孟子誉全归结为:人之常情。

    毕竟困在一个地方那么久,就像就铁笼里的小鸟,某天突然被放生,它立在笼门口,一时间竟不知道何去何从。

    傅承光坐的太久,站起来的时候脚麻腿软了一下,立在原地僵了好一会麻劲才过。

    十四个月后。

    傅承光给儿子起名傅睿,寓意福瑞,家里人叫他睿睿。

    睿睿小朋友已经一岁三个月了,学会走路也五个多月了,但却始终不愿意开口说话。

    一岁的时候傅家请了全国各地所有著名的儿科专家给他会诊,中医西医都有,所有的专家都过了一遍手,得出同样的结论,各个器官发育良好,不说话大概是没有想表达的欲望,也可能是在等一个契机。

    三个月过去了,还是一个字都不吐。

    傅承光在公司心里头一直琢磨“契机”,脑中忽然灵光一现,什么东西快速在心上划过,他把手边正签字的文件往前推出去,亲自驾车去傅宅接到儿子,直奔郊区。

    自白遥走后他一次都没来过,怕触景伤情忆往昔。

    佣人还是那些个,见他抱着小少爷来,一个个热情的迎上来,说话做表情逗弄睿睿,他咯咯咯的笑。

    玩闹了一会儿,傅承光让佣人们散了,他则抱着儿子直上二楼主卧。

    到了房间,手机响,傅承光放睿睿在地上跑,他去窗边接电话。

    睿睿这摸摸那看看,又跑到他腿边坐在他脚面上让他抬他,傅承光讲着电话,目光软软挑了他几次,他又觉得没意思,拍他腿示意他停下,自己又跑去别处看。

    傅承光转过身看向窗外,半天之后他挂了电话,去寻儿子。

    睿睿不知何时拉开了衣柜门,躲在最下面一层柜子里,手里拿着一件白色裙子,揪上面的珍珠玩。

    手揪不下来,就放在嘴里咬,傅承光怕他真咬下来吞进肚子里,连忙拿过来,这时,睿睿忽然张开口,发出“mama”的音节,傅承光一下子愣在那里。

    睿睿在他失神间又一把抢过了那件衣服,又仿佛打开了语言大门,叫的越来越顺。

    “妈妈,妈妈妈妈……”

    傅承光蹲下来抱住儿子,手颤抖,声音哽咽着:“叫爸爸。”

    睿睿还是叫妈妈。

    傅承光又气又笑:“你在她肚子里十个月都不到,我可是养了你十五个月,整整多了五个月呢。你个小没良心的,叫爸爸。”

    “妈妈。”

    “看我口型,”,他将睿睿从怀里拉出来,面对面教,“爸——爸。”

    “妈妈。”

    傅承光见教不会他,叹了长长长长一口气,许久许久,才和儿子说:“睿睿想妈妈了是不是,我们找她回来好不好?”

    睿睿把衣服上的珍珠嗦的全是口水,肥肥胖胖小手举高到他眼前给他看,口齿清晰吐出两个字:“妈妈。”

    傅承光借着儿子的小肉手细看了一会被儿子拖到地上裙摆踩在脚下的白色睡裙,那个旖旎的夜晚在脑海里破开记忆的闸门奔涌而出。

    他记得那晚白遥穿的就是这条裙子。一开始真的只是为了减轻她的不适,他白天听徐妈说过她双腿水肿并且半夜会抽筋。

    少女肌肤白瓷一样光泽细嫩,怀孕后身体丰腴,皮肤越发好,滑腻腻一如上乘的羊脂白玉,他难免心猿意马,加上她总是不住翻身,难受的□□,他看着听着,只觉得是勾引,是邀请。

    呼吸急促沉重,手渐渐不老实,往上再往上,找到他想要的地方。

    那是她整个孕期唯一的一次,也是两人之间最美好的一次。

    完全不同于□□直观的快感,而是两个人,身和心都毫无保留的交付,那种灵魂契合产生的愉悦满足简直让他觉得幸福。

    其实那晚就一次,他压根儿没尽兴,可是看见她无意识的翻身面对他,小小睡颜安好悦色,不忍再折腾她,只环抱拥住她,任心上别样情愫脉脉流动。

    因为想到她,目光柔软下来,傅承光对着尚不知人事的儿子,放出那个在心上盘桓了很久很久很久的声音:“睿睿,爸爸也想妈妈了呢。”

    见过睿睿的人都说长得像他,其实他反而觉得像白遥多一点。

    有时候看偶尔的侧脸像,有时候看长睫毛像眼睛也像,再看看鼻子也像,嘴巴更像……最像的其实是性格。

    寡言少语,坚强,隐忍,默默承受又单纯好哄。像此刻,裙子上的珍珠到底被他小手拽了下来,用尽全力的劲儿收不住,仰面倒下来磕到小脑瓜,睿睿刚张嘴“啊……”的哭出来,他掐起来抱在怀里柔声才哄了一句,立刻就不哭了,只是要哭不哭的瘪嘴巴,委屈的表情无辜的眼神,简直和白遥如出一辙。

    以前,他总让白遥哭的。

    每次粗暴对待她时都会哭,有时候小声的啜泣,有时候抽抽噎噎,默默流眼泪,有时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有那晚她求他“不要了”,哭声柔软嘤咛……

    她承受痛苦的能力远远超过他的想象,可是她走时毕竟才二十岁不到,没有独自生活的经验,也没有与人相处的能力,她在国外一个人是怎么过的,有人为难她吗?

    他给她的银行账户她一次都没用过……

    蚀骨相思迅速蔓延,钻进后背细小的毛孔里,瞬间痒遍全身。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回来吧白遥,回来好不好。”

    “儿子想你……”

    “我也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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