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着太冷太清的天性,对天上的她动过情。”

    铃声响起,将我强制从浑浑噩噩中拉出。

    找遍房间四处,仍不愿承认声音的来源是客厅。

    深呼一口气后,收拾心情准备洗脸。

    盘起头发,将脸放在水中浸泡。冷水顺着鼻腔流入气管,疼痛感顿时充斥颅内。但只有疼痛,才能保证足够的清醒。

    对着镜子反复确认脸上是否干净,等到两侧的红晕慢慢退去完全冷静才有勇气将门打开。

    打开门前,在心中不断暗示自己,保持理智,他不过只是纸片人而已。

    本平稳的心跳在见到他的那刻再次变得急促。

    他直直地站在门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眼中多了一丝隐忍。从来不及收敛的表情中,感受到了来自上位的威严,现在这幅模样才与游戏中的人物形象挂钩。

    讨厌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在放假收到老板的电话总是令人开心不起来。

    “小江阿,甲方说按第一版来,你们加个班今天内修改一下源代码和程序还有ppt,明天十点前交付。”

    “今天不是周末吗?”

    不等再说一句甚至连周末二字都未曾说出,电话便被挂断。

    连续熬夜加班十天换来的两天假期,还没过半就被取消。

    用力地捏紧手机,想要透过屏幕将老板捏碎。如果眼神能杀人,那么我能将屏幕另一边的他碎尸万段。

    倏尔想起身边有他,想控制表情可惜为时已晚。

    不用照镜子便能知道,此刻的我表情该有多恐怖。

    他伸出手想要轻抚我的头,但察受到我的疏离后,悬空在头上的手尴尬地绕了一圈后又绕回原来的位置,就与我们一样。

    我冷漠地走到客房打开电脑,看着传来的第五版程序中的源代码,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此刻的工作小群里充斥着对老板的“问候”,与对甲方的“祝福”。

    “噼里啪啦”

    键盘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用指间弹奏悲伤的乐曲(社畜之歌),每按一下,对资本家的怨恨就加深一分。

    他坐在一旁安静地看小说,手中的那一本,是三年前最爱的那本《人间失格》。

    风吹过,连空气都散发热气,让本就烦躁的人更加焦虑。

    树上的蝉,不知疲倦地鸣叫了整个夏季。

    余光瞥去,被里纱过滤过的阳光不再刺眼,柔和地为他镀上一层新的光圈,眉眼低垂的男人在认真翻阅着书籍,白金色的头发显得格外耀眼,美好的像是来自书中的精灵,让人移不开眼睛。

    许是我的视线太过炙热,他放下书抬起头看向我,眼中满是疑问。

    收回视线,假装没看到来自身后的目光,将自己全身心投入到眼前的工作中。

    在长达十个小时的时间里,外面的天色由烈日当空到暮色苍苍再到月落参横,电脑桌上的水永远都是满的。不等见底,便会有勤劳的精灵将新的送来。他从一开始的正襟危坐到躺在床上,正躺、侧躺最终蜷缩,书尚未离手,只是还停留在第三页。

    终于,在今天内完成任务。

    伸了个懒腰,看一样时钟,才发现现在已经十一点三十。

    床上的男人睫毛微微颤动,眉头紧锁,双手紧握,像是在做噩梦。

    我小心翼翼地将被子盖在他身上,但是没等放下便被地上的玩偶绊倒连人带被子一起跌落在他身侧。

    许星河的脸在眼前放大了数十倍,能清晰的看到他的每一个毛孔和透明的汗毛。

    他迷迷糊糊地抬起眼,将我牢牢禁锢在怀中。

    “抓到一个爱哭的包子。”

    可能是刚睡醒,他的声音比平时多了一丝沙哑,听着更加性感。

    下巴处的胡茬短短的,戳的人又痛又痒。

    “嗷呜。”

    “真好吃。”

    许星河轻轻用唇咬了一下我的脸,就再次陷入昏睡。无论怎么戳,都无法将他唤醒。

    暧昧的距离能让我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呼吸,聆听属于他的心跳。

    他的力气大的恐怖,不管如何挣脱,都无法逃出他的怀抱。我认命似的把被子盖在他身上,像只蠕动的虫子不断调整直至被子完美覆盖在每个角落。

    他的心跳很规律,每跳动一下从鼻子喷洒出的热气,吹的人心痒。

    就这样,我枕着他的胸肌一夜无眠。

    如果时间能停留在此刻,也未必是件坏事。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内,眼皮愈发沉重。

    这一夜,他睡的并不算安稳。

    偶尔几句喃喃梦话都是关于那个世界,与女巫的交易。

    从中勉强拼凑出一个简陋的故事,伟大的黑魔王用尽一切换取的生命是有期限的,只有三个月。参透世界的规则后才能在这个世界正常生老病死。否则三个月后,会抹去所有曾存在过的痕迹和与他有关所有的记忆。

    他时而愤怒,时而难过,但却不曾犹豫。

    在腰上的那双手随着情绪的波动而用力,头顶不时感到湿润。

    抬头将他脸上的泪轻轻擦去,只是指尖一触碰到他的皮肤时,他便止不住浑身的颤抖。

    我并不是一个很勇敢的人,生活中总在有意的规避风险。对他的感情也十分微妙,察觉到继续会无法回到现实,便马上抽身将游戏隐藏。本以为三年前在游戏中的告别会是我们故事的结尾。

    突然出现的白光让我只能紧闭双眼,为了避免与强烈刺激的光源斗争只能将头更深地埋在他的胸前。恍惚中来到了他们的世界。

    虽然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但玩了那么多年的游戏,早已对这里的一草一木充满了熟悉。

    和从前想象的不太一样,肉眼看到的终归是更加震撼。

    紫色的鸢尾花漫山遍野,在禁地看守草药的神兽一如既往的悠闲懒惰,不发火时只是温和的白色大熊,但当有人闯入便会张开血盆大口将他们一一吞噬。

    年幼的男孩因失去父母而成为孤儿,被迫在亲戚家过上了寄人篱下的生活。

    他将饭菜煮完端上桌后不仅没有吃饭的权利,还只能与地上的狗抢食。

    仅凭他那瘦弱的身躯怎么能和争抢得过精心饲养多年的大狼狗,所以他多数只能吃狗剩下的东西,不同的食物残渣混着地上的灰。

    桌上的人虽谈不上光鲜亮丽,但看起来也绝不像是缺这一口吃食的人家。

    饭桌上不时传来打闹嬉笑的声音,他们互相关心着对方谈论有趣的话题或关于日常琐事,抑或是嘲笑地上的男孩。没人在乎他衣服上多了的几个破洞和短了一截的长裤。他与这个“温馨”的家格格不入。

    时过境迁,男孩在恶劣的环境下逐渐长大,长成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打不过低级神兽次次负伤悻悻而归到轻松解决高级神兽毫发无损,他用了整整十一年。在这十一年里拿着剑与日出相伴,与星月并肩。手上的厚茧与总是挂彩的脸,遍体鳞伤的身体几乎找不到一块没有疤痕的肌肤,它们见证着他的每次成长。

    在成为新的规则制定者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亲手杀了曾经的亲戚。父母临终托孤,不仅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好处反倒连遗产都被吞并。平时要为他们当牛做马,甚至连饭都得与狗抢食,经常身无分文只能无奈地饮水冲饥。

    外在的伤口尚能痊愈,内心的伤疤永远无法消除。

    失去双亲后的痛苦,被虐待无人可求的无助,与对父母深深的思念和未来生活的担忧将他从爱笑的男孩逐渐逼成了现在的不怒自威一旦有人靠近便会被他身上的气场吓到的鬼面阎王。

    大仇得报后他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厌倦了打打杀杀的生活。以前为了报仇而活在而现在似乎失去了生的意义,在决定自我了结的那天,一个女孩凭空出现在他眼前。

    她总担忧地盯着他的创口,以最大的热情对待冷漠的他。长此以往,他逐渐对他产生好感。

    迫于系统,她的命令多离谱都无法违背,只能按照既定的指令进行,唯一能控制的只有自己的表情。

    所以截图中的他经常臭着一张脸,浑身透露着生人勿近熟人也勿近的气息。

    外在的伤口尚能愈合,内心的疤痕永远无法消除。

    但当再次感觉到被爱的那刻,伤口处的血肉又一次的开始生长,他也迎来了新生。

    渐渐的,他开始期待与女孩一月一次的会面。

    衣柜只有五彩斑斓的黑到后来的成为颜料盘的大杂烩,总与时节呼应的不同衣物。

    她像盛开在沼泽里的茉莉,一旦决定采摘,便会沦陷在其中。挣扎,反而在加快沉沦的速度。

    她离开的毫无预兆,一月一见到几年也无法相见。每年准点发送的新年快乐,都石沉大海。就这样掰着指头过了好几百年。

    代码衍生出不该有情感拥有独立意识,是程序最大的错误。

    每当做出不符合本体的动作便会遭受来自系统的审判。

    一旦开始想念,乌云由四面八方汇集在他头上,雷从天而降用力地劈下。明暗忽闪的光亮里,疼痛残缺的躯壳中藏着对少女最真挚的爱意。

    他尝试过像个傀儡一般按照既定的轨迹生活,直到女巫发现了这个秘密。

    故事的最后,男人答应了女巫的要求,放弃一切在世界大乱准备修正时趁乱从小路逃出。

    历经万难,终于到达彼岸。

    回过神来,许星河与梦境中的男孩身影逐渐重合,一样的执着一样的坚定,但多了不少疲惫。回想起初次见面眼下的青黑与疼痛到无法站稳的无奈,心疼地用手抚摸他紧蹙的眉头,这一次我不想在□□情中的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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