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颂感觉遍生荆棘,不知如何面对满是刺的氛围,所以在南确出声邀请她回去室内时颔首同意。

    走进玻璃门的时候还回头去看,光影中指尖的猩红烟头点点垂下尘灰,光下的他隐藏在阴影之下,让人探究不出他的神情。

    “南确。”

    身后的轻呼让他驻足,这是他难能主动地开口叫他可南确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南确回头扬起微笑好像还是那个温柔有礼的的哥哥,“弟弟有什么事吗?”

    这是在故意提醒不管他们前情如何,但现在那是他喜欢的人。他们又不是亲兄弟。

    盛砚川嗤笑并不在意暗含的针对,熙纯说了在撮合,聪明如他,根本不在意他特意展现出来的亲密。

    “你说这次是‘先来后到‘还是‘后来居上’哪个更能让人深刻?”

    南确苦笑,仿佛在面对不懂事的孩子,“又不是什么小孩,这种东西都是要争取的。”

    “哦,我还以为你又要像小时候一样,假装大方实则强取。”盛砚川打开玻璃门,烟蒂摁灭,最后一缕烟消失。

    南确微笑的脸一点点地恢复面无表情。

    他抬头看穿过林梢稀碎的阳光,落在眼睛成了一片剪影。

    如果总是不如意,那又该如何?

    他伸手挡住阳光,目光也随之坚定,回到宴会,南熙纯走上前,“对不起,哥哥……”

    她不该道歉,他们都不知,未曾参与过的过去。

    “我就是想让你和哥哥一起多见面,但是没想到……”

    “不必自责,这又不是你的问题。”南确安抚妹妹。

    她是真不知道,南熙纯小心翼翼地抬眼一看,低声问:“那大哥你怎么办呢?”

    原来姜颂一直心里有人,而且今天看砚川哥的表现就是那种嘴上死硬,心里放不下,再看姜颂的反应更加,就差没把为他而来的目的写在脸上。

    偏生这两人还要装作不熟。

    “什么怎么办?”

    南熙纯可顾不上成年人的体面和隐忍不发,直接在阳光昭昭下撕开脆弱,“你怎么看二哥和姜颂,他们两个人我猜用不了多久就会旧情复燃!”

    人的眼睛可以用来表演情绪,但真情永远藏不住,在彼此看不见的瞬间都要溢出来了。

    南确的表情突然变得很难看,额角青筋凸起,头疼欲裂,连着两天熬夜加班本就不好受,还一心想着他们的事,停下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去想,他们有没有重新加上联系方式,有没有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见面。

    就连刚刚在楼下看见他们交错身影借火,都会忍不住在想他们已然亲上。

    只要没有人揭开,南确就可以漠视。

    可偏偏避之不及,南确掩住一边的眼睛,“好了,你不用担心了。”

    怎么可能不担心!两个都是她的亲哥哥!

    在厅口,盛砚川拿着外套走向大门,周橙也牵着姜颂正在聊天,看见行色匆忙的儿子还是忍不住问:“怎么这么快就走?不想和我们多待一会儿吗?”

    盛砚川皱着眉头,“聊得够多了,在这里呆着我难受,我先走了。”

    没办法,看着他们其乐融融在一起,还有曾经弃他而去的姜颂,难免不会想起幼时追寻梦想离他远去的母亲,还有说因他而来的光又被收回,他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无比怀疑她们轻飘飘没有一丝重量的承诺。

    然后都选择了南确,孤留他一个。

    姜颂被这话刺痛,嘴边浅淡的笑意迅速平缓,看见他阔步离去。

    周橙也叹着气,转身凝视起了姜颂,帮她挽起肩上滑落的丝带,“我听小纯说你和砚川认识?”

    睫毛颤抖,姜颂抬眼,那丝掩饰不及的痛苦被捕抓,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

    “……嗯。”

    “朋友?同学?还是女朋友?”周橙也忽然来了兴趣,南熙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更让她好奇。

    姜颂似乎被某个词刺痛,眨着眼睛,一滴眼泪掉落。

    周橙也笃定:“哦,是前女友。”

    说来也是唏嘘,两代人的爱恨命运总是近乎相似又巧合得离谱,他们的儿子这代又同样喜欢同一个女人。

    “……不是的。”

    周橙也伸出一个纤白的手指轻轻搭在她颤抖的唇上,“先别急着否认。”

    “人年轻的时候总是在痛极时说出些伤人的话,别让过去伤害了你也伤害了爱你的人。”姜颂听到周橙也意味不明地说了这句话。

    司机看到老板坐上车,开口询问:“是回公司还是回家呢?”

    “去岑洵之那儿。”

    司机自然知道岑导,毕竟自己老板朋友少得可怜,能一起走下去的更少,而岑导就是唯一能称为盛砚川朋友的人。

    岑洵之正在家里捧着水杯站在落地窗边发呆,听到门口有异响,“叮咚——”

    谁在这时候来?

    透过猫眼岑洵之看见被冷风吹得发丝凌乱的男人,不善的表情里不耐烦快要溢出来了。

    比头疼先来的是身体记忆下的胃疼。

    “你怎么来了。”

    盛砚川自发进入门内,昂贵的风衣就这么被他轻飘飘地丢在地上。

    随意坐在沙发上,屋内的暖气正足,慢条斯理地搭上袖子挽起袖口。

    矜贵开口,“节目剧本呢?”

    岑洵之眉眼一弯,走近调侃,“哟,这急不可耐的人是谁啊?”

    毕竟有人之前不假思索就说拒绝呢。

    盛砚川睨视,冷淡提醒,“好像有人拜托我帮忙保住一个剧本杀新人编剧?”

    那天把他丢在酒馆,后面让人去接,代驾告诉他人不在了,店也关门了。

    并没多想的盛砚川还以为岑洵之自己回去了,没想到后面接到好友无措的电话说他和一个女人共度一夜春宵。乌龙之后的他是不清楚,没想到还有后续。

    而后就是突然兴致冲冲地开口说要拍那个女人的剧本杀。

    岑询之表情尴尬,自己有求于人还是头一回。

    “得得,你是大爷!”他无语地翻翻白眼,反正不像以前最开始那两年一样,让他没命陪喝酒就行。

    弄得他看见他第一反应是先胃疼一下。

    “这是修改后的剧本。”岑询之把本子拍在他身上。

    盛砚川心不在焉,翻了一下,想开口又看见好友不怀好意的笑容。

    只好耐住性子草草看完了事,是个不错的剧本,剧情张力足够,设定宏大,除了履历近乎无。

    看来不是美色冲头的决定,盛砚川觉得还是可以投资的。

    矜持开口,“可以考虑加入,你说说还有谁加入?”

    岑询之可不信他,“你在我这欲盖弥彰些什么?”

    “……什么意思?”矢口反问。

    “你大老远的跑过来,对于拍节目毫不在意的你,突然说看剧本,实在是太违和了,而且我连团队都没搭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居然问我……奇怪得很!”

    事出反常必有妖!

    岑询之搭着他的肩,“来,跟哥哥说说,是不是后悔了。”

    身上穿着服帖体面的衣服,面上总是一贯保持不显山露水的人此刻却觉得被刺中心事。

    后悔?

    “后悔的难道不应该是她吗?”

    ……

    岑询之哑然看着眼眶充红失态的人,明知他是放不下,见他可怜,所以他也才会说牵桥搭线。

    “我是说如果后悔推掉我的合作,我还是可以勉为其难地再给你抛一下橄榄枝的,别老是嘴硬逞强……”

    盛砚川低头坐在那里不说话。

    岑询之感慨,“刺猬偶尔收一收刺,才会让人觉得可爱,让人怜爱。”

    狗屁——

    沉默片刻后,盛砚川才不情不愿地抬头去看笑意难掩的岑洵之。

    “怎么?”

    盛砚川:“橄榄枝呢?”

    意思是要合作。

    “哈哈哈,这不是挺口嫌体正直的吗?”岑询之满意地递过一张名片。

    上面是姜颂现在的联系方式。

    于是,他就看见傲娇生气的少爷把它丢到茶几上,盯着它越发委屈,就像看着一部电话,在责怪它为什么从不主动响起。

    岑询之给他递过啤酒,“想啥呢?”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别忘了你和黎家小姐的合作。”

    不是小孩子了,总该学会分清楚轻重缓急和大局。

    冰凉的啤酒贴在脸上,唤醒他的精神,“用不着你说,可我始终介意。”

    “介意什么?为什么要分手?”

    盛砚川又不说话了,岑洵之见不得这别扭劲,他不懂什么小心翼翼又害怕失去这种乱七八遭的感情纠葛。

    “反正人我帮你留到组里了,要我说明天后的开会,我干脆给你们弄个独处的机会,你直接怼上去问不就得了?”用得着折磨自己这么久?

    可人就是那么容易害怕善变感情背后的真相。

    “你不懂。”

    冰冷刺骨的水珠凝结在瓶身,又顺着精致骨节洇湿手心。

    沉默不语……

    一连串的铃声突兀响起,岑洵之笑着递过去,“正好别怂,电话来了。”

    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姜颂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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