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谁呀?”众人突然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了。

    南熙纯看见盛砚川的脸色不太好,立马挪开了视线。

    正是为难之际南熙纯考虑要不要出声的时刻,盛砚川已经面色如常,“我们继续吧。”

    “诶?不等姜颂老师吗?”有人问。

    盛砚川:“大方向已经确定了,我还有些小细节需要你们改进,你们记下来告诉她就好。”

    姜颂不知道为什么南确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以往他想过来探班都被她回绝后,考虑她的态度再没提过。

    “你怎么来了?”

    南确微笑着,笑意如同海边常年温暖的海风,“我来看看你和小纯,还有小川。”

    估计盛砚川压根不想见到你,联想到他的反感程度,姜颂就有些惴惴不安。

    南确似乎也能想到这个,无奈一笑,一家人总归还是要有人做主动的,“我总不可能和他计较。”

    姜颂皱眉,不喜欢他这样,“你随我来。”

    她们顺着岸边走远,潮湿的海风吹拂在身边,沙子松软,海岸和海波模糊界限,星零的垃圾碎片落在沙子上。

    有只被塑料沦困的小海龟正艰难地往着沙滩爬。

    姜颂立即跑来想要帮它脱困,南确拉着她的手,“它身上好脏,都是垃圾和寄生的藤壶……”

    姜颂坚定地要帮助海龟。

    “南确,有件事我想和你说清楚,你之前说的事我不能答应你,我也不能和你在一起。”

    脆弱的空贝壳被踩进柔软的沙子里,南确沉默不语的时间里,姜颂已经帮助海龟脱困,然后走到海边努力帮它扣掉几个明显藤壶后再把它放进海水里。

    “为什么?就因为砚川吗?”

    “不可否认,当初你说能帮我解决安幼白和安听晚这件事让我很心动,但知道你和周阿姨的关系……”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两家复杂的关系,两家都是重组家庭,看似全新但是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南确是周橙也的继子,也是后来小纯和弟弟的亲哥哥,但盛砚川也是他们的亲哥哥……

    之前不懂,如果再知道后,她借南家的关系去复仇,只会破坏盛砚川和周阿姨还有南家人的感情,她看得出来大家都很想和盛砚川维持亲密的亲情。

    南确想起来周橙也在他出发来海岛前的感叹,“小颂是个懂事的好女孩。”

    “所以还是因为砚川吗?”从来冷静的人突如其来的偏执。

    姜颂把自己刚刚想过的会影响他们关系的事再分析一遍给他听后,犹豫了一瞬还是点头,“我不想再伤害他了。”

    “我跟砚川比也不差在哪里吧?为什么你从不考虑我一下?”此刻南确的嗓音像冰冷海水翻涌过细沙石烁一般清冷,沙沙哑哑的声音环在耳侧。

    姜颂摇头,“如果是刚才的那只海龟,以前他会陪着我一起去帮助它解救它。”

    “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以前就是这样的呢?可怜弱小的每日被贫苦和农村的出身困扰,走不出泥泞的未来。”很小的时候就父母离异,跟着爷爷相依为命,自懂事起遭遇过多少白眼和流言蜚语。

    “你是见过我在国外孤苦无依的困顿,可如果没有过小时候我和砚川的相遇,我根本不会走到你面前。”在敏感的青春期被人背后非议,自卑敏感的时候是盛砚川在给她不断的慰藉。

    他们像两只同样被父母抛弃的小兽隔着千里,相互取暖,但是他从来不会因为她的困难和笨拙嫌弃她。

    听着姜颂说起他们儿时的点点滴滴,他也曾短暂地失去过母爱,后来周橙也的到来弥补了他缺位的母爱,与之相比的是只有远处被管家牵着远远看着他们一家幸福的男孩,眼中都是小心翼翼的羡慕。

    南确沉默了……

    小时候的南确也会心疼这个弟弟,在弟弟妹妹还没有出生前,盛砚川就是他一直渴望想要的弟弟。他们也曾短暂亲密过,后来……安幼白不让他们接触,再后来弟弟妹妹们出生,盛砚川几乎完全失去了来自周橙也的关注。

    听着姜颂如数家珍、幸福地分享着她和砚川曾经的点滴,他想问:“你们没有过想过分手一次?”为什么之后分手?

    “安幼白她们?”

    “……”既然选择不再和南确合作,姜颂也不想再说什么,说了那么多过去,她也有些感伤,但为了让南确不再执着和以后大家受伤,姜颂决定再加猛药。

    “你很好,在国外的时候和周阿姨一起给我资源,但我总觉得你像是把我修剪成你想要的形象,我更喜欢和盛砚川在一起的时候,他是把我当成一朵花来养,用爱意和时间还有小心来呵护我成长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盛砚川总会小心地呵护她岌岌可危的自信心和自尊心,鼓励她去挑战,帮助她规划她想到达的方向,所以她有勇气转喜欢的专业,他不会去用他的准则和未来盛夫人该有什么的样子去要求她学习,只会温柔且坚定地告诉她要自信和坚强,他永远都在。

    “所以我实在忘不了他,也不想再和什么人在一起。所以哪怕没再遇到他,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一串铃声响起,姜颂连忙说:“你接电话吧,我先回去了。”

    是周橙也打来的,她温柔地叫着他亡母给他的小名,“鹊鹊,见到小纯和阿颂了吗?她们真在组里被人欺负了?”

    原来是南熙纯和周橙也告状,有人故意欺负她和阿颂,周橙也心想有砚川在,她们怎么会被欺负,但还是不太放心地告诉了南确,希望他过来看看。

    并不想让妈妈担心,“见到了,看起来还好应该没真被欺负,我等会儿好好问问小纯。”

    周橙也站在落地窗前,伸手去拉滑下去的旗袍披肩,“嗯,没事就好,也见到砚川了吧?他也还好吗?”

    南确嗯了一声,“妈,你以前和我说过的爱人如养花是什么意思?”

    周橙也叹息着,“小颂还是跟你聊了吧……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听妈妈的一点故事?”

    “以前我和你盛伯父虽然是家族原因,但也是真心喜欢才打算结婚的,但你也知道传统大家族观念里,他们并不希望妻子抛头露面,安心在家做太太。”

    年轻的时候周橙也和同样年轻气盛的盛旭晟没少因为她的工作吵架,他不希望她继续在荧幕活跃和男人演戏,一来二去的夫妻两人的感情开始有了裂缝,也被安幼白有了乘虚而入的机会。

    “因为一些原因,我和盛伯父离婚去了国外发展,我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女人,而你爸爸刚好很尊重和支持我,不管我做什么决定都是配合,就像带你们在国外生活和读书也是因为我当时的事业在国外,我又不想再放弃孩子的成长,所以我越来越离不开你爸,就是因为他像花一样娇养我,配合迁就我的步伐。”

    南确大概懂得了姜颂和周橙也想要的感情,他第一次见到姜颂的时候因为偏见不是很客气,相处久了慢慢欣赏。

    “所以我带她去听音乐会,去学经融管理她其实都不喜欢……”反而在耐着性子陪他结束后自己回去加班加点继续学习特殊工艺品还有雕塑的一些知识,可能陪他也只是因为想报答他帮忙解决爷爷看医生的恩情。

    “……不能这样想,鹊鹊,也许你爱人的方式并没有错,你只是没找到适合你,和你同屏的人,阿颂不适合你。”周橙也继续说:“阿颂和我讲过,我也能大概想到,他们两个孩子从小成长环境相似,同病相怜的感情成长起来是更深刻的相互依赖,小川这孩子小时候见过我和他父亲的相处,可能会更加想在这方面弥补爱情以求在感情上的圆满……”

    “妈,好了,你别说了,我都懂的。”

    姜颂在返回的路上意外撞见了盛砚川,一如深潭的双眼盯着她,里面都是她看不懂的晦暗不明。

    “你怎么在这?”姜颂微微惊讶了一下。

    “我找南确有事。”盛砚川随意地看向海边。

    “他在和周阿姨打电话。”

    盛砚川伸出去的腿立马收回来,“算了,等会儿再找他吧。”

    姜颂哭笑不得,“你真的是来找他的吗?”

    盛砚川亦步亦趋地跟在姜颂身后,十分理直气壮地说,“也可以不找他。”

    走在沙石路上,一不小心就容易摔倒,他怕她没留神就会崴脚,故而和她贴得很近。

    不知是被他的话还是靠近的举动触动,姜颂莞尔一笑,“那你到底来干嘛?”

    盛砚川这次如实回答,“找你。”

    “找我干嘛?”

    “……你觉得在这里有不顺心的地方可以告诉我,我帮你解决。”盛砚川欲盖弥彰,“毕竟你这么专业,大家都不希望你走。”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姜颂裸露出来莹白修长的脖子还有微微凸起的锁骨,但他还是想到了刚刚听到他们的话。

    姜颂明显心情很好,扭头看着他,海风吹来的时候把她脸上的发丝扬起,她伸手去抓,明媚阳光的笑容比大海上的灿阳还要吸引人。

    “你是怕我走了?万一不是安听晚为难我,而是我想为难她呢?”她此刻调皮轻松的语调不像这段时间以来,那么的生涩陌生充满距离感,反而更像以前在一起那样。

    可能是此刻氛围很好,阳光和海波也正好,盛砚川也久违地想要逗弄她,“我好像听到你和南确说你喜欢我?”

    姜颂的表情瞬间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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