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回故人归2
据臬刹打探的消息，土灵珠最近一次出现是在千里之外的璞田镇。
“那镇子中有一条大河，百年前河里和两岸的田地突然盛产一种莹黄色斑记的石头，这石头乍一看不算稀奇，但经打磨后如玉如翡，十分漂亮，且透着金色荧光，比一般的玉看着金贵一些，很受权贵喜爱。于是小镇子一夜之间出了名，石价被捧得极高，人间帝王亲自赐名璞田镇，镇子里产玉的河被称为璞河，盛极一时。
“可惜也只盛了一时。利益驱使，人人都想来分这一杯羹，达官贵人、商贾山匪，都涌去璞田镇掘地淘石，镇子里的地和河一年要被翻五遍，到后来模样稍微周正点的石头都被洗劫空了，璞田镇再未出过玉石。
“镇子未荣先衰，没过两年又遭一次水灾将镇子毁了一半，而后几十年间三代人一换，便再没人提璞田玉石。”
臬刹站在桌子上，鸟嘴叭叭，读着手下小妖怪送来的情报条，对着围坐一桌的龙葵几人，将璞田镇的前世今生讲得绘声绘色。
雪见听不出个所以然，道：“这和土灵珠有什么关系？即使是土灵珠让璞田镇产玉，也是百年前的事了。”
“能不能听我说完！”臬刹本想卖个关子，哪知这女人这么没耐心。
小豆眼狠狠剜了雪见一记，接着道：“就在十几年前，璞田镇突然又开始产玉了，玉的质地虽然极一般，但聊胜于无，已足够让镇子再小出一次名。最关键的是，有小妖上个月曾在夜里见到璞河上方浮出一颗珠子，散着金色异光。”
“出玉的时间和土灵珠失落的时间对上了，”龙葵想起神女拿出水灵珠的样子，有些疑惑，“可是灵珠会发光吗？”
她转头看重楼，重楼明白她的意思，将水灵珠掏了出来。众人一看，珠子虽晶莹剔透，却和小孩子玩的大弹珠无甚不同。龙葵凑近了珠面，才能看出灵珠内里似乎隐隐透出那么一点点水蓝色荧光。
“光太弱了，几乎看不见。”
雪见也凑过来，除了蓝色的珠纹，什么光色也没看出来：“这就是你说的灵珠异光？”
臬刹道：“咳……小妖也许有些夸大。”
雪见嘲讽道：“不会是某些人故意吹牛，在璞田镇设好了陷阱，想把我们都骗过去吧？”
臬刹一点就炸，当即破口大骂：“你这个臭女人，少血口喷人！”
雪见反击道：“我看是你这只臭鸟心中有鬼！被本女侠戳穿了阴谋恼羞成怒！”
“好啦！”见他们就要打起来了，龙葵连忙挡在中间将一人一鸟隔开，“别吵别吵，有话好好说！”
重楼看着水灵珠若有所思：“臬刹说得不一定为假，灵珠自有灵性，落入凡尘后或许会为避世隐藏锋芒，运转或施法时才会光芒大盛。那妖见到的异光，或许是有人在驱使灵珠。”
龙葵心中一个“咯噔”：“人应当不能驱使灵珠吧？”
这题臬刹印象深刻：“那不能。人不能，妖更不能，能运转灵珠的只有神族、女娲族和蜀山。”
说完发觉算少了，又补充道：“唔还有魔尊和我，不过那时我们都在锁妖塔困着，不可能在璞田。”
雪见灵光乍现：“女娲族！会不会是紫萱？”
龙葵怔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听到“紫萱”这个名字，却意外觉得亲切。
臬刹顺口道：“你说蜀山掌门的那个老相好？现在又不是乱世，女娲族该避世不出，到璞田作什么妖。”
师父的相……相好？龙葵猛地瞪大了眼珠子。
“说话真难听！什么相好！那是爱情！”雪见扬起下巴道，“爱情！人才有的感情，你有吗？你懂吗？臭鸟！”
景小楼记得紫萱姨，她偶尔会托人带苗姜糖给他，是个好人，于是也跟着帮骂：“那是爱情！你不懂！臭鸟！”
爱、爱情！龙葵惊得捂住了嘴巴，连嫂嫂都承认了，传闻中的师娘居然是真的，且还是女娲后人！
震惊之余，龙葵忽然想到魔宫滋养的那丛萱草，紫萱名中正带一个“萱”字，可不就是重楼那个爱而不得的心上……
嘶！这是可以说的吗？
龙葵偷偷看了一眼重楼，重楼看着倒是面色如常，随意抿了口茶，似乎并不在乎。然细看，他的瞳孔比方才微微聚缩了一圈，脸颊两侧的肌肉紧绷，很像咬紧了牙关。
噫，大魔头果然还是在意的，说不定嫂嫂的话已经化成利刃，在他心头狠狠扎了一刀，此刻面上的淡然不过是伪装出的面具罢了。
龙葵深深叹了一口气，看重楼的目光充满怜惜，想必这个痴情的魔头此刻满腹都是说不出的苦楚。
重楼此刻……确实觉得苦。
他捏着手里的杯子陷入沉默。景小楼这个逆子，怕不是打翻了茶叶罐子，泡的茶又涩又苦，苦得他绷紧咬肌，狠狠咬到了舌头。
而始作俑者无知无觉，仍在帮着他娘同臬刹吵架。
重楼冷笑一声，重重撂下茶杯，打断他们：“作怪的是人是妖，去了便知。”
雪见急道：“那凌云寺怎么办？我打探过，土灵珠也很有可能在那附近。”
臬刹闻言琢磨过来了：“你同我吵了半天就是为了去凌云寺？万灵镇那个凌云寺？嘁，早说啊多大点事儿，那寺就在渝州边上，顺路走一趟便是。”
雪见一愣，没转过弯的脑子突然顺了。很有道理，从万灵镇过一趟，其实费不了几天。她向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于是对臬刹竖起大拇指：“臭鸟！你建议得很好！”
臬刹满脸嫌弃：“……笨死了，蠢女人！”
重楼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他是说走就走的性子，撩起衣摆起身便准备上路，见龙葵坐着还在神游发呆，顺手扣了扣她跟前的桌面。
雪见忙拦住他们：“等等等等！花楹，快把我准备的行李拿出来！”
她同花楹合力从柜台下拖出一个半人高的大包袱：“我同花楹看着铺子便不跟你们去了，这是我跑遍渝州城给龙……咳，给你们准备的吃喝用度，你们带上！”
“儿子，扛好。”雪见将包袱拖给景小楼，回身依依不舍地沃住龙葵的手，叮嘱道，“龙葵妹妹，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吃喝不用节省，钱财若不够了，小楼脖子上有块金锁，把它卖了能换一个月的盘缠。平日能指使小楼的事就指使小楼做，遇到危险记得往重楼身后躲，打架的时候先把臭鸟扔出去！”
重楼&臬刹：“……”
景小楼抻着头试图提醒她：“娘亲，我还在这呢！”
雪见敲他：“知道你在，出门在外，保护好你小姑姑！”
雪见是真担心龙葵，龙葵心头一热，虽只相处了短短几日，嫂嫂却切切实实给了她家的感觉，自婆婆过世后，她从未想过会有人为她着想到这种程度。
龙葵哽咽地抱着雪见抹眼泪：“嫂嫂，你放心，此行我们一定会找到土灵珠，帮小楼补全魂魄！”
***
因龙葵和景小楼不肯丢下包袱，重楼带他们进不了界渠，便只能耐着性子陪他们走人间的路。
龙葵本以为他会先走一步，却意外发现大魔头一直在迁就他们的速度，哪怕百般嫌弃景小楼走得慢，他也从未甩手走掉，更从未提过扔掉包袱。
臬刹倒很喜欢这个大包袱，反正他是一只鸟不用他背，一会钻进去偷咬一块肉干，一会偷喝一瓶梅子凉饮，懒得飞了便躲在里面靠景小楼背着走，好不惬意。
短短两日，臬刹胖了一圈。
第三日，重楼终归还是忍不了景小楼的龟速，凝叶成舟，将两人一鸟带包袱丢进了舟里，一个瞬影过去，舟稳稳落在万灵镇边界。
景小楼背着包袱下船，悲愤又委屈：“义父，有船怎么不早说？背了两天包袱，累死我了！”
重楼悠悠道：“忘了。”
景小楼：“……”
龙葵帮他把包袱卸下来，里面适时穿出奇怪的呼噜声，打开一看，臬刹正仰躺着睡得呼天黑地，身下肉干果子散乱一团糟。景小楼一把将他揪出来，到手才发觉这厮沉了许多，气得横眉咧嘴：“好你个臭鸟！又躲起来偷吃！出来自己飞！”
臬刹直呼“痛痛痛”，扑着翅膀飞出来，一个旋身化作人形落了地，心疼地摸着顶上头发：“你这臭小子，怎么和你那个娘一样粗鲁！”
两人被他突然变身吓一跳，幸而停舟的地方偏僻，周围没有其他人。
龙葵愕然：“你的法力什么时候恢复的？”
“昨日，”臬刹很是得意，“多亏这包里的肉有助增修为的奇效，若非一次吃不下那么多，以本大爷的绝佳悟性，前日就能化形。”
“你偷吃了多少啊！”景小楼忙去翻背包，这一翻才发现，拿掉杂物，下面满满当当的干货赫然被掉包成了石头，雪见精心准备的半个月的干粮已所剩无几。
景小楼“哇”的一声哭出来：“我最爱吃的肉干！”
龙葵都看不下去：“你太过分了！”
臬刹笑得狡黠：“那又怎样，肉就是用来吃的，老子现在和你们是一伙的，他吃我吃不都一样。”
“谁跟你一伙！我娘可没说给你吃！”景小楼哭着找重楼做主，“义父！你看看他！他把我们的肉干吃完了！”
重楼被他们吵得头疼，抬起手准备给臬刹一掌，臬刹这才开始害怕，忙往龙葵身后躲：“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偷吃，还你就是了，等到了璞田镇，我请你吃肉！”
景小楼不干：“外面的肉能和我娘做的肉干比吗！谁稀罕！”
臬刹防着重楼，生怕他出手：“那你说怎么办！好孩子可不能以暴制暴啊！”
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来着实讽刺。龙葵被他抓着胳膊顶在身前当做挡箭牌，也生了气：“你快放手！”
话音刚落，臬刹立刻机械地放开了手，连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呆呆道：“什么情况？你，你控制我？”
说罢突然想起重楼打入他识海的魔印，跳起来大叫：“重楼，你还真给我下了咒！我堂堂妖王怎么能听一个小丫头差遣！”
重楼无动于衷：“本座说了随你，你愿意打回原形七日，不听就是。”
景小楼拍手称快：“啊哈还有这种好事！臭鸟你完了！姑姑，快帮我罚他！”
龙葵：“罚他什么啊？”
景小楼眼睛一转，张口就来：“就罚他走路只能倒立，七天不许拉屎放屁！”
“……”
龙葵扶额，孩子素质教育迫在眉睫。
三个男人一台戏，事情的发展转变得龙葵莫名其妙。本着惩恶扬善、教育至上的原则，龙葵斟酌道：“不问自取是为盗，盗窃是很不好的行为，就罚你抄七遍《三字经》，做七件好事。”
景小楼：“就这？”
臬刹却脸色大变：“开什么玩笑，你让老子堂堂妖王，抄《三字经》？做好事？”
龙葵不懂他的吃惊：“很难吗？还是你比较喜欢小楼的提议？”
臬刹：“……抄就抄。”
重楼沉默不语……看似简单的背后，实则深藏了对为魔为妖尊严的打击和侮辱。
女人，居然小看了她。
景小楼本觉得便宜了臬刹，见他一脸崩溃，又觉得龙葵罚得好，鼓掌道：“妙啊妙啊，不愧是姑姑！”
重楼怀着对臬刹的三分同情七分幸灾乐祸，重重咳了一声：“时候不早了，上路。”
“那镇子中有一条大河，百年前河里和两岸的田地突然盛产一种莹黄色斑记的石头，这石头乍一看不算稀奇，但经打磨后如玉如翡，十分漂亮，且透着金色荧光，比一般的玉看着金贵一些，很受权贵喜爱。于是小镇子一夜之间出了名，石价被捧得极高，人间帝王亲自赐名璞田镇，镇子里产玉的河被称为璞河，盛极一时。
“可惜也只盛了一时。利益驱使，人人都想来分这一杯羹，达官贵人、商贾山匪，都涌去璞田镇掘地淘石，镇子里的地和河一年要被翻五遍，到后来模样稍微周正点的石头都被洗劫空了，璞田镇再未出过玉石。
“镇子未荣先衰，没过两年又遭一次水灾将镇子毁了一半，而后几十年间三代人一换，便再没人提璞田玉石。”
臬刹站在桌子上，鸟嘴叭叭，读着手下小妖怪送来的情报条，对着围坐一桌的龙葵几人，将璞田镇的前世今生讲得绘声绘色。
雪见听不出个所以然，道：“这和土灵珠有什么关系？即使是土灵珠让璞田镇产玉，也是百年前的事了。”
“能不能听我说完！”臬刹本想卖个关子，哪知这女人这么没耐心。
小豆眼狠狠剜了雪见一记，接着道：“就在十几年前，璞田镇突然又开始产玉了，玉的质地虽然极一般，但聊胜于无，已足够让镇子再小出一次名。最关键的是，有小妖上个月曾在夜里见到璞河上方浮出一颗珠子，散着金色异光。”
“出玉的时间和土灵珠失落的时间对上了，”龙葵想起神女拿出水灵珠的样子，有些疑惑，“可是灵珠会发光吗？”
她转头看重楼，重楼明白她的意思，将水灵珠掏了出来。众人一看，珠子虽晶莹剔透，却和小孩子玩的大弹珠无甚不同。龙葵凑近了珠面，才能看出灵珠内里似乎隐隐透出那么一点点水蓝色荧光。
“光太弱了，几乎看不见。”
雪见也凑过来，除了蓝色的珠纹，什么光色也没看出来：“这就是你说的灵珠异光？”
臬刹道：“咳……小妖也许有些夸大。”
雪见嘲讽道：“不会是某些人故意吹牛，在璞田镇设好了陷阱，想把我们都骗过去吧？”
臬刹一点就炸，当即破口大骂：“你这个臭女人，少血口喷人！”
雪见反击道：“我看是你这只臭鸟心中有鬼！被本女侠戳穿了阴谋恼羞成怒！”
“好啦！”见他们就要打起来了，龙葵连忙挡在中间将一人一鸟隔开，“别吵别吵，有话好好说！”
重楼看着水灵珠若有所思：“臬刹说得不一定为假，灵珠自有灵性，落入凡尘后或许会为避世隐藏锋芒，运转或施法时才会光芒大盛。那妖见到的异光，或许是有人在驱使灵珠。”
龙葵心中一个“咯噔”：“人应当不能驱使灵珠吧？”
这题臬刹印象深刻：“那不能。人不能，妖更不能，能运转灵珠的只有神族、女娲族和蜀山。”
说完发觉算少了，又补充道：“唔还有魔尊和我，不过那时我们都在锁妖塔困着，不可能在璞田。”
雪见灵光乍现：“女娲族！会不会是紫萱？”
龙葵怔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听到“紫萱”这个名字，却意外觉得亲切。
臬刹顺口道：“你说蜀山掌门的那个老相好？现在又不是乱世，女娲族该避世不出，到璞田作什么妖。”
师父的相……相好？龙葵猛地瞪大了眼珠子。
“说话真难听！什么相好！那是爱情！”雪见扬起下巴道，“爱情！人才有的感情，你有吗？你懂吗？臭鸟！”
景小楼记得紫萱姨，她偶尔会托人带苗姜糖给他，是个好人，于是也跟着帮骂：“那是爱情！你不懂！臭鸟！”
爱、爱情！龙葵惊得捂住了嘴巴，连嫂嫂都承认了，传闻中的师娘居然是真的，且还是女娲后人！
震惊之余，龙葵忽然想到魔宫滋养的那丛萱草，紫萱名中正带一个“萱”字，可不就是重楼那个爱而不得的心上……
嘶！这是可以说的吗？
龙葵偷偷看了一眼重楼，重楼看着倒是面色如常，随意抿了口茶，似乎并不在乎。然细看，他的瞳孔比方才微微聚缩了一圈，脸颊两侧的肌肉紧绷，很像咬紧了牙关。
噫，大魔头果然还是在意的，说不定嫂嫂的话已经化成利刃，在他心头狠狠扎了一刀，此刻面上的淡然不过是伪装出的面具罢了。
龙葵深深叹了一口气，看重楼的目光充满怜惜，想必这个痴情的魔头此刻满腹都是说不出的苦楚。
重楼此刻……确实觉得苦。
他捏着手里的杯子陷入沉默。景小楼这个逆子，怕不是打翻了茶叶罐子，泡的茶又涩又苦，苦得他绷紧咬肌，狠狠咬到了舌头。
而始作俑者无知无觉，仍在帮着他娘同臬刹吵架。
重楼冷笑一声，重重撂下茶杯，打断他们：“作怪的是人是妖，去了便知。”
雪见急道：“那凌云寺怎么办？我打探过，土灵珠也很有可能在那附近。”
臬刹闻言琢磨过来了：“你同我吵了半天就是为了去凌云寺？万灵镇那个凌云寺？嘁，早说啊多大点事儿，那寺就在渝州边上，顺路走一趟便是。”
雪见一愣，没转过弯的脑子突然顺了。很有道理，从万灵镇过一趟，其实费不了几天。她向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于是对臬刹竖起大拇指：“臭鸟！你建议得很好！”
臬刹满脸嫌弃：“……笨死了，蠢女人！”
重楼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他是说走就走的性子，撩起衣摆起身便准备上路，见龙葵坐着还在神游发呆，顺手扣了扣她跟前的桌面。
雪见忙拦住他们：“等等等等！花楹，快把我准备的行李拿出来！”
她同花楹合力从柜台下拖出一个半人高的大包袱：“我同花楹看着铺子便不跟你们去了，这是我跑遍渝州城给龙……咳，给你们准备的吃喝用度，你们带上！”
“儿子，扛好。”雪见将包袱拖给景小楼，回身依依不舍地沃住龙葵的手，叮嘱道，“龙葵妹妹，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吃喝不用节省，钱财若不够了，小楼脖子上有块金锁，把它卖了能换一个月的盘缠。平日能指使小楼的事就指使小楼做，遇到危险记得往重楼身后躲，打架的时候先把臭鸟扔出去！”
重楼&臬刹：“……”
景小楼抻着头试图提醒她：“娘亲，我还在这呢！”
雪见敲他：“知道你在，出门在外，保护好你小姑姑！”
雪见是真担心龙葵，龙葵心头一热，虽只相处了短短几日，嫂嫂却切切实实给了她家的感觉，自婆婆过世后，她从未想过会有人为她着想到这种程度。
龙葵哽咽地抱着雪见抹眼泪：“嫂嫂，你放心，此行我们一定会找到土灵珠，帮小楼补全魂魄！”
***
因龙葵和景小楼不肯丢下包袱，重楼带他们进不了界渠，便只能耐着性子陪他们走人间的路。
龙葵本以为他会先走一步，却意外发现大魔头一直在迁就他们的速度，哪怕百般嫌弃景小楼走得慢，他也从未甩手走掉，更从未提过扔掉包袱。
臬刹倒很喜欢这个大包袱，反正他是一只鸟不用他背，一会钻进去偷咬一块肉干，一会偷喝一瓶梅子凉饮，懒得飞了便躲在里面靠景小楼背着走，好不惬意。
短短两日，臬刹胖了一圈。
第三日，重楼终归还是忍不了景小楼的龟速，凝叶成舟，将两人一鸟带包袱丢进了舟里，一个瞬影过去，舟稳稳落在万灵镇边界。
景小楼背着包袱下船，悲愤又委屈：“义父，有船怎么不早说？背了两天包袱，累死我了！”
重楼悠悠道：“忘了。”
景小楼：“……”
龙葵帮他把包袱卸下来，里面适时穿出奇怪的呼噜声，打开一看，臬刹正仰躺着睡得呼天黑地，身下肉干果子散乱一团糟。景小楼一把将他揪出来，到手才发觉这厮沉了许多，气得横眉咧嘴：“好你个臭鸟！又躲起来偷吃！出来自己飞！”
臬刹直呼“痛痛痛”，扑着翅膀飞出来，一个旋身化作人形落了地，心疼地摸着顶上头发：“你这臭小子，怎么和你那个娘一样粗鲁！”
两人被他突然变身吓一跳，幸而停舟的地方偏僻，周围没有其他人。
龙葵愕然：“你的法力什么时候恢复的？”
“昨日，”臬刹很是得意，“多亏这包里的肉有助增修为的奇效，若非一次吃不下那么多，以本大爷的绝佳悟性，前日就能化形。”
“你偷吃了多少啊！”景小楼忙去翻背包，这一翻才发现，拿掉杂物，下面满满当当的干货赫然被掉包成了石头，雪见精心准备的半个月的干粮已所剩无几。
景小楼“哇”的一声哭出来：“我最爱吃的肉干！”
龙葵都看不下去：“你太过分了！”
臬刹笑得狡黠：“那又怎样，肉就是用来吃的，老子现在和你们是一伙的，他吃我吃不都一样。”
“谁跟你一伙！我娘可没说给你吃！”景小楼哭着找重楼做主，“义父！你看看他！他把我们的肉干吃完了！”
重楼被他们吵得头疼，抬起手准备给臬刹一掌，臬刹这才开始害怕，忙往龙葵身后躲：“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偷吃，还你就是了，等到了璞田镇，我请你吃肉！”
景小楼不干：“外面的肉能和我娘做的肉干比吗！谁稀罕！”
臬刹防着重楼，生怕他出手：“那你说怎么办！好孩子可不能以暴制暴啊！”
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来着实讽刺。龙葵被他抓着胳膊顶在身前当做挡箭牌，也生了气：“你快放手！”
话音刚落，臬刹立刻机械地放开了手，连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呆呆道：“什么情况？你，你控制我？”
说罢突然想起重楼打入他识海的魔印，跳起来大叫：“重楼，你还真给我下了咒！我堂堂妖王怎么能听一个小丫头差遣！”
重楼无动于衷：“本座说了随你，你愿意打回原形七日，不听就是。”
景小楼拍手称快：“啊哈还有这种好事！臭鸟你完了！姑姑，快帮我罚他！”
龙葵：“罚他什么啊？”
景小楼眼睛一转，张口就来：“就罚他走路只能倒立，七天不许拉屎放屁！”
“……”
龙葵扶额，孩子素质教育迫在眉睫。
三个男人一台戏，事情的发展转变得龙葵莫名其妙。本着惩恶扬善、教育至上的原则，龙葵斟酌道：“不问自取是为盗，盗窃是很不好的行为，就罚你抄七遍《三字经》，做七件好事。”
景小楼：“就这？”
臬刹却脸色大变：“开什么玩笑，你让老子堂堂妖王，抄《三字经》？做好事？”
龙葵不懂他的吃惊：“很难吗？还是你比较喜欢小楼的提议？”
臬刹：“……抄就抄。”
重楼沉默不语……看似简单的背后，实则深藏了对为魔为妖尊严的打击和侮辱。
女人，居然小看了她。
景小楼本觉得便宜了臬刹，见他一脸崩溃，又觉得龙葵罚得好，鼓掌道：“妙啊妙啊，不愧是姑姑！”
重楼怀着对臬刹的三分同情七分幸灾乐祸，重重咳了一声：“时候不早了，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