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歧玉掀起纱幔的手僵住,面色瞬间阴沉下去,眸中阴霾可怖。

    榻上美人慢悠悠起身,皮毛滑落,她笑嘻嘻伸出一只手堪堪按住,被挤压着的傲人奶白荡起波澜。

    两条腿动作极慢的在空中划了半个圈,隐秘位置若隐若现,方才斜斜落在榻边,娇笑着说:“公子怎么不过来,难道忘了郑姬是何人了?”

    秦歧玉冷然说道:“将衣裳穿上,下来说话。”

    郑姬非但没听他的话,反而向后仰了仰,让身上肌肤更大面积的露出来,“公子还没尝过郑姬呢,怎么就让奴家将衣裳穿起来了,若是公子喜欢那样玩,奴家也奉陪,只是衣裳皱了,公子,把自己的衣裳给人奴家?”

    她毫不遮掩的大胆打量秦歧玉,这般俊美无俦的公子,她自然是愿意跟随服侍的。

    秦歧玉放下手,宽袖遮掩住了他捏得几乎青白的手指,“李嗣远将你送来何意?”

    郑姬下榻,光着脚走近秦歧玉,“李公说,他愿为公子效劳,只要公子收下我……”

    她掂起脚凑近秦歧玉,皮毛掉落在地,柔弱无骨的身躯附上,香舌在他耳畔若有似无的触碰,“李公便奉上全部家产,追随公子,送公子回,秦国,呃……”

    秦歧玉毫不怜香惜玉,扼住郑姬脖颈将人从自己身上提溜了起来,他看着郑姬迅速变红的脸,阴冷冷问:“李嗣远想让你怀上我的骨血,然后威胁我吗?”

    郑姬挣扎,拼命用手扣着脖颈处,“呵、呵……”

    在她快要翻白眼时,秦歧玉一把将其摔在了地上,居高临下看着弓着身子,害怕往后挪动的郑姬道:“郑姬,回去转告李嗣远,我是秦国公子,不是他手中的棋子,他得知道自己的身份。”

    郑姬大口喘着气,惊惧地望着他。

    秦歧玉连看都不想看,这个前世生下他长子,却又和李嗣远纠缠不休的女人一眼。

    他轻嗤一声,重生一次,他前世当了秦辉王后,再也没感受过的鄙夷与低视,再一次,在李嗣远和郑姬身上感受到了。

    他生来卑贱,母亲只是秦国一位侍女,自小他便能感受到周围,上至亲族师吏,下至侍女内侍,异样且冰冷的轻蔑注视。

    秦国选派在郑国生活的质子时,地位最为低贱的他,果不其然当选了。

    他在郑国艰难度日,豪商李嗣远找上他要助他一臂之力返回秦国时,他引为知己,欣然接纳李嗣远送上的郑姬。

    让郑姬诞下长子,替自己在郑国为质。

    而后,李嗣远用长子威胁他,入朝堂为相,公然挑衅,意图插手秦政。

    这一世,他竟还想用同样的手段,秦歧玉骤然甩下宽袖,郑姬骇然,将自己缩成一团,拼命往后躲。

    秦歧玉道:“曲,你再不出来,就永远别出来了。”

    曲自屋中角落而出,看着地上的郑姬,哀叹:“玉,你这是作甚?”

    “这是我该问你的,曲,你骗我而归,却让这个女人进我屋,想作甚?”

    秦歧玉真的生气了,他愈发平静,便代表他气得愈狠,他直接下达命令道:“将这个女人带走,这间屋子里所有的东西,全都给我换一遍!”

    “喏……”

    曲捡起地上的皮毛,都不敢让郑姬在屋内停留穿衣,将人半拉半拽带了出去,而后她怎么来的,又被他怎么送了出去。

    折腾一通,等他再回来的时候,秦歧玉已经沐雨更衣,正跪坐在案几后,他眼眸轻垂,着一身黑衣,一身气势让他仿佛见到了老秦王。

    他“扑通”跪了下来,连玉都不敢叫了,“公子,奴知错。”

    秦歧玉缓缓抬眼,“你何错之有?”

    “奴不该擅自做主,欺骗公子而归,还串通李公,放郑姬进屋。”

    “曲,”秦歧玉眨着他泛红的眼,说道,“再有下次,你便不要留在我身边伺候了。”

    他会给他选个或山清水秀,或繁华都城,送他前去,照顾他后半辈子。

    曲浑身一颤,重重趴在地上,颤着声音道:“公子,奴真的知错了,公子不能赶奴走啊。”

    “公子,奴只是想带公子回国,我们得回国啊,公子!”

    说着,曲忍不住哽咽起来,“王已经老了,公子的亲父安闲王身体也不太康健,他们正在选下一任储君,但是他们谁都没有想起公子来。”

    “李公说会出资资助公子回国,奴这才动了昏心啊。”

    他哭道:“我们不回国,以后怎么办啊,一辈子都留在郑国吗?”

    “你堂堂秦国公子,日后要一辈子都给别人打工为奴吗?奴不忍心不忍心啊!我们得回国竞争储君之位啊公子。”

    秦歧玉起身将曲扶起,肯定道:“我会领曲回秦国的。”

    曲见他态度软和下来,哭道:“我们怎么回,我们连钱都没有。”

    “谁说没有的,”秦歧玉从袖中摸出金饼,“这不就是钱么?”

    曲看着金饼嚎啕大哭,“这不够,不够啊。”

    秦岐玉缓缓握住沉甸甸的金饼,眼中阴霾不散,缓缓吐出口浊气,“曲,我有办法回国,你放心。”

    次日一早,秦歧玉便架着牛车返回了村中,推开小院,一切都还是原样,他先去看了褚卜,确认褚卜依旧在熟睡,方才去了厨房。

    等几人陆陆续续苏醒,还在愁早膳做点什么对付吃,便闻香味袭来,秦歧玉端着饭食走来。

    褚时英一愣,“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家中事情都处理好了?”

    秦歧玉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有些深,好似有千言万语,她再想看时,低垂的长睫便将那双眼睛遮住了,他放下菜,回道:“都处理好了伯英。”

    褚时英点头吃饭,又忍不住询问:“你这次回来后,可还会请假?”

    若是他要同那豪商联系,就得请假,到时候她不给假,两人就联系不上。

    正想着,秦歧玉给她盛了碗羹,“家中事奴都处理好了,不用请假。”

    不用请?凤眸在他身上扫过,难道是昨日那块金饼给的好?

    秦歧玉淡然的让她打量,自己跪坐在褚卜身边服侍褚卜用食,褚卜摆手,示意不用管他,让秦歧玉自己吃。

    秦歧玉闲聊天一样说:“今日回来听闻街边人谈论,半月后有秋猎,主公今年可要去?”

    往年秋猎郑王都要请褚卜同乐,褚卜自来到郑国,每一年的秋猎都没落下,今年他却先看向了褚时英。

    褚时英却是有些恍惚,她前世没参加过这次秋猎,正忙着筹备自己和郑季姜的婚事,而婚后,以王后身份组织开办,再也没有年轻时期待的冲劲了。

    褚卜问:“公子西元邀你前去了?”

    三三替褚时英抢答,“不光公子西元,公子仲清、公子季姜全都邀请伯英参加秋猎了。”

    秦歧玉听闻,吹了吹碗中羹上的热气,褚卜询问褚时英可想去,褚时英当即就道:“去!”

    褚卜便道:“时英若去,那我们便一起去。”

    秋猎那日,晴空万里,三三留下看家,褚卜带着褚时英和秦歧玉一起前去。

    褚时英上牛车时,秦岐玉就候在一旁,主动伸手搀扶。

    她睨了他一眼,从容将手滑进了他的手心,两手本是虚虚搭着,他却一下子将她的手包裹住了,略用力将其撑起。

    而后他整个人呈环抱状,微凉的手从后扶住了她的腰,用苏苏的魅惑声音道:“伯英小心。”

    褚时英打了个颤栗,以被他触碰的腰间部位开始,半边身子都麻了,下意识就跟着他的力道上了牛车。

    坐下后,丹凤眼中还是一片茫然,明明是她在勾引秦岐玉,可她总觉得自己好像也被勾引了。

    但她疑惑的看了看,一脸坦然、一派正经、比君子还君子,端端正正跪坐在祖父身边的秦岐玉……

    为了今日秋猎,秦岐玉穿了一身胡服,黑色的皮质护臂、腰带勾勒出他那单薄却不显羸弱的身体。

    因未及冠,所以用墨玉莲花发冠将一头黑发高高束起,柔顺的发尾垂在胸膛,显得无辜又无害。

    兴许是她心脏了,所以看什么都脏。

    牛车一路疾驰,顺利来到秋猎的山脚下,百公里的范围内,郑国的旗帜迎风飒飒作响。

    朝中臣子、家眷、几位公子悉数到场,等褚时英他们到时,围在公子身边的人,悉数围住了褚卜。

    有唤褚公的,有唤褚老的,各个都十分恭敬。

    而女眷们,大多讨厌且嫉妒褚时英可以挑选公子,她们想嫁都还嫁不了,所以并不想同她打招呼。

    唯独几家武将之女本身也被她们排除在圈子外,又见褚时英一身轻巧胡服,头发束起,丹凤眼流转锐利,英姿飒爽,所以过来交谈,想组成一支队伍。

    褚时英正欣喜于有小姐妹跟她说话,身披铁质郑国轻甲的四公子郑西元,就手握着重剑大步而来,将一众女子挤了开来。

    他高兴道:“伯英,你果然应了我的约。”

    褚时英却是看看郑西元,又看向周围的武将之女,头皮一麻。

    前世她嫁给了郑季姜,其余几位公子大显神通,公子西元娶了武将之女,得到了武将支持,是郑季姜当储君最大的对手。

    而郑西元正是通过本次秋猎,祸害了武将之女的清白,强迫的把人娶了。

    最后,她听说那位武将之女自缢了。

    郑西元此时正高声道:“伯英一会儿便与我一同进林,我护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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