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压抑,压-在她的心口上不来那一口气。

    同梦中的感觉一模一样,兴许,那压根就不是梦!

    一路的逃命之旅,李幼悟的体力早就支撑不住了。脚下未曾注意,摔倒在这草木之中,浑身的血迹让她看上去狼狈不堪。

    李幼悟闭上了眼睛,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可怕的梦中。

    梦中的场景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脑中循环,身上的冷汗早已打湿了衣衫。

    月色朦胧下,熟系的气息忽然逼近,小心翼翼的将她揽入怀中,有道声音连连唤着她。

    “书钧!书钧!”

    “李大人,这该不会是死了吧……”

    “你闭嘴!”

    李幼悟强撑着睁开了眼睛,望着沈不言那慌乱的双眸,还有他身后那伸着脑袋打量着的李瀚。

    沈不言见她睁眼,悬着的心落下。

    李瀚问道:“李大人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弄成这般狼狈模样。”

    李幼悟看着他,点头道:“是陆子宁出事了,她跑向了西南方向。”

    李瀚脸色骤变,随即转身就往西南方向跑去。

    沈不言方才就检查过了,她虽一身的血迹但身上皆没有伤处。

    在见到沈不言后,李幼悟紧绷的身子终于软了下来,她靠着沈不言闷闷出神。

    “你怎么跑上来了,不是让你在山下等着。”沈不言沉声道。

    李幼悟连咳两声问道:“你们昨日有寻到铁矿的位置吗?”

    沈不言拍着她的背,摇头道:“昨日阵雨,我们寻了一处山洞避雨。”

    李幼悟眼睛一眯,这赵节分明早就寻到了铁矿,却偏偏要他们也来寻,怕是早就起了疑心。见今日那些个练家子分明就是领了死命,见人都是格杀勿论。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这赵节本就是先太子,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

    见她出神,沈不言轻声问道:“怎么了?”

    李幼悟皱着眉说:“不言,这离清河郡最近的兵马只有魏候了,你说这魏候会不会也同赵节有瓜葛?”

    沈不言低头看她,摇头道:“魏候年少,父兄皆战死沙场,才得来这样一个爵位。是断然不敢背上这样一个乱臣贼子的名声,毁了父兄的英名。”

    李幼悟坐直身子,离开他的怀中。

    “那这赵节怕是有私兵,他的府上必然也有虎符!”

    沈不言想起赵节,下意识微微蹙眉:“有兵但无兵器,也是无用。”

    “那若是有私兵也有兵器呢?”李幼悟抿唇道:“这铁矿,赵节早就派人过来开采了。”

    沈不言一愣:“这赵节当真有谋反之心?”

    “如今证据确凿,不言,你在军中颇有威望。怕是要辛苦你跑一遭,像魏候借兵了。”

    “好,待我送你回府后,即可动身。你在府内,哪儿也别去!”

    天知道,他方才看到她浑身是血的倒在哪儿时,整个人吓得三魂都丢了七魄。

    “好。”

    回府后,李瀚也很快带后了陆子宁。几人在商讨过后,定下了计划。

    沈不言外出借兵,李瀚潜入清河王府盗取虎符。

    临走之时,沈不言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放心,又对李瀚叮嘱了一遍,别让她出府。

    李瀚自是应下。

    等沈不言走远后,李幼悟直接道:“大哥,我们也动身吧!”

    话音刚落,李瀚皱眉上下打量她,为难道:“你方才也听到,我这带不了你啊!”

    李幼悟无视了他的为难,淡淡道:“谚语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这件事,本就不能让大哥一人涉险。”

    李瀚也没觉得她这话有什么不对,又道:“但这沈不言要是回来找我麻烦的话……”

    “大哥放心,这件事与大哥无关。”李幼悟淡淡的答道。

    “对了。”李瀚突然道:“这陆姑娘方才说有话想同你说。”

    “不见。”李幼悟扭头转身,冷冷道:“这回清河王府,不必带她。”

    傍晚时分,不等他们二人上门拜访,这赵节的帖子就送了过来。

    李幼悟弯腰进了马车,捏了捏眉心,想道:赵节已然知晓那些练家子没能杀得了他们,现下这宴会就是一场鸿门宴。

    李瀚进来后,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脸歉意的陆子宁。

    李瀚先开口道:“到底是下了帖子,请的是我们三人,少一人总归不好。”

    陆子宁乌溜溜的眼睛看了李幼悟好几眼,低声道:“那件事,我向你道歉。是我的莽撞,害死了程明。”

    “这件事我也听陆姑娘说了一点。”李瀚道:“不过就是一个随从,李大人还是得心胸开阔些好。”

    这二人一唱一和的,倒是显得她不原谅就有些小家子气了。

    “大哥说的是。”李幼悟冷笑一声:“不过是一个随从,陆姑娘也不必像我致歉。”

    陆子宁一愣,她也恼怒今早的冲动,害死了那个人。可人死不能复生,再说她不是也帮着引开了追兵。

    李幼悟闭上了眼,不想与这二人在多说。

    其实她并不是在恼怒陆子宁,而是在怪自己。程明若不是受她所托,带她上山,又怎么会惨死在山上,甚至连他的尸身都取不回来。

    这样的惨状,让她不由想到了李家的灭门。六十来口人,就连院子里的狗都没有放过。死得干干净净……

    李幼悟在想,她虽制止了李乔成为宠妃的机会。可是若有宫斗,李家这诺大的家族,必然都是会个显眼的目标。

    唯有站于高位,方能自保。

    李幼悟挑了挑眉,看向陆子宁淡淡道:“一会我与李瀚入正厅,你身手最好,借机溜入后院盗取虎符。”

    陆子宁一怔:“那要是赵节起了疑心……”

    “有李瀚在,你不必操心这些。”李幼悟打断她的话,眸中神色晦暗不明扫过李瀚。

    那人也是如此,眼中的算计毫不隐藏。

    下了马车,几人行往正厅。陆子宁很快就与他们分开而行,绕入了后院。

    李幼悟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冷笑道:“我时常在想,以大哥这样吃喝玩乐样样俱全的本事,在长安城内究竟会位居几品。”

    李瀚未语,只是偏头看她一眼。

    李幼悟淡淡道:“我曾看过长安城内的官职表,方才在马车上仔细回想了一番。这天子近臣的事,怕是只有他本人才是最清楚的。你说是吧,周正卿!”

    她笃定,眼前这个李瀚就是皇帝身边的近臣周正卿!

    周正卿唇角一扬:“李大人,不亏是陛下看中的人。”

    行入正厅,二人也就闭了嘴。

    周正卿一见赵节就是一上去一通请罪,从怀里不动神色的掏出几张钱庄的地契。

    赵节斜斜倚在榻上瞥了一眼,笑出了声:“快入座,快入座。不就是没找到,不碍事,我在多给你们几日,慢慢找。”

    周正卿急忙谢道:“多谢王爷体恤!”

    他手中的地契不动神色的塞在了赵节旁边的随从身上。

    这养兵筑器的最是消耗钱财,周正卿拿出这些钱财,倒是能躲过这次鸿门宴。

    但这也是唯一的机会了,只盼陆子宁,和沈不言能够早日得手。

    夜里起了凉风,虽在这载歌载舞的正厅里热闹非凡。可李幼悟的心始终都是悬着的,反观周正卿,陪着赵节又是划拳,又是蒙眼去捉戏舞姬,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宴会散场,也没有得到陆子宁的一丝消息,周正卿也有些惴惴不安。

    二人对视了一眼,李幼悟看他那样子,也明白他在担心什么。

    周正卿从袖口取出一块出城令牌,放到她手上,道:“怕是出事了,我一会去寻陆子宁,你即刻出城。”

    李幼悟摇盯着手中的令牌,手掌渐渐握紧。

    直到后院响起一句高声:“有刺客!”

    “抓刺客!”

    二人一愣,慌乱起身。

    “唰!唰!唰!”

    正厅屏风后,有序的出现了训练有素的士兵,团团拔剑护住了正厅。

    赵节朝他二人摆了摆手道:“不必惊慌,我这儿一年不知要死多少刺客。”

    “是,有王爷在,我二人自是不必惊恐。”周正卿笑着附和,又为难道:“只不过,这、我们实在是没王爷那个胆魄……”

    赵节蹙眉随手指了两个人道:“算了,你们送他们二人出去。”

    “谢王爷!”

    二人拱手谢过,跟在那二人身后出了清河王府。

    李幼悟刚上马车,就看见了陆子宁浑身是血的倒在车内。她尚在愣神中,就被身后的周正卿推到了一旁。

    “怎么回事,伤在哪里了。”周正卿急道。

    陆子宁不语,只是看向李幼悟,将手中被血侵蚀的虎符抵了过去。

    “以此……为交易……”

    李幼悟呆呆的看着那人伤成奄奄一息的陆子宁,仿佛一瞬之见,她在她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感觉。

    她可以是那个刁蛮任性的世家小姐,也可以是为了家族长久不顾一切的女子。

    只要接下了这虎符,李幼悟知道此番回长安城,是能一步登天的。

    但代价就是……娶她……

    周正卿的眸光死死盯着那虎符,如今朝中除了李沈公孙三家外。他周家压根排不上号,他又何尝不是在等这个机会。

    李幼悟缓缓伸手,尚未碰到的虎符已被周正卿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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