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外等候的沈不言,在见到李幼悟后,眼中的惊讶一瞬而过。

    但还是被李幼悟给瞧见了,她撇了撇嘴道:“你该不会是嫌这白色不好看吧。”

    沈不言的目光由上至下,眼前人明眸皓齿,纤腰玉带肌肤赛雪,眉宇之间还带着一股书卷的清气。

    她今日这般,实在同他在河东郡那客栈的梦境中……太过相似。

    “自然不是。”沈不言轻咳了一声,挑了件鹅黄-色的轻纱递了过来:“好看……夜里风凉,将这披外面。”

    李幼悟见他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哪里还信他口中的那句好看。带上帷帽后,别扭的被他牵出了客栈。

    这一路上都热闹非凡,比在清河郡夜市的花样还要多,只是今日她却没有那个心思。

    “猜灯谜,有奖竞猜!”有一女孩吆喝声传入耳中。

    沈不言顿下脚步,看她一眼道:“要不要玩?”

    李幼悟摇了摇头。

    那女孩立马揽生意道:“姑娘,姑娘,这猜灯谜,若是猜对了,我家这祖传的乞巧灯就送你了。”

    李幼悟仔仔细细的打量眼高挂的谜题,又摇了摇头。

    那女孩一愣,有些手足无措的看了眼沈不言。

    沈不言清咳两声,问道:“真的不玩?”

    李幼悟颔首,若有所思的看向沈不言,嘴边带了丝笑意。

    沈不言带着她一路径直走了下来,路上小贩的吆喝都被她一一拒绝。

    待行至这位于湖中的二楼雅厢时,李幼悟才摘下帷帽,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处位于湖中,与那喧闹的街道颇有些距离,既能瞧见那街道上的繁华,还能瞧见这湖中的静逸。

    椅拦之旁,沈不言从她身后轻轻环住她。

    他沉着嗓子道:“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你说吧,今日都在弄些什么。”李幼悟将手轻轻放在男人的手背上,轻声道:“这一路的小贩不都是你安排的,不然怎么一个个都逮着我不放。”

    “都看出来了啊。” 沈不言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还有什么?”

    李幼悟话音刚落,只见那街道上空,划过一道亮光,在那黑夜的高空中绽放成一团绚丽的花火。

    她不禁瞪大了眼睛,愣愣看着烟花结束。有些难以置信地转身凝望着男人深邃的眼眸。

    “这、也是你准备的?”

    沈不言的目光也缓缓落在了她那清澈的眼眸上。

    “今日是你生辰。”

    是啊,今日是她生辰,她都快忘了。

    梦中那些年,虽说是梦,但却如同亲身经历过一般。

    养父母病重,她在病榻前悉心照顾一年,往后就是守孝三年,在往后就是三年的苦读。

    李幼悟怂了怂鼻子,强忍住眸中的泪珠,又问:“疼不疼?”

    沈不言看了眼落在手臂上的纤手,点头道:“疼,你那牙齿锋利的很。不过海誓山盟,让我知道你有这个心思,纵使叫我去死我也心甘情愿。”

    李幼悟那还听得了这些,眼中的泪如珍珠般落了下来。

    沈不言轻捧她的脸哄道:“好了,在哭下去明日眼睛就要肿了。”

    李幼悟抽抽搭搭的被他抹去泪珠,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就听到身下传来一声熟悉的男声。

    “沈不言?”

    “公孙兄,你来瞧!那是不是沈不言?”

    李幼悟整个人直接傻愣愣的呆滞在原地,小脸煞白。

    湖中泛过一艘小船,公孙忆从棚中走了出来,瞪了一旁的蔡易之一眼。

    蔡易之还在自言自语道:“夜里我瞧不仔细,公孙兄你来瞧瞧。”

    本来平日关系也就那般,装作没看见走了就是。可经过这一顿嚷嚷,要是再视而不见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公孙忆无奈朝二楼拱了拱手,客气道:“想不到能在此处碰到凌安候。”

    当真是公孙忆,李幼悟不安地抬头去看沈不言。

    沈不言提唇轻笑,不甚在意回道:“听闻公孙丞相病重,你竟还有心思来此处泛船游玩。”

    蔡易之抢先呛道:“公孙兄新婚燕尔,陛下特意准了几日假,让他带新婚妻子来此处游玩。”

    蔡易之本就看不起沈不言,他看向沈不言怀中那个肌肤洁白似玉,那盈盈纤腰还被沈不言握在手中女子。

    虽瞧不见她的容貌,但绝非凡品。

    蔡易之讥讽道:“倒是你沈不言,不回长安城复命。来这雒阳同美人花前月下,倒是真出乎意料啊。”

    自赵节死后,他二人前往清河郡的事情也就人尽皆知了。

    公孙忆忽然道:“凌安候同李书钧同去清河郡,不知李书钧现下在何处。”

    公孙忆自也是瞧见了那美人,倒是觉得那背影有些似曾相识。

    李幼悟神色慌乱,放在他胸口的手也不由攥紧。

    沈不言懒得再与这俩人废话,握住她那纤手。沉声道:“她去了万花楼,你二人若是无事,就别打扰本候兴致。”

    蔡易之还想在讥上几句,就听得公孙忆吩咐船家靠岸。

    半响后,李幼悟才颤声问了句:“都走了吗?”

    “走了。”

    李幼悟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跌坐了下去。

    沈不言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李幼悟不安道:“若是他们真去了万花楼,不见我,该怎么办。”

    沈不言抬手捏了捏她的脸,笑道:“不见就不见呗,他二人去万花楼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李幼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只要她不承认,那二人自也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们回去吧。”

    这里的位置是在是太引人注目了,若是那二人又杀个回马枪回来,那就真的是瓮中捉鳖了。

    他低低嗯了一声。

    这一路,李幼悟都是缩头缩脑的躲在他身后,等回到客栈后。

    利落的给房门上了锁,将那鹅黄-色的轻纱甩到一旁,开始解腰上的腰带。

    越是着急,这手就不听使唤。解着解着,腰带竟被她绕成了一个死结。

    沈不言走过去,叹道:“怎就吓得连件衣裳,都解不开了?”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觉得他今日身上的熏香很是好闻,不由出了一会神。

    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沈不言按在了案桌上,衣裳还半挂在身上。

    她半爬在案桌上,瞧不见身后人的神情,有些慌道:“不言……”

    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听到男人的呼吸越来越重,似是察觉到她想起身,按着他的手不由用了些力。

    这夜,她如浮萍一般,随着沈不言摆弄而活。

    思绪飘于云端之时,她瞧见屋外的天都些微微亮了。

    在后来……她又不知道了……

    李幼悟这一觉睡得踏实,待睁眼时就瞧厢房内空无一人。身上也是干净清爽,被换了身干净的中衣。

    唯独那桌上多了那一个雕花青玉佩。

    她好像记起,今早迷糊之时,沈不言抚着她的背,在她耳边轻声道:“玉佩是生辰礼。”

    好像还说了,要与她分开入长安。她有些失落……沈不言就这样走了……

    这放不下的反而成她了……

    屏风后,李幼悟艰难的缠着裹胸布。拜某人所赐,这一月下来,叫她比从前更勒上几分。

    雒阳与长安城不过两日路程,李幼悟买了一匹快马,刚走到城门处。

    身侧缓缓停了一辆马车,公孙忆撩起车帘唤道:“书钧。”

    李幼悟翻身下马,客气道:“公孙兄,倒是没想到能在此处碰到公孙兄。”

    公孙忆下了马车,冲她笑道:“我携内子前来此处散心。”

    很快,车内走下一个熟悉的面容。李幼悟一时也记不起,这表妹叫什么名字。

    她颔首道:“表妹。”

    李悠行礼道:“表哥有礼。”

    公孙忆往她身后打量了几眼,诧异道:“怎么没见沈不言同你一起?”

    “哦,他有些事,先行一步了。”李幼悟幽幽-道:“公孙兄寻他有事?”

    公孙忆笑了一声:“无事,只是昨夜瞧见他了。”

    “李幼悟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缰绳,面不改色道:“公孙兄,我还有要事在身,怕是不能在耽误了。先行一步了!”

    “好,路上小心。”

    “表哥,路上小心。”

    李幼悟翻身上马,朝他二人拱了拱手,驾马离去。

    公孙忆望着那远去的背影,目光定在了那细腰上,愣愣出神。

    ***

    一日的快马奔走,终是叫她提前一日赶回了李府。

    天色渐渐昏暗,李幼悟下马向朱门走去,拍了拍大门。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钟牧见到来着后,兴奋叫道:“公子,您可算回来了,小的日-日守着这大门,就盼您平安归来啊。”

    李幼悟抬脚迈进大门,低声道:“莫要声张,我要沐浴更衣。”

    明日便是十月初十,梦中公孙丞相病逝的日子。也是梦中姐姐,决心入宫的日子。

    若是按照梦中的情况来,接下来皇帝,就会因为她堂祖父李蔡勤恳多年。又加上是先丞相一家的极力推荐,坐上这丞相之位。

    浴桶中的李幼悟一想到这里,眸中神色不由暗了又暗。

    一-夜好眠,次日一早,李幼悟早早换好了朝服来到了御书房外等候。

章节目录

春如旧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聊破小说网只为原作者娇朱颜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娇朱颜并收藏春如旧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