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

    某次晚自习,许向挽跟陈知亦偷偷溜到在教学楼的天台吹晚风。

    许向挽把双手放在后面,双手合十。

    眼睛闭上,深呼吸,感受着风带来的清新与自由。

    在课室是真的很郁闷。

    初中时,觉得高中一定很快乐自由,看到那一叠满快两百张的卷子,不和断内卷想拼命竞争,争取上一本的数百万考生。

    这是一个充满挑战和竞争的时代,内卷正在不断加剧。

    这场竞争里,又有多少人将失败,又会有多少人落榜呢?

    空气是甜的。

    许向挽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大学。

    陈知亦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望向天空的月亮与星星。

    你说,会有流星么?

    陈知亦。

    她缓缓睁开眼睛,楼下是许多的体育生在跑步和一群人偷偷出来玩。因为,钟老师们都在开会议,一时间结束不了。

    会的。

    时间问题,一定会看到的。

    陈知亦安静地说道。

    你,是,我,的,天,降,竹,马!

    她慢慢一字一字说道。

    陈知亦笑了笑,沉默无言。

    “陈知亦。国庆节买好大巴车票了么?”许向挽忽然转过身,侧着脸对他温柔的笑。

    陈知亦摇头。

    许向挽有些诧异,去年他也回去了。家里有妈妈和叔叔陪着他,可以一起看大阅兵,一起出去玩。

    “忘了吗?”她问。

    两人对视,相觑一笑。

    “不打算回去。”陈知亦说。

    “为什么?”

    “没兴趣。”他说。

    他的确都没兴趣,除了游戏和刷题,还没真有东西可以提起他的兴趣。

    陈知亦。

    我最近一直在循环播放着一首歌。

    歌名叫《我曾是少年》挺适合你的。

    它说你不能就这样过完一生

    许多年前,你有一双清澈的双眼

    奔跑起来

    像是一道春天的闪电

    你曾经是少年——

    ……

    她仰头清唱了起来,没有跑调,因为听惯了音乐,总能找到那个调。

    陈知亦没有反应。

    “好听吗?”许向挽收声问。

    “难听。”他说。“你跑调了。”

    许向挽如果是只猫咪,现在已经炸毛了。陈知亦比她懂音乐,她原谅了。无基础面前,她是手下败将。

    “是是是。”许向挽轻笑一声。“我是手下败将。”

    以后,也没多少时间和陈知亦在一起的时间了。

    她不想离开这个天降竹马。

    时间过的好快啊!

    似乎他们一眨眼就会高三了。

    肆意张扬的少年们正一步步往前走,不回头。

    天台的晚风轻轻吹过,吹起了她的发丝,也吹乱了她的心。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

    黄昏来临,晚自习才刚刚开始。许向挽悠然着写作业。她很喜欢晚自习,起码自由点,上课学的脑子都要炸了。钟老师正在讲台待着改作业,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忽然就来监督晚自习了。

    大家都乖乖晚自习,写作业,一点嘈杂声都没有。

    钟老师看了眼下面,叫了一个同学等会上去背书。顿时,全班都拿出了数学书看。钟老师是出了名的不按套路出牌,点兵点将,是你了,幸运儿。

    不对!

    是厄运儿。

    陈知亦拿走了许向挽一只蓝牙耳机,戴在耳朵里。

    他很想知道,许向挽一天天在听什么,怎么每个月都能跟他分享音乐。

    许向挽没有一丝防备,左耳机被他拿了。正想拿手机,钟老师便来了。

    许向挽设置了“猜你喜欢”会推荐很多音乐,且不用会员就可以听。

    许向挽撇撇嘴,继续写练习册。

    陈知亦这小子,只会自作主张,就是个九块九包邮买的蓝牙耳机都要拿。

    她把耳机声调小了,这样听起来舒服点。

    此时,切换到下一首歌。

    伴奏欢快了起来,是摇滚音乐。

    许向挽笑了笑,看着前桌被老师点名上去背书了。

    陈知亦不会被音乐干扰吧?

    他没有摘下耳机,拿着书到钟老师旁边,跟老师说话。

    One to go——

    别!叫!我!达!芬!奇——

    让我唱首Melody——

    陈知亦:……

    他顿了顿,深呼吸了一下,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没有太多的问题

    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

    钟老师坐在椅子,拿着他的书。见他顿了顿没有说话。

    “陈知亦?怎么话道断半截了?”钟老师询问。“是哪里不舒服么?”

    陈知亦闭了闭眼解释说:“突然记混了,条件反应想停下修正。”

    钟老师点点头,让他继续背。

    摇滚电音音乐终于结束了,换成了比较柔和的音乐。

    许向挽抿了抿唇。

    与她无关,只能怪陈知亦要拿她耳机。

    活该。

    “下一个,第三排第四个右边的同学拿书上来……”钟老师坏笑一声,开始绕口令叫人上来。

    许向挽有些心虚低眸继续写题,反正又不是她操控的。

    陈知亦回到座位,坐下时瞥了他一眼,洋洋洒洒坐下。

    蓝牙耳机有个触碰按钮,接触便会播放上一首歌。

    能触碰的那只蓝牙耳机在陈知亦耳朵那。

    他没有用过蓝牙耳机,应该不知……

    电音响起,她被吓了一跳。

    你我都落单,我左,你靠右——

    承认我有点腼腆却……

    许向挽:???

    许向挽拍了他的后背小声说:“陈知亦?你有病?”

    他没反应。

    撑着脸继续写他买的课外练习册。

    1分17秒。

    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音乐暂停,没电了。

    许向挽沉默片刻,难道洗澡的时候耳机没充到电?不合理啊?

    她把耳机摘了下来,放进充电盒子里。另一只怎么拿,不好说,钟老师血脉压制着,她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轰——

    许向挽微怔低眸,抖动了一下身体。

    巨大的雷鸣声让她心跳加快,一时没反应过来。

    课室传来“芜湖”和“哇”的声音。

    窗帘被拉上了,她咽了咽口水,抬头。

    陈知亦站了起来把窗帘拆开“唰——”的一声,窗帘被拉上了。

    全部人都看向他着他奇怪的行为。

    钟老师敲了敲桌子,提醒。

    “怎么没见过打雷吗?”

    “那几个叫的最欢的几个人,等会上来背书。不会的明天来我办公室拿一张试卷。”

    “是我独家出的题,就不用想作业帮了。”

    “31号之前写完给我,不合格的我改天晚自习叫你去我办公室吹空调。”

    “我看有几个女生爱美去打耳洞,我不说什么。在我这只仅黑色耳钉和茶叶根,明天我会检查。”

    说到这,课室又安静了下来。他们太害怕钟老师了,不是背书考试就是抄写。

    许向挽平静了下来,刚刚确实被吓到了。

    要下雨了。

    她怕雷鸣声,有一种生来的恐惧感。

    晚自习结束,她收拾着书包,陈知亦走了过来把耳机还给她说,挺好听的。

    许向挽无语,撇撇嘴。

    外面下了一点点毛毛雨,她跟陈知亦一起走。

    因为之前表白墙的事,许向挽很抗拒与陈知亦牵手了,确实牵手大部分都是情侣干的事。

    她走在前面,陈知亦戴着耳机慢慢跟在后面。

    好消息:陈知亦买耳机了。

    坏消息:有线耳机。

    ……

    许向挽顿了顿,在一个路灯停了下来。

    陈知亦:???

    她问:“你怎么买有线耳机呀?”

    陈知亦说:“没钱,贵。”

    许向挽“哦”了一声,按道理来说,有线耳机才七块多钱,加两块钱就可以买蓝牙耳机的啊。

    她反应过来,她的蓝牙耳机是在拼多多过节优惠券买下来的九块九耳机。

    陈知亦家里这么有钱,不至于连个蓝牙耳机都买不起吧?

    许向挽得出一个结论,他的钱,全部买课外练习册了。

    昏暗的路灯下,许向挽低着头像是在思考。

    旁边陈知亦问她想干什么?

    “这有两个影子一个是我的,另一个也是我的。”许向挽有趣说道。

    陈知亦顿了顿说:“幼不幼稚?”

    许向挽向他wink了一下,顿时,教学楼课室的灯都灭了,他们站在这附近的路灯全部都没了,一瞬间漆黑一片。

    许向挽:???

    她抬头看向本该灯火通明的宿舍楼,现在都暗了下来。

    不会吧???

    我就眨眨眼,没犯什么滔天大罪吧?

    旁边陈知亦打开手机手电筒照着她校服上,他说:“停电了,可能是那道雷。”

    “雷劈了?”许向挽眨眨眼,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点手电筒照在他的脸上。

    陈知亦“嗯”了一声,他们就这样愣在原地。按现在这情况,现在不知何去何从。

    附近几栋宿舍楼传来欢呼声,学生们都在走廊,走廊的声控灯一直亮着。学校停电,他们回不去宿舍楼,因为进去都是要打开扫脸的,现在断电了。

    轰——

    又是一道雷鸣声,这一次,许向挽清楚看到了白色的一道光线。

    听到几句叫声。

    许向挽手机差点掉了,微怔。

    下一个瞬间,陈知亦慢慢过来拥抱住她,在她耳畔轻轻说道:“别怕,我在。”

    他的怀抱是温暖的。

    许向挽的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脸红的发烫。

    许向挽有些抗拒,但是被雷声吓到了,她僵住了。

    那天晚上。

    许向挽喜欢在百度搜索奇怪的话题,滑下去“大家都在搜”那一栏,她看到一个话题写着。

    【男女朋友之间抱抱可以吗?】

    基于好奇,她点了进去。

    点进去一个链接,是一个网页。

    一个人问:男女朋友之间抱抱可以吗?

    【你好,男女之间最好不要拥抱哦。】

    【男女朋友之间是不可随便拥抱的。如果你们是爱人关系,就可以随便拥抱。男女之间交往当中是有分寸,不可做越界的事。】

    ……

    许向挽安定了下来,有了动作。陈知亦松开了她,她退后了几步,和陈知亦保持着一点距离。

    她是在跟陈知亦刻意保持距离。

    有些抗拒。

    “许向挽。”陈知亦叫了她名字,把手电筒关闭,补充道。“你在跟我刻意保持距离么?”

    她的手机发出的光线照在陈知亦校服上,她沉默着,想规避这个话题。

    忽然,灯火通明,恢复了电。

    路灯一盏盏亮起,这里有四道影子。她无话可说,望着那双漆黑的双眸,看出了失望透顶的眼神。

    她双手捏着,握的很紧。

    她恢复笑容,柔和跟陈知亦说:“陈知亦,谢谢你啊。现在恢复电了,我们走吧。”

    陈知亦不说话,盯着她,目光冷漠。一言不发的向前走,她跟在后面。

    许向挽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气氛沉重。

    天空终于下起了小雨,细密的雨丝飘落,滴滴答答。

    他们在C栋宿舍楼下避雨,陈知亦没有进去。陪着她,这么短的距离,她看见其他同学都在奔跑回宿舍。

    马上就要到门禁时间了,她扔下一句“对不起”后便跟着其他人一起跑,她右手遮着额头,离开了陈知亦的视线。

    陈知亦望着她的背影。

    她不敢回头看他。

    陈知亦抿唇,垂眸。右手插裤兜,面无表情走了。

    寝室里,他缓缓推开705的铁门。

    几个男的桌子围在一块写作业,抄写着陈知亦的练习册。

    见他回来,一男的握着笔唰唰写说:“陈哥好!”

    “好。”陈知亦淡淡回答。

    周珩在旁边的他们旁边,吃着一大包虾片,玩着手机,似乎在和谁聊天。

    陈知亦把门关上,走到床位坐下,把手机掏出来。

    “哎呦喂,周珩,你在跟谁聊天啊?”坐在旁边的男生凑热闹说。

    周珩笑笑:“徒手掰苹果的女强人。”

    男生问:“谁啊?”

    周珩继续说:“你猜猜。”

    男生切了一声:“没劲,她跟你说什么啊?”

    周珩看了眼屏幕:“她说,少把你那像老鼠的仓鼠带到学校,珍爱你的宝贝。”

    男生哈哈大笑,比起大拇指说“6”。

    周珩瞥了一眼在床上坐着的陈知亦,勾了勾唇。

    许向挽:怎么样?

    许向挽:他脸色是不是很黑?

    周珩打字回复。

    -是。

    -戴着有线耳机听歌?

    -你惹事了?

    过了会,许向挽发了个“。”回复。

    -我的蓝牙耳机

    -拼多多9.9买的

    -你信吗?

    周珩发送“不信”,下一秒许向挽把购买记录截图给他。

    -拍张照片呗

    -五块钱

    周珩手机对着陈知亦的方向,偷偷按下拍照键。

    -不!

    -这点钱,想打发我?

    许向挽正想提出六块钱巨款,周珩就把陈知亦的照片发过来了。

    -【陈知亦坐在床上翘起二郎腿看手机的照片】

    -免费。

    许向挽发了个谢谢的小青蛙表情包。

    许向挽:你好像很喜欢发句号哎

    周珩:不可以?

    许向挽:以前我也有,后面别人说打句号就是语音输入。

    周珩:我喜欢打句号

    周珩:他打开了王者荣耀

    许向挽:你怎么知道?

    周珩:timi——

    许向挽:……

    距离熄灯时间还长,大家都提议来玩斗地主。说着提议者拿出一盒三丽鸥扑克牌,所有人鄙夷看向他。

    提议者慌忙解释:“女朋友要我换的,她喜欢三丽鸥,连笔都是三丽鸥里的人物。”

    说到这,整个寝室都是唏嘘声。

    “怎么你长这样都有女朋友啊?我们都单着呢……”

    “就是就是。”

    “我长这样咋了?我女朋友追我的!”

    不听不听,快过来打牌。

    来咯……

    朋友圈许向挽发了一条朋友圈。

    许向挽:

    我的未来男友,我也想纸醉金迷。

    【小说片段截图】

    点进去截图的内容是。

    【A市高楼大厦上,璀璨的灯光点缀着A市的夜空,一场名利场的夜宴正在上演。他抬眼看向身侧红色长裙的女人,眼眸微眯。】

    周珩点了个赞在下面评论。

    【周珩】:早点醒来。

    【薇薇】:我也想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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