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31年的一个夜晚,我毕生难忘的一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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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夜,枪响声不绝于耳,比夜色更不安的是人心。

    外头尸山血海,里头人心惶惶。

    日本人就这么闯进了贺家大宅,将贺家上下百余人杀了个精光。

    昔日的大宅,一夜之间血流成河。

    贺霁躲在地窖中,这才逃一死劫,沈逢在旁安抚她的情绪。

    日本人来来往往从地窖上的地板上走过,贺霁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人倒下,听着声声惨叫,捂住双唇无声地哭泣。

    鲜血透过地窖的缝隙流了下来,而上头的尸体将地窖的入口挡了个严实,这才让他们没被发现。

    缝隙被挡住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唯有出去后的满屋狼藉触目惊心。

    贺霁站在血泊之中,紧握双拳。

    她看见了,在那群日本人当中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蒋渝。

    整座贺宅阒寂无声,往日的欢声笑语尽数散去,如一场梦般散了。

    这是噩梦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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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霁猛地被惊醒,这个场景在她的脑海中停留了三个月,梦的尽头是蒋渝那张虚伪的脸。

    沈逢给她端了杯水来,道:“醒了?喝点水。”他坐到床边,手覆上贺霁的额头,“嗯,退烧了。”

    贺霁接过水喝了一口。

    她这三个月来都没有看见蒋渝,但却经常梦见三个月前,他带领着日本人血洗了贺家大宅。

    每每在梦中看见蒋渝,贺霁总会被惊醒。

    噩梦一遍又一遍地折磨她,让她忘不掉那晚发生的事情。

    蒋渝原先是个穷小子,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后来也不知怎的,看上了贺霁,对她展开了一系列的猛烈追求,彼时贺霁早已心属沈逢,自是没有答应。

    后来,这小子消停了一段时间,没去骚扰贺霁,结果是转头和日本人混上了。

    还混得风生水起呢。

    “贺辞卿。”沈逢认真地叫她。

    贺霁,字辞卿。

    只是沈逢很少这么叫她。平日里叫的都是辞卿或是卿卿。

    “嗯,怎么了?”贺霁见他认真,自己也认真了起来。

    沈逢看着她的眼睛,道:“我要去杀鬼子,杀他个片甲不留。”

    “好事,小日本敢在中国撒野,让他们知道中国人不是好欺负的。”贺霁眼神坚定。

    这是间破旧的屋子,收拾收拾勉强还能住人。

    只要心中热忱,坚定不移爱着国家,只要希望还在,身处何方又何妨。

    斯是陋室,惟吾心忱方可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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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个战乱的年代,炮火不休。有人心中坚定,对祖国至死不渝;有人被权利迷了双眼,做了走狗。

    昔日繁华的昔南街如今成了日本人消遣玩乐的地方。

    蒋渝身穿军大衣,躺坐在沙发上,一手一个无论是身材还是相貌都称得上极品的女人。

    女人在蒋渝身旁尽情地展示着自己的姣好身材,举止之间极具妩媚风情。

    昔日的舞乐坊如今却沦为了烟花之地。

    舞台之上的也非俗物,个个身材一顶一的好。

    蒋渝将瓜子壳随意吐到地上,目光始终盯着舞台中心位的舞女,而后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

    他站起身来,径直走向舞台。

    中心位的舞女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赶忙向后退。

    蒋渝从台下直接上了舞台,一把抓住那个舞女的手,将她拦腰抱起。

    其他舞女惊呼散开,而被抱起的舞女在他怀中挣扎,却并无用处,最终还是被带走了。

    这种事情在歌舞厅发生得多了,台下的看众都已见怪不怪了,过不了多久,这些舞女又会重新舞动。

    而另一边,被带走的舞女被蒋渝粗暴地丢在床上。

    “现在叫什么,待会有你叫的。”

    蒋渝看着这张与贺霁七分像的脸,道:“啧,有她七分像都已经是绝色,可惜终究不及她。”

    他粗暴地解开自己的皮带,将衣物褪去,又粗暴地撕了舞女的旗袍。

    舞女处处抗拒,换来的却是一记耳光。

    蒋渝骂道:“现在装清纯了?刚才在舞台上勾引谁呢?不是挺能扭、挺会骚的吗?骚货就是贱。”

    他将舞女的双手固定住,木床随着床上人的动作发出迅速的“嘎吱嘎吱”声。

    蒋渝的唇覆上她的唇,与她唇齿交缠。

    一吻尽,他才满意地说:“这样就对了嘛,早点这样就好了,非得装什么清纯,欠打。”

    舞女眼角落下泪珠,滑落进床单,最终不见。

    缠绵短时难尽,对她来说是无尽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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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逢带着贺霁去深宅看了看。

    沈宅空无一人,都散了。他们心知肚明,这么大一座宅子日本人不可能不觊觎,于是早早搬离了,整座宅子像是荒废了很久的荒芜之地。

    贺家和沈家是世交,所以贺霁和沈逢是青梅竹马,自出生起就定了娃娃亲,她对沈宅熟悉得很。

    沈家再怎么说也是大家族了,枪支这种东西还是有的。沈逢去取了些枪支来给两人一路上防身。

    出了沈宅在路上走 ,沈逢突然将贺霁拉进一处小巷中藏了起来。

    “嘘。”沈逢将食指放在唇前,“有鬼子。”

    贺霁悄悄探头去看,只见两个日本鬼子并肩走着,还用日语聊着天。

    送上门来的鬼子,不要白不要。

    二人对视片刻,立即会意,冲对方一点头,随即举起枪来瞄准鬼子就是一记爆头。

    两人的准头都不错,从小就练过的,两只日本鬼子纷纷倒地不起。

    他们将日本鬼子拖进昏暗的小巷中,拿走了鬼子身上携带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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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1年,社会动荡,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不知道是否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我只知道,坚定信念才是我该做的事情。”

    我们路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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