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狗的后悔
青州郡守的府邸修得甚是清雅，是正宗的江南园林。
身着墨色便装的男子站在窗前，斑驳竹影被日光投在他过分浓烈的眉眼间，使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那日姜月用计下毒逃脱后，陈洛川一醒来便命人在林中搜索她的行踪，手下人去了一波又一波，竟一无所获。
姜月没有受过军中的反侦察训练，按道理不该将行踪掩盖得如此干净。
事出反常，陈洛川判断她遇上了行伍中人，且与他们产生了交集甚至冲突，那些人处理掉了她的痕迹。
陈洛川在脑海中思索着附近的几支军队，或许是哪家的逃兵从这里经过，或者干脆在此落草，被姜月撞上了。
此时，对姜月的担心已完全压倒了被她设计的愤怒。
心中漫过苦水。他恨她无情，更恨自己没能护住她，竟让她在外涉险。
军中规矩甚严，有胆子做了逃兵的多是凶恶奸邪之人，姜月这样的貌美女郎，若落入这些人手中，不知要受何种折磨。
陈洛川越想越觉胸中滞闷，此时几乎断定了姜月必已被落入贼手，生死不知。
他忽然觉得，其实像前几个月那样也挺好的，虽然她不在身边，但至少总有消息传来。
让他能知道，她还肆意张扬地活在这世上的某一处，做着她的姜神医，被百姓传为神话。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杳无音信，生死不知。
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根根攥紧，过分用力使得手背青筋暴起。
男人像一头失了伴侣的孤狼，充满力量感的身躯在愤怒中微微颤抖，泛红的眼尾透出狠戾的光芒。
待平了倭乱，他势必荡尽青州匪寇。
如果…如果姜月还活着，他要把她抱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告诉她没事了，他以后再不逼她了，只要她能好好的。
那样又轻又软的一个小女郎，离开他的保护，在外面得吃多少苦啊。
陈折静立一旁，这几日他都近距离感受家主的低气压，简直备受折磨。
在他看来，夫人能从京城跑到青州，独行千里毫发无伤，还刚刚全须全尾地从家主眼皮子底下溜走，战斗力那是相当恐怖。
他也不知这样一个凶悍女子在主子眼里怎么就成了柔弱可欺的小白兔。
唉，爱情啊，使人盲目。
即使是他英明神武的主子，也不能免俗。
陈折的表情越发肃穆。
他总觉得夫人即使遇上贼人也必然已经脱身，依着以往的经验，这几日都在悄悄打听附近的名医。
只是这青州医家或许与北地风俗不同，人人都声名显赫，都有神医名号。
不仅一堆门派今日你出一个天才，明日我出一个高徒，民间医者也纷纷自称“某某半仙云游至此”。
查了几日，他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便也不敢将自己的推测提起。
夏末的天空明朗灿烂，乔家医馆的后院里，两个女医正坐在院角的石头墩子上埋头捣药。
院主人随意地栽了些观赏的花草，此时正值茉莉雪白芬芳，栀子浓郁至呛鼻，浅紫色的老鹳草低矮匍匐着零星点缀在满院雪色中。
自那日姜月以内治法救活了张猎户，乔笠便对祖国医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日好奇地跟着姜月问东问西，摩拳擦掌地要学几手绝活秘方。
她在原来的时代就对中医是半信半疑的，总觉得没有循证医学支撑，让人不是那么放心。
但到了这个时代，只有中医可以依靠了，不得不去做些了解。
以前她对青州的同行们是持怀疑态度的，总觉得他们每个人说起话来都玄之又玄，叫人难以分辨深浅。
但现在眼前这一位，刚刚演示了教科书级别“起死回生”，信任度直接拉满。
姜月在青州没有居所，在她盛情邀请之下便与她同住了。她的住所就是医馆后面格出的，带着一进院子，既宽敞又能种些东西，听姜月说这里头不少还能入药。
姜月虽与她同住，生活习惯却完全不同。闲下来或是温习药性方剂，或是翻阅医案古籍，或是制些丸药膏方，或是练些太极功法，乔笠都在一旁跟着，这么过了几日，她也对传统的中医有了几分落在实处的了解。
刚开始的热情也被磨灭了几分。
乔笠自个儿琢磨着，祖国医学在她原来生活的那个时代可能并不算没落，哪个时代能真正把这玩意学好的人估计都不会太多。
原因无他，这东西太庞杂了，没有办法被归纳成一个有限的体系，它永远有无限延伸变化的可能。
认药识药首先便是个大关。各种药的性味归经既多且杂，同一株植物的不同部位，甚至同一种药物经过不同炮制，作用都截然不同。
而且！这个时代！没有药典！
这就意味着，还有许多药的功效是众说纷纭没有定论的…
姜月盯着她小院里的栀子好几日了，据说这花结了果实，磨成粉可以外敷消肿止痛，炒焦可以清心除烦，她要试试。
“这花北方少见，我来南方这几月又疲于奔命，少有机会试药，如今终于有机会解惑了。”姜月很喜欢她这院子，拜托她的头一桩事就是要采些栀子结的果实。
乔笠跟着她背书背得头大，忙不迭答应了。她自认为记性不错，但是记这些互相之间毫无联系的草药药方也实在头大。
她试图自己总结些规律，姜月发现后疑惑地问她：“乔乔，你是有自立门派的打算吗？”
乔笠都懵了。
“中医的不同门派之间对药方的用法、配伍会有不同的注解，也就是你说的总结规律，只是这些注解都时灵时不灵，虽然总有人想做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注解，但一直不能如愿。”姜月婉言相劝，
“我们医家虽然会广学百家观点，但最后开方用药还是以古之圣人的成方验案为准，不会认死理的。”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折腾了，总结不出来的。
乔笠很悲伤。怪不得都说中医越老越值钱，这个学科没有标准的公式给你理解，只有无数琐碎的医案等你积累，你再是个天才也需要时间成长。
姜月看她一会儿亢奋一会儿挫败的模样，活像条小傻狗，一向没什么波澜的心被她搅得多了不少活泼声色。
往日遇见这样没长性的人，姜月必然是不屑交谈的，见乔笠如此却只觉得可爱，嘴角轻抿，脸颊便现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
“乔乔莫忧。你看着这么多药啊方的难记，实际上医者常用的也不过百余。人也不会一天到晚生些怪病，能好好把常见的伤寒发热辩证清楚，也是造福一方的良医了。”
乔笠苦着脸，心想百余就不难记了吗？
此时两人对坐着捣弄栀子成熟的红褐色果实，乔笠终于得以放空大脑，深感这才是自己理想中闲云野鹤的中医生活。
——坐在满是花香的小院里，清雅出尘的师者带着徒儿捣药。徒儿种出的颗颗饱满圆润的子实，便能被夸上一句勤勉用功。
——而不是背书背得昏天黑地。
忽然，堂前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院墙上蹦蹦跳跳的雀鸟惊得唧一声飞走了。
乔笠也吓了一跳，敲门声这么急，别是又有什么大出血的急症。
她没办法对这种事情处之泰然。虽然知道姜月厉害，但那种完全不在她抢救能力范围内的伤情对她来说还是有些太刺激了。
姜月挽起袖子，收了收石桌上的药臼药锅，看着乔笠像只立起耳朵的小狗一样紧张地跑去开门，眼里不由得盛满笑意，如三月落了桃瓣的清泉，沾着红尘欢喜。
她鲜少有这样与同龄女子相伴的机会。往日在她身边来往的多是男子，要么对她轻蔑怀疑，要么对她垂涎觊觎，要么对她审视试探，要么是陈洛川那样的…不提也罢。
这些人或把她视作无知妇人，或把她视作美貌女子，或把她视作敛财工具，种种态度皆由自己心中的成见而生，并非由她，故而姜月向来不屑一顾。
只有乔笠，从见她第一面起就充满了善意，像只亲人的小狗，不在乎她一切值得世人毁誉的反常或过人之处，闻了闻她的味道，就乐颠颠地要带她回家。
姜月行走江湖多年，见多了男子之间的明争暗斗，惺惺作态，只以为险恶人心便是世间常态，故而越发怀着冷眼旁观之意。
她是医者，便觉得世间除了疾病之苦难消，其余种种困苦皆是庸人寻愁觅恨，放不下名缰利锁而现的丑态。这些男子明明身体康健，却总有满腔牢骚抱负，看着忧心忡忡，都可笑得紧。
乔笠虽然也每日嘟嘟囔囔，一时喜笑颜开，一时又愁眉苦脸，但这些情绪都生动有趣，是从琐碎的土壤里开出的木兰花，鲜艳得像含着火焰，烧尽了世间男子虚伪的爱恨。
和乔笠一起的这些时日，她时常不由自主就弯着眼睛笑得面生红晕，天山上的雪莲也被染了人间胭脂色。
那厢乔笠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建设才开了门。
门外男子浑身批甲，脸上蒙着黑巾。腰间横贯的刀伤却是破甲而入，鲜血从他指间不住地涌出，银白盔甲被染红了一片。
乔笠此时上算冷静，新鲜的刀伤她是能治的。
这人见门开了，一下闪身进来，砰一声带上门。
乔笠吓了一跳，又见他扯下黑巾后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郡郡郡郡守大人？”
来人勉强点点头，形状优美的双唇此时失了血色，似枯萎的桃瓣零落在雪地里。他勾唇露出一丝苦笑：“乔小兄弟，又要麻烦你了。”
身着墨色便装的男子站在窗前，斑驳竹影被日光投在他过分浓烈的眉眼间，使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那日姜月用计下毒逃脱后，陈洛川一醒来便命人在林中搜索她的行踪，手下人去了一波又一波，竟一无所获。
姜月没有受过军中的反侦察训练，按道理不该将行踪掩盖得如此干净。
事出反常，陈洛川判断她遇上了行伍中人，且与他们产生了交集甚至冲突，那些人处理掉了她的痕迹。
陈洛川在脑海中思索着附近的几支军队，或许是哪家的逃兵从这里经过，或者干脆在此落草，被姜月撞上了。
此时，对姜月的担心已完全压倒了被她设计的愤怒。
心中漫过苦水。他恨她无情，更恨自己没能护住她，竟让她在外涉险。
军中规矩甚严，有胆子做了逃兵的多是凶恶奸邪之人，姜月这样的貌美女郎，若落入这些人手中，不知要受何种折磨。
陈洛川越想越觉胸中滞闷，此时几乎断定了姜月必已被落入贼手，生死不知。
他忽然觉得，其实像前几个月那样也挺好的，虽然她不在身边，但至少总有消息传来。
让他能知道，她还肆意张扬地活在这世上的某一处，做着她的姜神医，被百姓传为神话。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杳无音信，生死不知。
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根根攥紧，过分用力使得手背青筋暴起。
男人像一头失了伴侣的孤狼，充满力量感的身躯在愤怒中微微颤抖，泛红的眼尾透出狠戾的光芒。
待平了倭乱，他势必荡尽青州匪寇。
如果…如果姜月还活着，他要把她抱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告诉她没事了，他以后再不逼她了，只要她能好好的。
那样又轻又软的一个小女郎，离开他的保护，在外面得吃多少苦啊。
陈折静立一旁，这几日他都近距离感受家主的低气压，简直备受折磨。
在他看来，夫人能从京城跑到青州，独行千里毫发无伤，还刚刚全须全尾地从家主眼皮子底下溜走，战斗力那是相当恐怖。
他也不知这样一个凶悍女子在主子眼里怎么就成了柔弱可欺的小白兔。
唉，爱情啊，使人盲目。
即使是他英明神武的主子，也不能免俗。
陈折的表情越发肃穆。
他总觉得夫人即使遇上贼人也必然已经脱身，依着以往的经验，这几日都在悄悄打听附近的名医。
只是这青州医家或许与北地风俗不同，人人都声名显赫，都有神医名号。
不仅一堆门派今日你出一个天才，明日我出一个高徒，民间医者也纷纷自称“某某半仙云游至此”。
查了几日，他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便也不敢将自己的推测提起。
夏末的天空明朗灿烂，乔家医馆的后院里，两个女医正坐在院角的石头墩子上埋头捣药。
院主人随意地栽了些观赏的花草，此时正值茉莉雪白芬芳，栀子浓郁至呛鼻，浅紫色的老鹳草低矮匍匐着零星点缀在满院雪色中。
自那日姜月以内治法救活了张猎户，乔笠便对祖国医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日好奇地跟着姜月问东问西，摩拳擦掌地要学几手绝活秘方。
她在原来的时代就对中医是半信半疑的，总觉得没有循证医学支撑，让人不是那么放心。
但到了这个时代，只有中医可以依靠了，不得不去做些了解。
以前她对青州的同行们是持怀疑态度的，总觉得他们每个人说起话来都玄之又玄，叫人难以分辨深浅。
但现在眼前这一位，刚刚演示了教科书级别“起死回生”，信任度直接拉满。
姜月在青州没有居所，在她盛情邀请之下便与她同住了。她的住所就是医馆后面格出的，带着一进院子，既宽敞又能种些东西，听姜月说这里头不少还能入药。
姜月虽与她同住，生活习惯却完全不同。闲下来或是温习药性方剂，或是翻阅医案古籍，或是制些丸药膏方，或是练些太极功法，乔笠都在一旁跟着，这么过了几日，她也对传统的中医有了几分落在实处的了解。
刚开始的热情也被磨灭了几分。
乔笠自个儿琢磨着，祖国医学在她原来生活的那个时代可能并不算没落，哪个时代能真正把这玩意学好的人估计都不会太多。
原因无他，这东西太庞杂了，没有办法被归纳成一个有限的体系，它永远有无限延伸变化的可能。
认药识药首先便是个大关。各种药的性味归经既多且杂，同一株植物的不同部位，甚至同一种药物经过不同炮制，作用都截然不同。
而且！这个时代！没有药典！
这就意味着，还有许多药的功效是众说纷纭没有定论的…
姜月盯着她小院里的栀子好几日了，据说这花结了果实，磨成粉可以外敷消肿止痛，炒焦可以清心除烦，她要试试。
“这花北方少见，我来南方这几月又疲于奔命，少有机会试药，如今终于有机会解惑了。”姜月很喜欢她这院子，拜托她的头一桩事就是要采些栀子结的果实。
乔笠跟着她背书背得头大，忙不迭答应了。她自认为记性不错，但是记这些互相之间毫无联系的草药药方也实在头大。
她试图自己总结些规律，姜月发现后疑惑地问她：“乔乔，你是有自立门派的打算吗？”
乔笠都懵了。
“中医的不同门派之间对药方的用法、配伍会有不同的注解，也就是你说的总结规律，只是这些注解都时灵时不灵，虽然总有人想做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注解，但一直不能如愿。”姜月婉言相劝，
“我们医家虽然会广学百家观点，但最后开方用药还是以古之圣人的成方验案为准，不会认死理的。”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折腾了，总结不出来的。
乔笠很悲伤。怪不得都说中医越老越值钱，这个学科没有标准的公式给你理解，只有无数琐碎的医案等你积累，你再是个天才也需要时间成长。
姜月看她一会儿亢奋一会儿挫败的模样，活像条小傻狗，一向没什么波澜的心被她搅得多了不少活泼声色。
往日遇见这样没长性的人，姜月必然是不屑交谈的，见乔笠如此却只觉得可爱，嘴角轻抿，脸颊便现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
“乔乔莫忧。你看着这么多药啊方的难记，实际上医者常用的也不过百余。人也不会一天到晚生些怪病，能好好把常见的伤寒发热辩证清楚，也是造福一方的良医了。”
乔笠苦着脸，心想百余就不难记了吗？
此时两人对坐着捣弄栀子成熟的红褐色果实，乔笠终于得以放空大脑，深感这才是自己理想中闲云野鹤的中医生活。
——坐在满是花香的小院里，清雅出尘的师者带着徒儿捣药。徒儿种出的颗颗饱满圆润的子实，便能被夸上一句勤勉用功。
——而不是背书背得昏天黑地。
忽然，堂前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院墙上蹦蹦跳跳的雀鸟惊得唧一声飞走了。
乔笠也吓了一跳，敲门声这么急，别是又有什么大出血的急症。
她没办法对这种事情处之泰然。虽然知道姜月厉害，但那种完全不在她抢救能力范围内的伤情对她来说还是有些太刺激了。
姜月挽起袖子，收了收石桌上的药臼药锅，看着乔笠像只立起耳朵的小狗一样紧张地跑去开门，眼里不由得盛满笑意，如三月落了桃瓣的清泉，沾着红尘欢喜。
她鲜少有这样与同龄女子相伴的机会。往日在她身边来往的多是男子，要么对她轻蔑怀疑，要么对她垂涎觊觎，要么对她审视试探，要么是陈洛川那样的…不提也罢。
这些人或把她视作无知妇人，或把她视作美貌女子，或把她视作敛财工具，种种态度皆由自己心中的成见而生，并非由她，故而姜月向来不屑一顾。
只有乔笠，从见她第一面起就充满了善意，像只亲人的小狗，不在乎她一切值得世人毁誉的反常或过人之处，闻了闻她的味道，就乐颠颠地要带她回家。
姜月行走江湖多年，见多了男子之间的明争暗斗，惺惺作态，只以为险恶人心便是世间常态，故而越发怀着冷眼旁观之意。
她是医者，便觉得世间除了疾病之苦难消，其余种种困苦皆是庸人寻愁觅恨，放不下名缰利锁而现的丑态。这些男子明明身体康健，却总有满腔牢骚抱负，看着忧心忡忡，都可笑得紧。
乔笠虽然也每日嘟嘟囔囔，一时喜笑颜开，一时又愁眉苦脸，但这些情绪都生动有趣，是从琐碎的土壤里开出的木兰花，鲜艳得像含着火焰，烧尽了世间男子虚伪的爱恨。
和乔笠一起的这些时日，她时常不由自主就弯着眼睛笑得面生红晕，天山上的雪莲也被染了人间胭脂色。
那厢乔笠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建设才开了门。
门外男子浑身批甲，脸上蒙着黑巾。腰间横贯的刀伤却是破甲而入，鲜血从他指间不住地涌出，银白盔甲被染红了一片。
乔笠此时上算冷静，新鲜的刀伤她是能治的。
这人见门开了，一下闪身进来，砰一声带上门。
乔笠吓了一跳，又见他扯下黑巾后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郡郡郡郡守大人？”
来人勉强点点头，形状优美的双唇此时失了血色，似枯萎的桃瓣零落在雪地里。他勾唇露出一丝苦笑：“乔小兄弟，又要麻烦你了。”